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距離李軒第一次進入混亂三國已經有快五個月之久了,按照時間來推算,經歷了初期那種爆炸式的發展,黃巾陣營後勁不足、管理散亂的缺點也開始漸漸明顯起來,東漢朝雖然腐朽,但即使如此,這個腐朽的國家機器一旦運轉開來,黃巾這種沒有明確規劃,只知道燒殺搶掠的農民起義終究無法抵擋。
歷史上,黃巾之亂這短暫的一年之中,在中後期已經開始出現各自爲政乃至相互傾軋的苗頭,這其中,自然不乏那些朝中智者的手筆,卻也暴露了張角最大的不足,雖然他在民間有着足以顛覆大漢統治的聲望,但本身並非玩政治的材料,手中更是缺乏這方面的人才。
不過這個時期,雖然黃巾已現頹勢,但作爲張角的大本營,也是黃巾之亂的發源地的冀州,這種現象並不明顯,黃巾依舊猖獗,不過隨着盧植率領的討叛大軍的到來,也預示着這場動搖整個大漢朝根基的農民起義即將走到盡頭。
歷史上,隨着張角一死,黃巾立刻分崩離析,土崩瓦解,可以說,整個黃巾起義,之所以能夠撐到現在,靠的還是張角在民間數十年所經營下來的聲望。
冀州,鉅鹿郡,一支龐大的運糧隊沿着寬敞的官道緩緩而行。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在古代,正規的冷兵器戰爭,除了雙方軍隊素質之外,歸根結底,拼的還是雙方的糧草、後勤以及底蘊。
張角爲了推翻腐朽的大漢朝統治,苦心經營數十載,這個道理,即使是外行,也不可能不懂,只是他聲望雖隆,但個人之力,又怎麼可能與整個東漢帝國的國家機器相比,在這底蘊一點上,就算再給他十年,也絕對處於劣勢。
而且因爲事發突然,沒有做好具體的規劃和部署,導致黃巾大軍的膨脹速度遠遠超過預期,有時候,人多未必就是好事,盧植的平叛大軍雖然人數不及冀州黃巾,但卻有着完善的後勤供給,加上冀州本土士紳相助,可說佔盡地利。
盧植顯然也看出黃巾的致命缺點,並未急於求戰,而是穩抓穩打,堅壁清野,不斷壓縮張角的生存空間,盧植的策略很簡單,就是拖死對方,一旦冀州黃巾覆滅,剩下的各地黃巾將陷入羣龍無首的窘境,各自爲戰甚至相互傾軋,滅亡將只是時間的問題。
“宗將軍,這一代如今已經是我軍活動範圍,何必如此謹慎,弟兄們難得一聚,一起去喝一碗如何?”傍晚,糧隊紮營,一名統兵副將來到運糧官身前,一臉諂媚的說道。
宗盛便是這支運糧隊的主將,爲人穩重,盧植正是看中他這一點,纔將押糧重任託付於他。
宗盛冷漠的瞟了一眼一臉諂媚的副將,眼底深處閃過一抹厭惡,揮手道:“軍令如山,盧帥將運糧重任託付於我,豈可有悖軍規?”
“將軍所言甚是。”面對宗盛那冰冷的目光,副將深深地打了個寒顫,連忙拱手道。
“此過暫且記下,若有下次,我容得你,但軍規容不得你,兩罪並罰,定叫你人頭落地!下去!”宗盛冷哼一聲,一揮手,冷然道。
“是,末將告退!”副將告罪連連,知己的退出營帳,只是在轉身之時,原本諂媚的臉上,卻閃過一抹徹骨的冰冷。
除了營帳,副將卻並未返回自己的營帳,而是轉了個彎,見無人注意後,悄悄地出了營寨,來到一座小樹林旁,在確定無人跟蹤之後,食指突然放到脣邊,發出一聲清越的哨聲遠遠傳出。
寂靜的林間,突然多了幾道黑影,敏捷的在樹林中奔馳而過,頃刻間來到副將身前,單膝跪地,躬身道:“屬下參見渠帥”
“起來吧。”副將揮了揮手,臉上沒了之前在軍營時的卑躬屈膝,阿諛諂媚,有些粗糙的臉上,帶着一抹冷傲。
“渠帥,兄弟們已經到齊了,照這支糧隊的速度,明日當可抵達官匪軍營,再不動手的話,可就沒機會了。”其中一名漢子站起來,躬身問道。
副將點點頭,自懷中掏出一張柏娟,就着月光,在地上鋪開,咬牙冷哼道:“這是押糧隊軍營佈防圖,我負責南門防守,今夜我會調開守夜隊伍,換上我們的人,我舉火爲號,你們帶人,從這裡殺入,不必管糧草,可直入中軍,先將宗盛斬殺,我自有辦法拖住其他三營守將!”
