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城主府中。
雖說名爲城主府,但想來袁紹的野心並不僅僅如此,否則就算是一州首府,按照規矩,也不該建造的如此輝煌,拋開規模不說,無論佈局精巧還是建築之恢弘,比之昔日的洛陽皇宮,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袁本初別的本事沒有,但這份享受的本事,卻是被他做的高壓無比,恐怕大漢朝歷代皇帝,也未必有幾個能及得上他!”劉基與賈詡並肩走向李軒所在的莊園,作爲李軒帳下兩大謀主,劉基與賈詡也算是惺惺相惜了,兩人的性格某種意義上來說,可說是大相徑庭也不爲過,劉基格局極大,很少有東西能夠成爲他的牽絆,包括家人,但賈詡卻恰恰相反,有着不遜色乃至超越劉基的智慧,但更多地時候,卻是習慣性的將自己隱在暗處,很少出謀,但每每所言,必是一針見血,直指問題要害。
都說文人相輕,這兩個性格大相徑庭的人,至少在表面上看上去,兩人雖然沒什麼交情,卻也至少保持着一團和氣。
賈詡聞言搖頭嘆道:“袁家四世三公,門人故吏滿天下,論威望,卻有與皇室爭鋒的資格,更何況如今漢朝皇室衰頹,以四世三公的名望,想要取而代之也是常理。”
“叮叮咚咚~”兩人轉過一道迴廊,耳邊陡然響起琴瑟之聲,這城主府設計也算別緻,相聚不遠,但聲音卻經過建築的弱化,弱不走到特定的節點,根本聽不到內部的聲音,但是這份獨具匠心,便令人欽佩不已。
“不知是哪位夫人在撫琴。”劉基聞聲不由微笑道,他可是清楚李軒的女人,沒有一個是花瓶角色,不說當初跟他來自同一位面的周芷若、趙敏皆是心思聰慧,武功卓絕的人中龍鳳。哪怕是如今在李軒身邊,作爲侍女的武青嬰,一身刀法若放在軍中,除了各軍主將之外。恐怕再難找出敵手,琴藝方面,貌似有好幾個夫人都十分精善,堪稱琴道大師。
“這……”賈詡聽着琴聲,胸口突然一悶。看向劉基道:“撫琴之人,好重的殺伐之氣!”
琴聲急促,讓人感覺,彷彿千軍萬馬壓境一般,雖然還未走到近前,但已經讓賈詡、劉基兩人有種喘不上氣來的感覺,兩人相視一眼,難怪一直未曾見到下人侍女。
即使以兩人心智之堅,面對這曲帶着濃重的殺伐之氣的十面埋伏都有種喘不上氣來的感覺,若是普通侍女下人。恐怕此刻已經在這琴聲之中,崩潰了吧,只是這撫琴之人,究竟是誰?
帶着這樣的疑惑,兩人順着琴聲,走到了正廳之前,愕然的看着一臉肅穆,端坐在正廳門口的身影,撫琴之人,不是別人。正是李軒。
“叮~”
就在兩人出現的同時,琴聲一頓,一曲終了,卻讓兩人都不約而同的生出一股撥雲見日之感。
“事情。辦得如何了。”淡漠的聲音中,賈詡和劉基卻感受到一股在這平淡聲音中所蘊含的威嚴。
“除渤海以及魏郡北部一些城池仍在負隅頑抗之外,包括鄴城在內,冀州九郡,其他七郡已被我軍兵不血刃拿下。”賈詡恭敬道。
“袁本初畢竟執掌冀州不久,再加上之前的失誤。致使君臣離心,七郡臣服,也代表着冀州世家的一次重新選擇。”李軒點點頭,手指輕輕談弄着琴絃,臉上突然浮起一抹微笑道:“兩位先生覺得方纔琴曲如何?”
