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偷偷嘆口氣, 目光依舊跟在玉壺園中正在練武的皇上身上。
怎麼辦?我家皇上越看越帥,簡直就是個禍害。
黝黑的皮膚那叫性感,修長的鷹眸那叫睿智, 挺直的鼻樑那叫……一隻手覆上我的額, “娘娘, 你沒事吧?是不是發燒了?”
我拿掉她的手, 瞪她一眼, “小聲一點,小心叫皇上發現了。”
“娘娘,”小蘭看來好無奈, “你爲什麼要跟蹤皇上?”
“我……我有嗎?”我其實本來是想在某個地方把皇上攔下來的,只是那個……
“娘娘想見皇上我去叫就是, 爲什麼要在這裡偷看?”小蘭繼續不解道。
“我……我……”
“惠蘭?”
我一個激靈, 身體僵得筆直。皇……皇上的聲音, 他……他發現我了。
“惠蘭!”那聲音在靠近。我的心撲通撲通幾乎要跳出嗓子眼了。
我僵硬地伸出一支手指,指天, “天……天氣很好,我……我……回去洗澡。”
趁皇上還沒到眼前,我立刻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出玉壺園。
老天!我躲在假山後面,捂住狂跳的心。
怎麼辦?自從我承認自己的感情之後, 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看皇上的眼睛。在他面前, 心跳得比打鼓還緊, 整個人緊張得話都說不好, 更別說跟他告白了。這到底如何是好?這種症狀也不知要持續多久, 心臟都快負荷不了了。
我拍拍心口,好容易才理順了呼吸。
左右張望一下。剛纔沒頭沒腦地衝, 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裡。
不過這裡還真沒來過,看起來挺偏僻的。
正想從假山後面出來,卻見劉軒自一個小閣間裡走了出來。
他臉色蒼白,軒眉緊皺,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有些不忍,張了嘴,沒叫出聲來。
他遊魂一般,擇了一條僻靜的小路,慢慢地移回了御藥監。
我也跟着他,來到御藥監門口。
正想進去,小蘭突然冒了出來,抓着我,“可找到你了娘娘。”
“恩。”我點點頭,心裡還惦記着劉軒失魂落魄的樣子。拿開她的手,我轉身走進去。
小蘭卻拉住我,“娘娘想去哪裡?”
“我去看看劉大夫,他好像不太開心。”
“娘娘!”小蘭攔住我,“劉大人不開心關你什麼事?還是別去了。”
我對小蘭皺皺眉,“劉大夫是我的朋友,而且以前還這麼幫我,現在我不過去探望一下,有什麼不可以?”
“原來是貴妃娘娘大駕光臨,微臣叩見貴妃娘娘。”
正說着,一個身着太醫朝服的人,已經自御藥監走出來,朝我跪下了。
我正了正神色,“平身吧。”
那人擡起頭,原來見過,一個姓張的太醫。
張太醫笑得諂媚,“貴妃娘娘到御藥監來,不知所爲何事?”
“今日正好路過,想來看看劉大人。”我說。
“對,對。貴妃娘娘跟劉大人是舊識了。”他點着頭,笑容裡多了幾分曖昧,“方纔微臣還見過劉大人,他回自己的藥房去了。不如讓微臣替您引路?”
我對他笑笑,“謝謝張大人,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好。”
“是,是。”他陪了一臉笑,讓開路,“貴妃娘娘請。”
我點點頭,朝劉軒的藥房走去。
小蘭在後面,疾步跟上。
藥房的門開着,劉軒呆呆地坐在案邊。
我在門口,小聲叫一聲,“劉大夫!”
他緩緩地轉過頭來,呆滯地看着我,似乎還沒從剛纔的思緒裡走出來。
我急忙朝他笑笑,再叫一聲,“劉大夫,是我。”
他似猛地驚醒,走到我面前跪下了,“微臣,參見貴妃娘娘。”
我望他一陣,忍不住地不舒服。
“起來吧。”我柔聲道。
他唱過諾,拘謹地站起來,恭恭敬敬地立在一邊。
我四處看看,找個地方坐好,看他。
他垂着頭看自己的腳尖。
我呆上一陣,覺得悶極了,於是站起來,“我走了。”我對他說。
他拱手,“恭送貴妃娘娘。”
我氣極,轉回來大聲道,“劉軒,擡起頭來!”
