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連日沸沸揚揚。
以吝嗇出名的那位領主,似乎在城裡花了不少的錢來宣傳結婚的話題,營造盛大的氣氛。
就像是不打算讓達克尼斯變心而將退路漸漸封死一樣。
結婚的日期已經定下來,並被公佈了。
領主大概是相當迫不及待,以一副顧不着其他事的樣子,把典禮預訂在了一週之後。
他現在也一定在『哼哧哼哧』地等着和達克尼斯結婚那一天的到來吧。
「和真。雖然已經問過很多次了,這樣真的好嗎?真的好麼?真的好嗎?」
惠惠對在廳裡手不停地做着各種試製品的我逼問道。
我把名爲黏草的植物的汁液和史萊姆的消化液混合在一起,努力開發着新的商品。
把這兩者混合在一起,能夠得到半乾的塑料膜的素材。
我不停地幹活。
「我說過好多次了,她自己都那樣頑固地說了就沒辦法了吧。還有一週的時間,她要是哭着跑來求我我就想想辦法。她要不這樣我就不管了」
說着,我用吸管把空氣吹進那塑料薄膜狀的東西里面。
這道工序可不容易。
旁邊的阿庫婭絲毫不管我和惠惠的爭論,自顧個地在沙發上抱着蛋唱着歌。
雖然煩人透頂,不過與其讓她亂來妨礙我做試製品還不如放着她不管。
不過不知爲何,對她唱得非常不錯這點我倒是有點生氣。
……惠惠拿起我做的試製品。
「別鬧了,你該更加認真地想想!我可不認同這種事!如果你就打算坐視不管的話,我也有我的打算!」
說着,惠惠握緊了從我手上拿過來的試製品。
「喂,你可別想着幹些添堵的事啊?你要蠢事做得太過分達克尼斯可是會難辦的。達克尼斯拜託過我別讓阿庫婭和你幹蠢事……好了,把那還我。從早上開始花了大把時間好不容易纔做成這樣的」
我哄着怒氣衝衝的惠惠,伸出一隻手讓她還東西給我。
「……這是什麼?」
惠惠攥着那玩意兒端詳着。
「我在試製着在我的國家叫做緩衝泡沫的東西。雖然因爲材料和性質和製作方法不同手感差得很遠,我覺得我做得還行的」
惠惠聽到我的講解,
「……用來幹嘛的?」
她納悶道。
「用來擠破的。這是一個個擠破來玩,保持內心平靜的東西」
「………就這樣?」
…………
惠惠把我花了很長時間終於做出了來的緩衝泡沫像是擰抹布一樣一口氣地擰掉了。
「啊啊啊啊啊—!!」
「搞毛啊啊啊—?!」
看到惠惠叫着把緩衝泡沫一口氣擰掉,我也不由得發出了慘叫。
她滿足地吐了一口氣,爽快地把擰成一團的原本是緩衝泡沫的東西遞給我。
「……確實能保持內心平靜。我感到心情好了些」
惠惠快步走了出去,我無力地跪了下來。
我,我花了好長時間才做出來的東西被……!
在我旁邊把這場糾紛當作耳邊風的阿庫婭唱道。
「滴—溜—溜地轉呀,來磨芝麻醬咯—」(譯註:日本童謠)
甚至對不由得怒喝起來的自己都感到厭惡了。
…………混帳! щшш ☢тт kan ☢c○
幹嘛把氣撒在阿庫婭頭上啊,我在幹嘛這麼煩躁啊!
——離達克尼斯的結婚典禮還有六天。
「打擾了,請問這是佐藤和真大人家嗎?」
正當我閉門不出的時候,有位半老的管家來訪。
「請問是哪位?……等等,有見過你」
沒錯,我記得他應該是效力於達克尼斯家的管家來着。
「好久不見了,我是擔任達斯提尼斯家的總管家的哈根。今日拜訪是有事想和和真大人商量……」
和我商量?
難道說,達克尼斯終於放下身段來求助了嗎?
和我這淡淡的期待相反,名叫哈根的管家低下了頭。
「實際上我們家的郵筒,每天都收到了這樣的信」
說着,他把信遞給我。
我把它打開看了看……
「非常抱歉!我會狠狠地教訓那個蠢貨的!」
「不,不,如果事態上升到把這種信送到領主大人的家裡的話會很糟糕,所以在此之前來拜訪一下」
我把信揉成一團,對哈根用下跪的勢頭低下了頭。
目送着大概是完事了於是走出門外的哈根,我重新看起那揉成團的信。
『通告達斯提尼斯家。根據某可靠的情報,最近有位魔王幹部將會對阿克塞爾的厄里斯教堂進行恐怖襲擊。進行恐怖襲擊的日子是典禮當天。如果不馬上中止的話,結婚典禮教會就會被爆裂魔法炸飛。還請接受此忠告……來自某位熱心的魔法師』
「惠惠!有話跟你說,給我開門!」
我拿着恐嚇信,對着惠惠的房間怒喝道。
——離結婚典禮還有四天。
「好了,下一個!這個包裡面會跑出比這個包還大的新人殺手哦!」
「讓那玩意兒跑出來是找死麼!搞毛啊你,給我過來!」
在達斯提尼斯家的正前方,我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中逮住了進行奇怪表演的阿庫婭。
「喂和真你幹嘛,放開我!我都特地給冒險者公會提出捕捉新人殺手的的委託了哦?先不管這個,你看看這麼多人!!這麼多人爲了看我的才藝而聚集過來了哦?」
「所以我才被請來了啊,你在別人家前面這麼做會添麻煩的給我住手!你爲什麼要幹這事啊!」
阿庫婭被一大羣人圍着起鬨,紅包從四面八方投來。
「啊,請不要投錢,我並不是賣藝的,不收紅包的……和真,這是把達克尼斯從家裡引誘出來的作戰」
阿庫婭一邊誠實地拒絕掉紅包,一邊偷偷地對我咬耳朵。
這貨,莫非……
「你是爲了引起達克尼斯注意纔在這裡賣藝的嗎?」
「正是如此!你想,不是有天巖戶一說嗎?就是某女神鬧彆扭而閉門不出,被載歌載舞的宴會聲音所引誘,正中陷阱,被拉了出來」
「聽倒是聽說過,難道全世界的神明都是一樣喜歡宴會的嗎?女神也不都是像你這個鬼樣的吧」
阿庫婭把我的吐槽當作耳邊風,把包朝向達克尼斯的家。
「剛纔開始那邊的房間的窗簾就在搖了。一定是好奇心旺盛的達克尼斯在偷偷看。我說~!達克尼斯,你有聽到嗎!?快點出來吧~!快快,不走近看看會後悔的!現在就能看到我的秘技哦!……啊,喂和真,你在幹嘛快放開我!」
「都說了,他們都來跟我抱怨不要在他們家前面賣藝了!好了,快點走人吧!」
「不要!在達克尼斯出來前我每天都會在這裡賣藝的!!要礙事就一邊兒去!好啦快點一邊兒去!!」
當我把任性得反常的阿庫婭拖回家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了。
——離結婚典禮還有兩天。
「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別再幹蠢事了哦」
回到家的惠惠,在大門前無精打采的。
她把我的訓斥當作耳邊風,最終因把恐嚇信送到領主家而被拘留到了今天。
