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踏出石‘洞’,走進一條通道之中,李‘玉’便停下了腳步。
他只感覺,在遙遠的前方深處,好似有着什麼東西,散發出一種淡淡的吸引力,指引着他前進的方向。
李‘玉’眼睛一亮,在幽暗的通道中,閃爍淡淡的紅光,平添幾分詭異。
莫非,這是那尊上古魔神,留給魔族後人的指引?
李‘玉’微微眯起了眼睛,似乎覺得這個猜測,很有道理。
畢竟,從一開始,魔神就一直在排斥外族,而優待魔族。
如今,進入了遺蹟之中,墳冢之內,再爲魔族血脈提供方便,也不是沒有可能。
突然,他猛的皺起了眉頭,擡頭看向遠方,目光銳利如同鷹隼。
入眼之處,皆是一片黑暗,以他現在的修爲,還沒有達到目光穿透石壁的地步。
剛纔那一刻,他隱隱約約的感覺到,在遙遠的墳冢深處,似乎有一雙眼睛,正在注視着他。
也只不過是一瞬間,那種感覺便消失無影,好似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但敏銳的靈覺告訴他,剛纔的一切,絕對不是幻覺。
僅僅片刻,李‘玉’便將寧青衣四人排除了,畢竟,剛剛那一瞬間,他感覺極爲難受,好似有一種本能的、發自內心的臣服感。
這一點,即使是在天羽王墓之中,直面天羽王殘影的時候,也是從來沒有過的。
難道,這尊魔神死後,真的演化出了類似屍人村的東西,並且,其強大的程度,還超過了王者的範疇……
若是真的如此,那前來奪取魔神傳承,上古至寶的幾人,豈不是毫無一絲可能。
並且,凶多吉少。
李‘玉’目光閃爍不定,眼裡‘露’出一抹思索,搖了搖頭。
或許,僅僅是魔神遺留下的威嚴,或者,是這個地方特有的情況而已。
正在這時——
“嗯。”
一聲輕微的呢喃,自他懷裡的安然口中傳出,好似呻‘吟’一般,帶着無邊的‘誘’‘惑’。
李‘玉’低下頭,微微皺眉,頓時停住了腳步,不再走動。
瞬間,安然猛的睜開眼睛,‘露’出裡面的一片冰冷。
從她這個角度,第一眼所看見的,自然是李‘玉’低頭的面容。
幽暗的環境,對她視力造成的影響,是極其微弱的。
幾乎片刻,安然便反應了過來,直直的盯着李‘玉’,目光寒冷如冰。
在這個黑暗的環境中,一向自傲的她,居然毫不知情的被一個男人抱着,還是公主試的橫抱,絕對不能容忍!
幾乎瞬間,她便想要有所行動,至少,也要掙脫出去。
可此時,她感覺渾身都好似廢了一般,不僅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還對她大腦發出的指令毫無反應。
以她的冰雪聰明,很輕易的,便想清楚了事情的原由。
很罕見的,面對渾身難以忍受的劇痛,安然沒有‘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也沒有發出哪怕一聲痛呼,臉上依舊保持着冰冷。
“放開我。”
一道清冷的聲音,在不是很寬的通道中迴響,傳向遠方。
李‘玉’聞言,微微挑了挑眉,目光一陣閃爍,好似在衡量着什麼。
不過片刻,他便回過神來,小心翼翼的將安然放在地上。
反正,二人已經離開了最初的地方,而四周這麼多通道,即使‘陰’陽聖地的聖子聖‘女’回返,能相遇的機率,也是極低的。
二人在黑暗中對視着,卻無人說話,氣氛越加死寂起來。
李‘玉’閉上眼睛,靠在石壁上,好似在閉目養神,一雙巨大的蝠翼緩緩扇動着,帶着一陣清風。
在這處地底墓‘穴’中,他感覺到些微的燥熱,即使能夠忍受,卻也不怎麼舒服。
此時,原本專職戰鬥廝殺的鋒利蝠翼,倒成了一個巨大的、得心應手的扇子,爲他和重傷之中的安然,帶來一絲清涼。
地面之上,安然靜靜地躺着,如同一個睡美人,卻睜着眼睛。
忽的,她轉過頭,看向了李‘玉’,緊緊皺着眉頭,略帶疑‘惑’的問道:
“你怎麼沒事?”