他愣了一會,擡起慘白如紙的臉。
氣不起來了。“你生病了?”我小心地問。
他沒說話,只搖搖頭。
“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
“多謝貴妃娘娘關心,微臣很好。”他接道。
我垂下頭來,回去坐好。不知爲什麼總覺得他有些生氣。
“我的意思是,”我小聲道,“劉大夫救過太后的命,若是真有什麼難事解決不了的話,太后一定不會坐視不管的。你看,你要是覺得不方便傳達可以跟我說說,我去跟太后說……”
“我沒事。”他突然道。
我疑惑地擡起頭來,望着他。
他彎彎嘴角,淺笑開來,“我很好。”
看到他笑,我終於稍稍安下心來,“你沒事就好。”
“竟然劉大人沒事了,我們也該告辭了。劉大人還有公務要忙,實在不便多擾。”小蘭走上前來,牽過我道。
“貴妃娘娘稍等。”我還沒回話,劉軒突然說了這麼一句,然後轉身往窗邊去了。
一會兒他回來了,手裡多了一盆精緻的蘭花。
那蘭花葉片細長翠綠,十餘朵嫩黃色的小花在花葶上或含或放,花瓣和花萼交疊,彷彿合抱在一起。
“娘娘新禧,無以爲賀。這寒蘭是我閒來無事養的,娘娘若不嫌棄,就送與娘娘,聊表心意。”
“真的可以嗎?”我小心捧過,輕聲問。
以前聽他說過,寒蘭萼片狹長,花形較小,不比其它蘭花豔麗,所以養的人並不多,品種也少。這盆蘭花清香撲鼻,花舌素淨,是蘭花中最爲稀有素心蘭。
他衝我非常肯定地點了點頭,然後道,“它叫凝眸。”
“凝眸。”我重複一遍,“很好聽的名字。”
他笑了笑,“這花兒脾氣也大。不過照顧好了能開到明年二月。一會兒我將養花的法子寫好了,讓人給你送過去。”
我樂得直點頭,劉大夫人實在是太好了!
正說着,劉軒突然斂了笑,跪下,“皇上。”
我的心“咯噔”一下,下意識地轉過身去,那些該死的臉紅心跳一下子全涌上來了。
“怎麼,不敢看朕?”
皇上的聲音怎麼涼颼颼的?
腕上一緊,我一下子被他扯了過來,一張大紅臉對上他冷冰冰的目光。
他一把抓過我的下巴,冷道,“被朕抓姦在場,羞愧難當了嗎?”
我熱乎乎的心一下掉進冰窟窿裡,“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他喝道,“你不會當真傻到連人話都聽不懂了吧?”
他搶過我手中的凝眸,毫不留情地砸到一邊。嬌小的蘭花立刻折在散亂的泥裡。
“你……”我氣得渾身發顫,他不信我!
腥甜自胸腔直衝而上,我實在忍不住,“哇”地一下,吐出一灘血來。
世界開始搖晃。
我居然,被皇上氣到吐血。這身子果然不是自己的,一點也不好用!
“惠蘭!”不好了,有重音……我眼一黑,倒了下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回了祥儀宮。
左右無人。我跳下牀,走出去。
小蘭捧了一盆熱水,正要進門,見了我驚道,“娘娘,你醒了?”
“劉大夫呢?”我問。
小蘭皺眉,“娘娘你怎麼還想着他?”
我惱了,“我不想着他我想誰?皇上不是說我跟他有姦情嗎?”
我氣沖沖地說完,推開她就往外走。
“娘娘你要去哪?”小蘭在身後急追。
“御藥監。”我頭也不回。
“娘娘你瘋了!”小蘭驚呼。
“我就是瘋了!”我大聲道,“我瘋了纔會跑到御藥監去看劉軒,我瘋了纔要回去看一看他到底有沒有被我無緣無故害死!”
“娘娘你不能去!”小蘭攔在我前面,正色道,“劉軒喜歡你。”
“喜歡我又如何?”我還在氣頭上,“如果喜歡我的男人都該去砍頭的話,那喜歡皇上的女人是不是都該去死?”
小蘭一下被我的話駭住了。
我跨步向前,攥緊了拳。
我怎麼會說出這麼恐怖的話?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話語,是不是纔是我心中真正的想法?
我三兩步,衝到御藥監。
劉軒的藥房,頭一次有藥童在門口守着。
那藥童正要攔,我已經風風火火地將門推開了。
劉軒正在熬藥。
他左手拿了一個托盤,盤上放了兩味藥。
我進來的時候他正將其中一味,放進沸騰的藥爐裡。
見了我,他猛地一震。
而我在認清他手上拿的那味藥後,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