第五章 去留抉擇

這個房間內,沒有任何的光線,伸手不見五指。

“啪嗒!”

魏索藏身的鐵架下,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應該是陳姚踢了一腳。

地面的溫度,似乎是有些涼,魏索躺了一會感覺脊背生寒,魏索從鐵架的另一側爬了出去,緩緩地站直了身子。

左手在前右手在後,魏索在一點點的試探。

陳姚也是保持着格鬥的姿勢,側耳傾聽,觀察周圍的異動。

魏索與陳姚擦肩而過,距離不足二十公分,太黑了,他們根本就感受不到對方的存在。

走了一圈後,二人又相向靠近,都在黑暗中打太極,試探性的將手伸向了遠方。

驀的,魏索感覺自己的左手抓到了一團驚人的彈性,沒有任何的猶豫魏索順勢收手下蹲,一道強烈的勁風在魏索的頭上呼嘯。

“大嗎?”黑暗中傳來陳姚平淡的聲音。

魏索下意識的回答道:“大!”

“砰!”

一計低鞭腿直接將魏索掃倒,魏索倒地後下意識的蹬腿出拳,又是一團圓潤的彈性,魏索變拳爲掌,順勢將陳姚拉倒,而後別腿鎖喉。

陳姚的格鬥技巧的確是強出魏索很多,不過面對魏索的地鎖卻是奈何不得。

“你放開!”陳姚的聲音清冷。

“當我傻啊?放開被你打嗎?”魏索冷笑,陳姚的戰鬥力他是清楚的,只要一放開倒黴的肯定是他。

在外面的時候,陳姚就欺騙他說將槍放下了,結果自己剛一放鬆警惕就立刻吃了槍子,打死魏索都不會再相信陳姚的話了。

“你把我的胸抓疼了!”陳姚的話帶着一種羞怒。

“啊?”

魏索楞了一下,而後下意識地鬆手。

“砰!”

一計肘擊直接擊中魏索的額頭,魏索的後腦勺與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大腦短暫的休克,當魏索有反擊意識的時候,已經被陳姚反鎖。

“魏索,我的胸被你來來回回摸了一個遍,你說這事怎麼解決?”

出乎意料的是,陳姚並沒有任何過激的反應,冷靜的可怕,她這麼一問,魏索反而不知道怎麼回答。

“陳少校,我馬上就要退伍了,咱能不能別折騰了?我就想着這個月一過,就安安靜靜的復原回家。

先是莫名其妙的去圍殺八足變種,然後又跑到這種鬼地方,到現在我都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

我就想回到四連,爲連隊的新兵傳個幫帶,盡好老兵的責任,然後一個月後沒有遺憾的復原回地方。”

魏索嘆了口氣,自從參加圍殺八足變種到現在,感覺太不真實了,現在冷靜下來捋一捋,反而清醒了不少。

“復原?回家?你復不了原。”陳姚沒想到魏索竟然想要復原回家。

“爲什麼?因爲我知道八足變種的存在嗎?這個你們不用擔心,我學過保密條例,堅決保守國家的秘密,不給組織添麻煩。”魏索連忙保證。

“第一次吸收晶核,你三個小時吸收了九塊,這種天賦很難得,你應該留在蔚藍戰鬥。

當然,你是地方軍隊的士兵,並不清楚蔚藍的情況。

從2012年開始,蔚藍就已經不再和平,一種名爲“種”的星外生物可以通過空間門出現在蔚藍的任何一個角落。

蔚藍上的超級勢力成立了蔚藍兵團,專門負責擊殺“種”,普通人在享受着和平,而我們每天都有人在死亡。

我們的功勳,榮耀,只在蔚藍兵團內流傳,我們浴血奮戰,守衛着家園,我們是最強悍的勇士。

你遇到的八足變種只是最低級的“種”,這樣的戰鬥每天都會上演,你擁有非凡的天賦,應該留在這裡,爲守護蔚藍而戰。”

陳姚的話充斥着悲壯,死了太多的人了,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畜生用。

魏索沉默了三秒,道:“你說的故事很感人,不過我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我沒什麼大的追求,我也不想當保衛蔚藍的英雄,就連入伍都是我老爹逼着我來的。

我受夠了這種約束的生活,我要復原回地方。”

“我要你留。”陳姚的目光充滿了堅定,當初石潤洲勸她留隊的時候,要殘忍得多。

“我要回地方。”魏索做出決定後,沒有人能夠改變。

“咔嚓!”小臂脫臼。

“我要你留。”

“我要回地方。”

“咔嚓!”大臂脫臼。

“我要你留!”

