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給和真先生生孩子。
聽到悠悠這句激情洋溢的話,我當場呆立,嘴角滴滴答答地漏着紅茶。
面前是滿臉通紅,握拳顫抖着的悠悠。
僵住的不僅是我。
我之外的人也都是目瞪口呆。
那也是當然的吧,爲什麼悠悠會突然說出這種話……
「吶惠惠,這步棋能等一下麼。讓我悔一步的話,就給你這個在阿坎雷蒂亞的溫泉裡發現的,奇形怪狀的石頭」
……不,只有一個不看氣氛,也不關注對話的傢伙。
那是和僵住的惠惠對坐,拿着棋子煩惱着的阿庫婭。
回過神來的我擦乾了嘴邊的紅茶。而達克尼斯正呆然地傾斜着茶杯,紅茶灑在了絨毯上。
我把茶杯放到桌子上,鄭重地面向悠悠。
「……你剛纔說啥?」
「我,我說『想給和真先生生孩子』!」
對於我的問題,悠悠滿臉通紅地大聲喊道。
看來並不是我聽錯了。
「……第一胎我想要個女孩子」
「不,不行,第一個孩子必須得是男孩子!」
本以爲她是個內向的女孩,沒想到是個該出手時就出手的人。
但我也不能退讓。是男人都想讓女兒叫自己一聲爹地……!
「不你們給我等等,說什麼男孩子女孩子的!爲什麼話題一下就發展到那種地步了啊!還有悠悠你,突然間亂說些什麼啊!?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麼!?」
回過神來的惠惠不禁跳了起來。
「就,就是,惠惠說得對,你是叫悠悠來着!?雖然不知道你和和真之間發生了什麼但你別衝動!你知道這玩意是個什麼樣的男人麼!?」
達克尼斯說了不太中聽的話。
「咦?稍微等等!?對了,就是這個!只要把本來沒什麼用處的護教騎士放在這裡的話……!?」
阿庫婭則是絲毫沒有注意到騷動,一個人拿着棋子思考着,並自言自語。
本來是她的對手的惠惠正抓着悠悠的肩猛烈地搖晃着。
「快醒醒!不如說,你就是偶爾會有因莽撞而看不見眼前的時候!到底怎麼了,麻煩你按順序說明一下!」
「因,因爲!!要是我不跟和真先生生孩子的話世界就——!魔王就……!」
被惠惠搖着的悠悠泫然欲泣地大喊道。
「是麼,世界會……沒問題,用不着大家說。世界也好魔王也好都交給我吧。我和悠悠生了孩子的話,魔王就會被打倒,世界就會得到拯救對吧?我怎麼可能拒絕困擾的人的請求嘛」
「你你,你這傢伙!明明之前我們叫你去接任務的時候那麼抵抗!」
「就是!明明平時一點都不聽人話,爲什麼只有這種時候這麼明事理!話說,你倒是對這唐突的發展稍微抱有一點疑問啊!」
我向還在從旁插嘴的兩人說道。
「囉嗦!你們從剛纔開始就什麼意思啊!這是我們兩個人的問題吧!?無關的傢伙就別給我插嘴!我好不容易纔迎來受寵期,別礙事!」
「這個男的還倒打一耙!而且怎麼可能沒關係,朋友都要被奇怪的男人拐走了,自然是要說兩句的!」
爲了讓糾纏不休的惠惠閉嘴,我接着說。
「說到底,明明一直在邂逅美少女和美女,到了現在還沒有過這樣的展開才奇怪好麼!我們不是擊破了大量魔王軍幹部的英雄麼!?不也機緣巧合地解決了不少事件麼!事到如今,有憧憬我的美少女,或是找我要簽名的冒險者出現也不奇怪吧!!喂達克尼斯!你要是還算個貴族的話,倒是給我發個表彰功績的勳章啊!」
「你,你這傢伙,那種事就算心裡想也別給我說出口來!好不容易得來的出色功績,自己這樣說出來不就全白瞎了麼!」
悠悠看着我們爭吵。
「冷,冷靜一點!抱歉,都是我的錯,請,請冷靜一下!」
她畏畏縮縮地插到了我們中間,不過。
「我聽說這個國家一般是十六歲到二十歲之間結婚的,而結婚本身從十四歲開始就可以了!悠悠和惠惠是同級生的話,也已經十四歲了吧!?那就沒有任何問題不是麼!美妙,太美妙了!不被條令所拘束的幸福!不會被叫做蘿莉控的幸福!我第一次喜歡上了這個世界!!話說你們是怎麼?是喜歡我麼?是因爲我好像要開始和悠悠交往了而吃醋麼!?那樣就直說啊你們這些傲嬌!」
「這傢伙!達克尼斯,幹掉這傢伙吧!讓這個男人去死一次吧!」
「好,看我乾死這個嘴不饒人的廢柴男!」
「哦?哦?怎麼,要幹架?你們也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痛!我有生命吸收這個攻擊手段,接觸你們的身體也可以說成是正當防衛!不管抓住哪裡都不算是性騷擾哦!」
我一開一合地動着手挑撥着二人,惠惠的眉梢漸漸上揚了。
這時,似乎隨時都會撲過來的惠惠的斗篷被從旁拉住了。
「吶,輪到惠惠走棋了。快看快看,這可是我充滿自信的一步棋。快來這邊啦!」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阿庫婭拉着的惠惠一邊喊着爆裂,一邊連盤面都不看就掀翻了棋盤。
