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村回到了鳥羽伏見周邊的地區。
戰火燒過,將大地燒的面目全非。
道路兩邊還殘留着不少藩兵的遺體,左村行走在道路上,看着路兩邊的慘狀,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
他並不是在嘆息這些人的死去,而是在嘆息,龍馬最真實的願望,已經無法達成了。
那個不切實際的老好人,想法竟然是不流血完成權力交接,不得不說有點天真,也——令人嚮往。
沒有夢想是值得嘲笑的,更何況是這樣的夢想。
路上遇到一隊看外觀是薩摩藩藩兵的小隊正在巡邏,行人自動退到兩邊,對着藩兵夾道歡迎。
左村微微一笑。
幕府,已經完全不得人心了,再怎麼做都只是無謂的掙扎罷了。
加快腳步,左村回到了軍營之中。
......
左村回到軍營,恰巧撞見西鄉盛隆授勳出征的儀式。
他並沒有駐足觀賞,只是有些心灰意冷的回了自己的營帳。
自己多少還算有點用處,不至於一個營帳都沒有。
左村剛剛回到自己的營帳沒多久,就有兩個穿着將領樣式盔甲的人走進了他的營帳。
“山南,岡田。”左村輕喚他們的名字。
山南敬助看着左村,摘下自己的頭盔,長長一嘆。
“那位阪本龍馬死去之後,天都變了。”
岡田以藏和左村都咬着嘴脣,沒有言語。
“我們被安排到了最前線,左村,你應該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山南敬助神情愁苦。
“......抱歉。”左村神情木然,卻不敢去看兩個人。
最前線是犧牲最大的地方,將左村爲數不多的親信安排在那裡......
“錯的不是你,該道歉的也不是你。”山南敬助拍了拍左村的肩膀,“你該打起精神來,不用擔心我們的安危。”
“該小心一些的是你自己,左村。”岡田以藏抱着胸,“雖然你的實力很強,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小心點。”
“我可不希望你......成爲下一個龍馬。”
左村站了起來,擁抱了一下岡田以藏和山南敬助。
“謝謝你們,我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況。”
山南敬助嘆了口氣,拍了拍左村的後背。
......
戰爭,再次開始了。
在京都到大阪的中間地帶,西鄉盛隆攔截了桑名藩的藩兵。
在圍追堵截之下,桑名藩迫於東征軍的壓力,無奈投降,選擇拋棄幕府的立場,宣佈中立。
失去了桑名藩支援的幕府甚至沒有能夠在大阪形成有效的抵擋。
緊趕慢趕,三月份,三河淪陷,德川家族失去祖地。
幕府軍,退到了甲州,信州兩鎮。
此時的幕府內部,已經陷入了慌亂之中。
德川家茂已經無法掌控局面,帶着自己親信的官兵乘坐船隻從海路溜回了江戶。
幕臣勝海舟命令新選組在甲州鎮迎擊東征軍。
與混亂的幕府方不一樣,新政府軍士氣高漲,高歌猛進。
不止兵力已經開始碾壓幕府軍,還有不少的民間組織協助東征軍。
較爲出名的就是以相樂總三爲首的“赤報隊”。
他們幫助新政府軍越過天塹,進入關東平原。
新政府軍通過情報瞭解到幕府兵力的設置點,選擇兵分兩路,分別進攻甲州鎮和信州鎮,意圖通過佔領兩個節點之後,對幕府的老巢——江戶形成鉗形攻勢。
左村被編入了進攻甲州的隊伍之中,參與對甲州鎮的突襲戰之中。
左村這兩個月過的心力憔悴。
他的心情伴隨着岡田以藏在信州突擊戰之中戰死,來到了谷底。
但是在甲州突擊戰之中,命運給左村安排了更惡劣的玩笑。
......
京都,壬生村。
“咳咳——咳咳咳——”沖田總司在來到這裡之後,幾乎每天都會坐在同一個地方,看着庭院。
她病的太重了,現在已經沒法走路走的太遠了。
盧斯蘭醫生過來過一趟,但是在幫沖田診斷過之後,就搖了搖頭離開了。
沖田總司對此沒有絲毫意外,並沒有放在心上。
“沖田姐姐,今天也起的很早啊。”栞奈把掃把拿了出來,看着坐在庭院之中的呃沖田,笑着打了個招呼。
“早上好,栞奈——咳咳咳——!”沖田剛說了一句話,就開始咳嗽起來。
栞奈趕緊跑過來,拍了拍沖田的後背。
“我去給你倒杯熱水,沒必要勉強自己說話的。”
沖田總司看着栞奈的後背,陷入了思考之中。
這段時間在這裡居住,沖田總司感到心態無比的平和。
也沒有再刻意迴避加州清光。
只是身體一天一天的衰弱,生機一天一天的消失,還是讓沖田感到了落寞和痛苦。
不想死——
我還很年輕——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做過——
這樣的想法,縈繞在沖田的心頭。
她無法說服自己不去悲傷。
栞奈端出了一杯溫水,遞給沖田小姐:“慢一點喝。”
“謝謝你,栞奈。”
沖田小姐很聽話的將一杯溫水飲下。
她將捧着杯子的手放在腿上,看着遠處的景色。
“......栞奈。”她輕輕呼喚道。
“怎麼了,沖田姐?”栞奈擡起頭。
“我的生命啊......已經所剩無幾了。”她將視線收回,看向自己手中的杯子。
杯子裡的水,已經僅剩幾滴,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被蒸發乾淨。
“沖田姐你又在胡思亂想了吧。”栞奈做到沖田的身邊,“你肯定會活下來的,所以不要傷心好嗎?”
沖田笑了笑,撫摸了一下栞奈的腦袋。
“左村說的沒錯,你是個好女孩。”
“在這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能夠有你陪我,我很開心。”
栞奈儘量不讓自己流露出傷感,可是眼角還是不由自主的掛上了一點眼淚。
“吶,栞奈,可以拜託你一件事情嗎。”
沖田總司拉過栞奈的手,放在自己有些乾枯的手心,“這可能是我,這輩子最後的請求了。”
“......你說,沖田姐。”栞奈努力控制着,不讓自己哭出來。
“你會做衣服,而且做的很漂亮。”
沖田總司慘白的臉上,掛上了一絲紅暈。
“能不能......幫我。”
“只做一件白無垢呢。”
她笑着問道。
栞奈的淚水,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