“金戈鐵馬,盡顯崢嶸之氣,只是恕臣愚鈍,不知此曲爲何人所做,爲何臣有種似曾相識之感,卻又十分陌生?”劉基微笑道,他知李軒有穿梭時空的能力,經歷之博,遠非常人可以想象,是以突然之間懂一些琴律也不奇怪,只是想到剛纔的感受,忍不住問道。
“此曲名爲十面埋伏。”李軒笑道,他的琴藝學自蔡琰,談不上多好,但所謂一道通萬道,琴藝練到極致,可以當做武學來用,而他的武道已經達到一個超越高武位面的極致,學習其他技藝,自然猶如高屋建瓴,很快掌握其中精髓,並將自己的道融入琴律之中,毫不誇張的說,即便不動用幽冥,若李軒真將音律修煉到一個極致,也可以形成一個範圍攻擊手段,若有閒暇,他倒是想進入一個武俠或仙俠位面,考慮一下將自己的刀道融入音律之中。
十面埋伏?
賈詡有些茫然,劉基卻是眉頭一挑,對於這首曲律他自不陌生,乃是源於唐代一曲琵琶曲,只是如今換了個樂器,以琴來彈奏,殺伐之氣似乎更濃了一些,不過這首曲子,倒也應景,想到如今袁紹的處境,劉基不由微微一笑。
“我們各方面人才是否已經就位?”李軒擡頭,看向兩人道。
“按照陛下吩咐,自各界抽調而來的精英已經全部到位,完全可以徹底接替河北三郡所有軍政。”劉基躬身道。
“這個不急!”李軒搖了搖頭:“袁紹一滅,冀州人心思定,尤其是那些世家豪門,朕可沒時間跟他們繼續耗下去,各地太守、縣長、縣尉大都是世家之人,這些位置,暫時不宜調動!”
劉基會心的點點頭,暫時不宜調動,並不代表以後也不能調動,否則也不必自各界抽調如此巨量的人才出來。
“重要位置雖然不便動,不過像郡丞、縣丞還有之下的一干文吏,小將,卻必須換上我們的人馬!”李軒想了想道。
“只是這些位置,根本無法爲我軍帶來任何實質性好處?”劉基和賈詡不由皺眉道。
“好處?”李軒笑道:“得民心者得天下,這些人上任之後,其他事可先放到一邊,但必須儘快給朕將民心收攏起來,這些位置雖然在我們看來,不值一提,但卻是最貼近百姓的職位,若他們能做好,足以勝過十萬雄師!”
劉基和賈詡都是頂尖智者,只是稍稍一想。便明白了李軒的打算,這般做法,根本不是在壓縮世家的生存空間,而是要直接將世家豪門從這片土地之上根除啊!
先得民心。看似有些多餘,但卻是以這樣的方式徹底根除了世家豪門的退路,等時機成熟之時,李軒如今安插在各地的人手迅速奪走各郡縣高位,雖然還會引起一定的混亂。但有了民心打底,能夠得到百姓擁護,這混亂,也可以有效地控制在一定範圍之內,而不必擔心因爲這一舉措而導致內部大亂乃至後院兒起火的事情發生。
當然,這也是因爲李軒手中,有着充足的治理能手纔敢如此大膽的用這種方式來根除世家之患,否則的話,任何一路諸侯若真的效法李軒的話,絕對會死的更快。因爲這天下,除了李軒這個異數能夠源源不絕的從其他位面批量輸送各行各業的人才過來,無論兩宋還是大唐位面,李軒的根基已經穩定,開始產生大量的剩餘人才,這些人才,留在原位面,最多做個名燥一時的風流才子,好點的或許還能留下一段佳話,但於社稷而言。沒有絲毫益處,但若送到這邊,雖然大都是一些紙上談兵之輩,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些人有着豐厚的知識儲備,而且一開始並非身居高位,而是從底層做起,也有了大量的實踐機會,去印證他們所學,可以想象。當李軒計劃實施之時,這些人至少也是治理一方的幹吏。
“陛下(主公)睿智!”兩人相視一眼,躬身道。
“這些客套話,就不用再說了。”李軒揮了揮手道:“既然冀州七郡已定,袁紹的糧道可以切斷了,三日之內,我要袁紹的數十萬大軍,盡爲我掌!”
“遵命!”