「嗚……嗚……應該禁止爆裂規則的……」
惠惠餘光看着抽泣着撿拾散落在絨毯上的棋子的阿庫婭,用杖指向了我。
「我好歹也是以最強魔法師爲目標而日益精進的。參數貧弱的和真這種貨色,就算不用魔法也能輕鬆取勝!」
「哎呦,就算是我也聽不下去了啊。我厲害就厲害在明明參數這麼弱還打敗了那麼多強敵。面對只會一招的蠢貨爆裂魔,我怎麼可能會落下風。這個滿腦子肌肉的聖騎士更是別提了」
「滿腦子肌肉的聖騎士!!」
在似乎要爆發一場大戰的氣氛中,悠悠突然兩眼含淚地喊道。
「惠惠,聽我說!紅魔之鄉……紅魔之鄉要消失了!!」
「粗茶招待不週」
「沒,沒有的事,非常感謝」
悠悠應邀坐到沙發上,從阿庫婭手中接過了紅茶,總算是冷靜了下來。
「……那麼,到底是怎麼回事?紅魔之鄉要消失什麼的可不是個好消息。能說明下情況麼?」
聽完惠惠的話,悠悠無言地遞出了一個信封。
惠惠接過信封,從信封裡拿出了兩張信紙。
這封信寄達的時候想必我已經不在人世了吧。懼怕着我等力量的魔王軍,終於開始發動大規模的進攻了。他們已經在村的附近建起了巨大的軍事基地。
不僅如此。
對魔法抗性強的魔王軍幹部被連通大量魔王軍一起派來。
嚯嚯……看來魔王還是很害怕吾等的。
軍事基地也無法攻破。
我等能採取的進攻手段是有限的。
作爲紅魔族族長,就算死,也要拉魔王軍幹部一起上路。
我親愛的女兒,只要你還活着,紅魔族就還有未來,族長的位置就交給你了……作爲這世上最後的紅魔族,絕不要讓血脈斷絕……
「……這是悠悠的父親,族長寄來的信麼。『……這封信寄達的時候想必我已經不在人世了吧』……?」
看着信的惠惠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信的內容的確足以讓悠悠陷入混亂。
似乎有魔王軍的幹部出現在了紅魔族之鄉的附近,並和大量手下建立了軍事基地。
而且,被派遣來的似乎是魔抗高的幹部。
現在正處於連那個軍事基地都無法破壞的狀況……
信中灌注了要賭上紅魔族的尊嚴和魔王軍幹部同歸於盡的,紅魔族族長的覺悟。
然後還有……
「『族長的位置就交給你了……作爲這世上最後的紅魔族,絕不要讓血脈斷絕……』給我等等,這裡不是還有一個紅魔族麼!」
「這個先不管快往後看!還有一張!」
村裡的占卜師預見到了紅魔之鄉因魔王軍的襲擊而毀滅的絕望未來。但那位占卜師同時也看到了希望之光。
身爲唯一倖存者的悠悠將必定要打倒魔王這件事藏在心底,勤於修行。之後,她在新手之城,和某個男人邂逅了。不可靠,同時又沒有任何力量的那個男人,正是她未來的伴侶……
男人什麼活都不幹,就像個小白臉一樣。
但是悠悠仍舊不離不棄地養着他……
貧窮,並被修行填滿的每一日,對悠悠來說既很辛苦,又很幸福。
……時光飛逝。紅魔族的倖存者和那個男人生下的孩子不知不覺間已經長大到了能夠稱爲少年的年紀。那個少年將會和他父親一樣當上冒險者,踏上旅程。但是,少年還不知道。他正是將要打倒一族的仇敵——魔王的人……
作者:阿露
激動的惠惠聽悠悠這麼一說,讀起了另一張信。
「『——村裡的占卜師預見到了紅魔之鄉因魔王軍的襲擊而毀滅的絕望未來。但那位占卜師同時也看到了希望之光。身爲紅魔族唯一倖存者的悠悠……』……都說了,爲什麼悠悠會變成唯一的倖存者啊,我到底怎麼了!?」
「不,你別管這麼多,先繼續讀!」
「『……身爲唯一倖存者的悠悠將必定要打倒魔王這件事藏在心底,勤於修行。之後,她在新手之城,和某個男人邂逅了。不可靠,同時又沒有任何力量的那個男人,正是她未來的伴侶』」
「……爲什麼這種時候要看我。難道不可靠又沒有任何力量的男人是在說我?悠悠也是,靠着這一點情報就找到這裡來了?」
聽我這麼說,悠悠悄悄移開了視線。
「我繼續了哦?『……時光飛逝。紅魔族的倖存者和那個男人生下的孩子不知不覺間已經長大到了能夠稱爲少年的年紀。那個少年將會和他父親一樣當上冒險者,踏上旅程。但是,少年還不知道。他正是將要打倒一族的仇敵——魔王的人……』」
聽到這句話,不只是我,連達克尼斯和阿庫婭也倒吸了一口氣。
「我,我們的孩子會把魔王……!?」
「等,等等!什麼啊這種莫名其妙的事!?喂和真,疑心那麼重的你應該不會相信占卜這種曖昧的東西的吧!?」
「吶,那樣會很困擾啊!那樣的話我會很困擾啊!!」
我正在爲自己所揹負的命運的重大而感到愕然,不知爲何達克尼斯和阿庫婭也慌了起來。
……咦。
這些傢伙,難道是真的在吃醋?
啊,咦,真的?