「拜達克尼斯家的人斡旋所賜我才被特例釋放的……」
「打算幫達克尼斯卻被她救了是怎麼樣。我明白你的心情,但現在開始給我老實點吧。現在不管是你還是阿庫婭都淨是在添亂啊?」
今天也在進行着新商品的開發的我對惠惠叮囑道。
順帶阿庫婭今天也跑到達克尼斯家去了。
最近達克尼斯家周圍開始搭起貨攤,成爲一個小小的觀光名地了。
「果然我和阿庫婭還是做不到什麼。和真,你差不多該開始幫我們妨礙結婚了吧?」
惠惠搖搖晃晃地撲倒在沙發上,一副筋疲力盡的樣子再次說起那樣的話。
「……要是達克尼斯來求助就去」
聽到這句話,惠惠『梆』地跳起來。
「你這沒人性的傢伙!虧我還覺得你是個雖然在城裡被叫做廢柴真或者下流真,但怎麼說都會在同伴有苦難的時候不會棄之不顧,該出手時候就會出手的人呢!」
說着,她對正擺弄着新商品的我連續發起攻勢。
「我說,把這麼叫我的人的名字告訴我好不好?我也差不多該跟他們做個了結了」
惠惠再次一頭倒在沙發上。
「我喜歡的人在這種時候會一邊很討厭地抱怨一邊又會說着『真是沒辦法』拿出點手段來的。他就是這樣的人。應該不是個鬧彆扭到底的人才對」
「別,你別,要是以爲隨便說說喜歡我就會幫你那就是犯大錯了啊?我可沒那麼好騙」
爲了掩蓋突然被說喜歡而產生的些許動搖,我指着我正開發着的新商品來安慰她。
「別這麼怒衝衝的,來試試這個吧。這個是叫做沙包的發泄用器材。而且是用真皮做的哦?雖然只是能夠用的素材只有真皮就是了」
爲了讓惠惠冷靜下來,我指着縫好皮填了沙的落地式沙包。
聽到發泄這句話,惠惠稍微有了些興趣。
「這個是怎麼樣用的呢?」
「很簡單。攻擊這東西就行了。不管是揍還是踢都行。啊,姑且還是說下不許用魔法。我覺得你應該還是明白這點的」
工作告一段落的我一邊開着玩笑一邊走向廚房泡點茶稍作休息……
「看招啊啊啊啊啊啊!」
聽到惠惠的吶喊聲,我感到有不好的預感,回過頭一看。
「嘿……稍微舒服了點。不好意思,再做一個這個吧」
「爲什麼要使用刀具啊!!我不是叫你揍或者踢了嘛!」
惠惠拿着我的刀,有些滿足地站在一邊。沙包則變成了垃圾。
——我像是反抗沒有達克尼斯的日常一般,有些意氣用事地每天不斷地開發着新商品。
而這一天終於是真正到來了。
今天是達克尼斯的結婚典禮。
結果到今天爲止,她都沒有來向我們求助。
「走吧和真!把典禮給毀了吧!……嘿嘿嘿,一不留神魔法飛過來炸掉掉禮堂,或者一不留神魔法飛過來這掉領主宅邸也是常有的事」
「餵你別,真的別這麼幹。別說又會欠債了,這麼幹就真的成了罪犯了」
我爲了和巴尼爾商量事情,而在廳裡的桌子上埋頭整理着我不斷做出來的東西。
最近我在這裡不停地做着各種發明物的行動也終於接近尾聲了。
實在是想不出更多主意了。
各種商品的設計圖和我所能想出來高效工作方法。
耕作方法之類的雖然並沒有瞭解得很詳細,但作爲日本人的基本知識我都毫不保留地記載下來了。
達克尼斯的結婚典禮似乎是今天中午開始,但是我並沒有去看的打算。
既然她沒來求助,我一頭衝進去會顯得不太合適。
我在毫無意義地賭氣。
我是明白這點,然而……
惠惠看着我,一臉不甘心地緊握着魔杖厲聲說道。
「我喜歡的人,應該不是一直都在消沉不振的人才對!和真啊!達克尼斯就這樣和領主結婚真的好嗎!?達克尼斯被那麼領主肆意妄爲真的好嗎!?」
「好!個!屁!啊!」
我不禁怒吼着朝惠惠回道。
惠惠被我突然的罵聲嚇到,而稍微縮了縮,停下了動作。
「好個屁啊,讓那種傢伙得到達克尼斯我也討厭的啊!不光長得抱歉評價也不好!你是不知道吧!那個大叔會不擇一切手段搞到看上的可愛的女孩或者好女人,而且在玩夠了後就給一點點分手費隨手拋棄掉的啊!更惡劣的是,儘管他這樣肆意妄爲,卻不知爲何找不到決定性的證據!」
惠惠聽到我這麼說,默不作聲地低下頭。
「抱歉。原來你調查過下達克尼斯的結婚對象了麼……」
試着調查了下,那位領主比聽說的還要無賴。
即便只是門外漢如我都接二連三查到各種事。
不當的剝削和增收賄賂。
然而,蹊蹺的是沒有物證。
受害的女性們都固執地不透露風聲,而且因爲找不到其惡行的證據,國家方面都拿那位大叔沒辦法。
聽說達克尼斯的父親正是爲了找到決定性的證據,才作爲領主的監視官而被派遣過來。
惠惠緊緊地握住魔杖。
「那就更加不能放着不管了吧?和真你難道沒有想出什麼無賴的手段嗎?就像之前一樣,爲了照顧爛泥扶不上牆的我們,想出什麼辦法嗎?」
……竟然說無賴的手段,她是怎麼看我的啊。
「唯獨這次我什麼都做不到。首先,達克尼斯沒有告訴我欠款的金額,所以不清楚到底欠了多少。其次,就算能籌到錢,也說服不了達克尼斯。那個死腦筋是肯定不願收下錢的吧。而且,最後還有……」
惠惠表示不解。
「這是貴族間的結婚典禮。警備十分森嚴,現今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沒法靠近了……不如說正因如此到現在我都在等着達克尼斯來求救。而達克尼斯的家,也因我入侵了一次而加深了警備,是沒辦法再入侵進去了的吧」
雖然迄今爲止都沒怎麼在意,但我是切身體會到這種身份的差距了。
我不想讓啞口無言的惠惠繼續看到我的表情而背過了臉。
現在我的背影,大概充滿着喜歡的人被奪走的男人的哀愁感吧。
「達克尼斯的父親染上了重病,就算要求會面也會被拒絕的吧……我可沒有什麼貴族關係能讓我進入儀式現場……畢竟我可是一般平民啊」
雖然我想過在王都構建的關係,可是即便去請求艾麗絲,要是當事者雙方都希望結婚的話就什麼都辦不到了吧。
畢竟我們身份不同。
再說,明明我們和達克尼斯所處的世界截然不同,迄今爲止卻能一起進行冒險,這件事本身就已如同奇蹟。
我帶着點敷衍的意思這麼說後……
「……我明白了。我理解到和真也對結婚對象進行了調查,盡過自己力了。對我來說這就夠了」
惠惠偷偷窺視着我那沒精打采的表情說道,不知爲何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我會自己思考,然後走不會後悔的路。和真也請好好想想,然後走讓你不會後悔的路吧……」
不知惠惠是吃了什麼東西變奇怪了,她用不同於平常的真摯聲音,就像是一位有見識的真正的魔法師一樣說道。
我啞口無言,惠惠飛快地走出了門外。
……我該阻止她嗎?
