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侯斯特襲擊的雷克斯他們,所幸沒受什麼重傷。
將他們送到了厄里斯教會後,我們前往了冒險者公會。
——好了。
「惠惠,聽我說哦?所謂惡魔,可是非常惡毒狡猾的,是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傢伙。你也多少聽說過的吧?有名的那個,用靈魂做交換實現三個願望的那個!據說有好幾個魔法師,都沒有好好實現願望,就被吸走了魂!」
我已經做好了覺悟。
「和那種傢伙的約定絕對沒譜。把逗之助交給他,他肯定會立馬翻臉不認人……!」
之後,就是要怎麼處理從這個……
「惠惠你這種人,在惡魔眼中可是最好的獵物!感覺只要對你說『讓我賜予你黑暗的力量吧……』你就會隨隨便便跟那個惡魔走!」
這個剛纔開始就一直在對我說教的,自說自話的,感覺比我耳根子還軟的丫頭!
「我可不想被稍微被溫柔對待一下就屁顛屁顛地想要跟着陌生人走的悠悠說!你從剛纔開始什麼意思,我可是紅魔之鄉的首席啊!?到了現在輪不到萬年第二名的孤單妹來說教,那種事我也自然是知道的!」
「萬年第二名的孤單妹!!」
我好不容易推開兩眼含淚來掐我脖子的悠悠,伸出手示意她冷靜一下。
「等,等一下,從剛纔開始就有很大的誤會!『孤單妹』確實是我說過頭了,畢竟看你在來到這個城市之後也確實是結識了莫名其妙的大叔和大白天就在找女性搭話的小哥之類的,各種各樣的朋友。就把你升格成萬年第二名的軟妹吧」
「……還是孤單妹好了……」
我對回想起自己的境遇,兩手捂住臉啜泣起來的悠悠說道。
「好啦,稍微聊聊吧。還要另找個時間處理你的交友關係的問題。放着不管的話,感覺真的會交上些不正經的朋友」
我一邊說着,一邊和還在抽着鼻子的悠悠一起推開了冒險者公會的門。
「——綜上所述,雷克斯他們的隊伍也被那個惡魔幹掉了」
聽到我的報告,公會職員們亂成了一團,我把悠悠拉到了店深處的桌邊。
「好了。和預想中一樣,現在公會已經無法依靠了。首先來整理一下現狀吧」
在角落的桌邊,和悠悠開起了兩個人的作戰會議。
「現狀啊……這個城市最厲害的兩個冒險者隊伍都被幹掉了,身爲救命稻草的的大司祭也找不到。由於據說身爲魔王幹部之一的無頭騎士外出活動了,國家和其他城市都處於警戒狀態無法派人支援。然後就是,那個惡魔……是叫侯斯特來着?說起來,沒有定答覆交易的期限呢。雖然感覺他也不會一直耐心地等着就是了」
悠悠一臉沉痛的表情這樣說道。
在無法期待其他城市派來援軍的這個狀況下,就算對此事撒手不管也不會有好轉。
而且,本來是救命稻草的大司祭也找不到。
這麼一來……
「這麼一來,之後就只剩下把逗之助交出去這一條路了……但是我可是堅決反對這麼做的哦!連我都已經對那孩子產生感情了,到現在可不能那麼輕易地把它交出去!」
我對那麼說着,突然抱起本來在桌子上摩擦摩擦的逗之助發起火來的悠悠表示出了疑惑。
「……果然你是誤會了呢。我根本沒有說過要答應交易啊」
「咦!?但,但是,我看你在回城的路上,一直都是一副悶頭苦思的表情……啊,難道說……」
「老孃我怎麼可能會屈服於別人的威脅。找上門的架,紅魔族是肯定要應戰。我已經做好覺悟了。但那是……打倒那個惡魔的覺悟!」
「連以有名的魔劍使爲首的,包括雷克斯先生他們那樣厲害的冒險者的隊伍都被輕鬆幹掉了啊!?而且,最開始見到那傢伙的時候你不是都怕到那種地步了麼!惠惠你也還算是差一點還沒到笨蛋的地步,自己和對手的實力差距這種程度還是能看出來的吧!?」
「你怎麼句句話都帶刺啊!那個惡魔很強這一點確實一目瞭然。那個恐怕是比阿尼斯還要高位的惡魔吧。但是,我有能夠消滅那個惡魔的手段。不如說,在找不到傳聞中那個大司祭的情況下,這個城市裡能和他對抗的,就只有我了不是麼?」
悠悠聽到我的話,緊緊握起拳頭陷入了沉默。
然後,她砰地一敲桌子站了起來……!
