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你們早晚會有報應的。”救護車來的時候,我聽到王淑玲惡狠狠的朝王樹人他們喊了一聲,不過她膽子小,很快就又跑到我們身邊,眼睛有些微紅。
我爸已經被趙一輝他們扶着上救護車,醫生和護士簡單的做了一下檢查,面色嚴肅:“你們家人到底是怎麼搞的?病人被打成這樣子,你們纔打急救電話。”說話間,他的手在我爸的肚子上壓了壓,對身邊的護士道:“通知醫院那邊,病人好像內臟出血,趕緊準備急救。”
我一聽,手不可抑制的抖了起來。
偏偏這時,我爸還笑着安慰着我們:“沒事,琇茹,淑玲,爸爸沒事的,你們不要擔心啊。”
王淑玲一下子哇的哭出聲來,我憤憤的看了他一眼,只是他忍着痛強顏歡笑的樣子,我實在不知道能說什麼,只是感覺全身都沒了力氣,只得緩緩靠在趙一輝身上,趙一輝握緊了我的手,小聲安慰我:“沒事的,你爸爸現在意識還清醒,說明情況還好,也許沒有那麼嚴重的。”
他的話多少安慰了我,等我爸進急救室的時候,我纔想起悅悅來。
“你現在這邊等着,我去接悅悅回來吧。”知道我擔心悅悅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羣中會害怕,趙一輝說了一聲之後直接離開了,劉明旭不知道怎麼聽說了這事情,跑過來,我和王淑玲正坐在椅子上,見到他來,無奈的嘆氣:“你怎麼來了?你傷還沒好利索,就別隨意走動了,不利於癒合。”
劉明旭面色不太好看,我估摸着是之前我說劉燕梅瘋了的事情影響的。說實在話,他跟我爸之間還真的沒什麼太大的關係,不出現也不會有人怪他的。不過他還是來了,坐在王淑玲身邊,小聲的安慰她:“別哭,別哭,你怎麼天天哭呢,沒多大的事情,很快就會過去的。”
我這才驚覺,原來王淑玲一直低着腦袋不吭聲,是在偷偷哭泣。
頓時心中涌現了許多無奈。
“別哭了,剛纔醫生不是說了,情況還好嗎?淑玲,你已經是大人了,別再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你要堅強,知道嗎?”我嘆息一聲,只得這麼安慰。
我爸的情況剛纔在救護車上聽到醫生說那話的時候,我都快被嚇到了,好在到醫院我爸意識還是清醒的,醫生再仔細做了一下檢查,情況還算良好,不過應該是真的內出血了,這才被送入急救室。
“姐,你說的我都知道,只是我想着媽媽瘋瘋癲癲的,爸爸還受傷,我就覺得好像天都要塌下來一樣。姐,明明好好的家,怎麼就變成現在這樣呢?”王淑玲淚眼朦朧的看着我,但是我知道,她是在埋怨我。
原本好好的家,就是以爲我和鄧明宇要離婚,就搞出了這麼多的事情。
不僅僅是鄧家那邊,鄧三水和鄧明浩紛紛入獄,鄧明宇的殘疾兒子和陳婷婷也都死了,我家這邊,劉燕梅瘋了,我爸屢次三番的進醫院,王明海更別提了,而王淑玲和劉明旭,現在也還沒出院呢。
對此,我無話可說。即便之前趙一輝曾經解釋過,鬧成現在這般,其實是之前積累的小
矛盾,現在不過是一起爆發了而已。可是,如果沒有我這根導火索,會爆發嗎?
我或許可以推脫,但是這個我否認不了。而且我也不願意否認。
“淑玲,這些事情怎麼說起來都是我的錯,我知道,你在怪我。你可以怪我,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堅強起來,我已經跟家裡脫離關係了,如果這個家真的需要人頂起來,那只有你了。”我不是危言聳聽,所謂破而後立,這些矛盾只有爆發,才能真正被人正視,才能被解決。
王淑玲或許還小,但是她需要明白這些道理。
看着她欲言又止,怨念的眼神變成了迷茫,我知道這話她是聽進去了,她低下頭,聲音低低:“可是,姐,我現在自己都養活不了自己,我連份工作都沒有,姐,我害怕。”
“害怕是正常的,當初我看到鄧明宇出軌陳婷婷的時候,我也害怕。”想到當初的迷茫和無助,我便覺得好笑,“十年的感情,想要放棄真的很難,淑玲,你恐怕這輩子都難以經歷這種痛苦,可是,你也看到了,爲了悅悅,我什麼都可以捨棄。”
“是啊,所以姐,你捨棄了我們家,捨棄了爸,對嗎?”