不,我已經攔不住她了吧。
我目送着惠惠,在寬敞的屋子裡一個人呆站着。
很罕見的,有客來訪阿庫婭。
現在她正在二樓的自己房間裡聽着客人的話。
好像說是突然接到了工作的請求,然而今天我沒有什麼幫阿庫婭忙的心情。
平常都沒什麼可乾的大家都無意地聚集在這個大廳裡懶散度日。
獨自一人在此,才讓人覺得這間屋子竟然如此寬廣,感到非常寂寞。
……真是沒辦法。
和貴族家大小姐一起冒險,是我在日本的時候想都沒想過的事。
本來就不該那麼順利,現實就是如此。
我在沙發上坐下,獨自深深地嘆了口氣。
而大門突然『砰』地打開,破壞了這種鬱悶的氣氛。
在那邊出現的是——
「多謝惠顧!別管靠不住的女神了,看穿一切的惡魔來幫你忙了。對吾輩的登場喜極而泣,盡情狂歡吧。來,讓吾輩看看汝所擁有的種種知識吧!」
「喂,把你們家美女店主給帶來!換人換人!在我心情正差的時候爲什麼非要和你商量不可!我請求換成美女店主!維斯!我要維斯!」
我一邊這麼說着,一邊在屋子的大廳裡和巴尼爾面對面坐下。
「她現在正在一邊哭着說『想睡久一點』一邊忙着看店。沒想到這還能顯示出『哭着工作的店主好可愛』『要是商品賣得好的話大概就會喜極而泣吧!買買買!』之類的效果,吾輩高興的不得了。而且,那個負債產生裝置怎麼有能力和別人談生意呢。昨天吾輩稍微發善心給她休息,稍微移開視線,她就說着『把這個賣給冒險者情侶吧』,進了這種吊飾的貨」
說着巴尼爾給我看了看一個吊飾。
「這是什麼吊飾?」
「這是個讓佩戴者負了瀕死重傷的時候燃燒最後的生命爆炸的吊飾。其理念似乎是『在最後的時刻賭上性命保護重要的人……』是不是很浪漫?她爲此『呀』、『呀』地高興着,可是這東西威力太強勁了,豈止是敵人,連本應守護的愛人都會被一同炸飛,這東西都讓吾輩想懷疑店主做生意的才能了。要來個嗎?」
「……我,我不要……不說這個了,你說來幫我是怎麼回事啊?」
巴尼爾並沒有回答我的疑問。
「這事先放一邊。先快點把商品拿出來。吾輩會用慧眼完全看穿適合的價格……不過,話是這麼說,吾輩其實已經準備好能夠足夠讓你滿意的金額了」
說着他敲了敲那小小的黑包。
看穿一切的惡魔真有效率。
「話說這麼說,我說不定會討價還價的哦?這可是我所剩下的知識的集大成。理所當然,我是沒有賤賣的打算的啊?」
而且,要是救不了達克尼斯的話,賣這些也沒有意義。
而巴尼爾用一副看穿了一切的口吻說。
「非常想要救鎧甲女卻擔心她會拒絕救助的男人啊。看穿一切的惡魔巴尼爾在此宣言。汝會用汝全部的知識產權來換取這個包裡的東西吧」
……看穿一切的惡魔真是麻煩。
巴尼爾把我交給他的各種設計圖和試製品和各種各樣的知識產權所有證明書,確認都不確認就塞進大包裡面。
對他來說一定連過目的必要都沒有吧。
話說回來,我還沒說我要賣啊……。
……因爲是看穿一切的惡魔嗎。
「我說巴尼爾啊。你是什麼都知道對吧?」
我裝作閒聊的語氣,對不停地把資料塞進包裡的巴尼爾發問道。
巴尼爾看都不看我,一邊不停地進行着塞滿包的動作,對我說道。
「唔。不說全部吧,吾輩能看穿大部分事。比如說,從現在開始你想問的事,吾輩當然知道。你所在意的鎧甲女,爲何會欠下領主一筆巨大的債。有沒有救她的辦法。爲何那個領主即便幹了那麼多惡事卻找不到一點證據」
我咕咚地吞了口唾液。
「……我說,你明明是個惡魔」
「明明是個惡魔,爲何要無償幫你對吧。是不是在打着什麼鬼主意呢……之類的。當然是有所企圖。畢竟吾輩可是惡魔。比如說,將你爲了預備突發情況而偷偷藏在手邊的,價值高昂的專利權趁此機會一併低價買入」
巴尼爾不停下手中的動作,朝着我笑道。
……嘖,這混帳。
「但如果我說我不賣的話你也沒辦法吧。不說這個了,要是你知道我想知道的事的話,就別賣關子,告訴我吧」
「好吧好吧。那麼,現在就告訴你你所想知道的!好,比如吾輩家的店主今天的內褲樣式和顏色!哈哈哈哈,開玩笑的……咦?美味的負面感情竟然沒有冒出來」
「這就還請你之後再告訴我」
「是,是嗎……那麼,就真的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吧。鎧甲女會欠債的原因是……」
「『神聖驅魔(Sacred·Exorcism)』!」
阿庫婭的聲音突然打斷了巴尼爾的話。
與此同時,巴尼爾被光柱包圍了起來。
光終於消失後,只剩下巴尼爾的面具滴溜溜在地上轉着,發出着哐哐的聲響。
「喂,巴尼爾!你是大惡魔吧!?沒事的,你是不會因爲吃了發那廁所女神的攻擊而死掉的!餵給我醒來!」
「什麼!?稍微移開下目光的功夫,和真就被惡魔洗腦了!?喂喂爲什麼要幫惡魔啊!?還有我是水之女神!」
她是在從二樓走下來的時候看到巴尼爾就打出魔法了吧。
阿庫婭保持着放出魔法的動作叫了起來。
這貨真是每次都淨是在關鍵的時機做多餘的事!
阿庫婭的身後有位面熟的半老男性。
他是最近每天都來抱怨的達克尼斯家的管家。
雖然不知道這位叫做哈根的老爺爺委託了什麼工作給阿庫婭,他對眼下狀況不知所措。
而在我眼皮底下,巴尼爾的假面從下漸漸地長出了身體。
……每次復活時都能配套穿上衣服還真是方便啊……
不,正因爲衣服也是身體的一部分,所以衣服也被阿庫婭的魔法給消滅了嗎。
「哈哈哈哈,真虧你能偷襲吾輩啊流氓女神,和吾等惡魔完全一樣啊!看吧,吾輩的帥氣面具都出現裂紋了!」
「不要~,別把我和惡魔這種害蟲混爲一談啦~!你在殺滅害蟲的時候難道會『我要幹掉你了,真是非常抱歉。』地事先打招呼嗎?傻不傻啊?笑噴我了」
兩人互相瞪着,一股險惡的氣氛瀰漫起來,我慌忙阻止兩人。
「餵你們兩個,改天再吵。阿庫婭,現在我想聽巴尼爾說話,別礙事!」
聽到我的話,阿庫婭不情願地作罷。
在阿庫婭身後的哈根大抵是察覺到了這險惡的氣氛了。
「那,那個……雖然不知道你們在忙什麼……大司祭大人,典禮中午開始,還請多關照。那麼,在下就此……」
說着,他在阿庫婭和巴尼爾對峙着的時候俯身穿過,慌慌張張地走出門外。
雖然我很在意他是來幹嘛的,不過現在巴尼爾的事更重要。
巴尼爾朝着阿庫婭誇耀自己的勝利般歪起了嘴角。
「哈哈哈哈,在這次的事裡幫不上忙的廢物女神,現在開始就看着吾輩的恩惠和萬能性不甘心地咬手帕吧!」
這惡魔出乎意料地孩子氣,還朝着阿庫婭呸呸地吐着舌頭挑釁着。
阿庫婭的眉毛漸漸擡了起來,話都說不下去了還請你高擡貴手。
她寶貝地抱緊蛋,坐在了坐在沙發上的我和巴尼爾之間。
大概是打算一起聽吧,她擺着體育坐的姿勢,在能夠碰到鼻子的超近距離下和巴尼爾大眼瞪小眼。
「這樣很難開口說啊……明明神在身邊,卻連神都沒法拜託的可悲男子啊。你想知道的是那個鎧甲女欠債的原委吧?這事起因於冒險者打倒了機動要塞Destroyer」
巴尼爾用讓人感覺在閒聊的語氣把話說出口……
…………
他剛纔說啥?