「我……我不管了啦!惠惠你這個笨……嗯嗚!?」
想要就此跑去什麼地方的悠悠被我拉住了斗篷的一角,向後仰了過去。
面對一臉困惑咳嗽起來的悠悠,我露出了滿面的笑容。
「……我們,是朋友對吧?」
「你意思是叫我幫忙!?是想說讓我也來幫忙!?不是朋友是勁敵好麼!如果覺得只要說『是朋友』我就什麼都會招辦可就大錯特錯了啊!?但對於稍微有點開心的自己還是很不甘心!!」
我和依舊鼓着臉頰的悠悠一起,來到了某個地方。
「我也不是蠢貨。再怎麼說也不會想着去正面挑戰那樣的對手。於是,首先準備好軍資吧」
「……軍資?但是這裡,不是我們住的……」
沒錯,就是一如往常的那個旅館。
「因爲稍微有點危險,所以悠悠就別再跟來了,麻煩你在附近打發一下時間」
「……?那倒是無所謂,不過說是有危險……不對,我,我說惠惠。募集軍資,到底是要怎樣……!」
「那個你不問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那麼,我去了!」
「等,等等!難道說,真的打算把身體……!!」
聽着背後悠悠的聲音,我走上了旅館的樓梯,前往了某個房間。
然後,在門前做了個深呼吸。
下定決心,敲了兩下門後,從裡面傳來了耳熟的聲音。
打開門後,看見塞西莉正趴在牀上,吧唧吧唧地咀着什麼零食。
我在進入房間的同時合起雙手,擺出祈求的姿勢說道。
「塞西莉姐姐,給我點零花錢吧!」
「要多少隻管跟大姐姐說!要買什麼?房子?想買套新房子跟大姐姐一起住?沒問題,看大姐姐我靠着超人的魅力去訛一訛有錢的冒險者!」
我慌忙制止了打算衝出房間的塞西莉。
「不是買房子這種誇張的事!不是那樣,是我想打倒那個惡魔,爲此而想要軍資。我記得你說過如果打倒了那個惡魔的話有一千萬對吧?一點點就好,能先借點麼?」
「我的確是這麼說過。雖然拜託你的是我,但我現在還是覺得放棄會比較好。我得到那個惡魔的追加情報……就在剛纔,在這個城市裡也算數一數二的強大冒險者隊伍似乎都被他襲擊,讓人送到了厄里斯教會」
塞西莉一臉苦惱地那樣說道。
「明明剛剛纔向公會報告,這就已經傳到大姐你耳裡了麼。那也就是說,城裡的人們不安到了那種地步麼……」
「不,是我在去厄里斯教會丟石頭的時候,看見他們在治療重傷者哦?我死纏爛打地說不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就不走,他們就告訴了我詳細情況……稍微等下,就算是大姐姐我,被如此示愛也還是很難受的!」
「唉,大姐你就不能老實點麼!不要再把情況搞複雜了!!」
「咳咳……真是的,這就是所謂的傲嬌麼。不過,這樣的我也不討厭!」
塞西莉撫慰着掐住她脖子的我,遞過來了什麼。
「誰是傲嬌啊,你差不多……這是?」
遞過來的是,一個沉重的皮袋。
「一千萬厄里斯啊」
聽到她若無其事地說出的話,我疑惑地看向手中的袋子。
「沒,沒問題麼!?那麼輕易地交給我!就不怕我拿着這個跑路麼!?」
塞西莉聽到我的話。
「我好歹也是聖職者哦?對看人的眼光還是有自信的」
那樣說着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那,那個,就沒想過如果我輸了怎麼辦麼?話說,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突然擺出那樣的態度,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嗚!」
然後緊緊抱住了我。
「沒問題。阿庫西斯教的祭司,我,塞西莉在此保證。你一定能贏。沒錯,這麼可愛又可靠的惠惠小姐,怎麼可能會輸給惡魔之流」
「大,大姐……」
怎麼辦。雖然很不甘心,但眼眶稍微有點溼潤起來了。
其實,對於和那麼高位的惡魔戰鬥這件事是心有不安的。
在這種時候,措不及防地被平時吊兒郎當的這個人,說了這麼溫柔的話……
「好了,打開袋子看看吧?請利用好這些物資哦!」
拼命忍住不讓眼裡的東西滲出來,打開了沉重的口袋……
——裡面沒有金幣,而是裝滿了石塊,還有一張寫着『逗你玩』的紙片。
「噗!真是的,惠惠小姐含着淚水僵住了,實在是太可愛了!啊哈哈,噗嘎嘎嘎嘎嘎,說真的,爲什麼會這麼可愛啊!?很可惜,那是……啊啊啊啊,是大姐姐錯了!玩過頭了我會道歉的所以求你不要丟石頭了!!」
走下樓梯,放心不下的悠悠正像熊一樣地來回徘徊着。
「你在做什麼啊悠悠,明明叫你去附近打發時間的」
「惠惠!因,因爲,你留下那麼意味深長的臺詞,就進旅館去了,所以很擔心……等等,爲什麼會有淚痕啊!!」
被悠悠指出來,我慌忙擦了擦眼角。
「這,這是——!沒,沒什麼的!」
「那麼堅強的惠惠,到底要怎麼纔會哭出來啊!!發生什麼了!?靠那個得到了所謂的軍資麼!?」
我雙手抓住領口,來回搖着給悠悠看。
「一千萬厄里斯就在這裡……」
「到底要做什麼才能賺到一千萬這麼大一筆錢啊!」
不知爲何兩眼含淚的悠悠發出了悲鳴般的聲音。
『求你住手冷靜一下!這是因爲信任惠惠小姐才做的小把戲!我可是料定了惠惠小姐肯定會解決這次的事件的哦!?所以纔想着在給你謝禮的時候戲弄一下你,特意準備了……啊啊啊啊住手住手不要那麼生氣啊!!』
想起了塞西莉剛纔的話——
「……我不太想說」
「惠惠,惠惠被玷污了啊啊啊啊啊啊!」
我筋疲力盡地走出了旅館,連對又產生了奇怪誤會的悠悠解釋一番的心情都沒有。
「——我說惠惠。都是已經過去的事了也沒辦法。而且需要錢的理由,也是爲了打倒這次威脅城市的惡魔,這是很正當的。所以,不管那是用怎樣的方法得到的錢都不用羞恥,沒有人會輕蔑你的」
…………
「嗯,畢竟最難過的是惠惠呢。不管怎麼說,那麼堅強的惠惠居然會哭什麼的,那麼……那麼…………嗚嗚……」
「你也太煩人了吧!真是的,腦補力到底是有多豐富啊你,每次都是這樣!!我纔沒有去出賣身體,只是去向對我抱有好意的人說了些羞人的話,被緊緊抱了一下而已!」
「說了羞人的話被爆了!?我,我覺得那樣也已經夠玩火了,不過真的只是那樣而已?惠惠光是那樣就會哭麼?」
聽到悠悠的話稍微思考了一下。
「在那之後……被出乎意料地溫柔對待後就被氣氛壓倒,然後稍微被玩弄一下而已……關於這個自己覺得很難堪,所以就不想再詳細說了」
……還是別管了吧。
「比起那個,好不容易纔得到的軍資,要有效利用這些錢讓戰鬥變得有利才行。我還有個地方要去,悠悠你就拿着這個去魔道具店吧。然後,看到能用的道具就掃完。如果認爲有什麼其他的有利於戰鬥的用錢之處,就隨意使用吧。還有就是……給我買個黑貓的布偶回來」
一邊說着,一邊把塞滿金幣的袋子交給了她。
「咦!?就,就算你那麼說,突然給我這麼大一筆……!」
然後我將之後的事交給了迷茫的悠悠——
「拜託了,如果得到賞金的話,獎金就全都給你們!」
「別,彆強人所難了啊,那個是惡魔吧!?用魔劍的男人和雷克斯他們的隊伍都被幹掉了,對我們來說負擔實在太重!」
再次回到冒險者公會的我到處對冒險者們搭起話來。
「啊,那邊的是!……雖然名字忘記了,但你們以前和我組過隊的吧!那樣的話,贏還是知道我的實力的。如何,要不要一起去打倒惡魔!?」
「你倒是至少把名字記住啊!不,不,正是因爲組過隊,纔要拒絕啊,感覺我們也會被捲入你的魔法啊……」
「沒,沒錯沒錯。而且如果你魔法打偏不就沒轍了麼。那麼危險的賭博我們可沒法跟啊」
可,可惡……
「啊,那邊那位!需要優秀的魔法師麼?我是紅魔族!一定會派上用場的,所以你們就幫我……」
「不行不行,我們沒法面對惡魔啦!而且,我們是盡是下級職業的打醬油隊伍啊。要是紅魔族的大魔法師加入的話,平衡性就有點那啥了吧?」
就算我不惜拋下尊嚴從頭到尾拜託一遍,也還是沒有任何人肯接受,因爲我的惡評以及那個惡魔的強大之處已經被衆人所熟知了。
我的計劃是,讓悠悠去入手一些限制行動的魔道具,然後再僱傭做護衛的冒險者。
然後,能限制着侯斯特的行動打倒他是最好,就算無法打倒也可以讓僱來的冒險者爭取時間,想辦法拉開距離之後一擊必殺。
本來以爲這樣就能有辦法,但還是太天真了。
……正在這時。
被人畏畏縮縮地從身後搭了話。
「你是經常和那個叫悠悠的女孩子在一起的人吧?雖然我們沒什麼大不了的力量,但要是可以的話——」
我慌忙轉向了聲音的主人……!