那種青澀的劇情,真的——
「我倒是不想那麼麻煩,能趕快打倒魔王啊!等和真的孩子長大黃花菜都涼了!吶,要過多久才能說是少年啊。三年能OK麼?不行的話,就當那個占卜不存在吧!」
——一點都沒有。
話說,什麼三年啊,你想讓幼兒去打倒魔王麼。
「紅魔之鄉有很厲害的占卜師!也就是說,這個占卜是……!」
「我知道了,這種事就交給我吧。這是爲了世界,沒辦法」
「你,你這傢伙,這樣真的好麼!?明明平時優柔寡斷,爲什麼偏偏今天這麼男子漢啊!!」
達克尼斯抓住我的領口把臉湊向我,這時讀完了信的惠惠小聲說道。
「……這邊這張上,最後寫着『作者:阿露』」
聽到惠惠這句話,我和達克尼斯,還有悠悠都猛地轉向了那邊。
阿庫婭探過頭來看着信。
「來我看看?哎呀,字跡和第一封信不一樣呢。第一封是悠悠的爸爸的信吧。第二封上還寫着『追記 因爲郵費太貴所以拜託族長一起寄了。第二章寫好了的話還會寄過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悠悠突然一把搶過信,將其揉成一團丟了出去。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太過分了!阿露那個笨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感到困惑的我對跪倒在絨毯上嚎啕大哭起來的悠悠問道。
「喂,到底怎麼了給我解釋一下嘛!阿露是啥,我們的孩子怎麼了。我該怎麼做。在這脫還是在房間裡脫?」
「你已經可以回房洗洗睡了……阿露是在紅魔之鄉的同級生。該怎麼說呢,是一個目標成爲作家的奇怪女生……」
聽惠惠這麼說,達克尼斯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什麼啊,只是個故事而已麼……嗯?不對等等,那第一封信是?」
「這封的內容應該是真的吧。紅魔族從以前開始就是魔王軍的眼中釘,也罷,這一天遲早會到來的。大概是終於認真起來要攻略紅魔之鄉了吧」
「喂等等,我的少男心要怎麼辦啊,別開玩笑了,我褲子都準備脫了你就給我來這套?悠悠呢?今後我和悠悠會變成那種甜蜜的關係對吧!?」
「變不成。你真的很礙事,快一邊陪阿庫婭玩去……話說惠惠,你爲什麼那麼冷靜啊?惠惠你就不擔心家人還有同級生麼?你的故鄉不是陷入危機了麼?」
聽達克尼斯這麼說,大哭着的悠悠猛地擡起頭來。
「對,對了。現在不是哭哭啼啼的時候!吶惠惠,怎麼辦啊!?我覺得鄉里被襲擊了是真的!我該怎麼辦!?」
聽到達克尼斯和悠悠的話,惠惠說。
「我們可是連魔王都畏懼的紅魔族啊?我不認爲鄉里的人們會束手待斃。而且……只要身爲族長女兒的悠悠還在這裡,不管紅魔之鄉發生了什麼血脈都不會斷絕。因此,這樣想就好了——鄉里的大家一直會活在我們心中——」
「惠惠你這個薄情寡義的人!爲什麼每次都能那麼無情啊!」
兩眼含淚的悠悠雙頰微紅地看向我。
「那,那個……突然說了些奇怪的話非常抱歉。怎,怎麼說呢,那個,我認識的男人,也就只有和真先生了……」
「哦,噢。沒關係。比起那個,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故鄉不是陷入危機了嗎?」
悠悠一把擦乾了眼角的淚水說。
「是,我準備現在就出發去紅魔之鄉。那個,畢竟鄉里還,還有朋……朋友……在……」
是無法斷言爲朋友的關係麼。
「那麼,打擾大家了!那個,惠惠也是。再見哦……?」
我們目送着這樣說完,寂寞地走出去的悠悠。
「……和真,讓那孩子一個人去沒問題麼?我還以爲你會起色心耍帥說我也陪你一起去什麼的呢」
「不是說魔王軍的幹部攻來了麼?我就算跟去那種地方,也只能礙手礙腳吧。而且很危險,又可怕,況且我纔剛旅行回來身心疲憊……不過惠惠,你要是擔心那孩子的話,一起去也可以哦?」
「這,這個男人,明明剛纔還在自稱自己是打倒魔王軍幹部們的英雄!而且,我怎麼可能會擔心悠悠。那孩子可是我的勁敵哦?是像敵人一樣的人」
我和達克尼斯看到這樣說着的惠惠,壞笑了起來。
「喂,這傢伙嘴上這麼說,但是不是從剛纔開始就有點坐立不安啊?」
「別這樣說和真,惠惠也是不坦率。你去給她個臺階下如何?」
惠惠狠狠地瞪了說着悄悄話的我們一眼。
「喂阿庫婭,你也說些什麼……啊……」
轉身看向阿庫婭那邊。
在那裡的是,在沙發上熟睡着的阿庫婭。
對這傢伙來說,現在話題似乎有點困難了。
……結果惠惠鬧着彆扭窩進了位於二樓的自己房間。
留在客廳的達克尼斯對我說。
「吶和真,放着不管的話真的沒問題麼?那個,叫悠悠的那個女孩子不是惠惠的朋友麼?雖然聽說很強……但是那個……」
「沒問題的。她可是能夠使用上級魔法的真正的紅魔族啊?不如說,我倒是覺得比起我們擅自跟去,她一個人還要安全點。畢竟,我們隊伍裡還有個深受不死族喜歡的傢伙」
一邊說着,一邊看向在沙發上蜷着身子流着哈喇子的阿庫婭。
而且,即使現在還在逞強,過不了多久惠惠也……
——那天晚上。
吃完晚飯,在房間裡消磨時間的時候,聽到了客氣的敲門聲。
聽到我回應後走進來的,當然是……
「……和真。有件事想跟你說,有空麼?」
身着睡衣的惠惠抿着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這種時間來做什麼。難道是對悠悠的發言產生了對抗意識,來夜襲了麼?」
「小心我打飛你!總覺得,在我滿十四歲之後,你的性騷擾發言就剎不住車了啊!」