「喂,詳細說說」
聽到我的話巴尼爾笑了笑。
接着他毫不擺架子地繼續說道。
「也沒什麼可詳細的。像之前的城市的話,被Destroyer所蹂躪後,領主就失去了土地。城裡的市民無家可歸,失去領地的領主和貴族也背上責任,大家齊齊整整地過上無着落的生活。這對生活飄忽不定的冒險者們來說反倒是個比較好的結局吧。然而……這座城市卻並沒有被摧毀」
……這不是很好嘛。
巴尼爾大概是連我的這種心情都看穿了,再次笑了起來。
「城市本身得救了。在城裡做生意的人最終也免於受害。市民們也基本上是這樣……而Destroyer在城門前被打倒了。然而與此同時,連着城市的穀倉地帶,在途中的治水設施等等各種東西都被破壞蹂躪殆盡了」
……這我還算清楚。
但是,被害不是限制在最小限度了嗎。
「因爲穀倉地帶被壞,務農者們就相當於失去了工作與財產。被毀壞的穀倉地帶是沒那麼容易復興的。於是這些人就向領主求助了」
……已經只感到不好的預感了。
我皺起眉頭,
「沒錯,正如你所想!那個領主,對來求助的人這麼說道:『光是活了下來就是賺到了吧,別要求過高啦。你們要抱怨的話,就去跟沒能保護好穀倉地帶的冒險者們說去。你們看,冒險者們拿到了巨大的酬金,寬裕着呢。讓他們拿報酬補償不就行了?』……這樣」
……嚇到寶寶了,竟然此等貪官污吏。
「嗯。這次的事,大概除了不負責任的貪婪領主外,誰也沒有錯。冒險者們已經超水平發揮了。這是毫無疑問的。可是受害的市民們就這樣流離失所。他們的心情也並非不能理解。就算對他們說『這事和天災差不多,放棄吧』,事情也不會有所改觀」
巴尼爾嘴邊露出了十分有惡魔風格的笑容。
——然後,他若無其事地說出了不能聽過就算的話。
「被領主拒絕補償的人們哭喊着去找人。沒錯,找的是與和你們關係密切的達斯提尼斯一族。然後這麼說了,『承擔了大半因區區冒險者們被洪災破壞的建築賠償金的,慈悲爲懷的達斯提尼斯大人。請也給我們施以憐憫』……就是這樣」
「你剛纔說什麼?被洪水破壞的建築怎麼了?」
聽到我的話,巴尼爾十分有惡魔風格地笑道。
「被嚴重破壞到那種地步的建築的價值,不是區區幾億的賠款就能搞定的吧。公會的人請求你賠償建築物的時候,不是這麼說的嗎?『不說全部賠償,至少賠償一部分吧』」
那個女人。
「達斯提尼斯家除去房子外的大半資產都充當了建築物的賠償金。而那時,失去了大半資產的達斯提尼斯家的鎧甲女,還是爲了幫助被Destroyer所害的人們,去向不負責任的領主低頭借錢了」
那個女人自作主張地幹些什麼啊。
「不情願借錢的領主就加上了這樣的條件『如果達斯提尼斯家的當家發生了什麼,難以還錢的話,就用你的身體來做擔保。』」
我捶桌子的聲音蓋過了巴尼爾的話。
然後我倏地把手伸給被我嚇了一跳的阿庫婭。
「……我說和真,憑着怒火而捶桌子很疼吧?很疼吧?」
這樣就全部聯繫在一起了。
之前來訪我們家的無禮管家,是領主派出的使者吧。
他知道了達克尼斯的父親身體垮了,於是來催繳欠款。
而她爲了湊到欠款,就說出了要狩獵海德拉這樣的蠢話。
可是,當她看到爲她擔心而聚集而來的冒險者們,在想着不能給他們添更多麻煩的同時,也看開了各種事吧——
我靜靜地問巴尼爾。
「達克尼斯的欠款是多少?」
巴尼爾大概是連這句話都看穿了,他倏地拿出準備好的包。
「客人所擁有的財產和這個包裡面的加在一起,就正好和欠款同額……那麼,來談談吧!」
這貨果然是惡魔!
「實在是……!大小姐實在是太美了……!等典禮結束後,請一定要讓臥病在牀的老爺也看看您的美麗身姿!」
新來的女僕看着穿着婚紗的我高興地讚不絕口。
聽到這句話,我不禁露出了苦笑。
這個新來的女僕,並不知道我們家的瑣碎內情和結婚的緣由。
和領主的結婚典禮結束後,父親看到我這個樣子,一定會悲傷吧。
這是我的自我滿足。
……隔着門傳來了走廊那邊的罵聲。
「爲何不讓我見新娘!喂,滾開!我已經等不及了!已經沒幾個小時了,反正拉拉蒂娜都會是我的東西了,是早是晚都沒差!給我滾開!……拉拉蒂娜!拉拉蒂娜!!」
……呵呵,看來那個男人,已經不打算隱藏本性了。
「不行。這裡是達斯提尼斯家的等候室。既然典禮還沒舉行,那麼前面就是隻有達斯提尼斯家的人才能通過的地方。請回吧」
在急躁的領主聲音之後,我聽到了家裡人平靜的應對聲。
「你這蠢貨!聽好了,典禮結束後你的主人就變成我了。你要是明白這點的話仔細想想到底該不該讓我通過!」
就算聽到這樣不講理的罵聲,家裡的人仍然平靜地說道。
「不能讓你過去。你現在還不是我的主人」
「……我記住你了。等典禮結束,等我把你們重要的大小姐玩弄個夠後,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領主丟下這麼一句話,然後發出咚咚的重響離開了。
「……能幫我叫門外的人來下嗎,我想道謝」
聽到我的話,女僕靜靜地點了點頭,然後把男人叫了進來。
「大小姐,你這真是,太美了……!」
伴隨着感嘆的聲音,他帶着若干皺紋的臉露出微笑。
他是長時間在我們家工作的守衛之一。
十分死腦筋,小時候想去屋子外面玩,他絕對不會讓我出去。
即便我爬上柵欄他也會馬上發現。
有一段時間,我做夢都在想如何騙過守衛溜出家。
從花園裡把球扔向柵欄外,撒嬌讓人幫我去撿,趁這個男人去撿的時候出去外面。
出去之後他也會馬上追上我,抓到我並帶回屋裡,然而這非常有趣,所以我每天都把球扔到外面。
每天都以騙這個男人去撿球和出走爲樂。
現在回想起來,我理解到那是因爲母親去世,我失去了玩伴,才讓這個男人陪我玩的。
「抱歉啊……讓那人進來也沒問題的哦?我現在也無所謂了。我會跟那人說,絕對不會處罰你的」
「在下打算在大小姐出嫁後辭職,所以請不要在意。畢竟在下侍奉的只有達斯提尼斯家而已。如果是大小姐您所認可的男人的話,在下倒是願意侍奉」
男人說着害躁起來,我露出了苦笑。
說到我認同的男人,我腦海裡突然掠過那個來我房間夜襲,到處亂竄,最後臨走時扔下威脅臺詞,從窗口落下痛得打滾的人的身影。
想起那個時候的事,我不知不覺間微笑起來。
「大小姐,您這偶爾露出的笑容真的非常美。最後能看到您這樣的表情,在下深感幸福」
男人露出了滿足的笑容,接着轉過了身。
「……那,那個。雖然是多管閒事,但畢竟大小姐如此美麗清秀……還請潔身自好不要一個人玩得太激烈……」
他很不好意思地說完,走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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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女僕從我身上移開了目光。
真想好好教訓教訓那個模仿我的聲音,並弄出這無聊的傳言的元兇男人!
明明說話骯髒,不知禮儀,知道一堆別人都不知道的奇怪知識,卻不懂得理所當然的常識的無禮男人。
膽小又保守,但有時會突然亂來,讓人搞不懂的男人。
職位最弱,能力值除了運氣以外全部在平均之下,只以繁雜的技能和天生的機靈爲武器,就和魔王幹部,懸賞犯,以及各種各樣的怪物交鋒的神秘男人。
在我表明貴族身份的時候,比起我身爲貴族的事實,對我的名字產生更多興趣的奇怪男子。
而且……
差點和這個怪男人跨過一線的我,也一定是非常奇怪的女人吧。
我回想起迄今爲止的冒險和快樂的日子。
本來作爲貴族而生的人,是沒法憑着自己的意志任性地活着的,包括選定結婚的對象。
儘管如此,迄今爲止,我卻能夠和能與之交心的朋友一同度日。
……已經足夠了。身爲貴族的我指望更多便是貪婪。
這次就輪到我來回報城裡的人了。
不能再讓那個領主肆意妄爲了。
在領主沉迷於我的身體的期間,我要找到他的秘密。
不論這會耗費多少年,只要有和他們一起的回憶,就一定能忍受下去。
……不過,真奇怪。
以前我覺得嫁給那個領主也不錯,現在卻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魅力。
這也全是因爲那個人嗎?
