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歷史和藝術
“伊芙。只有名字,沒有姓氏。”希斯德林教授侃侃而談,“大概是因爲她是孤女的原因,不過最近也有歷史學家指出,伊芙也許是貴族的私生女,因爲不被家族承認,所以憎恨家族,不願意使用家族姓氏。”
“出生於帝國曆一千四百九十年,具體時間不詳。”希斯德林教授說着,隨意翻了翻文件夾中的測試卷,“七月?作學問,尤其是歷史學,需要堅持不懈地考究精神。不能爲了成績,爲了分數而胡猜杜撰,誤導別人。”
不用說,他看到的是薇妮的試卷。
希斯德林教授講道:“伊芙第一次出現在公衆的視線中,是帝國曆一千五百零五年的迦勒節大典。這一點大家都知道。很不幸的是,那一年舉行大典的時候,我在柯塔島挖掘新發現的古廟遺址。請當時在場的同學給我講講大典上所發生的事吧。”
艾維激動地第一個高高舉起了手,另外也有幾個學生舉了手。希斯德林教授還沒決定選誰回答,艾維就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口:“當時,費爾奇德男爵點亮了光榮之柱、功勳之柱和神聖之柱。伊芙無視廣場中的所有人,徑自走上了神蹟臺。她把手放在了光榮之柱底座的水晶上,光榮之柱忽然就熄滅了。所有人都呆住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希斯德林教授聽得極爲專注,用眼神鼓勵艾維繼續說下去。
艾維繼續講道:“伊芙對愣在一旁的男爵說:我的名字叫伊芙。男爵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親手將伊芙的名字刻在了神蹟臺上。就在這個時候,光榮之柱再次亮起,伊芙的名字出現在了光榮之柱的頂端。”
艾維坐下之後,似乎得出了什麼重大發現,迫不及待地對薇妮耳語道:“哎呀,我突然想到了。這就是帕特里克第一次遇見伊芙的場景。那個時候,帕特里克就在廣場裡,但是我居然就這麼錯過他了。真是的,如果我當時??”
艾維越說越激動,聲音也漸漸大了起來。
希斯德林教授往這邊投來了警告的目光,薇妮剛想提醒艾維小聲一點,教室的門卻在這個時候開了。
面容憔悴的伊麗莎白向希斯德林教授欠身說:“很抱歉,我來晚了。”
希斯德林教授不滿地皺了皺眉,說:“先坐下吧。”
伊麗莎白在教室的角落坐下。她額前的發一部分紛亂地揚起,一部分沾在額際。臉色青白,眼睛有些腫,嘴脣乾裂。浸出了血,騎士制服前襟發皺,靴子上沾滿了塵土。看她的樣子,彷彿剛從森林或者山谷趕來,連宿舍都來得及回。
希斯德林教授翻開記事本。拿起筆問伊麗莎白:“這位遲到的小姐,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伊麗莎白。伊麗莎白.李。”伊麗莎白用乾啞的聲音回答。
希斯德林教授說:“李小姐,我很遺憾,你錯過了第一堂測試,並且會因爲遲到在半期考試失去成績的百分之三。希望你下次不要再遲到。”
伊麗莎白沒有表示異議。
艾維回過頭上下打量了伊麗莎白,小聲問薇妮:“伊麗莎白.李?她就是我哥哥神創節舞會的女伴?”
薇妮點頭。
艾維悶悶地說:“舞會的前一天我發燒提前回家了。每次問霍斯金他邀請了誰做舞伴。他都不說。我還是聽其他人和他打趣的時候才知道那個女孩叫伊麗莎白.李。”
下課之後,薇妮主動留下來等待伊麗莎白。艾維因爲好奇,也跟着薇妮留了下來。
薇妮將自己的課堂筆記主動交給伊麗莎白:“伊麗莎白。你還好嗎?這是我上課作的筆記,你先拿去看看吧。”
伊麗莎白收起薇妮的筆記,和她們一起走出了教室。
“我寒假加入了一個冒險小隊,在迷霧山谷做任務。中途出了一點意外,耽誤了回來的時間。”伊麗莎白解釋說。
“你吃過早飯了嗎?”薇妮對伊麗莎白的任務。沒有表示過多的好奇,只是關心她說。“我現在去上藝術史。你也學這門課嗎?”
