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肯定有很多人輾轉難眠。
但戴安妮早上在拖掛車臥室上醒來，肯定睡得極好。
不過睡眼惺忪的找了圈，只有小蓮在照料。
臉色肯定又有點不好：“他呢？”
女司機操心得很：“常總把高小姐她們帶着去辦公室喝酒了，偉總在地庫修車那些人裡面忙了一宿。”
還補充：“沒見面。”
戴安妮就滿意：“那我去看看他。”
女司機又連忙諫言：“那個常董事長來了，好多人一來就直接去了地庫，一上午都沒出來。”
戴安妮還是不喜歡跟那種功力深厚遠超她的前輩打交道。
忍了。
但一直呆在路邊拖掛車上等，常月玲她們好奇的摸上車，都沒挪窩。
最後終於看見兵荒馬亂的一堆車跟着那輛黑色高冷貓衝出去。
前排兩個男人比手劃腳，常老闆還瀟灑彈菸頭的姿態，一看就和諧得要命。
常月玲都嫉妒了：“打小就沒這麼待過我！”
高婷婷心頭長長的嘆口氣，但伸手悄悄拉常助理，收斂點那種難以掩飾的顯擺情緒。
因爲戴安妮肯定呆呆的，沒爹的娃根本就沒法比了嗎？
其實不吭聲的麥子在旁邊偷笑，他跟這種中年大叔都能混得很熟吧，而且越是有能力有地位的越容易被他蠱惑。
因爲有能力的都能看出來這是塊兒璞玉。
璞玉還毫不掩飾：“我對常小姐很尊重，但沒有那種多餘的關係，她有時會提醒我怎麼沒有把艾拉或者長江汽車當自己家，我想我還是要分清楚，你也不會想着要省這份銷售提成吧，我是真不願跟長江汽車捆死了，變成我只能圍着你這吃飯，那就太無趣了。”
男人就很明白：“嗯，你有能力打出來一份江山，但只要有了這層關係，誰都會說是你吃軟飯得到的，那確實糟心。”
秭小偉比劃：“這是一方面，我當然不否認我那位姐姐和同伴對我的支持，才讓熊主播能收穫滿滿，更有常小姐的幫助，您也纔會給予支持，可我的本心真不是想吃軟飯，我就想探討下到底應該怎麼在大局勢變革下翻騰。”
說起這個，老常的體驗就太深刻了，當年他剛涉足汽車製造業，的確是粗製濫造，花了幾年的功夫剛搗鼓出來第一款車：“93年剛賣了一千臺，我把所有資金都砸進去擴大規模，94年就來了個目錄式政策，上了目錄纔有資格生產。”
快六十歲了，說起這個他還忿忿不平：“四年前叫《產業政策要點》，把轎車項目列爲國家重點支撐項目，鼓勵大家發展造車，四年後說變就變，當時我就差點崩了！”
司機敢抵黃：“哈哈，誰叫你那時質量不好，你就是現在我們直播行業那些妖魔鬼怪，我看直播行業遲早也會搞這種目錄式，哎喲，爲什麼不可以呢？”
說着就語音呼叫自己的手機撥打，讓石亮考慮下：“我們要把勤工儉學網全面升級，做成網紅接單品牌商家的交易平臺，但我們要搞目錄式，哈哈哈，就是做得好，有成績的網紅我們列出名單分級，重點推薦，不好的打負分，新入行的免費或者便宜。”
聖誕節那次不是讓石亮在搞園藝花卉的同時，把計算機軟件這部分擔當起來。
這個把月，石亮也迅速變成秭小偉那種基本不在寢室出現，上課都拼命啃各種計算機相關專業書籍，課外不是和軟件學院交流開會，就是在圖書館充電。
現在聽了立刻說好，然後掛電話。
老江湖被這種青春風暴直接糊臉：“臥槽，伱還馬上撿過去用了？”
特麼的這三十年肯定給無數人調侃抱怨過這段兒心頭恨，也是他對政策威力比較抗拒的最大起因。
沒想到卻能立刻點醒秭小偉，還立刻從汽車行業跳到了網紅直播產業去借鑑。
秭小偉點頭：“網紅直播這個亂象，目前還沒人來抓這個趨勢，瞎搞下去必然也是魚龍混雜，就像你們剛造車時候質量難以保證，現在我們先把這個篩選做到前面……”
然後他就把昨晚從醫院回來收那塊地的過程描述了下：“您教我看清了本質，那這塊地我要不要都無所謂，我們的優勢是有婷寶寶等這一系列的網紅吸引力，就算待會兒在您在廠房邊修個大樓，也一樣能幹這事兒。”