言語間,不像詢問別人問題,反而更像是審問犯人。
李‘玉’早已習慣她的‘性’格,也不以爲意,略作沉思,開口說道:
“我身體強度比你高,恢復能力更遠遠超過你,所以……”
聽見此話,安然垂下眸子,眼裡‘露’出一絲瞭然,沉默片刻,才又接着說道:
“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快速的恢復過來?”
顯然,在這魔神隕落之地,不管是想要保住‘性’命無恙,還是尋求自己的那一份機緣,以她現在的狀態,都是不可能的。
所以,安然纔會想要儘快的恢復過來,至少,不至於連動都動不了。
她很慶幸,在自己毫無反抗能力之時,身旁的男人,是一個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卻對男‘女’之事絲毫不感興趣的變態。
否則,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李‘玉’聞言,緊緊皺着眉頭,陷入了思索之中。
不管是在通天世界,還是搖光峰中,甚至天羽皇宮,他都經常去藏經閣之類的地方,這一年多以來,知識儲存量上漲了不少,可卻沒有任何一種,能夠在這種處境下,讓一個重傷之人,快速復原。
忽然,好似想起了什麼,李‘玉’眼神微微變換,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說道:
“據說,我的血液中有着很不錯的修復能力,可同時,也蘊含極其強大的破壞能力,你恐怕承受不住。”
李‘玉’擔心的,也正是這一點。
他的血統有多麼霸道,他是知道的,別說現在重傷虛弱的安然,即使是全盛時期的她,面對狂暴的血魔族血液,也不能抵擋。
估計,若是喝到肚子裡,就像平常人喝鶴頂紅一般,只能在痛苦中死去。
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是搖光峰主,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數百年的壽命,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大能的力量。
自然,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把強悍的魔族血液,當做療傷聖品。
安然皺起眉頭,略微想了想,卻不以爲意,說道:
“再兇悍的血脈,能比得過神鳥麼?”
“自然不能。”李‘玉’聞言,搖了搖頭,說道。
他當然知道,安然口中所說的神鳥,指的是什麼。
鳳凰貴爲神鳥之一,在上古時期,只要順利成長,幾乎一定會成爲妖族至尊,輝煌無限,創造一個時代。
自然,不是區區魔族血脈能夠比擬的。
忽然,李‘玉’表情微微一愣,好似想到了什麼,轉過頭,愕然的看向安然。
“你得到了鳳凰血脈?”
“嗯。”對於他緩慢的反應速度,安然也沒有在意,說道,“很稀薄,並且,融合很慢。”
李‘玉’點了點頭,眼裡‘露’出一絲瞭然。
神鳥鳳凰,即使是在上古時期,也是異常罕見的,甚至,數萬年也不一定能出現一次。
珍貴之下,是極其強大的力量,只要出現,它便是妖族的主導者。
而它的血脈,自然無比強橫,即使再怎麼稀薄,對安然的裨益,也是巨大的。
只是,不知稀薄到了各種程度,能否抵抗他血液中的狂暴之力。
李‘玉’居高臨下,看着地面的安然,臉上依舊帶着凝重,又重新問了一遍:
“你確定要嘗試這個方法?”
畢竟,涉及生命安危,他也不敢馬虎。
安然略微沉默,緩緩點了點頭,看向李‘玉’,說道:
“先嚐試一下。”
李‘玉’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微微蹲下身子,居高臨下。
忽然,他用尖銳的指甲劃破手指,擠出一滴黑紅‘色’的血液。
他能看得出,安然的‘性’子雖然冰冷,平常也不喜歡說話,但其實,這是個很瘋狂的‘女’人。
“張開嘴。”
李‘玉’將手指伸到安然嘴角,皺眉說道。
黑紅‘色’的血液粘稠無比,並不似平常的液體一樣滴落,反而黏在他的手上。
李‘玉’眼睛一厲,指尖閃過一絲黑紅‘色’的光芒,血液頓時滴落而下。
安然微微張開嘴,時機把握得恰到好處,將這滴粘稠血液吞了進去。
隨後,只見安然皺起眉頭,緊緊閉上眼睛,美麗的容顏上,流‘露’出些許的痛苦,令人心生憐惜之意。
想必,魔血中的狂暴因子,已經在她的體內,開始破壞了。
“怎麼樣?”
