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鼓山,聾啞谷。
薛慕華心憂蘇星河,一路快馬加鞭,只用了三天就感到了聾啞谷。
蘇重感覺到馬車速度放慢,緩緩睜開眼睛。挑開車廂窗簾向外看去,一抹翠綠映入眼簾。蘇重眼中異色一閃而過。整個山谷植被茂密,看起來和諧無比。
旁人看來只不過是一出好似險境的世外桃源。但蘇重卻從中看出了人爲改動的痕跡。狠狠吸了一口氣,一抹清涼之感從心底升起。
“好濃郁的草木精氣。”蘇重忍不住讚歎道。
這必然是蘇星河的手段!他從中看出了奇門陣法的痕跡!
蘇重最早接觸奇門陣法要從歸雲莊說起。從那時他才初步解開神秘陣法面紗。多年來一直沒有停下對陣法的研究。此刻他的陣法造詣早就超過了黃老邪不知凡幾。
他一眼就看出來,聾啞谷是一個被人改動後的陣法。
這是一個天然陣法,就像是當初襄陽城外的獨孤劍冢。人爲改動之後,立刻就讓這陣法更加完善。匯聚草木精氣的能力越發出衆。
不僅如此,整個山谷因爲陣法的緣由變得神秘莫測。蘇重相信,如果不是蘇星河有意開放陣法。外人很難進入山谷深處。就像當初蘇重佈置在姑山島的陣法一樣,有着迷惑他人的奇妙功效。
“怪不得無崖子要躲在這裡。有這麼濃郁的草木精氣,加上北冥神功修煉出來的類似先天之氣的北冥真氣。這才讓他得以苟延殘喘這麼久。而且有陣法守護,丁春秋想要找到他更加困難。”
蘇重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無崖子了。無崖子有這種能耐,說明逍遙派確實不簡單。其中珍藏的典籍必然能給蘇重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穫。
這種等級的知識,必然帶有大量的本源!
蘇星河一進入山谷,立刻變得緊張起來。明明滿是激動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蘇星河。卻又強行遏制住激動,把馬車速度放的極爲緩慢。好似怕驚擾倒誰,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甚至在谷口處就把馬車伕趕走,親自駕駛馬車。
蘇重看的無語,這種對師門的尊敬簡直令人髮指。
等馬車到了山谷深處,薛慕華直接下了馬車,一步步向山谷走去。馬車上只剩下蘇重。沒了人駕駛,馬兒也沒停下,跟着薛慕華慢悠悠的往谷內走。
“師……蘇先生。”等見到蘇星河,薛慕華在無法保持冷靜,一個頭磕在地上。膝行到蘇星河身邊。只是叫了一聲蘇先生,沒有蘇星河允許,師傅也不敢稱呼。然後就跪在那裡不說話。
蘇重無語至極,掀開車簾走出車廂。
這是一處頗爲開闊的山谷,周圍植被繁茂,不知名花朵綠樹生長在周圍。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清新的味道,真是一處絕好的地方。
蘇星河是一個面貌幾位蒼老的乾瘦老者。頭髮鬍子發白,臉上滿是褶皺,除了眼睛極爲明亮之外,絲毫沒有什麼奇特之處。
完全沒有逍遙門徒的風采。即便是丁春秋這個老毒物,都長得一副鶴髮童顏仙風道骨模樣。蘇星河卻如同垂暮老人。看來這數十年來,爲了照顧保護無崖子,確實耗費了他不少的精力氣血。
蘇星河同樣在打量蘇重。面前之人一身黑色勁裝,長髮只用一個紅色類似玉質的東西箍住,成馬尾狀散在身後,額前垂下兩縷頭髮隨意飄散。相貌普通,但眼睛卻黑白分明好似孩童。但其中的平靜,卻讓蘇星河忍不住驚奇起來。
“先生可是血衣魔君蘇重?”蘇星河號稱聾啞先生,可不是真的裝聾作啞。甚至爲了對付蘇星河,暗中控制着不少人手。爲的就是打探消息。自己的徒弟和蘇重一路趕來聾啞谷,他怎麼會不知道。
蘇重掃了一眼擺在蘇星河身前的珍瓏棋局,隨即便毫不在意的移開目光。在外人開來珍瓏棋局神秘莫測。但蘇重卻絲毫不爲所動。
如果要論起奇門遁甲蠱惑人心的幻法,蘇重不讓任何人。區區珍瓏棋局,固然奇妙非常,卻依卂無法讓蘇重多看哪怕一眼。
“無崖子在裡面吧。”雖然是問句,但蘇重卻說的無比肯定。他敏銳的五感早就發覺了光禿禿山壁背後有一個緩慢而悠長的呼吸。
蘇星河臉大變,再也無法保持開始的淡然。騰的一下從石墩上站起,身形一閃就擋在了蘇重身前。
“你想幹什麼!”蘇星河厲聲喝道。渾身陡然散發出凌厲氣勢,完全沒有剛纔一副瘦弱老頭模樣。好似一頭山林猛虎一般!
“哼!”蘇重陡然一聲冷哼。周圍空氣好似凝固。
心頭頓時警鈴大作。他早就聽說血衣魔君的厲害,卻沒想到有如此威勢!只是一聲冷哼就好似直入心底一般。
“你認爲你能擋的住我?”蘇重面無表情。一股龐大凝重的氣勢猛然爆發出來,全力壓向蘇星河。整個山谷溫度都好似降低了數分!
蘇星河忍不住渾身一顫,額頭忍不住流下一絲冷汗。太恐怖了!太恐怖了!就算是面對生死大敵,滿身劇毒的丁春秋,他都沒有過如此壓力。
此刻只不過是氣勢對撞,就已經讓他渾身發軟幾欲昏倒!對方如果真的出手,自己絕對擋不住一下!