我盤腿坐在牀上催促怒得面紅耳赤的惠惠接着說下去。
雖然她要說什麼我是大概預想到了……
惠惠乾咳一聲後說道。
「那個,我說。雖然悠悠怎麼樣都無所謂。不過其實我有個小我很多的妹妹」
……
「所以,雖然悠悠真的與我毫不相干,但我有點擔心妹妹……幹,幹嘛在那壞笑啦!」
面對說着傲嬌般發言的惠惠,我露出了壞笑。
第二天早上。
去冒險者公會拿了紅魔之鄉周圍的地圖的我環視大家說。
「總之,情況就是這樣了。這個傲嬌說想要回鄉,我覺得順便去紅魔之鄉玩玩也不錯吧」
「誰是傲嬌啊!不都說了麼,我是擔心妹妹才……!」
我按住糾纏不休的惠惠的頭,打斷了她的話。
「鄉里現在似乎在和魔王軍交戰,因此,要先在遠處看看鄉里的情況,如果和信上寫的一樣危險的話就直接打道回府。如果路上發現了魔王軍也直接往回走。與怪物的戰鬥,也要極力迴避!」
「又是很符合和真性格的消極作戰呢!也無所謂。儘管纔剛旅行回來……就用我的力量來拯救惠惠故鄉的人們吧!」
由於最近擊敗了魔王軍幹部而莫名有自信的阿庫婭握起拳頭說道。
「紅魔之鄉麼。那裡可是充滿了強力怪物的天國啊。而且,還會有成羣的魔王軍襲來……!啊啊,被數量壓制,最終被俘的話會怎樣呢!吶和真,如果真的發生那種事的話,不用管我保護好你們自己就好!」
「我會很樂意把你丟在那兒的你放心。千萬別回來啊」
乾脆地應付完亂說傻話的達克尼斯後,我背起了還沒來得及打開的,前些日子旅行用的行李,和三人一起走出了宅子。
接下來本來該去做公共馬車的,但其實我有個更好的注意。
「吶和真,到底要去哪啊?不是要和那個叫悠悠的孩子一起去紅魔之鄉麼?」
「悠悠昨天下午就坐馬車走了。現在去追也來不及了。而且馬車之旅已經受夠了。比起那個……我有個想去的地方」
——在和阿庫婭進行着這樣的對話時,我們來到了目的地。
「……嗚。想去的地方是說這裡麼……那個,我姑且還是信奉厄里斯大人的聖騎士,所以不太想來這裡的……畢竟,這裡——」
「歡迎光臨!明明是最容易升級的職業卻根本沒升幾級的男人和最近除了家室的力量派不上任何用場的小姑娘!還有綻放着煩人光芒的小混混祭司和只會用廢柴魔法的廢柴種族!來得正好!」
「有這傢伙在……!」
「廢,廢柴種族……!」
受到打掃着店門前的,戴着奇怪面具的店員的招呼,達克尼斯和惠惠一副不甘的樣子呻吟着。
我來這裡一是爲了談好之前沒談完的買賣,二是找維斯有點事,不過……
巴尼爾無視憤怒地對自己揮拳示威的阿庫婭,繞到我的背後說着『請進請進』把我推進了店裡。
店裡沒有看到維斯的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從店的深處傳來的啜泣聲。
我被可疑的店員推着說。
「來得正好是什麼意思。又進了奇怪的商品麼?話說在前,我可是不會買這家店的商品的」
「別這麼說嘛!吾輩也沒有每次都賣垃圾的打算。這個一定會合您口味的」
看準時機般地對進入店內的我們開始推銷的巴尼爾遞出的是蓋子開着的小盒。
「……?這啥?」
「這是驅不死族的魔道具。只要打開蓋子就會持續放出讓不死族無法接近的神氣,持續時間有半天之久。你看,你那不是有個招不死族喜歡的奇葩麼?在上次旅行中也因此吃了不少苦頭對吧?有這個的話,就算在野外也能安然入睡!」
「喂,奇葩該不會是在說我吧」
驅不死族麼。
光這樣聽起來倒是挺方便的……
「那麼,缺點是什麼?反正肯定有缺陷的吧?」
「沒有那種東西哦。非要說的話,就只有價格高昂而且是一次性用品這一點了。效果很給力!性能高到了讓不小心打開了盒子的冒失店主無法從店裡出來,從剛纔開始就一直在哭的程度」
「不,你倒是蓋上蓋子透透氣啊!從裡面傳來的哭聲原來是維斯發出的麼!話說維斯也真是的,爲什麼會進這種東西……不過,確實挺方便的給我來一個吧。畢竟似乎馬上就能用到」
我一邊考慮的路上野營的事一邊打開了錢包……
「一個只要一百萬厄里斯!謝謝惠顧!」
「好貴!這個價格的話,還不如和聚集過來的殭屍戰鬥!」
巴尼爾無視我的抗議,賣力地將新的盒子裝起了袋。
「這點算什麼啦客人。反正客人您今後就是大土豪了!至今爲止全部商品的知識產權,以總額三億厄里斯收購!這個契約就好對吧?」
他一邊說着,一邊取出了一張契約書。
「三億厄里斯……!給這個男人那麼大一筆錢的話,他不就真的會變成好吃懶做的廢人了麼!不過,那似乎也不錯……」
一臉苦惱的達克尼斯在旁邊小聲自言自語着些莫名其妙的話。
這時,阿庫婭和惠惠一臉媚笑從兩邊拉住了我的袖子。
「和真先生和真老大。我希望宅子裡能有個游泳池」
「我想要據說能讓魔力恢復效果上升的魔力清新機」
「哎呦,你們這些嗅到金錢味道的亡者們。泳池和魔力清新機一聽就知道很貴所以先不考慮,你們倒是去挑些這次旅行要用的道具啊」
我對阿庫婭和惠惠說完,她們便開開心心地在店裡物色了起來。
我選擇了讓他一次性收購我所開發的各種商品。
我很容易被捲入麻煩事中。
我覺得還是有個萬一的時候能夠直接捲款跑路會比較好。
畢竟這個城市,一年間受到了魔王軍和機動要塞的襲擊,兩次瀕臨毀滅,所以多個心眼總不會有錯。
「——那麼,這個驅不死族的魔道具的錢就從那三億厄里斯裡面扣吧。三億拿到手還要等一段時間吧?」
「嗯。雖然有點抱歉,畢竟因爲在店裡面哭哭啼啼的敗家店主進了這種多餘的東西增加了支出。本來就夠缺錢的了。不過,下週就會有一大筆錢入手了。我有在這個城市募集出資者」
下週麼。下週我就要成爲這個城市裡的大土豪了麼!