想起總是和我吵架的他的事,嘴邊還是揚了起來。
「那,那個……大小姐?」
看到我突然笑起來,給我化着妝的女僕困惑地停下了手。
「噢,抱歉,什麼事也沒有」
我催促女僕繼續給我化妝,回想起我性格各異的夥伴們。
他們要是知道我欠債的理由,會怎麼想呢。
惠惠大概會生氣吧。
阿庫婭大概會不明所以地哭出來吧。
如果是那個人的話,大概就會一邊教訓我『幹什麼蠢事!』,一邊準確地看穿我真正逃避的事,並迅速實行吧。
找到領主的秘密,把全部都做個了斷後。
那羣一直都開開心心的人,還會接受我做同伴嗎?
「大小姐,真漂亮……!請到鏡子前來……!」
我按照女僕的話做,看着穿着純白的婚紗的自己,苦笑了起來。
很遺憾,能看到這個樣子的人卻是那個領主。
不過,雖然普通人沒法參加典禮,但能夠在典禮結束後的披露會上,在教堂前看到我這身打扮。
他會來嗎?
……不,一定不會來吧。
他現在大概把自己一人關在屋子裡生着悶氣吧。
想起他那不高興的樣子,我不禁苦笑。
「到時間了。走吧大小姐。爲今天這一天施以祝福的司祭,實力是這個城市首屈一指的。這一定會成爲幸福的婚禮吧……」
這麼說着半跪着向我伸出一隻手的,是侍奉我們家時間最長的管家哈根。
帶着對迄今爲止給了我自由的,這座城市的人們的感謝。
啊啊,真開心啊……
和大家一起度過的這一年,每天都很開心,幸福。
我微微一笑,
握住哈根伸出的手——
這是阿克塞爾城最爲神聖的地方。
厄里斯教的教堂——當然不是阿庫西斯狂(教)堂……
到場的基本上是城裡有權勢的人或者從附近趕來的貴族們。
不管是誰都知道這個結婚典禮是個鬧劇吧。
坐在位子上的人都在七嘴八舌地隨便說話,完全沒有絲毫典禮馬上就要開始的緊張感。
教會的入口前面由領主的部下所戒備,想要一睹新娘風采的看客們把外面擠得水泄不通。
看客大半是冒險者。
達克尼斯基本是掩蓋自己的貴族身份來做冒險者的。
而因爲這次作爲領主的新娘被大肆宣揚,他們大概是想看平時身穿鎧甲的達克尼斯的新娘裝才聚集在此的吧。
真是一羣好奇心旺盛的人。
或許正是因爲好奇心強,纔會幹冒險者這一行吧。
一直人聲嘈雜的教會裡面終於落回平靜。
新郎和新娘的準備室備置在教堂的入口左右。
由哈根牽着的新娘的純白身影從準備室中出現了。
因爲父親身體不佳,所以由家裡的管家代爲履行職務吧。
臉前蓋着面紗低着頭走着的達克尼斯,隔着婚紗也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接着,穿着白色禮服的領主也從新郎方的準備室走了出來。
圓滾的巨體把白色的禮服鼓得漲膨膨的領主也和其他的出席者一樣,無法把目光從達克尼斯身上移開。
他愣愣地半張着嘴巴,眼不離達克尼斯,搖搖晃晃地……
走近了之後,聽到牽着達克尼斯的哈根清了清嗓子而回過了神。
出席者們看都不看不成體統的領主的身影,只是一個勁地看着達克尼斯。
不久後,教會裡的管風琴開始奏起莊嚴的音樂,領主和達克尼斯一同走在聖潔路上,他的眼光沒看着前方,淨是看着旁邊的新娘。
而走在聖潔路上的達克尼斯則一直低着頭。
我看着那樣的達克尼斯,感到極爲氣憤。
說什麼『感覺我會就此不吃不喝被他蹂躪幾天幾夜,真是令人小鹿亂撞啊』啊。
你平時大變態表情去哪了。
你那對上怪物就泛紅的臉去哪了。
你口裡那些甚至讓魔王幹部都敗興的諸多發言去哪了。
明明是結婚典禮臉上卻看不到絲毫幸福,寂寞地低着頭的達克尼斯。
最終來到了爲進行結婚的宣誓,在出席者的衆目睽睽之下,來到了祭壇前。
我的面前。
沒錯,在祭壇旁邊的我的面前。
負責這個世界結婚宣誓的,似乎只要求是聖職者。即便不是神父也沒問題。
比如說,這個新手城市僅有一人的稀有存在——大司祭也行。
這回,被管家哈根委託進行祝福宣誓的工作而站在祭壇中央的是一個司祭,這個城市裡最高位的聖職者——阿庫婭大人。
而我則是作爲司祭大人的助手光明正大地站在旁邊。
就算抵達宣誓的祭壇,仍然看着新娘而非前方的領主,和低着頭的達克尼斯。
莊嚴的音樂戛然而止,與此同時,並不怎麼莊嚴的聲音傳了過來。
「汝—,達克尼斯。正打算和這個肥的流油一樣的大叔結婚,並且不遵從身爲神的我的決定,順應形勢成爲夫婦。你,能夠發誓在不論是在健康的時候,還是在患病的時候,不論是在開心的時候,還是在悲傷的時候,不管是在富裕的時候,還是在貧窮的時候,都愛着這個大叔,尊敬這個大叔,撫慰這個大叔,幫助這個大叔,在有生之年堅守貞操嗎?做不到吧?接下來我想和達克尼斯一同回家,吃着和真做的飯菜,大口喝酒啊……」
聽到這不合時宜的發言。
教會裡嚇了一跳的衆人的目光,一同聚集在阿庫婭身上。
連領主也猛地看向阿庫婭。
「……!?什麼?你,你是那個到我的家裡給我添了一堆麻煩的女人!幹什麼!你到底在這裡做什麼!?」
領主的罵聲響起,達克尼斯看着我和阿庫婭,一臉吃驚,嘴一張一合。
我趁着這時候,用力抓住達克尼斯的手臂。
父親母親。
你們說要正直地養育成人的可愛兒子。
現在把平凡的人生不知扔到哪裡去了,向着這片土地最有權勢的人挑起爭端,並綁架起了貴族大小姐。
回過神來的達克尼斯表情漸漸地發青,流下眼淚。
「看,看你們都幹了些什麼……阿庫婭……和,和真!和,和真,放開我!你們到底在做什麼!這已經不是在說笑了啊!闖入貴族間的結婚典禮,不管怎麼掙扎都不能通過殺頭以外的刑罰完事的!做什麼蠢事!真是大笨蛋」
我打斷了激動地哭着並頂撞着我的達克尼斯的話。
「閉嘴你這笨蛋!你纔是淨做任性地做些蠢事,別擅自墊付我的欠款啊!你以爲你是我老婆嗎!如果你喜歡我的話你就直說——我早就這麼說過吧!」
「誰這麼說過啊!你到底在說什麼啊,你這大笨蛋!」
聽到我和達克尼斯不看場合的激烈爭論,到剛纔爲止都在呆呆看着的領主回過神來。
「把,把這人!把這人和這個冒牌司祭一起抓起來!這個……明明是個貧民卻敢糟蹋貴族婚禮的人!快點,快點把他給抓起來!」
領主叫着,想要把我抓着的達克尼斯給拽回來。
我擋住飛撲過來的領主,把還在淚眼婆娑的達克尼斯用力地拉過來藏在身後。
領主的臉一下子變成了紫黑色……!
「可惡!你這個無關人士給我讓開!你喜歡的拉拉蒂娜可是啊——!欠下了我這個你這種貧民一輩子都付不起的巨大欠款!你要是這麼喜歡這個女人的話,先準備好買下那個女人的錢吧貧民!要是你能做得到的話!!」
聽到領主這挑釁的話,我提起放在祭壇旁邊的包。
「我聽清楚了,履行約定吧大叔!拿着,這是達克尼斯的欠款,總共二十億厄里斯!兩千枚一枚值百萬的厄里斯魔銀貨!那達克尼斯我就帶走了!還有,我並不是喜歡她!她,她只是我重要的夥伴而已!」
我訂正了下領主的話,並袋子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兒倒在領主腳下!