“我要回——”

“咔嚓!”鐵門被打開,整個室內的燈亮了,魏索與陳姚同時眯起了眼睛。

當再次回神時,三名全副武裝的戰士呆若木雞的站在門口,一臉震驚的看着騎在魏索身上的陳姚。

“隊長,這是太平間。”一個高個忍不住出聲提醒。

“沒看見隊長在辦好事嗎?你個沒眼色的玩意,活該你單身,都出去。”一個胖子擠眉弄眼的,模樣很搞笑。

“滾!”陳姚頭也沒回。

“是!隊長!”三個全副武裝的戰士噗通一下倒在了地上,而後翻滾着消失在視線。

“咔嚓,咔嚓!”魏索脫臼的關節被接上。

“希望你不要浪費自己的天賦,一個星期內我爲你保留留隊名額。”陳姚起身,轉身向着門口走去。

“不需要保留了,我是不可能留隊的。”魏索做出的決定,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走到一半的時候,陳姚突然轉身,目光盯着從地面爬起來的魏索,道:“那個事不要到處宣揚。”

“什麼事?”魏索下意識的問到。

陳姚沉默了一下,而後惡狠狠的道:“襲胸!”

魏索被安排在了一個單間,一個小時後魏索會隨隊離開駐地,回到原來的單位,一想到能夠離開這裡,魏索就鬆了一口氣。

部隊是個大熔爐,能夠學到的東西有很多,不過呆上兩年就足夠了。

行走在營區的瀝青路上,魏索想到了很多,冷靜的如同機器一樣的少校軍官陳姚,死在原始森林的王天府班長,那隻巨大的八足變種。

對於這樣的生活,他是真的沒有任何的嚮往,就想老老實實的回到地方,掙點小錢,泡個美妞,生活有滋有味,幹嘛要在這裡遭罪。

“嗡!”

手機傳來震動,魏索看了一下來電顯示的名字,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猶豫了三秒還是選擇了接聽。

“週三發手機了,少打點遊戲,對眼睛不好。”每次聽到老爸的聲音,魏索就會想,怎麼說服他不要勸自己留隊。

“我知道,爸,我不會留隊的,你等一下不要勸我,真的。”

魏索感覺自己心很累,老爸永遠都不可能知道,自己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

在他的眼裡,只有將來的前途,只有鐵飯碗,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自己喜不喜歡。

“唉!我也不是在——滋滋——”正當魏索煩躁的時候,電話的另一端傳來了信號不穩定的刺耳嗡鳴。

“喂?爸,你能聽到嗎?喂?喂——?”魏索等了一下,發現對方無法接聽後,便掛斷了電話。

不用再聽老爸嘮叨,本來應該是件高興的事兒,可魏索卻有一種莫名的不安。

收拾了一下背囊,這些都是陳姚從原單位調過來的。

那次停屍間的事件後,陳姚就再也沒有找過魏索。

揹着背囊,魏索前往指定區域,準備登機回到原來的部隊,嘲笑也好,諷刺也罷,反正再過半個月就要復原了,這一切都結束了。

“嗚——”

刺耳的防空警報被拉響,整個營區都開始動盪起來,大量穿戴先進裝備的戰士開始迅速聚集。

看到蜂擁的戰士,魏索靠在馬路邊上,爲他們讓路,這都是爲蔚藍浴血奮戰的戰士,值得被尊重。

“戰友,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整個營區都驚動了?”魏索向着一個經過的戰士問道。

“我也不知道,聽說江天市出現了一個超級大的空間門,大量的“種”出現在江天市,我要去戰鬥!守衛家園!榮耀!”

那名戰士面臨戰爭,絲毫沒有恐懼,蔚藍的戰士,以擊殺“種”爲榮耀。

魏索在聽到江天市的時候,愣在了原地,因爲他的家就在江天市!

背囊從肩膀滑落,魏索神情呆滯,剛纔爸的電話突然信號中斷,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魏索的大腦一片空白,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略顯麻木的拿出手機,撥通了老爸的電話號碼。

從未有一刻,魏索如此渴望聽到他的聲音。

響鈴一次,響鈴三次,響鈴六次……

“爸!你接電話啊!我留隊,我留隊還不行嗎?!爸,我保證,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爸!”

眼淚不爭氣的往下流,悲傷,無助,絕望,歇斯底里。

魏索隨着人羣,來到了廣場上,此刻,廣場的大屏幕正在直播戰況。

“這是一場前所未有的災難,通過衛星監控畫面顯示,出現在江天市的空間門,直徑在一百五十米以上,數以千萬計的“種”從空間門涌出,直接死亡人數在兩百五十萬以上,整個江天市完全淪陷。”

大屏幕上,魏索看到了熟悉的建築轟然倒塌,這個被譽爲東方明珠的城市,瞬間消失。

畫面一轉,一個五星上將的白種人出現在大屏幕上:“大家好,我是蔚藍兵團臨時總司令,全球一共出現了五座直徑大於一百的空間門,我以蔚藍軍團總司令的名義宣令:五大戰區全軍出擊,爲守衛蔚藍而戰!”