「話說回來我找維斯有事來着。幫我叫她出來吧」
聽我這麼催促,巴尼爾一臉可惜地關上了涌出白色霧靄的盒子。
打開窗子換了換氣後,維斯終於從店裡面出來了。
在旅行中身心俱疲,昨天還差點昇天的維斯一臉比平時更加蒼白的臉色,微笑着對我們說歡迎光臨。
「嘿,維斯,身體還好麼?今天又來找你真是不好意思啊。今天來不是買東西,而是有件事想拜託你」
「……?有事要拜託我麼?」我對輕輕歪着頭的維斯點了點頭。
我對維斯說明了惠惠家鄉的事以及需要她幫的忙。
「——原來如此。用傳送魔法把大家送去阿坎雷蒂亞就可以了對吧?」
要去紅魔之鄉的話,首先得去阿坎雷蒂亞,然後再從那裡中轉。
這位明明是不死族卻愛好泡澡的巫妖不知是不是因爲上次的旅行而非常中意溫泉,將阿坎雷蒂亞設置成了轉移魔法的傳送點。
在我和維斯進行這種對話的時候,其他人物色着店裡的商品。
「我,我說巴尼爾。這個引怪用的藥劑效果如何?把這個灑在身上的話,到底會發生什麼?」
「那個是服用藥。喝下去之後,不只是怪物,連城裡的人還有親人同伴都會厭惡你並向你發動攻擊。這可是和你那扭曲的性癖完美契合的絕贊商品。不來一個麼?」
「……連親友都會厭惡麼……嗚嗚,雖然一直被厭惡的話會困擾,不過藥效時間短的話,也可以考慮購入……」
「……嚯,這裡有讓特定魔法的效果暫時上升的藥劑啊。有讓爆裂魔法的威力上升的藥劑麼?」
「唔,現在店裡提升魔法效果的藥劑賣剩下就只有『咒縛魔法』和『泥沼魔法』這兩種了。咒縛魔法用的藥劑有讓魔法的波及範圍上升的作用。所以對敵人使用的話自己也會一起動彈不得。泥沼魔法的也同樣是讓範圍增加,所以連施術者都會陷入泥沼溺死」
「不都是廢品麼……這個存在感爆表的人偶是什麼?」
「那個是巴尼爾人偶,是嵌入了吾輩面具的碎片做成的。那可是會讓惡靈畏懼吾輩而不敢接近的良品。同時也是本店現在唯一的熱賣商品。雖然在半夜會笑,但效果超羣。你們的宅子裡雖然沒有惡靈,但也住着幽靈哦……不來一個麼?」
「半夜會笑的才最像惡靈好麼。而且要是宅子裡有幽靈什麼的的話,我家的阿庫婭纔不會放着不管的」
「喂等等,惠惠你還不相信我的話麼!?以前不是說了麼,那個宅子裡住着貴族女孩的幽靈!因爲是個可憐的孩子,所以才任由她自由行動沒有淨化她哦!」
「嗯,是啊。那個幽靈有時候還會喝阿庫婭的酒對吧,我懂的我懂的」
「連達克尼斯都這樣!相信我好麼!!」
真,真吵……
我在意着背後那些傢伙時,維斯露出有些懷念的表情說道。
「不過,紅魔之鄉麼。我以前也去鄉里採購過的。當時去尋訪了一位名叫修澤布羅的,遠近聞名的魔道具職人,但很不巧對方不在……」
這時,不知何時來到旁邊的惠惠『咦』地小聲驚歎了一聲。
「請,請等一下。剛纔,你說了修澤布羅麼?……話說,維斯你來紅魔之鄉是多久以前啊」
「我造訪紅魔之鄉……是大概兩年前的事情了吧?對了對了,去那位職人的家的時候,似乎有個很像惠惠小姐的,可愛的女孩子出來招呼我……」
惠惠聽到這裡,抱着頭蹲了下去。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麼?」
「不,沒什麼……只是似乎因爲我多餘的判斷攪黃了你們的商談……」
說着莫名其妙的話的惠惠身後傳來了吵鬧的聲音。
「別碰商品你這個瘟神女!你一碰藥劑就變成水了!」
「什麼啊這種態度,客人就是神不是麼!況且我還是真正的神!你倒是表現出點面對神該有的態度啊!」
「毀了商品還厚臉皮地說些什麼啊,你這個窮神!!喂,維斯,剛纔的話我聽到了!你要把這些傢伙送走對吧!?在商品再被毀掉之前趕快把他們給我送走!!」
維斯聽見巴尼爾的喊聲,一邊苦笑着一邊準備起了魔法。
巴尼爾見狀湊到我耳邊。
「看在你買了高價商品的面子上,送你句話。預見之惡魔在此忠告……你在這趟旅行的目的地,將會迎來同伴向你闡明迷茫的時刻。那位同伴將會根據你的話而改變自己今後的道路吧。汝,認真考慮,給出讓自己不留遺憾的建議吧」
說出了這樣意味深長的話。
雖然這傢伙的忠告一直很可疑.