想到身後無崖子,蘇星河猛然咬牙,硬是頂着着蘇重強大壓力不動分毫。只是腿部無意識顫抖卻怎麼也阻止不了。
薛慕華本就功夫不行,此刻早就趴在地上,根本沉受不住蘇重的氣勢壓迫。
蘇重有些意外蘇星河的堅持,又有些瞭然。不過他卻沒有絲毫放過對方的意思。輕輕往前踏出一步。一股更加龐大的壓力驟然產生。
蘇星河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星河,可以了。”就在蘇重想要再進一步的時候。一個溫和的聲音驟然響起。剛纔還劍拔弩張的局面頓時變得春風和煦起來。
蘇重眉頭一挑。無崖子竟然只是通過聲音就瓦解了他構造出來的氣勢。果然不愧是無崖子。
“閣下還請進來一敘,恕在下無法起身相迎。”溫和的聲音再次響起。
蘇重收起壓迫蘇星河的氣勢,不顧癱軟在地,恨恨盯着自己的蘇星河。身形一動,轟的一下撞破山壁,進入山東內部。
洞內漆黑一片,唯有伸出有一絲瑩瑩光亮閃爍。山洞深邃黑暗,但卻並不潮溼,反而乾爽異常,空氣也格外清新。不僅沒有想象中的糟糕,反而非常適合居住。
蘇重視力超長,漆黑山洞在他眼中也亮如白晝。順着明顯人工開闢的石板路,幾步就走進了山洞伸出。
一個白衣人被黑色布帶吊在半空,洞頂上光點閃爍。絲絲光亮匯聚在一起正好籠罩住對方。
“無崖子?”他已經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那些光線可不簡單,根本就是一個陣法,它們可是匯聚了整個山谷的草木精氣!無崖子就好似泡在草木精氣的泉水中一樣。這才讓他得以生存那麼久。
“閣下是?”他絲毫沒有大敵臨前的緊張。他活了這麼久,後半輩子有遭逢大難苟延殘喘,早就看淡了一切。
蘇重也不和他廢話:“我要你逍遙派所有的珍藏典籍。”
無崖子白皙的臉上依然帶着溫和的笑容,絲毫沒有因爲蘇重不客氣的要求而生氣。反而仔細打量起蘇重。
“不錯不錯,相貌雖然普通,但勝在氣質出衆。很適合做我逍遙派的傳人。”他竟然打上了蘇重的注意。
蘇重眉毛一挑。對別人來說,無崖子的看中,逍遙派的傳承或許是很大的機緣。但這些對蘇重來說完全不值一提!
他曾經組建黑衣樓席捲天下,算得上江湖帝王。逍遙派的勢力固然龐大,卻依然無法放在蘇重。
逍遙派武功確實神奇,北冥神功和小無相功竟然蘊含符篆。但這依然無法讓蘇重動搖。想要直接搶過來就好。
“我可沒興趣收拾你們逍遙派你的爛攤子。”蘇重直截了當的否決了對方。
無崖子神色一奇:“閣下想比還不瞭解我逍遙派的虛實。不妨聽我說完再做決定。”他以爲蘇重不瞭解逍遙派的底蘊。
“你們逍遙派,除了那些珍藏典籍,其他東西還入不了我的眼睛。”蘇重不等無崖子開口,再次打斷道。
無崖子一怔,旋即瞭然點頭:“能有閣下這般武功,些許財貨俗物確實已經不能動搖閣下心智。也只有神功秘籍才能讓人心動吧。”
想到先前瀰漫山谷的龐大壓迫氣勢。無崖子心中恍然,有這種氣魄的高手怎麼會在乎些許勢力。即便沒有,也可以憑藉強悍武力輕易獲得。
明白讓蘇重投奔逍遙派成爲枉然,無崖子心中不無遺憾。他當年身體受傷太嚴重,已經不能支撐太久。想要找到一個合適的傳人,也不知到什麼時候。
“把典籍交給我,我治好你的病。咱們兩不相欠。”蘇重平靜道。
無崖子無奈苦笑。他從蘇重語氣中聽出了決然。如果自己不答應,恐怕後果不會太妙。
只是……治好我的病?
無崖子表情古怪。他是個全才,本就醫術驚人,不然如何拖着殘軀活到現在?當蘇重說能治好他的病時,無崖子頓時有種苦笑不得的感覺。一個年輕人竟然敢說能治好自己的病?太好笑了。
不過他也已經決定將典籍交給蘇重。能把這些東西交給一個強者,總比堆在旮旯裡生出灰塵來的好。
“那些死物本就是用做傳承,交給閣下世代傳遞下去。也不算辱沒我逍遙派多年來收集的苦功。希望閣下看在這些典籍的面上,對我那不成器的徒弟給予些許照拂。至於我的病,還是算了吧。”無崖子灑然一笑。
“能不能治,可不是你說了算。”蘇重面容平靜,絲毫沒有被無崖子看輕的羞惱。
身形一閃就已經把無崖子從半空中拽了下來。
無崖子臉色大變,他能保住性命,靠的就是整個山谷草木精氣沖刷。此刻離開草木精氣匯聚中心,臉色立刻就蒼白無比。壓制下去的傷勢瞬間翻騰。如果全面爆發,他必死無疑!
小輩我誤我性命!無崖子已經準備迎接突然爆發的傷勢了。
可接着,一股清涼氣息瀰漫全身。好似久旱的大地遇到天降甘霖,一股從未有過的舒爽從心底瀰漫開來。
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