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離心內感慨,即使如九問天刀屈原也有考慮不周的時候,他錯估了人性,人性貪婪和趨利避害,很難扭轉。就像屈富這樣的,卻很難以道德苛求他,他本就衣食無憂,憑什麼要求他去蠻荒之地受苦?
馬車在寬闊的街道的上緩慢行駛,街上偶爾能夠遇到三三兩兩的行人,巡夜士兵在大街上穿梭,並未讓街上行人感到害怕,這也是楚國開放夜禁能夠成功的原因,有一支素質過硬的御林軍隊伍。夜裡所有巡夜隊伍都是楚王直管的御林軍。
魏離正要和屈富繼續攀談,忽然有一年輕俊俏公子,手搖摺扇,衣着華麗,正直衝着馬車而來。
魏離出於先入爲主觀念,對於搖摺扇的風流之輩都是天然帶着一股惡感。不過這個少年公子卻令魏離生不起絲毫惡感,他身上有着一股深深的儒雅之氣,是那種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儒雅,若給他頭上插一朵花,足可以作爲跨馬遊街的狀元郎。
不僅如此,魏離還在他身上感覺到一股非同尋常的氣質,是那種一峰突起不與衆山論高低的孤傲。他身上的氣質像刀鋒一樣冷厲,充滿孤獨,充滿獨立,卻與儒雅的氣質並不矛盾,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完美組合。
魏離自一步一登天以來,真氣能夠在瞬間節節爆發,境界也順理成章提升一個境界,更加上氣勢壓人,即使對上任何對手他都信心戰而勝之。強如問天宗宮九歌,魏離雖然看不清她的深淺,若是生死搏殺,魏離有把握以重傷的代價殺死她。可是面對眼前這個人魏離卻沒有了這種絕對的把握,只能說佔據上風。若是二人交手,魏離有七分把握殺死他,還有三分可能被他所殺,再無第三種可能。
魏離眼睛直直盯着越來越近的公子哥,身上氣勢不斷攀升。公子哥仍然是一步一搖,臉上颳着從容的笑容。拉車的兩匹駿馬感應的詭異的氣氛開始裹足不前,無論屈富如何催促,都不肯再向前邁出一步,似乎前方不是一個衣衫華美、俊俏風流的公子哥,而是一隻洪荒巨獸。
魏離輕拍屈富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再催促駿馬。俊俏公子在魏離三丈前站定,抱拳道:“聚義堂花亦云見過魏兄,魏兄一步一登天,令在下好生佩服,不知可否賞臉陪在下小酌一杯。”
魏離微笑道:“求之不得。”然後向屈富道:“只有麻煩屈兄獨自趕車回去了。”自花亦云出現,魏離就再也察覺不到宮九歌和燕攀的氣息,他猜測她們並不想和花亦云見面。
屈富不着痕跡向魏離打了一個眼色,爽快道:“不礙事不礙事”獨自駕着馬車離開。
花亦云和魏離並肩走在街道上,一路上引來不少懷春少女的目光,花亦云神態從容,早已司空見慣。他對魏離笑道:“壽春有一家酒館,家師推崇備至,魏兄咱們去哪裡?”
魏離自無不可,點頭道:“一切聽花兄安排!”
花亦云帶着魏離在小巷七繞八拐來到一間不起眼的破舊小酒館前,向魏離笑道:“魏兄不要小看這家酒館破舊,他家的高粱紅比其他酒要來的更濃,更醇。在下有幸喝過家師帶回的一小壇,一直念念不忘。”
魏離跟隨花亦云進入酒館內,裡面卻別有洞天,不但裝修別具一格,空間更是廣闊,足可容納三四百人。魏離粗略一掃,廳內足有兩三百人,喧譁聲甚大,酒館外卻幾乎聽不到喧譁,不知這酒館以何種材質建造,隔音效果很好。
花亦云點了五斤十年陳高粱紅,叫了二斤醬牛肉,然後與魏離相對而坐。酒館內瀰漫着一股濃郁的酒香,僅僅這氣息就能讓人沉醉其中。
魏離笑道:“原先我不信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說法,如今看來很有道理。”
花亦云熟練拿起刀將醬牛肉切成薄片,向魏離道:“這裡的醬牛肉不同於別處,以秘法醃製,吃完醬牛肉再喝酒,不但酒量大增,入腹後更顯回味悠長,打嗝亦來香。”
魏離學着花亦云夾起一塊醬牛肉放入口中,滋味果然不同於別處,讚道:“這裡的主人很會做生意。”
魏離和花亦云一邊飲酒一邊說着一些不着邊際的話,有時甚至各說各的,沒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場面出現,反而越來越驢脣不對馬嘴。
半罈高粱紅下肚,二人都默契沒有使用真氣將酒逼出,魏離體魄強於常人,但無奈五臟六腑皆有傷,已是酒酣耳熱,花亦云臉紅如紙,道:“魏兄你猜我今天爲何事找你?”
魏離放下酒杯,輕鬆道:“你是來殺我的?”
花亦云笑道:“那魏兄爲何對我不加防備?”
魏離手指無規律的在桌上敲着,正容道:“因爲花兄現在不想殺我了。”
花亦云追問道:“我又爲何不想殺你?”
魏離道:“那是因爲你並無殺我的把握!”
花亦云一掌排在酒罈上,兩股酒箭飛出注滿酒碗,與魏離碰了一碗酒,嘆道:“魏兄確實厲害,我沒有把握殺你。所以我想換一種方式和你賭一把。”
魏離將碗中酒一飲而盡,饒有興致道:“如何賭?”
花亦云摺扇輕搖,卻扇不去臉上的紅雲,道:“咱們就賭未來,誰輸了,在三宗會武比賽時主動認輸。”
“何爲賭未來?”魏離不動聲色。
花亦云雖然已經醉了七分,口齒依然清楚道:“三宗會武時楚王必會參加,咱們就賭楚王落座前哪隻腳先停下來。若是生死相鬥,魏兄勝面比我大一些,就讓魏兄先選。”
魏離不假思索道:“我選左腳。”花亦云提出的方法確實在賭未來,因爲誰也無法預測到楚王會先停下哪隻腳。魏離回答的毫不猶豫,是因爲他也贊同花亦云的方法,這樣解決戰鬥比擂臺上爭生死更對雙方有利,當然若是魏離有殺死花亦云的把握就絕對不會同意跟他對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