讓依舊抱怨着的阿庫婭閉上嘴後,我們四人聚到了一起。
「那麼各位。祝你們一路平安……!!!」
睜開了接受維斯的魔法時不禁閉上的雙眼。
展現在眼前的是,水與溫泉之都阿坎雷蒂亞。
沒想到纔剛剛回去一天,就又來到了這個本以爲再也不會來的城市……
「吶吶,和真和真」
「我們馬上就離開這個城市。我可是再也不想和你家教團的那些傢伙扯上關係了」
應付完果然想在這個城市住一晚上的阿庫婭,我收集齊了悠悠的情報。
悠悠是昨天出發的。
雖然大概是坐公共馬車去的,但阿克塞爾到阿坎雷蒂亞之間有着就算從早上出發也要走整整一天以上的距離。
所以我認爲,多虧維斯的轉移魔法,我們或許已經趕到了她前面。
……但是,聽到我準備等悠悠到了跟她匯合的提議後——
「和真,我不是因爲擔心悠悠才決定回鄉的,是因爲擔心妹妹纔來的。所以繼續趕路吧。那孩子沒問題的,不用擔心也會好好追上來的」
惠惠一臉尷尬地說道。
看來似乎是打算堅持將擔心自己的妹妹作爲理由。
……真是矯情的傢伙。
結果,我們沒在阿坎雷蒂亞呆多久,就離開城市去向了紅魔之鄉。
畢竟和阿庫西斯教徒撞上似乎會很麻煩。雖然就我來說趕不趕路倒是無所謂……
但是沒有到紅魔族之鄉的公共馬車。
據說去紅魔之鄉的路是連商隊都無法通過的危險地帶。
最重要的是,紅魔族的人們能用轉移魔法在城市間來去自如。
所以根本沒有商隊冒險前往的必要。
「從這個城市到鄉里徒步要走兩天左右。路上棲息着很多危險的怪物,這就要靠和真的敵感知技能了」
離開阿坎雷蒂亞後,我們走在平坦的道路上朝紅魔族之鄉進發。
在到處都是危險怪物的地方野營,說實話有點恐怖。
希望能在太陽尚高的時候儘量縮短距離。
「沒事,交給我吧。在這之前的旅行中我不是打倒了一些雜兵怪物麼?那時候升了一級。技能點也多出來了,就去獲得了『逃走』這個盜賊的技能。用這個的話隨時都能逃掉的」
「吶,那個難道不是隻對和真一個人有效的技能麼?你的意思該不會是察覺到了敵人的話隨時都能一個人逃跑吧?」
我沒有理會意外敏銳的阿庫婭的話。
我們按照達克尼斯打頭,後面依次是我,惠惠,阿庫婭的順序走在路上。
「和真是容易升級的冒險者對吧?但明明和魔王軍幹部激戰成那樣,爲何卻只升了一級啊。我可是一口氣升到33級了哦!」
「喂,別在我面前曬冒險者卡片,小心我搶過來扔了。這也是沒辦法的吧,你又能搶Boss的人頭,又能一口氣炸飛成堆的雜兵怪物,而我的攻擊手段卻只有這把名字詭異的刀和弓」
走着走着,來到一片林子前。
走在前面的達克尼斯突然站住了腳。
「……唔,有人在那?」
聽到達克尼斯的話,我們也看向那邊……
在林子的入口,一個坐在突出岩石上的綠髮少女像是發現了我們似的對我們招着手。
一個人在這種地方?
……這時,目光轉向了少女的腳下。
少女右腳腳踝上裹着滲着血的繃帶,她時不時地瞥着右腳,露出一副看起來很痛的表情。
然後,擡起頭看向了這邊。
看到這裡,我的某個技能起了反應。
……該怎麼說呢。
…………這個世界,怎麼說呢,真是夠殘酷的!
「這不是受傷了嗎。我說你,沒事吧?」
我一把抓住大意地想要接近少女的阿庫婭的肩膀阻止了她。
看到我這一舉動,不只是阿庫婭,連惠惠和達克尼斯都看向了我。
「敵人感知技能強烈的感受到了怪物的氣息。那個是僞裝過的怪物」
我無視一臉悲傷地看着這邊的少女的視線,一邊在遠處加強戒備,一邊拿出了在冒險者公會得到的,前往紅魔之鄉的地圖。
那上面也刊載着從水都阿坎雷蒂亞到紅魔之鄉路上的怪物情報。
我在那之中搜尋着符合這個少女的怪物……
找到了。
『安樂少女』……就是這傢伙的名字了吧。
阿庫婭對默讀着這條項目的我說道。
「吶和真,我感覺她好像在用非常悲傷的目光看着和真啊。我有種很想給那孩子施加治癒魔法的衝動」
我繼續抓着說着這種話的阿庫婭的肩,看着安樂少女的說明欄目。
『安樂少女。這種植物型怪物不會對人施加物理性的傷害……但是,會採取讓路過的旅人產生強烈保護欲的行動,將旅人引誘到其身邊。其誘惑難以抗拒,一旦動情,就會被困致死。一說爲這種怪物擁有很高的智慧,但尚無定論。雖然可能有些殘忍,但是,還請發現這種怪物的冒險者小隊一定將其驅逐』
「喂和真。總,總覺得她老是那想要哭出來的表情看着這邊啊。那個真的是怪物麼?」
達克尼斯少見地有些擔憂地說道。
『由於旅人呆在這種怪物身邊的時候,這種怪物會露出非常安心的笑容,所以很難以離開。一想要離開它便會露出哭臉。越是善良的旅人,就越容易爲這種怪物所困,請多加註意』
「和,和真,那孩子正一臉拼命忍着哭的笑容,像是在說拜拜一樣地朝這邊揮着手啊。我有點想過去抱抱她可以麼」
我放開阿庫婭,轉而抓住了說出這種話的惠惠的衣領。
『一旦被困住,它就會纏上來,所以很難甩開。並且,本來的話旅人是會因爲肚子餓而想要離開的,但這種怪物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會摘下自己結的果實,將其分給旅人。果實非常美味,也能使胃產生飽腹感……但這種果實基本不含營養,所以不管吃多少都會日益消瘦。旅人會因爲看到將自己的果實切碎遞過來的少女的樣子受到良心的譴責,最終連飯都不吃,因營養不足而死』
「嗚……!就算是怪物,放着傷員不管也……」
按捺不住的達克尼斯接近了安樂少女。
因爲地圖上寫着那怪物不會進行物理性的攻擊,所以我放任達克尼斯,繼續讀了下去。
『長期食用安樂少女的果實,飢餓,睏倦,疼痛等身體的危險信號會被遮斷,或許是果實中含有某種影響神經中樞的成分。因此,旅人會和依偎在身邊的少女一起,在如夢似幻的感覺中衰弱死去。年老的冒險者爲了尋求安樂死而前往這種怪物的棲息地的案例也有許多,這就是它們被稱爲『安樂少女』的緣由……那之後,安樂少女會在死去的旅人身上紮根,以其爲養分——』
……我讀到這裡停了下來。
不知不覺中我鬆開手。惠惠和阿庫婭一同跑向了少女。
雖然大家都因爲聽說對方是怪物而還不敢輕易觸碰,但卻都不約而同地有些坐立不安。
安樂少女以彷彿說着『難道說可以陪在我身邊麼?』似的,蘊含着淡淡期待的眼神目不轉睛地看着那三人。
三個人不知是不是被那種眼神刺激了保護欲,雙手不斷開合着。
「雖然似乎是不會施加物理危害的植物型怪物,但據說會以這種保護欲拖住旅人的腳步,讓其餓死後在其身上紮根」
聽到我的話,三人像是安心了似的走向了安樂少女身旁。
……拖住旅人腳步並讓其餓死這一段,她們真的有好好聽麼!?