「實力強弱根本沒關係,只要願意協助就好,原來是你們麼!我找的是冒險者,這對普通人來說很危險請你們一邊去!還有,不要再靠近悠悠了!!」
在那裡的是,只要有空擋就會靠近悠悠對她搭話的,大白天就喝得爛醉的閒暇大叔和搭訕男人們。
說着去去去驅趕着他們時,公會裡嘈雜了起來。
……怎麼回事啊?
隨口問了下附近的人。
「那個,到底發生什麼了?」
「嗯?不,就是說了下那個惡魔的事,然後就有些奇特的傢伙揚言說要擊退它。明明只有兩個人,卻突然衝出公會去,啊哇!?你,你幹嘛啊!」
「那些人呢!?那兩個人,是什麼樣子!?」
「一,一個應該是護教騎士吧?另一個我覺得應該是盜賊……兩個人都喊着『惡魔該殺』『竟然有惡魔大搖大擺地來這個城市,看我弄不死他!』之類嚇人的話衝出去了」
要是早一步來這裡的話,就能邀請那些人了……!
不,說不定那些人會意外地打倒它後回來。
「唉,結果還是沒能找到人麼。這下就真的不好辦了啊……」
「你那邊的情況如何?有找到什麼能用的魔道具麼?」
「去了各種各樣的魔道具店。然後,也買了好幾件店裡最推薦的強力魔道具,不過……」
悠悠那樣說着,遞出來幾件感覺在哪見過的魔道具。
「……毫無例外都是紅魔之鄉製造的呢」
「……畢竟在我們鄉里製作出的魔道具都是極品呢……」
雖然花正價去買在老家能簡單便宜入手的魔道具有點無法釋然,但如果是鄉里的各位做的產品,品質方面就可以放心了。
「話說,惠惠你去哪裡了?是去做戰前準備了吧?」
聽到又有的話移開了視線。
「我是想去招攬人手……但是那個,最近我的名聲遠播起了反作用,沒有人相應……」
「是因爲你平素的行爲吧!沒有協助者麼?要怎麼辦啊,魔法師要是沒有前衛的話就會瞬間被近身秒殺的啊!?」
我像是要逃避現實一樣,抱起了纏在腳邊的逗之助。
「你以爲本小姐是誰?沒錯,是紅魔族首屈一指的魔法師,使用爆裂魔法之人!那種程度的惡魔不等他靠近過來就一發幹掉了……啊!悠悠,幹得好!這不是封入了隱身魔法的卷軸麼,有這個的話就輕鬆了!」
「姑且是買下來了,但不知道有沒有用啊。畢竟對手是高位惡魔,偏折光線隱身這種小把戲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看穿……」
悠悠支支吾吾,但這總比沒有任何計劃要好。
小心把接過來的卷軸收進了懷裡。
「然後,就是你叫我買的黑貓布偶。雖然不知道這種東西能用在什麼地方……」
我無言地把抱着的逗之助綁到了最後接過的布偶上。
「像這樣放一會的話,這個布偶上就會沾上逗之助的味道。之後,就把這個放到不會有人來的平原正中央,用隱身卷軸藏起來,等它被布偶釣上鉤大搖大擺地過來的時候就BOOM」
「會,會那麼順利麼……我說,現在也還不遲。還是就此逃到其他城市去比較……」
……沒想到以前那麼老好人的悠悠,這才一年不到就能說出這麼冷酷的話。
不知不覺中,這孩子也在某種意義上成長了吧。
至於是不是好的方向那先不說。
我把和布偶化作一體的逗之助拿給一臉不安的悠悠看並說道。
「一定會順利的。對這個厚臉皮的毛球產生了感情的,也不只悠悠你一個啊」
而且。
「雖然合作時間都很短,但畢竟在這個城市裡還有一起冒險過的人,這次事件原因在於我和這個毛球。所以當然要好好做個了結!」
對着那樣宣言過後轉身走向旅館的我的背影,悠悠發出了有些無奈的感嘆。
「真是的。還是那麼莽撞,又強硬又逞強」
「要你囉嗦。你纔是,依舊是個沒事萬歲主義的膽小鬼不是麼」
我頭也不回地那樣迴應後,身後傳來了倒吸一口氣的聲音。
然後……
「……但是,個人主義而又冷酷這些地方,在這一年間倒是有了很大的改觀呢」
感覺悠悠好像低聲說了些什麼。
吃完晚飯後我回到了自己房間,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敲響了塞西莉的房間門。
「大姐,在麼?」
「嗯嗯?惠惠小姐?門沒鎖請進」
打開門後,看到塞西莉一副疲憊的樣子癱在牀上。
「看起來相當累呢?在那之後去哪玩了麼?」
「真是失禮。被努力的惠惠小姐觸動後,大姐姐我可是少見地去工作了哦?」
是麼……
「順帶一提,可以問一下是怎樣的工作麼?」
「那個啊,就是又去了厄里斯教會……」
問這個我真是太蠢了。
「等一下!?大姐姐今天真的是努力了的啊!?我雖然只能用簡單的治癒魔法,但反過來說也是唯獨對此很有自信!然後呢……」
「夠了啦。是要說等到傷員送到厄里斯教會前的時候上去搶生意之類的麼?」
「惠惠小姐好過分!那種事……!那種…………咦?這辦法不錯呢。先記下來」
「那種事請之後再做。我有事要和大姐說」
我對急忙做起筆記來的塞西莉,遞出了從黑貓布偶上解放出來的逗之助。
「希望能暫時把這孩子寄放在你這裡」
「……倒是無所謂,但這孩子不是凸顯惠惠小姐的可愛之處的象徵物麼?寄放在我這沒問題麼?」
「不是象徵物是使魔。明天可能會展開激戰,所以以防萬一拜託你了」