“若非宗盛那賊首油鹽不進,屢次以軍規無視我好意,此次行動,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說到最後,副將眼中閃過一抹濃濃的怒意。
“渠帥放心,今夜,我等弟兄們定將宗盛人頭送於渠帥面前,以泄渠帥心頭之恨!”一名漢子躬身道。
“出來久了,爲免那宗盛看出破綻,必須儘快回去,爾等警醒些,莫要漏了行藏!”副將交代一聲之後,扭身快速的返回營寨。
……
“主公,附近的黃巾賊越來越多,我們已經有兩天沒能成功絞殺黃巾賊子了。”官道上,李林有些鬱悶的對着李軒吐着苦水道。
跟穩重的李山不同,李林身形不如李山那樣魁梧高大,甚至不如普通刀盾手看起來魁梧,棱角分明的臉上,卻帶着幾分狡黠,一看就知道是個不安分的主,與李山的中規中矩不同,李林性格要好動許多,一路走來,也是話最多的一個。
“這裡已經是鉅鹿郡範圍,張角的大本營,自然跟其他地方不同,如果這裡都是一些散兵遊勇的話,那黃巾的敗亡也不遠了。”李軒翻了翻白眼,扭頭看了看李山道:“距離盧帥大軍還有多遠?”
李山看了看周圍,悶聲道:“如果中途沒有黃巾賊軍騷擾的話,日落之前,當可與我朝廷主力會合。”
“那就加緊行軍吧。”李軒狠狠地搓了搓臉皮,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那就沒什麼好猶豫的了,黃巾之亂可是個大好機會,最後幾個月,必須喝上幾口湯,記得原著中,最後論功行賞,劉備被封做平原縣尉,不過貌似沒多久就掛冠而去,既然劉大大看不上,那就不如留給我吧,我不挑食的!
三國演義中,前期劉備給李軒最大的感覺就是志大才疏,沒啥本事,卻又不甘平凡,關張是有萬夫不當之勇,但那段時間,你武力高有個屁用啊?中平元年得了安喜縣尉的職位,的確不是什麼大官,但怎麼說也是手握一縣軍隊的實權官職了,在這個重視出身門第的年代,你劉備說白了,不過一介白身,有什麼好不滿的,如果好好經營的話,之後的討董之戰也不會孤零零的三個人跑去給人家奚落,後來的官渡之戰,如果劉備在中平元年就開始經營的話,以他籠絡人心的手段,未嘗不能趁着這場扭轉時代格局的大戰中趁機漁利,就算得不到冀州,以他的手段,當個幽州的實際統治者也綽綽有餘,再加上那麼多年的經營部署,一旦袁氏敗亡,恐怕能趁機籠絡到不少袁氏舊臣,那樣的話,與江東一南一北夾擊曹操,曹操就是再逆天,也很難首尾兼顧。
“嗯!?”就在李軒神遊天外,浮想聯翩之際,腦海中突然閃過一抹危機感,瞬間從那種狀態中清醒過來。
“戒備!”目光突然變得凝重起來,警惕的看着前方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官道,感受着腳下地面常人難以察覺的律動,修煉《黃帝心經》後,不止實力突飛猛進,最大的變化卻五感的變化,常常隔着老遠就能感知到危機的逼近,也是靠着這神妙的五感,讓他一次次避開了黃巾主力的大力圍剿。
“嘩啦啦~”隨着李軒一聲令下,雖然沒有看到敵人,但部隊還是在李山、李林以及李火、李風四人的輔助下迅速在官道上排開陣型。
數量最多的刀盾手擋在最外圍,形成緊密的盾陣,一排槍兵排在李軒五人身前,一支支冰冷的槍鋒匯聚成令人窒息的死亡叢林,爲數不多的二十名弓箭手被保護在最中間,凝神以待。
李軒擡頭,極目官道盡頭,在那裡,有一條淡淡的黑線在不斷蠕動、變粗。
“弓箭手,準備。”李軒臉上,帶着一抹從容,幾個月來的軍旅生涯加上無數次爭鬥,早已從現實中那個有些痞氣的學生蛻變成一個合格的將領。
地平線上的黑線變得越來越粗,往前蠕動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風中隱隱夾雜着兵器碰撞以及人死前絕望的慘叫聲。
“有人被追殺?”李軒眉頭一皺,數月來爭鬥不休的經驗,讓他能從聲音中大致辨別出前方發生的狀況。
“弓箭上弦!”李軒面色凝重,在這種敏感的地方追殺,被追殺的是黃巾還好,但如果是漢軍的話,那一場惡戰是無法避免了。
“嘎吱~”二十名弓箭手,是李軒這段時間費盡心血培養出來的精銳,每一個都是經歷過十場以上惡戰的百戰老兵,雖然只有二十人,但每一個都是頂尖的精銳弓箭手,攻擊力驚人,不說百步穿楊,但有效殺傷射程,絕對在百步開外。
短暫的等待之後,雙方的輪廓終於落入李軒的眼簾。
當先一人,是一名漢軍將領打扮,手中倒拖着一柄大刀,原本明亮的鎖子甲已經破爛不堪,沾染着不少鮮血,剛毅的臉上帶着憤怒、不甘以及濃濃的疲憊,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在他身後,還有十來名漢軍,即便隨時面臨敵人的斬殺,依舊忠實的護在將領的周圍,用身體爲他們的將軍換取一線生機。
“我乃北軍都尉,請將軍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