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隼玉衝上前去的時候,原本站立不動的改造版獅頭人,接到了指令,像是終於被喚醒一樣,赤紅的眼眸一閃。
它毫無感情的注視着天隼玉,一把將天隼玉的脖頸掐住往外一丟,隨後一腳將其踢翻在地。
受了重傷的天隼玉吐血不止,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強撐着站了起來。他不服輸的再次上前,可結果,卻是自取其辱。
傻大個不認識他了,不僅不認得他,還會對他出手那麼重。天隼玉恨啊,恨自己的無能,也恨背後人的狠毒。
“傻大個,你難道已經不認識我們了嗎?你看看我啊,我是天,今天我都不認識了嗎?”天隼玉難過的看着一言不發的獅頭人,拼命想要挽回這個明顯不認識自己的好朋友。
而獅頭人回以的,卻是冷漠與其毫不留情的出手,天隼玉傷上加傷。
眼看着天隼玉要被弄死,談逸白主動上前,替代了天隼玉被攻擊。
什麼用也沒有的陶遊擔心的看着談逸白,談逸白和獅頭人的戰鬥膠着起來,最讓人驚訝的是,哪怕談逸白使用了自己的潛能,仍然無法佔據絕對的優勢。
“這實在太奇怪了,就算獅頭人再怎麼厲害,能夠幹掉幾個低級潛能者,已經是極限。但是談逸白這麼厲害,也無法打敗現在的他,這背後的人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陶遊皺眉呢喃。
可不管怎樣猜測,被改造過的獅頭人戰鬥力強大這一點,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
場上的談逸白非常警惕的看着獅頭人,被改造過後的獅頭人的實力,已經達到了與高級潛能者不相上下的地步。
這樣的事情,在以往的遊戲場中從來沒有出現過,不,應該說玩家被改造的事,從來沒有出現過。
就像是一向運行正常的遊戲,突然出現了bug,導致這個遊戲場的難度直線上升。
而他們這些玩家卻無能爲力,只能在其中苦苦掙扎。
其實說起來,這第七天的時候,第一批進入遊戲場的玩家是可以提出棄權的,只要能支付起棄權積分。
可這積分,這是絕大多數人支付不起的。
重回腦中無用的思緒,第二次使用潛能的談逸白,終於順利將獅頭人困住。
但是讓人沒想到的是,被困住的獅頭人在掙扎了幾分鐘以後,像是終於找到了規律一樣,突然將畫布撐破。
而談逸白也因潛能反噬,倒地吐血。
逃出桎梏的獅頭人,面無表情的盯着眼前這羣殘兵敗將,它手臂上的骨刺也因爲血液的滋潤,而變得比之前更加粗壯起來。
這是一個只知道戰鬥的嗜血怪物。
看着這樣一個怪物,哪怕自認爲這幾天來,已經足夠有見識的陶遊也不免牙齒打架,心裡發毛。
可現在他們團隊裡唯一的戰鬥力吐血,和獅頭人有點關係的天隼玉更是昏迷不醒。
唯一清醒的陶遊鼓足了勇氣,上前去阻擋獅頭人,可無論他怎麼劈砍,獅頭人不爲所動,身上甚至沒有一點傷口。
他們會死在這裡!直面殺死的陶遊渾身顫抖,卻沒有退後,一旦他退後,身後的兩個人一定保不住。
雖然他的理智叫囂着,讓他快點離開,就算是拋棄掉談逸白他們也沒關係,只要自己能夠活下來就好。
可是他的情感絕不允許自己這麼做。
平心而論,雖然和這兩人才認識短短几天,但憑藉他們之間過命的交情,這時候丟下兩人,實在是太不厚道了!
他可是陶遊啊!他一定有潛能的,一定能化解這個危機的!
他這樣想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慢慢往上涌,最後到達他的口腔,使他不自覺的開口大喊:“混蛋,你快醒來啊!”
這一句話說完,陶遊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透支光了,癱倒在地。不過他後面的兩人倒是甦醒了過來。
而就在陶遊倒地後不久,原本冷冰冰的獅頭人,身上發生巨大的變化——他從被改造成的怪模怪樣,變成了還會被改造之前的模樣。
不僅如此,獅頭人神智似乎清醒,有些茫然不知所以。
“天……”也許是許久沒有說過話,獅頭人的聲音有些嘶啞,他踉蹌着繞過陶遊,來到天隼玉身邊。
天隼玉看着獅頭人這熟悉的模樣,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傻大個……”
他明明笑着,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流。
而獅頭人剛想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麼?自己又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隨後頭痛欲裂,竟然隱隱有變回改造時的模樣。
冷漠的改造人和擔憂天隼玉情況的傻大個來回交替,天隼玉看得難受,更不知道獅頭人究竟還能夠甦醒多久。
他抱着獅頭人,不住的說對不起。
已經察覺自己情況不對的獅頭人,卻溫柔的替天隼玉擦拭眼淚,他說,“他們兩個是好人,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我已經沒有辦法再陪伴你,繼續走完下面的路程,殺了我,我知道你能做到的。”
天隼玉凝視着面前的人,沉默許久以後,擡頭看向談逸白:“談哥哥,麻煩你。”
談逸白沒有半點猶豫,摸出一張武器圖給了天隼玉,拿到武器的天隼玉笑容燦爛:“你永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這樣說着,雙眼微紅,卻毫不留情的將武器送入獅頭人的體內。從始至終沒有皺過眉頭的獅頭人,低下頭看着自己的傷口上灰褐色的血液,勉強擠出一抹笑:“你做的很好……”
然後一掌將天隼玉拍飛,擁有理智的獅頭人已經消失,現在出現在天隼玉面前的,沒有任何情感和記憶的改造人。
負傷的改造人不停怒吼,它將武器從體內拔出,絲毫不在意血液的流失,於它來說,這樣的傷口,過不了多久就會自動癒合。
已經力竭的陶遊,卻不願意改造人恢復過來,他靈光一閃,衝着改造人說:“你的傷口不會癒合!”