良久,安然才平靜下來,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臉‘色’有點奇怪,說道:
“的確很霸道,不過,還能夠忍受,你控制一點量。”
雖然李‘玉’吸取過她的鮮血,但如此吞食一個男子的血液,也令她感到有些異樣。
李‘玉’點頭表示瞭然,看着自己指尖已經癒合的傷口,頗有無奈之‘色’。
恢復力太過於強大,如今看來,也並不全是好事。
指甲閃動之間,他的指尖,又多了一道小小的傷口,但只是瞬間,便以‘肉’眼可見麼速度,迅速癒合起來。
無奈之下,他只得調動真元,不斷的撕裂傷口,阻止其癒合,終於,黑紅‘色’的鮮血緩緩冒了出來。
也不等安然張開嘴,李‘玉’收起指甲,直接將修長秀氣的手指‘插’進了她的嘴中。
頓時,一陣溫熱柔軟的感覺,酥酥麻麻的,從指尖的末梢神經,迅速傳進了他的大腦。
李‘玉’眼睛微微跳動了一下,皺着眉頭,卻強忍着這股異樣,調動真元,將血液從小小的傷口中,持續‘逼’出。
安然眼睛一陣放大,直直的盯着李‘玉’,眼裡帶着些微的不可置信。
良久,不知是因爲身體無法動彈,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她並沒有任何反抗的舉動,只是垂下眸子,好似默認了李‘玉’的舉動。
或許,在她看來,李‘玉’只是單純的救助她而已,並沒有其他的想法。
並且,這個主意,本就是她提出來的,又哪來反悔的道理。
更何況,李‘玉’還曾經將尖牙刺進她的喉嚨,肆意吸取血液,現在不過‘吮’吸手指而已,又算什麼。
在一陣劇烈的痛苦中,不過片刻,她便停了下來,眼睛直直的看向李‘玉’。
“嗯?”
李‘玉’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迅速將手指‘抽’了出來。
還有些許停留在指尖的黑紅‘色’血跡,也迅速的滲透進皮膚中,消失不見。
安然皺着眉,面‘露’痛苦之‘色’,將口中剩餘的粘稠液體嚥了下去。
“呼嚕~”
原本微弱的聲音,在寂靜幽暗的通道中,卻顯得異常的清晰。
李‘玉’聞聲,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也沒有說話。
安然索‘性’閉上了眼睛,好似在養神,只不過,那皺着的眉頭,顫抖不停的睫‘毛’,都說明了她此時,並不平靜。
半晌,她才睜開眼睛,面容也恢復了冰冷,輕輕呼出一口氣。
“很痛苦,但是,也很有用。”
安然看了李‘玉’一眼,說着,竟扶着石壁,咬着牙齒,從地上站了起來。
雖然依舊顯得有些困難,搖搖‘欲’墜,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確實站了起來。
李‘玉’皺着眉頭,直直的看着這‘女’人,隨時準備在她摔倒之前,將其扶住。
“你能行麼?”
安然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不用他的攙扶,說道:
“繼續吧。”
“嗯。”
李‘玉’點了點頭,第三次將手指劃破,伸到她的面前。
……
許久之後,安然擡起手,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
此時的她,所有傷勢都已復原,真元也回覆了圓滿,幾乎處於巔峰狀態。
李‘玉’低下頭,目光從安然袖口掃過,淡淡的問道:
“好了?”
潔白勝雪的衣袖,和黑紅‘色’的血漬,呈現出鮮明的對比。
安然聞言,點了點頭,臉‘色’恢復了冰冷,說道:
“嗯,恢復了。”
不知爲何,二人關係不怎麼樣,‘交’情也不太深,但她卻沒有絲毫客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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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
李‘玉’點了點頭,表情沒有平常漠然,語氣也不似往常平淡。
忽然,安然伸出左手,潔白如‘玉’的五指張開,好似虛握着什麼。
只見她皺着眉,低下頭看了一眼左手,又擡起頭看向李‘玉’,目光中滿是疑‘惑’。
“我好像受到了極大的壓制,你呢?”