「我現在就幫你治傷!……咦?這不是傷呢。並不是繃帶,只是僞裝地看起來像那樣而已」
聽阿庫婭這麼說,我也湊近來觀察少女。
安樂少女穿着一身像是城裡隨處可見的女孩一樣的衣服。
赤裸着雙腳,被大家圍着開心地微笑着。
仔細一看,它屁股下面的岩石也是僞裝後的身體的一部分。
岩石後面生着枝條一樣的東西,那上面長着小小的果實。
穿着的衣服也好,滲着血的繃帶也好,這些全都是爲了吸引人而做的僞裝。
僞裝成受傷動彈不得的少女什麼的,何等性質惡劣。
三人也不管我這樣的想法,開始寵愛起了安樂少女。
惠惠輕輕伸出手,安樂少女便一臉彷彿在說『可以握住麼?』的忐忑表情,去回握惠惠的手。
緊緊握住那隻手後,便轉而露出了打心底裡開心似的明快表情。
……那三人似乎被剛纔的表情完全擊沉了。
雖然聽說紅魔之鄉危險,不過這傢伙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高危怪物。
我想起了怪物情報上寫的注意事項。
『越是善良的旅人就越容易爲這種怪物所困,請多加註意』這一提示。
然後,還有『請發現這種怪物的冒險者小隊一定將其驅逐』這樣一句話。
我站到安樂少女面前,拔出了仿造日本刀『囧囧丸』。
「餵你想幹什麼啊和真!你該不會想用這孩子來攢經驗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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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這樣,阿庫婭像是要保護安樂少女一樣抱住她。
不,你等等,那傢伙是怪物。
而且是奪人性命的那種。
「安樂少女的名字我也知道。不過,也不可能傷害這樣女孩子外表的怪物吧?雖然和真素來有鬼畜邪道之類的評價,但我知道和真很爲同伴着想,也有溫柔的一面。那種事,和真是不會做的吧……不會做的,吧……?」
惠惠握着安樂少女的手,以請求般的目光擡頭看着我。
簡直就像是請求父母不要把撿到的小貓送去收容所的小孩子一樣。
……我,我也不是自己想做才做這種事的。
達克尼斯剛纔似乎還有些猶豫,現在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對方是怪物這件事——
「……不。和真如果判斷應該驅逐的話就應該那樣做。以爲它受了傷跑過來一看,這個怪物卻根本沒有受傷。這麼一看,它一定是非常狡猾的僞裝怪物。放着不管的話,今後勢必會出現更多受害者」
她一邊說着一邊拔出大劍,對安樂少女擺出了架勢。
這時安樂少女以像是小孩子一樣口齒不清的,難以分辨的細小聲音說道,
「……要殺我……麼……?」
安樂少女一邊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般地兩手握着惠惠的手,一邊坐在岩石上擡頭看着達克尼斯,它兩眼中噙着淚水,不斷顫抖着。
原來會說話麼……
達克尼斯手中的大劍劇烈地顫抖着,她以和安樂少女完全相同的表情看着我。
連你都用那種眼神看着我是要鬧哪樣。
我推開動彈不得的達克尼斯,我拿着出鞘的刀走上前去。
阿庫婭見狀擋在了安樂少女身前,對我揮拳警戒着,像是在模仿拳擊手。
……這傢伙,好歹還是個女神,爲何還最容易被怪物蠱惑。
安樂少女擡頭看向握着它手的惠惠,又戰戰兢兢地看向我說。
「……要殺我……麼……?」
看着雙眼含淚看着我並歪起頭表示疑問的少女,我感覺內心深處宛如刀絞。
三個人和一隻怪物看着我。
振作點,這個怪物會取人性命。
放着不管的話,說不定會有誰成爲犧牲品,我並不是打算說什麼漂亮話,但怪物放着不管纔是不對,不是麼?
還是說,將其驅除纔是不對的麼?
嗚嗚嗚嗚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到把刀插在地上撓着頭陷入迷茫的我,阿庫婭說道。
和真,迷茫的時候,無論做出何種決斷,之後都一定會後悔。那麼,就做出能讓現在輕鬆的選擇吧。
好一個有道理的想法,和廢人沒什麼兩樣了。
不過等等,我不能放過這個安樂少女的理由還有一個。
是惠惠老家的事。
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有魔王軍的幹部和其部下在等着。
雖然不太打算與之戰鬥,但爲了以防萬一,還是想要儘量提升一點等級。
這個安樂少女畢竟是在這種危險地帶棲息的怪物,打倒後獲得的經驗值也不會少吧。
三人看着糾結着的我。
然後,一臉不安表情的安樂少女也一樣。
我可是有正當理由的。
因爲不討伐這個怪物的話,說不定就會出現犧牲者。
……啊啊啊啊,可惡,這也是出於無奈,原諒我吧!
沒錯,就算有人類的外表,內在還是怪物,是怪物,是怪物……!