問我爲何故意把錢倒在地上……
「啊啊!?什,二十億!?啊啊,等等,把拉拉蒂娜!把我的拉拉蒂娜……啊啊啊錢啊!給我撿起來!喂,給我撿起來!」
領主慌忙開始拾起錢收起來。
這時,周圍的出席者們也紛紛撿起錢。
雖然說不定會有佔便宜的人,不過我可不會負責任到那種地步。
我趁亂拉起站着不動的達克尼斯的手,疑似領主的部下的人們朝我跑了過來。
而達克尼斯則甩開我的手抱怨道。
「你,你啊!誰讓你做這種事了!你把我的覺悟都當成什麼了!而且,這些錢!這麼多錢到底是怎麼來的!!」
我急躁地對這種時候還在固執的達克尼斯說道。
「賣掉了。我把我能想到的所有知識都賣掉了。再加上迄今爲止存下的任務賞金,正好二十億厄里斯。這樣以後就只能老老實實地攢錢了……沒辦法,畢竟都賣掉了。現在想買也買不回來。明白這點的話就快點腳底抹油吧!」
看到我這樣,達克尼斯露出了夾雜了困惑和喜悅,又哭又笑的奇妙表情,並開口說了些什麼。
「做到這種地步,你……你這人啊……!我,我……!!」
領主部下都跑到眼前來了,差不多達到忍耐的極限的我拽住達克尼斯的肩膀拼命地搖起來!
「別再婆婆媽媽了,給我差不多一點啦,你已經沒有拒絕的權利了!別再給我頂嘴了!我已經從領主大叔手裡把你給買來了!你已經是我的所有物了!聽好了,看我接下來把當畜生用!給我做好用身體償還我辛苦賺來的錢的覺悟,大變態護教騎士!!明白了嗎!明白了就回答我!!」
「唔,嘻——!」
在衆目睽睽之下被搖晃着,被破口大罵,被人叫做大變態的達克尼斯,眼裡滲着淚水,露出一副恍惚的糟糕表情,用奇怪的聲音回答道。
被我抓住肩膀的達克尼斯,接着就軟趴趴地一屁股癱倒在地。
剛纔的話好像對抖M造成了會心一擊。
這傢伙爲什麼這種總是在關鍵的時候拖後腿啊!
我強行用公主抱把倒在地上的達克尼斯給抱起來,朝着教會的入口衝去。
出席者都是有權勢的人或者貴族們。
不知道是不擅長應對粗人,還是不想被捲進麻煩事,除了在領主旁邊撿錢的人們以外,所有人都像是不打算制止我們一樣作壁上觀。
「哈……哈……被,被買下來了……身爲貴族的我被這個男人!沒想到,還,還要肉償……!啊啊,而且這狀況是怎麼回事……!被人從會場用公主抱擄走……!簡直是……簡直是……!」
被我抱着的達克尼斯,臉紅到前所未見的地步,呼吸粗重到讓人覺得不妙。
「喂,餵我說你,口水!口水流下來了!各種意義上沒問題嗎你!?」
看到提醒着達克尼斯的我,跟在最後面的阿庫婭不知爲何表情亮了起來,
「不愧是鬼畜的和真老大!明明只是返還墊付掉被破壞的建築物的欠款,卻說成是買下了達克尼斯!我說啊和真,讓達克尼斯用身體償還這句話讓惠惠知道了的話多半會吃爆裂魔法的哦?這樣就死無全屍了,就算是我也沒辦法讓你復活的,注意些爲好哦?」
「不,不是這樣的!你別說得那麼難聽,我只是逢場作戲!我是讓她作爲護教騎士,作爲冒險者,用體力償還!」
在我們越說越來勁的時候,在聖潔路上跑到我們跟前的領主部下攔住了我們。
我對在我懷裡紅着臉,一直露出恍惚的表情的達克尼斯說道。
「可惡!喂達克尼斯,你想發呆到什麼時候!差不多該自己跑了!還有你肌肉很多重得要死!!」
「你,你這人啊!竟然在這千載難逢的狀況下說重得要死這種掃興至極的話!!」
達克尼斯眼角滲出淚水,爲了方便活動,豪邁地把婚紗的下襬撕開,從我的懷裡跳了出來。
「都走到這種地步了就沒辦法了,我什麼都想通了!領主的走狗們,給我滾開!不滾開的話就殺無赦!!」
接着她把戴着的面紗脫下來扔掉,拖着長長的金髮朝着領主的部下突進了過去。
領主的部下們抓住喊着危險的話的達克尼斯想要制止她,可達克尼斯躲都不躲,伸出了手。
她被好幾人拽住了肩膀和手臂,可她無視着阻力拖着他們一起跑,用左右手對抓住自己的兩個部下臉猛地一抓。
接着吃了鐵爪功的領主的部下們,腦袋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他們發出了慘叫。
「喂,明明我們是來救回你的,你自己一個人衝到最前搞毛!阿庫婭,拜託支援下!快支援下!」
「包在我身上!還要變成藝人的魔法嗎?」
「當然要!那個超級好用!」
在我們後面的是,仍在拼命地撿着錢的領主,和同樣撿着錢的一部分出席者。
得到阿庫婭的魔法加護,變得多才多藝的我,在達克尼斯的後面遮住嘴邊大聲說道。
「喂,還是別管那些人了,今天就放過他們!你們也快來幫我撿錢!!」
我模仿領主的聲音,對和達克尼斯扭打在一起的人們命令道。
「啊?噢噢!遵命!!」
那些人以爲我的話是領主的指示,穿過我們跑向領主身邊。
「蠢貨!怎麼連你們也來這裡了!!還不趕快去抓住拉拉蒂娜!」
暫且放過我們的領主部下們,糊里糊塗地再次追了上來。
不一會兒我們前面的領主部下都超過十人了。
我們都沒拿着能夠稱得上武器的東西,即便有阿庫婭的支援也不一定能突破。
看來再次發揮在王都顯示出來的,我使用認真模式的時候到了……!
就在奪回達克尼斯的我準備『開掛』的時候。
「『光之劍(Light·Of·Saber)!』」
熟悉的聲音在教堂的正門前響起,把門周圍的磚瓦牆整個貫穿的光掠了過來。
這是紅魔族愛用的,把魔力纏在自己的手刀上,將所有事物都斬開的光魔法。
過了一瞬,被魔法貫穿的教堂的牆和門一起轟隆倒地。
兩個人影背對外面耀眼的陽光站着。
教會外面有許多看熱鬧的冒險者,他們遠遠地圍住兩人,愉快地靜觀其變。
領主部下們像是警戒,又像是在害怕着那兩人一樣,拉開了距離。
「惠惠,我做到了!因爲我們是摯友啊!只,只要是摯友的請求,我就算做這種疑似犯罪的行爲也沒問題!畢竟,都被人說了『請一定要幫我,我的摯友!』了,根本沒法拒絕!」
「是是是,悠悠你辛苦了。真不愧是我的摯友。那麼,你已經可以回旅館了」
兩個紅眼的少女站在那裡。
惠惠光是踏前一步,領主的部下們就痙攣着臉後退了。
那些後退的人的目光正朝着尖端放着光的惠惠的魔杖。
……怎麼這樣。
她看來是想在這城市的正中心毫不猶豫地完成爆裂魔法。
惠惠舉着凝縮着駭人的魔力的魔杖,臉上是迄今爲止都沒見過的認真表情。她眼睛綻放着鮮紅的光芒,猛地翻起披風。
然後她對在場的所有人,用平靜的聲音斬釘截鐵地說道。
「邪惡的魔法師來了。邪惡的魔法師尊從着本能本能來搶新娘了」
在昏暗的教會入口背對着太陽的惠惠,帥氣得像個英雄一樣,先來搶回達克尼斯的的我都變得不顯眼了。
……這其實是我想幹的事啊!