說着還順便又拍馬屁：“這還是您教我的，要給更多人就業機會，上萬的網紅被我們梳理培育掌控，這不就等於是個超級大的廣告公司，或者營銷中心？”
以老常這種身家地位，都聽得使勁抹頭髮，又抽根兒煙：“要多少錢，我參與投資。”
沒想到秭小偉一口拒絕：“十幾億就能把房修起來，我們企業的盈利拿去投資了，利稅也降低了，兩全其美啊，我很理解您說的政策變動被拋棄的無奈，所以我這不是偷稅漏稅而是更好的經營企業風險。”
老常再使勁嘬一口，那菸頭都紅透了，吐出菸圈：“行，你自己做，需要什麼支持給我說，但做成了以後，玲子還是可以試着相處下，是個好孩子，那會兒就沒人說你吃軟飯了，你看她都骨裂了吧。”
還會上感情綁架了。
秭小偉不開玩笑：“您看得起我，我一定會好好協助她，但沒必要捆綁到這種地步是不是？”
老常嘆口氣：“你都跟我說了，她不是個好接班人，那怎麼辦？我知道現在圍繞她是不是接班，很多人在發力甚至絆腳砸鍋，包括銷售那老孃們兒的翻臉，很多人都說我垮了半壁江山，只要你頂上了，就是你的江山啊。”
那塊預約的工業地皮在江邊，的確是好幾家國內大廠集中的汽車產業園。
距離北郊四五十公里，全程高速高架橋，兩邊盡是開闊的視野。
老常說這話的時候，隨便擡着挾煙的手指指外面，的確有種你看這是朕給你打下江山的氣魄。
秭小偉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結果被智能監控提醒：“請專心駕駛……”
兩人都笑起來，老常無奈：“時間歲數的流逝，就像這智能監控一樣無情，我也想退休體驗不同的人生，我真特麼膩了成天都搞這些事情。”
秭小偉慢慢點頭：“我很幸運，在直播爆發的時段，恰好有了自己的團隊幫助我成功，還給了我施展更多才能機會，所以我一定會幫助安妮內衣走下去，她們可是不惜把老媽都二婚給我那沒啥本事的父親，承蒙您看得起……其實我說啊，艾拉就該跟長江劃清界限。”
老常就不問爲什麼：“能行？”
旁觀者清啊。
秭小偉嘿嘿笑：“裡想和蔚來背後其實也有關聯吧，相互持股或者投資啥的，但他倆表面上還經常拉扯拌嘴，結果相互把四五十萬的新勢力造車流量熱度全把持了，讓人覺得他們就該賣這個價，我覺得這就是他們的流量打法，江安汽車那些高層根本就不懂該怎麼玩。”
越想越肯定：“有了三隻小貓打底，後面的奶媽車可以不提長江汽車，逐漸從生產到財務都獨立，只要這個過程交接順利，您那邊怎麼樣也就順其自然吧，肯定也有得力干將能頂上，艾拉才更有可能成爲電車時代的明星。”
老常慢慢抽菸，還是像個老農蹲在田間地頭，看着都下高速路，周圍連續閃現各種大廠房了，纔開口：“這次直播銷售的成績可以成爲參考，並不起決定性作用，畢竟這款車我知道你有很多不滿意的地方，奶媽車纔是大考。”
秭小偉說好。
接下來就簡單了。
接待方的領導級別再高，也很難注意到跟在老常身邊這個穿着樸素平凡的亂髮年輕人。
老常也只順口說是設計師。
別人就以爲是廠房建築之類的專家，有點藝術氣質也是怪不得。
基本意向協議，就是長江汽車將會在這裡投資全新的艾拉汽車生產線，超級工廠的規模差不多接近兩百億投資！
將會跟隨新款推出逐漸擴張產能，逐漸從年產十萬遞增到四十萬規模，甚至還有可能更高。
然後婉拒了繁瑣的晚宴之類，立刻開始進入勘察、籌備階段。
說實話，連秭小偉自己都吃驚，面對兩百億級別的投資，他居然都沒覺得壓力沉重。
看來不光是這幾個月迅速從幾千萬，幾十億的內衣銷售，躍升到百億級的汽車銷售，獲得了幾十億的利潤。
在暴富之後的心靈摩擦降火運動，也卓有成效啊。
心態穩得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