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今天心情不錯,或者說,自行廢立之事以來,他的心情就沒壞過。
老袁家低頭了,雖然對董卓來說,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好處,但昔日高高在上,四世三公的老袁家,在以往,可是需要董卓去仰望的存在,如今,爲了一個袁紹,身爲家主的袁隗不惜自降身份來懇求自己,不但讓他賺盡了好處,盡得洛陽兵馬,更讓那些往日裡眼睛長在腦袋頂上的世家卑躬屈膝,這種感覺,對董卓來說真的很不錯。
“太師!”沿途一名名家丁僕役恭恭敬敬的立在道路兩旁,一聲聲恭敬的詢問,讓董卓步伐都有些打飄。
這種手握大權的感覺,當真不錯,作爲當今天下,實力最爲雄厚的一路諸侯,董卓自然能找到開心的理由。
“主公!”迎面,兩道人影快步朝這邊走來。
“文正,奉先?有什麼要事?”董卓疑惑的看着走過來的兩人,李儒還有新降的呂布,兩人現在可算是他手中的左膀右臂,不過這兩人平日裡倒沒什麼交集,想想也不難理解,一個是文弱書生,一個卻是赳赳武夫,兩人走在一起,就算是董卓想讓兩人關係融洽一些,也找不到什麼話題,如今見這兩人同時到來,心中倒是起了幾分好奇。
“岳父,李子揚進京了。”來到董卓身邊,李儒壓低聲音道。
“李子揚?誰?”董卓茫然的看向兩人,隨即反應過來,濃眉微微一皺,沉聲道:“帶了多少兵馬?”自袁家低頭認輸之後,李軒便是洛陽一帶唯一能夠給他產生威脅之人,尤其是在這個關鍵節點上突然進京。不由得董卓不慎重對待,別看他現在意氣風發,但董卓也清楚,眼下,洛陽想自己死的人可不在少數。
“只有三百親衛隨行。”呂布也有些疑惑,他跟李軒有過一次見面。在呂布看來,李軒不像是那種愣頭青式的人物,就這麼帶着三百親衛大大咧咧的進了洛陽,難道不怕董卓趁機幹掉他嗎?
“三百人?”董卓也愣了,眼下洛陽除了昔日的新軍之外,還有幷州軍和西涼軍兩波人馬,加起來足有三十萬之衆,三百人,除非各個都是呂布這樣戰神級別的人物。或許能有些作爲,但這……可能嗎?
“可曾探得其動向?”董卓下意識的問了一句,畢竟眼下這洛陽城中,明面上能夠對自己產生威脅的,也只剩下這個李軒了,哪怕對方只帶了三百人進來,董卓也不敢掉以輕心。
“徑直往永安宮方向去了,看樣子。應該是去拜訪弘農王了。”李儒沉聲道,自董卓行廢立之事後。被趕下帝位的劉辯和何太后就被遷到了永安宮,這也是讓他不得不在意的一個原因,如今天下人對董卓廢帝的行爲都表示不滿,當然,更多的還是一種嫉妒,反對是肯定的。也因此,弘農王的身份也變得格外敏感起來。
董卓面色有些陰沉,對於弘農王,董卓也有些不知道怎麼處理,殺了?不可能。現在不知道多少雙眼睛注意着自己,等自己犯錯,如果自己把弘農王殺了,豈不是給了那些人更充足的理由?此外,留下弘農王也有一個好處,就是震懾劉協,雖然時日補長,但董卓也發現了,這小子不是個安生的主,別看人小,這心思卻不少,暗地裡小動作不斷,也讓董卓異常的惱火。
有弘農王在,也能給這小傢伙一個警告,老子能夠把你推上帝位,也有本事將這個位置還給你哥哥。
只是如此一來,卻也給了許多人一些希望,只要能夠掌控弘農王,至少在大義上,就有着能夠跟董卓分庭抗禮的力量,弘農王雖然軟弱,但留着,終歸也是一個禍害。
“遠來是客,李子揚既然來了,怎麼說也該見上一見,莫要讓人家說我們失了禮數!”最終,董卓拋開了那些雜亂的念頭,讓呂布點了一支親衛隊相隨,朝着永安宮的方向走去。
永安宮,建在北宮角落的位置,昔日是被當作冷宮來用的,只是如今這永安宮囚禁的畢竟是前一任皇帝,意義非凡,所以也派了不少宮娥太監來伺候,只是此刻,這些宮娥太監,都瑟縮在角落裡,永安宮門口,兩名金瓜武士肅立在門口,身上透着一股子蕭殺的氣勢,將大門給封的死死的。
“這是演哪一齣?”李軒的目光在一羣瑟縮在角落裡的宮娥太監身上掃過,最終落在兩名金瓜武士身上,擡了擡下巴問道:“你們是哪部人馬?”