教會的出席者和領主的部下。
他們中有一半陷入了恐慌,都在注視着這位邪惡魔法師的一舉一動。
「你們知道我的諢名是什麼吧?那麼,肯定也知道這個魔杖尖端的魔法是什麼吧?我話說在前頭,我要持續控制這個魔法需要相當的精神力的……要是突然被你們偷襲,失去控制的話,就會『梆!』了。要是想衝上來的話,就好好注意這點吧」
概括過來說就是,要是一個不小心的話就會失去控制爆炸的了,這樣也沒問題的話就儘管來吧。
真是無愧爲邪惡魔法師之名的完美脅迫。
領主部下們表情抽搐着,遠遠地圍住惠惠。
打算抓住衝在最前頭的達克尼斯的人,以及被我們耍得來回跑的人,看到這個都不打算抓我們了。
而在惠惠旁邊站着的悠悠環顧了下教會裡的情況。
「……咦,咦?我說惠惠呀,和真先生已經,你看……」
聽到悠悠的話,惠惠看向我和阿庫婭,以及撕開了婚紗裙子的達克尼斯。明白了發生了什麼後,眯細了眼睛微笑起來。
然後她像是給我們做出逃跑的路一樣,把拿着的魔杖指向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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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看到這樣,堵在我們前方的領主部下都慌忙逃向觀衆席。
趁此機會我們三人朝着惠惠身邊跑去……!
「什,什麼!你們在怕什麼,一羣蠢貨!那種東西肯定是在虛張聲勢吧!難道會有蠢貨不知道在這種地方放爆裂魔法的後果麼!反正她是不會放魔法的,給我抓住他們!」
還在忙着撿錢的領主叫道。
但是,聽到這句話。
「哦!竟然覺得我會害怕!竟然說我害怕打出爆裂魔法,你是當真這麼說的嗎!很好,很好!我接受這個挑戰!!」
「快停下!我們不會靠近的!不會靠近你的拜託你停下!」
「我們不會攻擊的!所以停下吧,停下吧!」
「阿爾達普大人!求求你不要挑釁她了!」
聽到惠惠的這句話,領主的部下們都僵着臉忙不迭地拉開距離。
惠惠的壞名聲究竟到什麼地步了。
惠惠再怎麼說也不會在城中心放爆裂魔法……
…………不,不會放……的吧?
多虧惠惠恐嚇領主部下我們才得以合流。
「我剛想要展示我的帥氣一面,你們就把最能裝逼的部分搶走了!但你既然來幫忙了我還是道個謝。謝啦!」
我說完,惠惠笑了起來。
「華麗地拿走最美味的部分可是紅魔族的本能。和真真是的,我早就料到你雖然嘴上說這樣那樣的話,最後還是會做些什麼的……但沒想到竟然搶在我前頭了」
惠惠說着,不知爲何露出了有些滿足的表情。
「惠惠!還有連悠悠都做到這種地步……!回去後……有話跟你們說,回去後……!回去後,一定答謝……!」
看到不知是感激至極,又或是剛纔的興奮還沒冷卻下來,話都說不好的達克尼斯,惠惠稍微有些害躁地說道。
「客氣什麼,那個……我們是同伴嘛……怎,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地放跑優秀的聖騎士呢!」
大概是對自己說出同伴感到害羞,惠惠像是矇混過去一般含含糊糊地說完最後幾個字。
而看到惠惠這樣。
「同伴啊……有同伴真好呢惠惠!那個,如果身爲摯友的我也陷入同樣的狀況的話,你也會來救我嗎?」
「不,悠悠只是摯友,還自稱對手……並算不上同伴,所以並不……」
惠惠毫不留情地對今天特別強調摯友的悠悠表示了拒絕。
「我說,現在不是說這種悠閒的話的時候吧!快想想辦法!」
領主的部下們正逐步包圍着聚集在教堂入口的我們。
現在我們當中的危險人物惠惠,正處於一觸即發的狀態。
雖然我是覺得這種情況下他們不會衝上來……
大概是爲自己的部下一直都不衝上去而感到焦急,領主突然大聲叫道。
「喂,那邊那羣看熱鬧的。不用看了就是在說你們這羣冒險者!那邊的都是罪犯!把我的新娘從他們手裡奪回來!這樣就能得到許多報酬的哦!要不就僱你們做我家的守衛!這樣就能擺脫冒險者這種窮苦職業了!拜託了!把拉拉蒂娜!把我的拉拉蒂娜!」
聽到領主的話,作壁上觀看熱鬧的看客們面面相覷。
接着……
「……?喂,你們聽不到嗎!我會給報酬的!你們想要多少!」
冒險者們非但沒有動,還聽一半就朝着太陽的方向突然伸起懶腰,開始當作沒聽到。
看來是要放過我們。
感激不盡,只是不參與追捕就足夠了!
「喂達克尼斯。你看,就像你上次打算單挑海德拉那時一樣,這次也有這麼多人打算幫你一把。你也該稍微放下你那固執的脾氣好好反省下了吧?」
聽到我的話,達克尼斯高興地紅了臉,含着淚輕輕點了點頭。
真是順利……
我明白這羣冒險者在想什麼,所以就不對現在的達克尼斯說更多不識風趣的話了。
大家都在開心地笑着……
等達克尼斯去到公會的時候,肯定有相當一段時間——
『拉拉蒂娜大小姐,今天不穿你那漂亮的婚紗嗎?』
——會被這樣調戲。
這座城市的冒險者們都知道達克尼斯其實是個大小姐這件事了。
我不覺得城裡的粗魯冒險者們事到如今還會開始害怕和大家一起相處了這麼久的時間的達克尼斯。
因爲或許會受到波及,在這件事結束以後我也還是暫時別靠近絕對會被他們調戲的達克尼斯吧。
……說着,在我們被守在教堂前面的部下包圍的時候,教堂裡面的人已經朝我們聚集了過來。
陷入了膠着狀態。
對方也不傻,也不是那種站着等着人打倒的雜魚木樁子。
他們人數也遠比我們這邊要多,應該是不會輕易讓我們逃走的吧。
在城裡使用武器的話,我們的罪行就真的無法抵賴了。
不,我覺得我們的罪行已經無法抵賴了。
「咕……!和真,我差不多該到維持魔法的極限了!我能打出去了嗎?反正我們都是罪犯了!我都急得不行了,能朝着這幫傢伙打出去嗎?」
聽到惠惠突然說出的這句話,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
當然我也是。
「呃呃,已經不行了,沒法維持了!大家快逃,離開我!」
這種緊要關頭玩暴走!?
這要是惠惠以外的魔法師說的,大概會讓人覺得是虛張聲勢吧。
然而,周圍這羣已經相當瞭解惠惠的人,鐵青着臉作鳥獸散。
我也馬上藏了起來……!
惠惠朝空中釋放了爆裂魔法。
伴隨着駭人的爆炸聲,空中劃過閃光,掀起了大爆炸。
其衝擊波震裂了城裡的玻璃,周圍的人們都抱頭趴地。
「快,趁此……機會……」
用光魔力的惠惠被阿庫婭扶着看向我,不知爲何聲音的音調一下子降了下來……最終無言地瞪着我。
在她那冰冷的目光注視下,我察覺到了我現在的狀態。
現在我正藏在達克尼斯身後縮成一團……
「我說和真,虧你能做出躲在來救助的對象背後這種不知廉恥的事情」
「……嗯,今天的和真看起來不知爲何非常帥氣,我還以爲自己的眼睛出了啥問題了,是錯覺就好」
「和,和真先生……太差勁了……」
總覺得最後悠悠說的這一句給了我致命一擊。
哎喲,趴在周圍的看客們都像看垃圾一樣看我。
先不說這個,對方正害怕着惠惠的爆裂魔法,這是機會。
我們打算突破領主部下的包圍,但是……!