“爲守衛蔚藍而戰!”廣場上,喊殺聲震天,大量的四翼螺旋槳直升機以及大型運輸機出現在天空,這是魏索見過最震撼的場面。

這是一羣譜寫史詩戰歌的英雄,決死的意志,不屈的信仰,爲守衛蔚藍而戰!

“圓心戰區聽令,目標江天市,爲守衛蔚藍而戰,爲守衛圓心諸國而戰!”整個圓心戰區內,廣播重複着這一句話。

“爲守衛蔚藍而戰,爲守衛圓心諸國而戰!”

雖然魏索無法理解,這些戰士爲什麼能夠如此瘋狂,如此悍不畏死,但無法阻止的是,這一刻,熱血沸騰!

機關樓,作戰指揮室內,陳姚聽着各方彙報的數據,眉頭鎖成一團,,戰況太複雜了,這種大規模的戰鬥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來得太突然了!

“陳姚少校,我請求參加戰鬥!”魏索出現在陳姚的身邊,敬了個軍禮。

“你的退伍申請書不是都寫了嗎?爲什麼會選擇留隊?”陳姚非常看好魏索的天賦,不過強扭的瓜不甜,當初石潤洲留她的時候,她也曾固執的拒絕。

“我的家人就在江天市,我要參加戰鬥!”魏索的眼睛開始溼潤,從未有一刻,如同現在這樣無助,個體的力量,實在是太渺小了。

陳姚從抽屜內取出了魏索的申請書,她從來都沒有放棄這個兵。

“撕拉!”申請書被撕碎,陳姚冷峻的面龐浮現了一抹笑意,道:“歡迎加入蔚藍兵團,圓心戰區,第八路軍。”

“你沒有參戰的資格,現在去了也是送死,至少要經過一年的集訓,才能成爲一名合格的蔚藍戰士,這還是考慮到你本身是一名軍人,其他人要兩年以上。”

作戰指揮室內很亂,不過陳姚依舊保持耐心。

“可是我的家人已經死了!”魏索幾乎是吼出來的,老爸死之前自己都沒能要他省心,現在他要留在部隊,將這些“種”通通殺光!

“你的心情我能夠理解,我的父親也死在了戰場上,“種”大量出現在蔚藍,宣示着即將進入全民抵抗時代,你需要接受訓練才能夠爲父親報仇。”

陳姚永遠都是那麼冷靜,魏索平復了情緒,離開了作戰室,看着正在備戰的戰士,魏索似乎明白了他們正在守護的東西。

沒有人不怕死,當面臨選擇時,沒有人會後退。

“嗡——”

手機鈴聲響起,魏索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來電提示,當看到熟悉的備註時,魏索哽咽了,從未有一刻,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聽到那個聲音。

“喂?”魏索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在期待,他害怕電話另一端傳來自己不想要的聲音。

“我們在你外公家殺豬,鄉下信號不好,剛纔斷了。”是老爸的聲音!

“爸!”魏索的眼眶溼潤了,聲音有些顫抖,他從來都不是什麼多愁善感的人,可有些東西,或許失去一次纔會知道他有多麼珍貴。

“哭啥啊?當個兵還當蔫了。爸也想通了,想回來就回來吧,部隊那個地方是苦點累點,你性子急,呆不住也是正常的,家裡在江天市有個門面,回來好好經營一下也能過得下去。”

老爸的聲音有些憔悴,出奇的沒有再勸魏索留隊,外公家不在江天市,可能老爸到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部隊有保密條例,魏索也不能向家裡透露。

“爸,我想了一下,留在部隊也挺好的,既能爲家裡減輕點負擔,還能爲國防事業做點貢獻。”

魏索聽到老爸還活着,感覺從地獄到天堂,他沒什麼大的追求,不過這一刻,他要戰鬥!

不是爲了保衛蔚藍,而是爲了守護家人!

“你說啥?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老爸的聲音陡然太高了一個八度,彷彿瞬間年輕了十歲。

魏索微微一笑,道:“我說,我要留隊!”

“孩他媽,聽到沒?要留隊!那門親事可以開始張羅了,咱兒也是士官,咋還配不上她們家?”

聽到老爸的聲音,魏索會心一笑,無奈道:“爸,我的終身大事我自己來解決,你兒子這麼帥,還找不到女朋友不成?”

“是是,我兒子最帥了。”老爸在電話的另一頭笑呵呵的,魏索很久沒有聽到老爸的笑聲了,也跟着笑了起來。

“好了,不說了,我要去新的單位報到了,回頭再說。”

到達蔚藍兵團,一切都將要重新開始,魏索已經不是兩年前的新兵蛋子了,他也是擊殺過八足變種的存在。

一年的集訓,他要成爲一名合格的蔚藍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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