……
與此同時,鄴城之外,煙塵瀰漫,一支騎兵,猶如洪流般向着鄴城方向狂奔而至。
“是顏良將軍!”鄴城城頭之上,一名眼尖的士卒看着那醒目的旗幟,面色不由一邊,顏良乃河北四庭柱之首,這可不只是一個名號,當初顏良文丑追隨袁紹南征北戰,在冀州可說是兇名赫赫,如今眼見顏良返回,這些冀州降兵都不由的有些發怵。
“怎麼辦?要不要通知上面?”小兵慌亂的看着身邊的人道。
“顏良既然回師,想來袁公大軍不遠,不如開城獻降?”另一名伍長有些猶豫的看向其他人道,鄴城畢竟是袁紹的政治中心,這些士兵雖然在張郃幾人的帶領下投了李軒,但軍中仍舊有不少人心向袁紹,此時頓時出現分歧。
“有敵軍來犯,發響箭!”城頭上,負責警戒的暗堂武士看到顏良身後浩浩蕩蕩的軍隊,面色一變,立刻有人發出了響箭,同時負責城防的張南也迅速平息城頭上的躁動,他可不是普通士卒,很清楚袁紹或許會放過這些叛軍,但絕不會放過自己,是以格外賣力。
城主府中,正準備告退的劉基和賈詡同時看到天空中炸響的響箭,面色不由一變,這是有大敵來攻的信號,在這種時候,會出現在這裡的軍隊,也只有袁紹了。
莫非袁紹使計騙過了趙雲,班師反攻鄴城?
想到這個可能,兩人眉頭不由齊齊一皺,這種情況,並非不可能,至少兩人若是面對同樣的情況,就有不少辦法在瞞過敵人耳目的情況下金蟬脫殼。
目光,不由齊齊落在李軒身上。
“走,上城看看,袁紹當沒有這等魄力,來者當是一支偏師,只是不知是何人領軍。”李軒挑了挑眉,這個時候有敵來犯,可不是件好事,鄴城雖然在張郃等人的幫助下,收降了不少軍隊,但滿打滿算,也不過三萬之衆,更重要的是,李軒很清楚,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根本不可能讓這些將士徹底歸心,尤其是在這種時候,自己兵不血刃吞併七郡的消息還未傳開,在這些人心中,袁紹依舊是冀州之主,若對方主將能夠洞悉這一點,稍加利用,就能讓城內亂作一團。
眼見便要一舉評定冀州,李軒可不想在這個時候失去鄴城,這不僅僅是一座城池的丟失,更重要的是一個象徵,原本倒向自己這邊的冀州士族也很有可能因爲鄴城得而復失的原因,重新站位,畢竟如今七郡倒戈的消息還沒有傳出去,他們還有退路和迴旋的餘地。
李軒的到來,倒是讓原本有些混亂的城頭平靜了一些,沒有理會那些帶着複雜目光看向自己的士卒,李軒徑自走到城牆邊,目光放眼看去,那面猙獰的顏字大旗即便隔着很遠,也能清晰的看見。
“竟是顏良爲主將?”李軒有些驚訝的看向下方的軍隊。
“主公莫要小看此人,顏良、文丑乃袁紹麾下頂尖猛將,不知有多少名將成爲他刀下亡魂,當初虎牢關下,袁紹未帶此人前去,否則,顏良文丑但有一人相隨,恐怕虎牢關下,也輪不到呂布逞威了。”張南馬延來到李軒身後,看着顏良大軍,面色不好看的說到。
這話,好像當初袁紹也說過。
李軒有些無語的翻了翻白眼,以兩人二流武將的水準,又一直待在冀州,估計眼界也就是達到顏良文丑那樣的水準了,當然,顏良文丑若論勇武,也確實算得上頂尖,但要說這兩人能勝過呂布,那就有些天方夜譚了。
“鷹眼?”李軒側了側頭,看向作爲自己護衛與典韋一同跟隨自己前來的鷹眼.米霍克,當初自己可是答應過他讓他會盡天下英雄的,顏良,是個不錯的磨刀石。
“是。”鷹眼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道。
“不是想會會這天下英雄嗎?此人,就當你第一個試刀之將吧。”李軒指了指正策馬走向城頭的顏良笑道。
恰在此時,顏良已經走到了城下,已經進入了弓箭手的射程之內,卻是怡然不懼,擡頭看向城頭,洪聲道:“我乃上將顏良,卑鄙鼠輩,可有人敢下來與某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