……看到我一直糾結,安樂少女小聲說道。
「看起來好痛苦……對不起,是因爲,我活着,對吧……」
安樂少女一邊這樣說着,一邊露出了脆弱的微笑。
「因爲,我是,怪物……活着,就會,添麻煩……」
安樂少女眼中浮現出些許淚水。
「有生以來,頭一次,這樣和人類說話……」
它簡直像是祈禱一般,在胸前合起雙手。
「最初,與最後遇到的是你,真是太好了……如果,能夠轉生……下一次,不是怪物,就好了呢……」
這樣說完後,像是認命了一般閉上了雙眼。
……怎麼可能下的了手。
我們放過了安樂少女,就那樣沿着道路走了下去。
我已經不想管這事了。
雖然將來說不定會有誰遇害,但我還沒有堅持人命至上主義到能夠殺死說出那種話的,女孩子模樣的怪物的程度。
……那個安樂少女一定會魅惑將會通過那裡的傢伙吧。
畢竟就連放過它之後,大家都還是一副依依不捨的狀態,阿庫婭和惠惠老是不肯往前走,讓我費了一番功夫。
啊啊,真討厭,無論放過還是打倒都讓人餘味不佳,這怪物真是何等性質惡劣。
不過那啥,它也說了今天是頭一次和人類說話,這麼一來,栽在那孩子手上的犧牲者還一個都沒有吧。
那麼,放過它也……
沒問題麼…………?
「——不過,真是慶幸和真還殘留有些許人性呢。我還以爲你會說着『成爲我的經驗值吧!』並擊殺它,再用火魔法一把火燒掉呢」
「我覺得有必要就平時到底是怎麼看待我的這一點跟你好好談談啊。你們應該知道我不會做那種事的吧?」
我一邊說着一邊看向達克尼斯和惠惠……
兩人無言地,尷尬地移開了視線。
真想要能夠好好理解我的,溫柔的同伴。
……咦?
「餵我說,等等。這條路上有安樂少女在是不是有點不妙」
說到溫柔的同伴,我便想起了會在我們之後趕來的悠悠。
沒什麼朋友,怕寂寞,又倍加在意周遭的那孩子通過這條路的話。
安樂少女對我們說這是第一次和人類說話。
這麼說來,悠悠果然是在我們後面沒錯。
「你臉色變得和維斯一樣啊,怎麼了?是肚子痛了麼?那邊有樹叢。我們會迴避的你快去解決吧」
「纔不是!喂,你們先走!我去剛纔那個安樂少女那裡一趟,稍微和它談點事!」
「咦,等,等等和真!?」
我沒有理會阿庫婭疑惑的聲音,沿着來路衝了回去。
和安樂少女分開還不到五分鐘。
用跑的話應該一下就到了。
雖然可能有些厚臉皮,不過試着拜託那個少女一下吧。
拜託她,就算紅眼的女孩子通過這條路也不要向她招手對她笑。
我一邊跑着一邊接着想。
對了,如果說服有效的話,也可以試着拜託她別再引誘旅人了。
……對了,對了!
還可以拜託阿坎雷蒂亞的阿庫西斯教團的關係者定期給它送能夠成爲養分的東西,讓那個溫柔的怪物今後不用再襲擊人類……!
反正回城之後就肯定成有錢人了。
那孩子的飼料錢我來處也沒問題。
我往回猛衝着,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在剛纔的地方,看到了在和誰說話的安樂少女。
我立刻使用潛伏技能,用千里眼技能觀察起情況。
在和安樂少女說話的是一個樵夫大哥。
是住在阿坎雷蒂亞的樵夫麼?
樵夫拿着斧頭走近了安樂少女。
難道說是打算消滅那孩子麼……?
我沒有解除潛伏技能,就那樣放低身子走近過去,悄悄偷聽着。
於是,聽到了男人的聲音。
「啊啊……媽的,爲什麼會這樣……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我吧!發現你就必須消滅是我們樵夫的規矩啊……!」
樵夫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果然是打算殺了那孩子麼!
我慌忙打算將潛伏……!
「因爲,我是,怪物……活着,就會,添麻煩……」
在正打算解除技能的我面前——
「有生以來,頭一次,這樣和人類說話……」
安樂少女一字不差地——
「最初,與最後遇到的是你,真是太好……如果,能夠轉生……下一次,不是怪物,就好了呢……」
對樵夫說出了,和剛纔完全相同的臺詞。
「啊……啊啊……下不了手。我下不了手啊,畜生!」
樵夫大喊着轉身跑掉了。
我沒有解除潛伏技能,只是呆然地,無言地佇立在樹蔭裡。
……咦。
它好像說過與我那次纔是『有生以來頭一次』來着。
「啊~啊~,又失敗了麼。明明剛纔的樵夫看起來挺有肉,似乎能成爲不錯的養料……」
……樵夫走遠後,聽到了流暢地自言自語着的安樂少女的聲音。
我繞到了安樂少女背後,解除了潛伏技能。
但安樂少女人就沒有注意到背後的我。
「嗚啊啊……可惡,沒有養料來啊……雲有點多,不過還是光合作用一下吧……唉——真麻煩」
它一邊嘟噥着,一般像是要讓全身沐浴太陽光一樣,嗯地一聲伸展了身體……
仰過身子來,和正後方的我四目相交。
無言地對視後,安樂少女終於小聲說道。
「剛纔,的話,可以,當做,沒聽到麼……?」
「你丫的不是能流暢說話麼,竟敢拿我當猴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追上阿庫婭她們後,發現她們在原地歇腳,應該爲了等我。
看到跑過來的我的表情,阿庫婭笑了出來。
「表情那麼清爽,怎麼了?和那孩子說了什麼?話說,到底爲什麼要折回去啊?」
面對那樣的阿庫婭,我喜笑顏開地展示出了冒險者卡片。
「你們快看!一口氣升了三級啊!這樣一來去惠惠的老家也能稍微派上點用場了吧!」
聽了我這句話三人都僵住了。
然後……
「哇……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和真你這個邪道!鬼畜惡魔!巴尼爾和你比起來都算是可愛的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都是我的錯……都怪我剛纔用上升了很多的等級嘲諷和真……!和真就是因此受刺激纔對那樣的孩子都下手吧……!?都都,都怪我太自大做出了那種事……!」
不,你們等等。
……正當我打算對哭喊着的兩人辯解的時候,注意到了無言地佇立在一旁的達克尼斯。
轉頭看向那樣的達克尼斯後。
「想必很痛苦吧?……你履行了冒險者的義務。抱歉,把這種苦差事都推給了你……」
達克尼斯一副痛切而又嚴肅的表情說出了這樣的話……
——我花了整整一小時對三人進行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