這麼說着把抱着的逗之助放到了塞西莉躺着的牀上。
不知是不是因爲覺得不認識的人的味道很稀奇,逗之助一邊被塞西莉摸着頭一邊哼着鼻子。
「小事一樁,就交給大姐姐吧。看我在寄養期間教會這孩子一兩招雜技。比如,會吐火的貓如何?」
「請,請不要,不要教它奇怪的事啊!?那麼大姐」
「叫我塞西莉姐姐啦!」
「……塞,塞西莉小姐,那孩子就拜託你了」
面對我極限的讓步,塞西莉似乎姑且接受了。
看着她在牀上戲弄起逗之助的樣子,我走出了塞西莉的房間。
「——啊咧!?惠惠,你在那種地方幹啥呢!?」
走出塞西莉的房間後,正好和打算出去什麼地方的悠悠撞上了。
「這個房間裡住着熟人。悠悠你纔是,這種時間要去哪裡啊?」
聽到我的問題,她的視線鬼鬼祟祟地遊移着。
「你,你看,我們也是冒險者了,所以我覺得去看看晚上的酒館也不錯啊?」
「悠悠變成不良了!」
「纔不是,不是那樣的!應該說只是稍微有些好奇心吧!?」
面對驚叫出聲的我,悠悠慌忙說道。
「……那我也一起去吧。讓軟耳根的悠悠一個人去晚上的酒館,就跟讓大蔥鴨羣通過忍了一天沒放爆裂魔法的我面前一樣」
「不,不用跟過來的啦!你看,這之前我都在公會熬夜到第二天早上,也什麼都沒發生!」
悠悠在強硬的拒絕我同行後。
「那就,明天見咯!」
便慌忙衝向了夜晚的街道。
決戰就在明天。
不知是不是因爲那份緊張感,十分難以入睡。
明明短短一年前還過着天天上學的平穩日子,到底是爲什麼會落得與上位惡魔戰鬥的下場啊。
回想起來這一年裡,經歷了不少冒險。
解除了邪神的封印,擊退了邪神的僕人,又和上位惡魔阿尼斯展開了戰鬥。
然後又像現在這樣,爲了保護阿克塞爾城,準備和惡魔侯斯特的戰鬥。
在今後的冒險生活中,一定不會發生這麼重大的事吧。
令人意外的是,冒險者這種人,是爲了每日三餐而老是做些普通任務的人種。
願意讓我加入的奇特隊伍恐怕也不會存在。就算順利在與侯斯特的決戰中獲勝,在那之後也……
在黑暗中,我想到這裡,把頭埋進了被子裡。
這可不好,思維在不斷向黑暗面延伸。
果然,是因爲明天的事而變得消極了嗎。
這樣想着的時候,注意到窗外開始亮起來了。
不如說今天,無比地清醒根本睡不着。
感覺,好像忘記了非常重要的事……
是什麼呢。對自己來說,非常重要的什麼……咦,啊啊!
忘記每天必修課的爆裂魔法了!
想着難怪睡不着,正打算起來的時候。
「」
從門外,傳來了耳語般的聲音,房間的鎖解開了。
居然在這種時候撬開房間的鎖,到底是哪來的變態。
腦中不知不覺間浮現出了塞西莉的樣子,我一邊背對着門裝睡,一邊爲了隨時能夠攻擊侵入者而握緊了拳頭。
終於,門被輕輕打開了。
「……惠惠,你睡着的吧?」
聽到耳熟的低語聲,握緊的拳頭鬆開了。
侵入者是悠悠。
這是怎麼了,在這種時間偷偷摸摸的。
雖然說醒着也無所謂,但不知爲何還是選擇了繼續裝睡。
「……惠惠你,很厲害呢。面對那樣的惡魔,也堅決不談逃走。我覺得我的話,肯定會煩惱地睡不着覺的」
真不該裝睡。
聽她說了那種話,到了現在更不好起來了……
正在我因那種事後悔的時候,悠悠小聲地繼續着獨白。
「我說實話哦?在你習得爆裂魔法這種東西的時候,我在想這個所謂的『第一名』腦子是有多不好使」
想立刻撲上去。
「其他也還有,在阿坎雷蒂亞的街上和阿庫西斯教徒們一起進行愚蠢的勸誘的時候之類的……真是,真是……」
說到這裡,悠悠的聲音塞住了。
……那些對我自己來說是黑歷史,所以希望不要太多提及。
在昏暗中再加上還是背對,不知道現在悠悠是怎樣的表情。
「但是,光靠爆裂魔法這種廢柴魔法,就一舉消滅了邪神的僕人,擊退了阿尼斯。然後,還試圖與那個惡魔對峙的惠惠……」
雖然我看不到,但她臉上現在肯定——
「我覺得現在的惠惠,很帥氣,很厲害」
肯定是,一副羞得不行的表情吧。
……沒錯,就像現在的我一樣。
現在起來的話,被聽到了剛纔的獨白的悠悠,一定會留下很深的心理創傷。
但是,聽到這麼直白的話語,我什麼都不說也……
「但是,惠惠你也知道的吧。就算用隱身的魔法藏起來,使用爆裂魔法的話,位置也會因爲漏出的魔力而暴露」
……事到如今也不好說自己根本沒想到這一點。
正在我因羞愧而鬱悶的時候。
「所以,呢……」
悠悠的語調突然變化了。
「爲了今後,也能繼續做那樣的惠惠的勁敵。這個,我就借走了」
悠悠以嚴肅的聲音那樣低聲說完後,似乎拿起了什麼。
就算不看,也大致能從話中明白她拿的是什麼。
大概是沾上了逗之助味道的,用來吸引侯斯特的布偶吧。
是打算趕在我之前引來侯斯特,並解決它麼。
但是,悠悠應該沒有能夠解決侯斯特的終結手段。
再怎麼說,一個人也還是太亂來了。
「直到剛纔,我都呆在冒險者公會的酒館……。頭一次,自己提出了組隊的要求」
……
「而且,還是對在城裡數一數二的冒險者隊伍,雷克斯先生他們。我一說想要對那個惡魔復仇,他們就爽快地接受了」
那些人?