見王淑玲眼中露出的那抹怨恨,我心中就是一驚。旋即就是苦笑,現在這個時候,我竟然還奢求王淑玲能夠站在我的角度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她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從小就被劉燕梅嬌養長大的王淑玲。
邊上劉明旭聽到這話,立刻喝止了王淑玲:“淑玲,你別亂說。”又滿臉愧疚的看着我,“琇茹,淑玲是無意的,你別在意。”
我在意,我怎麼能不在意。
“王淑玲,我知道你現在對我很不滿,我承認,這些事情都是我引起的,我有責任,但是你想想,所有的責任都是在我嗎?是誰膽小懦弱,每次都躲在別人身後,等到事情平息之後才冒出來?是你,王淑玲,如果你能膽大一點,如果你能平息你媽媽和爸爸之間的矛盾,這事情還會發生嗎?還是說,你將劉燕梅和王樹人之間的事情也得歸結到我身上?”
“嗚嗚,嗚嗚,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哥……”王淑玲猛地放聲大哭起來,我看着她的身子倒在劉明旭的懷中,“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要是我當初沒有被學校開除,或者沒有自殺,是不是現在會不一樣呢?”
聽到這裡,我才明白,王淑玲在怪罪我的時候,也在自責。
她的聲音實在是聒噪,我起身,朝劉明旭示意一下,來到走廊的另一頭,對着窗戶看向外頭,心中很是煩亂。
趙一輝的電話這時候打了過來,聲音很是沉重:“琇茹,王奶奶說悅悅被鄧明宇抱走了。”
“什麼?”我受了一驚,手機直接從手上掉落。
劉明旭小跑了過來,捂着胸口:“琇茹,怎麼了?”
我覺得我纔像是快要溺亡的人,緊緊的拉着劉明旭的手:“明旭,悅悅被鄧明宇帶走了,怎麼辦?怎麼辦?”
王淑玲也過來,看了我一眼,從地上撿起我的手機,放在耳邊說了幾聲,又放在我耳邊:“趙
律師要跟你說話。”
“琇茹,你別緊張,沒事的,就剩兩天的時間了,就算鄧明宇現在帶走悅悅,我們也可以用官司爭取回來的,你放心,別擔心好嗎?”
可是,我怎麼能放心呢?
鄧三水和鄧明浩入獄的事情,雖然和我關係不大,但是我婆婆和鄧明玲肯定會將怨恨發到我身上的,悅悅要是被帶回去的話,我真的不知道她會遭遇什麼。
不行,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發生而什麼都不做。
我猛地搶過王淑玲手中的手機,撥打鄧明宇的電話。
“接電話,接啊……”我喊了好幾聲,劉明旭和王淑玲兩人都有些爲難的看着我,劉明旭甚至想從我手中拿過手機,被我拍開了,我一心只念着鄧明宇現在接電話,好好的將悅悅送回來。
劉明旭和王淑玲都有些束手無策,只得安慰我:“琇茹,你放心吧,這事情趙律師一定會處理的,你別擔心好嗎?事情沒有那麼糟的,琇茹。”
我搖頭:“你不知道,你們什麼都不知道,悅悅要是在他們手裡,我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鄧家人會怎麼虐待她。”我感覺眼前有些模糊,是眼淚涌出。
“可是越是這時候,琇茹,你越不能自亂陣腳,你得冷靜下來。”劉明旭低低的道了一聲。
對,我得冷靜,冷靜下來。對,我不能自亂陣腳。我慌亂的擦拭了一下眼淚,很快深呼吸了一口。
劉明旭扶着我走回急救室邊上坐了下來,電話鄧明宇一直都沒接通,我執拗的繼續打,邊上王淑玲面色有些訕訕,我現在已經沒有心情去搭理她的心情了。
趙一輝很快趕了回來,見到我的時候皺着眉:“小張也聯繫不上。”
我驚訝:“怎麼會這樣?”
他搖頭:“現在還不清楚情況,不過我已經定位他的手機,就在附近,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嗎?”
我知道,他說這話,隱約是覺得鄧明宇下的手。或許從小張那邊會得到某些消息也不一定。
慌亂之後,我已經平靜下來,將最後的眼淚擦拭掉,點頭:“好,我去。”
轉頭,我的目光掠過王淑玲,落在劉明旭身上:“劉明旭,我爸這邊只能拜託你了,要是需要什麼的話,給我打電話。”
“放心吧。”劉明旭朝我笑笑,我嘆息一聲聽到電梯聲響起,連忙走了進去。
上車之後,趙一輝臉色嚴肅的看着手機:“你對這邊環境熟悉嗎?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我就坐在副駕駛座位上,側身看了一眼,點頭,“這地方我知道,附近的商場。”
增城說大不大,但是最近幾年大家都富起來了,這商場建的挺大的,五層樓高,趙一輝推測唯一有可能的是小張在樓道或者廁所的隔間中,所以我們將所有的通道和廁所都找了一遍,終於在五層的廁所中看到了頭部流血倒地的小張。
趙一輝連忙將小張抱起來,仔細查看了一下,對我說:“應該只是暈倒了,沒事。”
我一直提着的心這才鬆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