他原本只是想要試一下,但是,越發疲憊的身體,以及改造人那如同瀑布一樣的血流量告訴他,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他不是沒有潛能。
其實這樣的感受,他很早之前就感覺到了,要真說起來,這讓他感覺到明顯的就是之前天隼玉中毒,在他說出天隼玉有救時,他就覺得力氣短暫消失。
不過由於當時情況緊急,他並沒有想太多,直到剛纔,他居然用一句話喚回了獅頭人,和之前同樣的力竭感傳來,才讓他有如此猜測。
這樣看來,他的潛能應該是言靈類的。
不過很可惜,雖然很有用,但以他現在的實力,能堅持個幾分鐘就非常不錯了。
這次昏迷過去前,陶遊心中的想法。
再次站起來的談逸白,將昏迷不醒的陶遊拖到一邊,準備再次對戰改造人。
之前的情況他也看見了,你很輕易的讓他分析出陶遊可能攜帶言靈類潛能,既然陶遊說了改造人傷口不會癒合,雖然只有幾分鐘的時限,但也已經足夠。
只要改造人不那麼容易癒合,那麼想要消滅它就輕而易舉。談逸白這樣想着,立馬衝上去,使用畫卷和改造人對戰。
大量的失血讓改造人變得虛弱,它又要應付惱人的小蟲子,就讓它非常暴躁。
越是拼命的想要去拍死小蟲子,就越是急躁。
談逸白利用了改造人越發急躁的心態,次次攻擊得手,最後終於讓他找到機會,一脖子抹了改造人的脖子。
可是改造人的生命力就是那樣的頑強,哪怕已經被抹了脖子,倒在血泊之中,改造人也沒有斷氣。
就在談逸白想要再次補刀的時候,天隼玉站了起來,他緩慢走過去,手裡拿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再次撿起來的武器。
他的表情非常平靜,站到了改造人面前。改造人彷彿感覺到了危險,原本冷冰冰的雙眸居然流露出些許懇求,在絕境面前,就算是改造人也會有求生的欲.望。
天隼玉閉起眼睛,舉起手中武器,用力的刺穿改造人胸膛,之前他留在胸膛上的傷口還在流血,現在他要在上面增加新的傷口。
像是發泄似的連捅數刀,天隼玉從始至終不曾睜開眼睛,任憑冷冰腥臭的血液濺在臉上。
直到改造人徹底斷氣化爲灰燼,他被談逸白拍醒,天隼玉纔像是被燙着一樣,丟掉手中的武器。
而這個時候,在他的面前只剩下一堆灰撲撲的灰燼,天隼玉癱坐在地,不停的捧着那些灰燼,嚎啕大哭起來。
繞是談逸白也不由得嘆了口氣,他從畫紙裡邊拿出一張畫紙,具現出一個小方盒。
他拿着那個方盒子,半蹲在地上,捧起那堆灰燼放置入盒中。
哭得悽慘的天隼玉,發現了談逸白的舉動,抽噎着詢問:“你這是……你這是在做什麼?”
“在我們位面,死去的人都要入土爲安,我在把他的骨灰裝好,等出去了找個好地方埋下。”談逸白平靜的說。
“那我可不可以把他埋在你們那兒?”天隼玉想了一會兒問。
末了,怕談逸白誤會他還特地解釋:“我們位面沒有這樣的規矩,死掉的人會被分解消失掉。
“我要是把傻大個骨灰帶回去,我的家人肯定會悄悄丟了他的。
“其實最好的法子就是把他送回自己的位面安葬,但是沒有了傻大個的帶領,我又去不了他的位面,我只能請求你們幫忙了……”
獅頭人生前就被他的家人討厭,他不想自己的朋友,在死後也得不到尊重。
“那麼在通關之前,需要我幫你保管好他嗎?”談逸白說,“到時候你也可以去我們位面參觀爲名,參加他的葬禮。”
“謝謝,真的謝謝。”天隼玉說着,又要哭了起來,但他最終沒有哭,而是帶着莫名的心情同談逸白一起,收拾獅頭人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