但是,他們應該還是受了相當重的傷啊……
「一個人的話,恐怕還是沒有勇氣去挑戰的,但這樣的話一定……」
我聽着悠悠的獨白,在腦中算計着該什麼時候起來。
差不多到時候了。
裝作剛起來,睡眼朦朧地打個招呼——
「因爲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明明知道這樣會輸,還怎能讓你去送死呢。所以……」
……正當我想着該怎麼回答,無言以對的時候。
伴着那樣小聲的道歉,
「」
難以抗拒的睡魔襲向了我——
在醒來的同時,掀開被子跳了起來。
就那樣迅速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窗外已經完全亮起來了。
然後,作爲『那不是夢』的證據,本來放在牀邊上的,黑貓的布偶不見了。
「真幹得出來!從最開始就打算陰我對吧悠悠!!」
在各種思緒涌入之前,率先出現在腦中沸騰起來的是被算計了之後的不甘。
爲我擔心,和厲害的隊伍一起,先去擊破侯斯特。
一般的話,這說不定是很好的事,但對我來說……!
「對於紅魔族來說,好戲被搶走是最大的恥辱!別以爲這樣就完了!!」
在喊叫的同時抓起魔杖,就那樣衝出了房間——!
剛出門就差點和門外的塞西莉撞上。
「大姐抱歉!情況有點緊急,我太着急了!!今天就先走了!」
「你那麼慌張是怎麼了?說是情況緊急,到底發生什麼了?」
雖然沒什麼時間給塞西莉說明,但突然衝到面前什麼說明都沒有還是有些失禮……!
我壓抑着急切的心情簡要說明了情況後,塞西莉歪起了頭。
「呃,和惠惠小姐的朋友一起去擊退惡魔的冒險者隊伍,是指那個叫雷克斯的人所在的隊伍麼?」
「?是啊,沒錯。據說,能力在這個城裡是數一數二的……」
塞西莉聽到後。
「是我治好的!」
帶着漂亮的笑容豎起大拇指說道。
「是我治好的啊,那些人!你看,昨天我不是說我少見地工作了麼?隨着性子又去厄里斯教會打擾了一趟,就看到那些人在痛苦地呻吟」
怎麼回事,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對阿庫婭大人的信仰,似乎比在場的厄里斯教祭司都要高呢。憑厄里斯教祭司們的力量還沒能恢復到可以動彈的地步的那些人,被我在厄里斯教徒們的眼前,回覆到了忍着痛就能勉強戰鬥的程度!那個時候,厄里斯教徒們不甘心的表情真是太好看了!!」
就是這個人把情況變複雜了麼!
就算是悠悠,也還是不會無謀到一個人去挑戰的。但是偏偏——
然後,雷克斯他們之外的隊伍,肯定即使被悠悠搭話也不會一起去擊退惡魔吧
話雖如此,但塞西莉只是治療了傷者,也不好說她什麼!
「不能再等了,我也要立刻……!」
這時,塞西莉抓住了正打算衝出去的我的手。
「大姐,現在我實在是沒空陪你玩……」
我看到大姐的表情,收回了正要說出口的話。
她正默唸着什麼,以認真的眼神看着這邊。
終於——
「爲你獻上女神阿庫婭的祝福!!」
從塞西莉深處的手上,溢出了柔和的光芒。
那道光包裹了我的身體……
「回覆魔法之外的詠唱我只是有點印象。能順利用出來真是太好了」
塞西莉放下心來似的露出了笑容,舒了口氣。
看到她的表情,我也不由地苦笑了出來。
然後,心中稍微感謝了一下這位有些奇怪的阿庫西斯教徒大姐。
在這迫切的狀況下,我似乎在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陷入了驚慌。
拜此所賜,心情放鬆了不少。
「這種時候,真希望你能再叫我一次大姐姐啊……」
我再次露出了苦笑。
「塞西莉大姐,我走了」
展開在城外的大平原。
平時在那裡跳來跳去的巨大蛤蟆也不見蹤影。
「我們再擋住一次!拜託你再用一次剛纔的魔法!!」
「明,明白了!包在我身上!」
與此相對……
「擋得住的話倒是擋下來試試看啊!很煩人啊你們這些雜碎!!」
悠悠他們正在和惡魔侯斯特展開激戰。
「雷克斯,退下!你已經不行了!」
「是啊,你那個右手,不是已經斷了麼!?臉色不都鐵青了麼!」
雖然戰況好像並不樂觀,但很意外,侯斯特似乎也並非無傷。
以前在和魔劍勇者交手的時候被砍掉了一邊翅膀的侯斯特現在身上帶着很多小傷。
而且,莫名地給人一種變弱了的印象。
「……可惡,本來像你們這樣的嘍囉,應該是能隨便拍飛的……」
侯斯特一邊威懾這代替雷克斯頂到前面的特里和索菲,一邊以疲憊的聲音抱怨道。
「那麼,要怎麼辦呢。現在就參戰好麼……」
用封入了折射光的魔法的卷軸變得透明的我,在稍遠一點的地方觀戰——
看到似乎狀態相當差的侯斯特,我開始覺得說不定可能有勝機。
雖然想要衝出去,但先這樣觀察一下會比較好吧。
不如說,這個時機並不利於紅魔族出場。
在危機的時候現身參戰還好說,而在佔優勢的時候登場補刀就太遜了。
這時,悠悠單手伸出魔杖,另一隻手緊緊握住了小小的石頭。
她發出響徹平原的大喊,釋放了蘊含大量魔力的雷擊魔法。
在魔法施放的同時,手中小石頭被變得粉碎……!