伊麗莎白看了看課本:“藝術史ii?我也在這個班。”
薇妮好心地建議:“那你先回去休息,吃些東西吧。回頭我把筆記給你。”
伊麗莎白說:“沒關係。我今天就只有這一門藝術史。一節課就一個小時,我還能堅持。上完課我就回去休息。”
既然她這麼說了,薇妮也就不再堅持。一旁的艾維終於得到了開口的機會,她朝着伊麗莎白伸出了手,說:“我是艾維.倫納德。”
伊麗莎白握住她的手:“你好,伊麗莎白.李。”
艾維揚起下巴,說:“聽說你上學期是一年級的第一名。我要和你挑戰。”
又來了。
薇妮抿嘴竊笑,歡樂圍觀。
伊麗莎白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艾維,似乎在審視這姑娘的神經是否正常。
“好了,就這樣說定了。我先去上課了。”艾維把伊麗莎白的詫異無語當作了默許,高高興興地上課去了。
裡克神官第一次上課,顯得很是緊張。看着學生們魚貫走進教室,裡克神官雙手扣着桌面內側,表情僵硬。
藝術史ii顯然遠不及伊芙生平研究受歡迎,學生們大多選擇了靠後的座位。
薇妮坐在第一排正中,朝着神經緊繃的裡克神官做了個鼓勵的微笑。
“我叫裡克.雷伯曼,大家可以直接稱我爲裡克。”裡克神官僵硬地笑笑,說,“這個,那我們就開始上課吧。”
裡克神官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在文字出現之前,就出現了繪畫。三千年前,洛非帝國還未統一,而是分散成了十多個城邦。每個城邦有自己的語言和文化。請問有人知道,有記載的藝術最早出現在哪一個城邦嗎?”
沒有人回答。裡克神官神色緊張地環視四周,眼裡充滿了期盼。
薇妮預習了《古代藝術簡史》,正好記得這一章。於是原本不願意當衆表現的她好心地舉手,爲裡克神官緩解了尷尬。
裡克神官鬆了口氣,朝薇妮激動地伸手作了個請起的手勢,說:“赫……赫格倫小姐,請回……回答。”
薇妮回答:“是提坦城邦嗎?”
“很……很好,請坐下。”裡克神官說,“赫格倫小姐回答得完全正確。”
“一百年前,歷史學家格蘭波瑞在提坦城邦發現了迄今爲止年代最爲久遠的壁畫。”裡克神官取出水晶球,用水晶球將準備好的圖片投影到了牆上,“同學們請看,這是三千年前的壁畫。雖然那個時代的藝術家們還沒有明白透視的秘密,但是他們已經會用錯位來表現鹿角的不同。同樣的,由於繪畫技藝的限制,所有的畫都畫的是側影。第一次正面繪畫形象直到兩千年前纔在佛蘭城邦的教堂遺址中發現。藝術家們花了整整一千年的時間才完成了從側影到正面形象的進化。”
說到所精通熱愛的藝術史,裡克神官神色專注地望着投影在牆上的壁畫,忘記了緊張。
“大家請注意觀察。這些鹿的身上都插着箭,對於爲什麼鹿以及後來在別處發現的動物壁畫上都畫上了箭鏃,藝術史學家們有各不同的解釋。”裡克神官似乎打算提問,但是短暫的猶豫之後,他還是決定直接公佈答案,“其中兩種解釋受到了最廣泛的接受。解釋之一,這些壁畫的作用是用來紀念一場成功的狩獵。解釋之二三千年的人們相信,通過繪畫,他們可能捕捉到動物的魂。”
“雖然比例透視全都不對,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畫裡充滿了力量。天啊,這些真的是三千年的人畫的嗎?真是難以置信。”裡克神官講得入了迷,但是下面的學生們顯然很難與他感同身受。
諾德睡眼惺忪,翠茜在咬筆頭,麥格胳臂撐着頭,雙眼無神,只有薇妮從始至終面帶微笑地看着投影在牆上的畫,儘管她並不認爲這些畫有什麼可值得驚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