聽見這話,李‘玉’只是微微一愣,便反應過來,明白了緣由。
瞬間,他也伸出一隻手,五指張開,又在虛空中猛的握住。
那一瞬間,原本秀氣的手臂,猛的膨脹起來,鼓起一條條虯結的肌‘肉’,青筋暴起。
“砰。”
一聲輕微的空爆聲響起,在此時此處,卻顯得如此突兀。
安然眼睛微微收縮,卻不過瞬間,便已恢復過來,臉上依舊帶着點點震撼。
極大的速度和力量,引起空氣的爆炸,若是藉助真元,她自然也能如此,但僅僅憑藉‘肉’體的力量,便顯得太過恐怖了。
恐怕,入靈境也很難做到。
李‘玉’帶着淡淡的微笑,看了她一眼,又收回了手,輕飄飄的說道:
“我覺得,我一隻手就能捏死你。”
安然皺了皺眉,顯然對這類話有些牴觸,卻沒有過多的表情。
僅僅片刻,她的眼裡‘露’出一絲瞭然,看向李‘玉’,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增幅?”
李‘玉’點了點頭,明知道瞞不過她,也不是很在意。
忽然,好似想起了很麼,他又看向安然,眼神微微變換,問道:
“你在這裡受到的壓制,有多嚴重?”
安然隨意的瞥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好似在思索計算,半晌,才說道:
“大概七成左右,若是沒有鳳凰血脈,還會更高。”
作爲即使在上古時期,也處於金字塔巔峰的鳳凰血脈,爲她抵擋了不少的壓制,可即使如此,她現在的戰鬥力,也最多相當於化元中期的水平。
說是七成,還是保守估計。
李‘玉’聞言,嘴角又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露’出森白恐怖的牙齒,眼中頓時閃過一道寒光。
“這麼說,他們四人受到的壓制,只會更多,而不會更少了?”
他感覺以自己目前的力量,再加上魔族形態,比起七星峰入靈境的修煉者,絕對不落下風,甚至還可能有所過之。
安然有些愕然的瞥了他一眼,好似看穿了他的念頭,隨手就是一盆冰水澆下。
“別打歪主意了,即使是受到了壓制,寧青衣三人的實力,也不是你可以想的。”
李‘玉’有些尷尬,卻敏銳的注意到,安然口中說漏了一個人。
“那麼,上官煙煙實力又如何?”
安然又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毫不猶豫的繼續潑冰水,說道:
“前提是,你要有足夠的攻擊力,能打破九品蓮臺的絕對防禦。”
言語間,雖然冰冷依舊,並無其他表情,卻讓李‘玉’感到了一絲鄙視。
只可惜,他不得不承受,面對上古至寶,九品蓮臺,他還差得太遠。
至少,在他能夠祭出灰白古劍之前。是這樣的。
不過,李‘玉’不以爲意,表情絲毫不爲所動,淡淡的說道:
“但至少,如果發生遭遇,我們不至於任其宰割,毫無反抗之力。”
他也清楚,除了不知實力如何的上官煙煙,他想要和其他三人對抗,絕對是不可能的。
但若是對上在壓制之下,實力大損的他們,即使打不過,也有自保之力。
聽見這話,安然沉默了,她一向心細,對於李‘玉’口中的“我們”一詞,尤其的敏感。
這意味着,如今的他們,是一個互相依靠,互相攙扶的整體。
而她現在的戰鬥力,恐怕,還要依靠這個男人來保護。
以她高傲麼‘性’子,是萬萬不能允許的,可目前的形式,卻讓她不得不如此。
安然垂下眸子,目光略微閃爍。眼中帶着一絲不甘。
這樣下去,她不僅不能還清李‘玉’的債,反而,還越欠越多。
忽然,李‘玉’又想起一件事,眼睛微微眯起,表情逐漸嚴肅起來,開口打破了沉默:
“你剛剛醒過來的時候,有沒有發覺,一種被窺視的感覺?”
“窺視?”
安然皺起了眉,目光中疑‘惑’不斷,緩緩搖了搖頭。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