「啊!……好痛啊啊啊啊啊啊!這個魔法真是煩死了!可惡,雖然在失去了大半力量的現在,不想使用太多魔力……!」
遭受到雷擊的侯斯特高高舉起的雙手——
「下地獄去吧!!」
在喊叫的同時揮了下來!
但悠悠像是早已料到了一樣,放開握着的魔杖,兩手展開卷軸伸向前方。
本該從侯斯特揮下的手上放出的魔法沒能放出來。
相對的,悠悠放在身前的卷軸變得漆黑碎裂掉了。
似乎是封在卷軸裡的魔法生效,抵消了侯斯特的魔法。
悠悠撿起滾落在腳邊的魔杖,又從口袋裡取出了一顆石頭。
取出來的石頭是魔法石。
那是內部囤滿了魔力的礦石,是價格會根據大小和純度而飆升的道具。
雖說是用了各種高價魔道具輔助,但悠悠還是成功與侯斯特勢均力敵地戰鬥了。
「太煩了,所以說纔不想和你們紅魔族交手啊!!畜生,你愛怎麼打怎麼打!麻煩的要死,我要硬上了!」
發起怒來的侯斯特以和巨大的軀體不相稱的敏捷一口氣縮短了距離。
索菲和特立見狀上前擋在了悠悠身前。
「各位,用『F』計劃!」
悠悠一邊那樣喊着,一邊取出卷軸擺好了架勢。
「這邊沒問題!」
「好了,放手幹!」
「隨時準備着!」
那恐怕是她和雷克斯他們定好的,作戰的暗號之類的吧。
「又要幹什麼!從剛纔開始就一直在耍些小聰明,做得到的話就……!」
侯斯特毫不介意地衝了過去……!
在那同時,雷克斯他們捂住了臉。
在我瞪大眼睛想着他們到底要幹啥的時候——
「!」
伴着悠悠的聲音,猛烈的閃光迸濺開來!
「哈!我們惡魔又不是用眼睛看東西的!這個身體也不過是一時之用,這種小把戲怎麼可能有用!!」
「可,可惡!……啊嗚!?」
「索菲!?咳哈!!」
從對話來的內容來看,雷克斯之外的兩個前衛都倒下了吧。
傳來了兩聲什麼東西倒地的聲音。
「可惡,完全沒有效果麼!?我記得確實是聽到了小聲的慘叫來着……!」
證據就是,雷克斯那悲痛的疑問聲。
順帶一提。
「——嗚!——嗚!!」
小聲慘叫着的,應該是還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滾的我。
正當我我按着被閃光灼傷的眼睛,顫抖着蹲在原地。
「好了。剩下的就你們兩個了啊。還留着什麼作戰麼?」
傳來了侯斯特那樣的炫耀聲。
睜開依舊刺痛着的眼睛,看到悠悠和侯斯特正面對峙。
在她旁邊,站着左手單手拖着大劍的雷克斯。
剩下的兩人倒在地上,叫特里還是啥的那個人失去了意識。
像是迴應侯斯特的挑撥一樣,悠悠靜靜地對雷克斯說道。
「雷克斯先生。雖然不知道對魔法抗性高的惡魔有沒有用……但還有一個,剩下的魔道具」
「……我知道。我要做什麼?」
怎麼辦。總感覺現在氣氛變得更不好露面了。
兩人忍耐着緊張的氣氛,終於,以在這邊聽不到的細小聲音說了一兩句話。
「噢噢,還有招啊?好啊,來試試!要攻過來就會有空檔。如果失敗了的話,接下來,不知你們兩個中到底會是誰倒下啊!!」
雖然侯斯特戲弄着悠悠,但他黃色的眼中明顯露出了警戒之色。
這時,悠悠取出了一個瓶子——
「……?魔法藥麼!!」
侯斯特再次向喝乾了瓶中藥水的悠悠衝了過去。
「之後就交給你了小妹!」
雷克斯在喊叫的同時將大劍投向了侯斯特。
不知是不是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投擲武器,慢了一拍的侯斯特用堅硬的手臂揮開了大劍。
然後,用那粗大的手臂揍飛了雷克斯,
「——!!」
與此同時,喝乾了藥水的悠悠詠唱出了注入全身魔力的魔法。
她詠唱出的,是讓對手麻痹,一時無法動彈的魔法。
但是,對肉體只是暫用的惡魔來說,麻痹這類的——
「哈!你明明是紅魔族卻不知道麼!麻痹對惡魔是…………!?」
得意洋洋的侯斯特說到那裡停住了。
「麻痹對惡魔沒有效果這一點,我很清楚!我的成績好歹也是萬年年級第二的!」
悠悠喝下的藥水,是俗稱魔法藥的東西。
有着喝下去後會讓特定的魔法的威力上升,或是直接改變魔法效果的力量。
看侯斯特一動不動,魔法似乎是生效了。
沒有從最開始就使用這個藥是,是因爲悠悠自己也是在賭這個能否生效。
但是,悠悠賭贏了。
之後,只要給動彈不得的侯斯特最後一擊就好。
「切,居然能拘束本大爺,那到底是多強力的魔法藥啊。但你的魔力不也用掉大半了麼?在麻痹的效果持續期間,能用剩下的魔力解決掉本大爺麼?區區麻痹的效果,最多也就幾分鐘。要是在途中效果中斷的話,形勢可就一口氣逆轉了啊?」
不知是不是知道自己陷入真正的危機了,侯斯特的話突然多了起來。
「那麼,談談吧。今天就雙方撤退如何?你也想早點治療倒在那裡的三個人的吧?各自撤退的話,就算這之後麻痹立刻解除,我也保證今天之內絕對不會出手。雖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我們惡魔是絕對不會打破約定的」
但是,不知是不是無法相信惡魔的話,悠悠沒有回答。
面對無言的悠悠,焦急起來的侯斯特說。
「……你不是年級第二麼?那樣的話,我們惡魔不會打破契約和約定這種事,你倒是學好啊!」
他發出了飽含着焦躁和怒意的喊聲……,
「………不是」
這時,悠悠以顫抖的聲音低語道。
說起來,悠悠從剛纔開始就站在那裡沒動。
「不是?什麼不是啊」
侯斯特發出了疑問的聲音。
「……那個。我說?剛纔的交易,接受也可以的。那個,今天先各自撤退的,那個」
悠悠以斷斷續續的聲音那樣說道。
這時……
「喂,等,等一……下……」
雷克斯從旁說道。
「沒錯,別在意我們……」
接着,連似乎恢復了意識的特里也跟着說道。
「……我們的話,沒問題,的……快,去給他最後一擊!」