兩名金瓜武士認不得李軒,不過李軒身後那一羣殺氣騰騰的士兵可不是擺設,心中一凜,一名金瓜武士上前一步,厲聲呵斥道:“宮闈重地,誰敢亂……”
話未說完,已經被不耐煩的典韋上前,蒲扇一般的手掌直接將其臉面連通頭盔一起捏在手裡。
“廢話忒多,滾開!”隨手一揮,金瓜武士的身體如同炮彈般飛出,跟另外一名金瓜武士撞在一起,足足撞飛一丈多遠才無力落地,已經沒有了生息。
“進去。”李軒目光在一羣瑟瑟發抖的宮娥太監身上掃過,也懶得再問什麼,一腳踢開大門,徑直朝着永安宮內走去。
“哈哈,我乃軍師中郎將李儒,今次,特奉太師之命,送太后與弘農王上路!”剛剛進了大門,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道有些耳熟的聲音,李軒確定,自己沒見過李儒,更不可能有熟悉的感覺,擡眼掃過去,不由微微一怔,還真是熟人。
“不可能,辯已讓出皇位,太師怎可能加害!?哀家知道了,你定是協派來的,對嗎?”何後是什麼人?少女時代就進入了皇宮,一生不知經歷了多少風浪,心思一轉,就明瞭了對方的身份。
‘李儒’面色一變,臉上突然泛起一抹猙獰之色,厲聲道:“讓你喝你就喝,有什麼要問的,下了地府,問閻王去吧。”說着,一把搶過武士手中的酒杯,捏開劉辯的嘴巴就要往下灌。
“伍瓊啊,你什麼時候改名的?又恰好跟李儒同名?”眼見便要得手,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戲虐的聲音,直接道破了‘李儒’的身份,握着酒杯的手不由一抖,酒杯直接跌落在了地上,慌忙回頭,正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就在不遠處看着自己,帶着一抹嘲諷的微笑。
“李……李軒!”伍瓊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他怎麼會在這裡。
“哈哈,原來是你這個慫貨!”典韋也看清了此人,正是當初他們進洛陽時,想要阻攔,卻自討沒趣的城門校尉伍瓊,李軒進京這段日子,也見過幾次,都是相安無事,誰能想到會在這種場合下再見。
一揮手,早有禁衛上前,不由分說,對着一羣人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伍瓊面色一陣陰沉,死死的盯着李軒森然道:“李子揚,我等可是奉了皇命前來辦差,你若識相,立刻給我滾出去,本將軍也不於你追究,否則的話,莫怪我……”
“怎樣?”李軒目光一厲,刀子一般落在伍瓊臉上,伍瓊胸口一滯,到嘴的話竟然說不出話來。
“協……協爲什麼要殺我?爲什麼?”劉辯面色慘白,猶自不敢相信的看着伍瓊。
“因爲只要有你在一日,他的皇位就做不安生,只有你死了,他才能心安理得的坐在那張龍椅上面。”李軒的目光落在劉辯臉上,冷酷的說道。
劉辯眼中,流露出一抹悲哀之色:“不可能的,協是我兄弟,他不會殺我的!”
“最是無情帝王家,連這點都不懂,還能在皇室中活的這麼大,太后當真很疼你啊!”李軒哂笑道。
“夠了。”何太后一把抱住劉辯顫抖的身軀,看着李軒,不滿道:“李卿,你今日來,究竟所爲何事?”
“幹什麼?”李軒玩味的目光落在何太后臉上,那個幹字咬的極重,讓何太后臉上不覺一熱,避過頭去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李軒面色一肅,肅容道:“臣聽聞太后和陛下落難,特來探望,沒料到,卻遇上歹人行兇,救駕來遲,萬望陛下恕罪!”
“大膽李子揚,當今天下,只有一個陛下,你眼前的,不過是一介廢帝,還不與我讓開!”伍瓊面色難看的看着李軒,厲聲道。
李軒回頭,目光冷冷的落在伍瓊臉上,點頭道:“你說的不錯,當今天下,確實只有一個天子,在我李軒眼中,從來也只有一個,你膽敢毒害聖上,其罪當誅!典韋,還愣着幹什麼,立刻把這個無君無父,妄圖毒害陛下的奸賊給我拖出去,梟首示衆!”
伍瓊眼見李軒眼中殺機閃動,心中一驚,想要逃跑,卻又哪裡跑的掉,被典韋一把從後邊抓住了脖子,倒拖着朝門外走去。
“李卿有心了。”李軒的話,讓何太后心中不免生出幾分希望,再加上絕望之際,這個該死的佞臣如同救世主一般從天而降,再次救下她母子的性命,如今看到李軒目光掃來,一顆芳心卻是不爭氣的跳動起來。
“太師到!”就在此時,外面響起一道拉的長長的聲音,劉辯母子面色不由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