「爆裂魔法應該是一天只能打一發的!就是現在,抓住他們!」
爆裂魔法的衝擊造成的恐懼到底是隻有一瞬,領主部下們這次毫不猶豫地朝我們衝了過來。
被阿庫婭揹着的惠惠叫道!
「悠悠!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們先走一步!這之後不管我發生了什麼事,你都要頭也不回地地戰鬥下去!」
悠悠聽到這句話……!
「笨蛋!我們已經是摯友了吧!?你在說什麼呢,我怎麼能拋下惠惠逃……你剛纔說啥!?我們在紅魔村的時候是不是也有過這樣的事啊!?」
悠悠聽到惠惠的話不禁反問。
「拜託你拖延時間了,我的摯友!日後我會把我的朋友介紹給你的!」
「我明白了,交給我吧!畢竟是摯友,沒辦法啦!」
看到高興地擋住路的悠悠,領主部下們明顯露出了戒備的神色。
哎,哎喲,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隨時能和你成爲朋友的……!
在我們留下悠悠逃走之後的話,
「雖說是紅魔族但是隻有一個女魔法師!在她完成魔法之前抓她!」
聽到領主的部下這麼說,我後背一涼。
沒辦法,我也留下來給達克尼斯拖延逃走的時間……!
正在我這麼想着回過頭的時候。
「好痛啊啊啊!怎麼突然推過來!啊啊啊啊,骨頭!骨頭啊啊啊啊!達斯特,救救我!」
一個男人慘叫着摔倒在地。
「喂基斯你沒事吧!太過分了……倒地的時候骨頭造成了粉碎性骨折啦!」
我聽到了耳熟的聲音和名字。
「什麼!?只是稍稍碰到一點你裝什麼裝!突然衝出來的是他,而且他是自己摔倒的吧!喂,明明說骨折了怎麼還抓住我的腳!放開我!」
那是領主部下的聲音。
「喂喂喂!你莫非把這人搞到下半身不遂後,還打算一句道歉都不說就跑路吧?我不管你是領主大人的部下還是什麼鬼,你這也太不講理了吧!?」
在我們跑着的時候,還能聽到背後傳來這小混混的聲音。
被一肚子壞水的小混混纏上的領主部下懶懶地說道——
「明明剛纔還說骨頭碎了什麼的怎麼就突然變成本身不遂了!我靠真是,別再礙我事了,滾開!要是還礙事的話之後再讓你嘗苦頭……!」
領主部下一定是把小混混給推開了吧。
「好痛!我明明這麼老實,竟然對我使用暴力!這人竟然出手了!正好,開打吧!我們上吧!正好我最近遭到了某貴族的虐待來着!我原本就討厭貴族了,就用你來雪恨吧!」
「喂!?等下,別!?」
「開打吧,開打吧!」
「喂,我也來我也來!」
「我以前開始就不爽那個領主了!」
「等等!你,你不是骨折了嗎!你明明說你骨折了!嗚哇啊啊!」
我跑着偷偷向後看了看。
看熱鬧的冒險者們正圍毆着領主的部下們。
等事態平息下來後,再請他們喝酒吧。
「拉拉蒂娜!別走啊拉拉蒂娜!拉拉蒂娜!」
呼喚達克尼斯的悲痛叫喊從遠處傳來。
「——大,大小姐!?您這樣子是……!快,快請進吧!」
我們從領主部下手中逃了出來,逃進達克尼斯家裡。
一位守衛慌忙給我們打開門。
突然放棄結婚典禮回來,一身破婚紗的達克尼斯無視家裡人的驚訝,徑直走了進去。
我們三人在不知道她要往哪走的情況下屁顛屁顛地跟在她後面。
「父親大人,打擾了」
達克尼斯走向某間屋子。
父親大人也就是……
噢,我之前入侵的時候,在用她父親的房間的窗戶逃走的時候將其打碎了。
所以她父親就換了個房間吧。
達克尼斯不等回答就走了進去。
貴族的大小姐這麼做好嗎……
不對。
她父親已經不是能好好應門的狀態了。
他比我以前入侵的時候更要瘦小,眼睛下面帶着黑眼圈,深深地沉睡並呼吸着。
她父親聽到聲響微微地睜開眼睛。
達克尼斯和我們走到她父親的牀頭邊。
看到達克尼斯的身影,這位父親……
「……噢噢,拉拉蒂娜……真漂亮啊……和你母親一樣……」
他說着,露出了孱弱而和善的微笑。
看到父親,達克尼斯非常抱歉地低下了頭。
「……那個,非常抱歉父親大人……雖然是我自己擅自決定的婚事……但用最壞的形式毀了它,逃了出來……」
聽到這句話,這位父親非常高興地垂下了眼梢。
「是嗎……!這就好。沒什麼可在意的,也不用道歉」
這麼說了以後,這位父親朝向了我。
「和真君,能過來一下嗎」
聽到這個父親這句話,我朝着牀走近。
「……我想稍微呼吸下外面的空氣」
讀懂氣氛的惠惠這麼說着走到走廊外面。
……而沒讀懂氣氛的人就走到這位父親的牀邊左看看右看看。
由於有病人在也不好喝斥她,只好放着她不管了。
「……這次你幹得非常好。謝謝你。非常感激」
就算你突然道謝。
「我只是把我欠您女兒的還清了而已」
聽到我的話,這位父親再次笑了起來。
然後,在達克尼斯跟前,他說出了不得了的話。
「和真君,我家女兒就交給你了。拜託了」
聽到這句突然的話達克尼斯嚇了一跳。
「不用啦,這是什麼懲罰遊戲啊」
聽到我的話,達克尼斯更加吃驚地大叫起來。
她直勾勾地看着我,似乎有話要說。
看到我這樣,這位父親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真是沒辦法。
看來王國的懷刀看穿了我的內心。
我明白了,我會照顧好她,不讓她被奇怪的男人纏上的。
不知是不是看透了我的內心想法,這位父親安心地吐了口氣。
「拉拉蒂娜。現在過得開心嗎?開心到能捨棄其他一切的地步?」
這位父親閉着眼睛低聲說道。
而達克尼斯毫不猶豫地馬上回答道。
「很開心。我想豁出一切來守護同伴」
這位父親聽到這一句,滿足地點了點頭,輕輕地低語了一句『是嗎』。
「拉拉蒂娜。你就走你喜歡的路吧。之後的事就交給我。就算是這樣的身體,最後也還是能幹點什麼的吧」
看到父親這樣,達克尼斯挨近了他,握住了他的手。
「我深愛的父親大人。謝謝你將我養育至今……!要是父親大人身體好了,假以時日,再陪我說話直到我睡着,跟我說我去世的母親的事吧……」
「我愛你,我可愛的女兒。嗯,假以時日,再和你說你最喜歡的母親的話題吧……」
達克尼斯的眼睛溼潤了。
父親也再次低聲說道『假以時日』,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回握起達克尼斯的手……
這位父親的身體突然被圍住牀的魔法陣的光芒蓋住了。
是那個不會看氣氛的人放出的魔法。
「父,父親大人!?」
因爲突然的閃光,這父親和達克尼斯都發出了慘叫。
光消失後,這位父親的臉沒有了黑眼圈,雖然還是很瘦,但是皮膚已經稍微有紅潤。
…………呃。
在衆人的目光注視下,阿庫婭得意洋洋地自誇道。
「是詛咒!這大叔肯定是被個相當厲害的惡魔詛咒了,不過我用我的力量輕鬆解除掉了!」
拜這位不會看氣氛的女神所賜取回生氣的父親,和達克尼斯握着手面面相覷。
慢慢地放開握着的手的達克尼斯臉紅到了耳根,吹着口哨望向窗外,這父親則是把被子拉起來蓋住尷尬的臉。
越過被子能稍微窺視到的這位父親的臉——和達克尼斯一樣紅透了。
……真是對父女啊。
「不過這就沒問題了!真好呢,達克尼斯!這下你的父親就能和你說無數次你媽的故事了!」
聽到毫無惡意的阿庫婭的歡聲。
達克尼斯雙手捂臉蹲下了。
真是,皆大歡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