就像那句話是最後一擊似的,連索菲也催促道。
……但是我已經,明白了悠悠現在的狀況。
「那個,我說……?」
面對依然毫不動彈的悠悠。
「……喂,你,難道說……」
侯斯特似乎也注意到了。
「難道說,你也動不了麼?」
他的那句話,讓四周一片鴉雀無聲。
終於,只剩下侯斯特的笑聲響徹平原。
「你,你們紅魔族,雖然我不擅長應對但果然還是討厭不起來啊!到底是要怎樣,纔會對自己都用麻痹啊!!」
面對一邊說着一邊哈哈大笑的侯斯特,悠悠兩眼含淚地迴應道。
「我也不知道啊!那個是在最後去的魔道具店,一個漂亮的大姐姐說着『這是不容分說地強化麻痹的威力和效果範圍的藥水』並以非常便宜的價格買給我的啊!!」
本來的話,是應該說她在幹什麼蠢事的,但看到滾落在悠悠腳邊的瓶子,我不禁抱住了腦袋。
那種服用後連自己也會被捲入的腦子有問題的商品,多半是我的父親做的。
「哈,真是笑死我了。於是?你打算怎樣,再說一遍。雖然我是你口中的不能相信的惡魔,但你要交易,還是不交易?你看,現在我動不了,不來給我最後一擊真的好麼?因爲讓我笑了個痛快,所以現在進行交易的話,放你走也可以哦?」
依舊動彈不了的侯斯特戲謔地問道。
直到剛纔爲止還氣勢很不錯的雷克斯他們,聽了剛纔那番對話似乎也說不出話來。
——是時候了。
「嗚嗚……那,那是在挑釁麼!?紅,紅魔族可是,找上門的架一定不會置之不理的!就算打不贏,也要對對……手……?」
兩眼含淚的悠悠話說到一半僵住了。
「嗚噢!?你,你,你突然從哪冒出來的!?」
那一點,侯斯特也一樣。
看到解除卷軸的效果,突然現身的我,他本來就動不了的身體更加僵硬,表現出了驚訝。
「各位,都動不了麼」
丟下小姐我不管,真是見外
「你好,我是路過的大魔法師。你們撇開我鬧得好歡啊」
「你,你是!那時候的光說不練魔法師麼!喂,什麼大魔法師啊!在這種地方幹啥呢。很危險還不趕快跑!!」
不知是不是傷痛被麻痹了,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雷克斯以焦急的聲音警告道。
戰戰兢兢地。
動彈不得的悠悠像是害怕被訓斥的小孩子一樣,一邊窺探着我的臉色一邊對我說道。
我並沒有回答。
「昨天晚上忘了釋放每天必修課的爆裂魔法,正打算起牀出去的時候,不知道被誰用睡眠魔法催眠了……」
「!?你你你你,你醒着的!?等等!?難道你那個時候是醒着的!?」
我將手中的魔杖舉在身前,將其指向了侯斯特。
「然後,昨天的魔力就很浪費地多餘了出來……正在找哪裡有好的目標可以釋放魔法……」
「喂喂,喂,你那個,眼睛……!等,等一下,好了我知道了,冷靜點!首先稍微冷靜一點好吧!」
侯斯特以斷斷續續的聲音呼喊着我。
「我說惠惠,求求你快回答我!?你到底是多久醒的!?昨天晚上,到底是從哪裡開始聽的!?」
同時悠悠也兩眼含着淚喊道。
「要說從什麼時候開始醒着的話,姑且,就是從房間的鎖被用解鎖解開,你問『惠惠,醒着麼?』的時候開始吧」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悠悠聞言滿臉通紅地慘叫起來。
雖然她似乎很想逃離這裡,但應爲麻痹的效果也無法逃走。
「接下來——虧你敢如此折磨我那個,不管別人是否醒着就自顧自地說些羞人的獨白,還會連自己都麻痹掉的有趣同胞呢」
「住口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別說了,別再說了!是我錯了求你別說了!你是在因爲我把你催眠先投入戰鬥生氣!?還是因爲我擅自拿走了布偶!?我道歉求你別說了!!」
「雖然她是個會在沒有任何人聽的情況下說出『我覺得現在的惠惠,很帥氣,很厲害』這種話的羞人女生……」
「不要啊啊啊啊!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因爲,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啊』……是啊,聽她說了這種話,我也不能坐視不理啊!!」
「殺了我!因爲自己動彈不得逃都逃不掉,連自殺都做不到所以趕緊給個痛快啊!!已經活不下去了!乾脆殺了我吧!!」
精神瀕臨崩壞的悠悠哭號着。
侯斯特不知爲何有些開心似的看着那樣的我們。
這是,至今爲止都沉默着的雷克斯倒在地上喊道。
「喂光說不練的魔法師!你要玩到什麼時候,要做什麼的話就趕快…………?怎,怎麼回事?喂,這什麼情況,有點不太對勁啊!?」
那種事,到了現在根本不用說。
在對悠悠施加精神攻擊期間,我也在聚集魔力。
「我的魔法,本來就是需要蓄力的大招。但是,這個狀況簡直就是天造地設」
「需要蓄力,是說在此之上還要繼續蓄力麼?這可是讓活了這麼久的我,都感覺到了少見的恐懼的魔力……」
侯斯特以有些無奈地,卻又帶着點開心的聲音說道。
「接下來要施放的是我的奧義。也是擊倒你的同僚阿尼斯的必殺魔法」
「……原來如此,是你把它打倒的麼。從那個魔力的規模來看,我也不覺得那傢伙能扛得下來」
不知是不是因爲昨天沒有使用魔法,今天涌出了比平時還要多的魔力。
沒能完全精煉的魔力溢了出來,讓周圍的空氣微微顫動着,同時還帶着點靜電。
「什,什麼啊,這是……喂,這是怎麼回事啊……我當了那麼多年冒險者,這種魔法至今見都沒見過啊……」
雷克斯一邊呆然地自言自語着一邊動着腦袋環顧周圍。
「你到底打算幹什麼,真的,不是個光說不練的魔法師……?」
然後將發青的臉轉向這邊,畏畏縮縮地問道。
我對此沒有回答,只是帶着苦笑說道。
「要上了。我的必殺,爆裂魔法!!」
聽到爆裂魔法的侯斯特,相當有人類味道地嘆了口氣。
……由於是惡魔的臉所以不太能看出表情,但她恐怕也是同樣露出了苦笑吧。
「真是的……要是狀態萬全的話,說不定真能想辦法扛下來的啊?要是昨天沒有被硬得奇葩的聖騎士和盜賊的奇怪二人組襲擊的話」
侯斯特依舊無法動彈——
「然後啊。那個時候因爲受了傷很不爽,就打算去襲擊城市……又被在修城牆的奇怪女人突然用窮兇極惡的破魔魔法打了臉……」
說出了簡直像是發牢騷一樣的獨白。
「這就少一條命了啊。和沃爾巴克大人的契約也被強制解除,可喜可賀地恢復自由身了麼……真是服了啊。這樣下去,感覺真有一天會被那個小鬼頭召喚出來差遣啊」
然後,又莫名有些愉快地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
「……——!!」
「真是的,這個城市是怎麼回事啊!盡是些奇怪的傢伙,無論哪個都太歪門邪道了!當然,使用這種魔法的你也是!日了狗了啊——!」
雖然是擊敗了侯斯特,但那之後,包含用盡了魔力的我在內,除了悠悠沒人能動。
在場全員,幾乎都是由冒險者公會的人用擔架運回去的,那副慘象是昨天的事。
然後,現在——
「我一直相信的!沒錯,我一直相信你的惠惠小姐!大姐姐我可是一直相信你會勝利的!!」
我在旅館門口被塞西莉抱着,任她蹭着臉頰。
怎麼說呢,悠悠還在旁邊看着,實在是有點羞人。
「那個……大姐」
「叫我大姐姐!話說,昨天不都好好叫出來了麼!」
「大姐。那個,很熱的,你是不是差不多可以放開了……」
「真是的,這孩子太傲嬌了!」
說着莫名其妙的話的塞西莉,總算是放開了我。
然後,她靜靜盯着我的臉,笑嘻嘻地說道。
「不過,惠惠小姐這樣真的好麼?把賞金全都送出去」
沒錯,擊退侯斯特的報酬,全都給了雷克斯他們。
不如說,把侯斯特招來這個城市的森林的本來就是我。
雖然準確來說,原因在於現在也還纏在腳邊的這個毛球就是了。
「沒問題的,畢竟我都已經把最後一擊這個最大的戲份搶走了。和那個惡魔展開激戰被逼到那種境地的,畢竟不是我」
「其實很想要錢,卻像那樣逞強的惠惠小姐也很可愛!」
「才才,纔沒有逞強好麼!真的啊!?只是稍微想了一下,覺得雷克斯他們受傷的原因也是我什麼的!」
「真是的,一點都不坦率!不過那種地方我也不討厭哦!」
我對興致高昂地再次抱上來的塞西莉露出苦笑。
「……好了。那麼,雖然很不捨但是我差不多該走了」
塞西莉那樣說着,把放在入口處的行李擔到了肩上。
「就這樣回阿坎雷蒂亞麼?」
聽到我的問題,塞西莉露出了一臉像是在策劃惡作劇的小孩子一樣的表情。
「不,我要踏上新的旅程!我通過這次的事知道了。光會回覆魔法是不夠的!雖然本來就是因爲鬧騰得厲害經常受傷這樣的理由才學的回覆魔法。這次在做給惠惠小姐加祝福這種像個司祭的事的時候,我忽然想到了——如果不僅有『美女』,還有『厲害的美女祭司』這樣的頭銜豈不更好?」
非常之無關緊要。
「而且成爲到達某種級別的司祭的話,就會被任命去喜歡的城市做支部長經營教會!」
果然還是有關緊要。
「……大姐,你該不會是想要被派遣到這個城市吧?」
……看來似乎就是盯準了這個。
「綜上所述,可不要因爲我不在了就寂寞哭泣哦?」
「纔不會……不過姑且還是說句,大姐你也路上小心。畢竟閉上嘴還是個美女,要注意別被壞男人纏上了」
「那可是我的臺詞!聽好哦?選擇隊伍一定要慎重!!」
塞西莉那樣說完後,便和來的時候一樣唐突地離開了——
然後,一直旁觀着我們的對話的悠悠,非常嚴肅地對我說
「我說惠惠。能稍微陪我去趟城外麼?」
——城外的平原上,昨天因害怕侯斯特而藏了起來的巨大蛤蟆們正在精神地跳來跳去。
追逐着那些青蛙的冒險者的身影,在平原各處依稀可見。
「在這裡應該沒問題了吧」
這時,走在我前面的悠悠突然停下了腳步。
然後——
「我的好對手,自稱紅魔族首屈一指魔法師之人,惠惠!」
悠悠紅着臉用力指向了我。
「——吾名悠悠!職業爲大魔法師,使用中級魔法,乃終將成爲紅魔族族長之人!……接下來我要踏上旅程。沒錯,踏上爲了打倒身爲勁敵的你,爲了習得上級魔法的旅程!」
「……昨天都沒叫我勁敵——『因爲,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哇啊啊啊啊聽不見我聽不見我聽不見」
悠悠兩眼含着淚,臉終於變得一片通紅。
「…………難道說,是因爲說出了羞人的話,所以要出去旅行冷靜下頭腦麼?」
「我再怎麼說腦子也沒有壞到那種地步!那是,那個。稍,稍微……有……一點點而已……總,總之!」
她這次取出魔杖,將其指向了我。
「等到我學會了上級魔法,到時候就真的要一決高下了!……雖然很不甘心,但結果還是惠惠打倒了那個惡魔。我就先承認現在的我贏不了你。感覺就這樣一直一起待下去,也很難超過惠惠」
「別說什麼難不難,就現在來看我和悠悠的戰績,不都基本是我全勝麼」
「真,真是囉嗦!人家在說認真的事你不要打岔啊!於是,到底怎樣啊!要是我學會了上級魔法的話,你有打算和我好好決一勝負麼!?」
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的悠悠大聲嚷嚷道。
我對那樣的悠悠。
「可以啊。到時候,再來不刷任何小把戲地決一勝負吧」
對我爲數不多的朋友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