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膽子3

第 49 章

“我不管,反正他肯定有問題,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魏溟嘴上動着,身體極其不舒服,被樂正逸放了下來,他只能靠着對方站立,別提多狼狽了。

他將這份難堪的帳算到了牧邵清的身上。

“我站在真相這一邊。況且,這件事寧珂會處理,你去當什麼攪屎棍。”

自從謠傳寧珂與beta候選人相處過密開始,外界所有針對寧珂的計劃,全部拐了個彎指向牧邵清。這其中的手筆,未必沒有寧珂身邊人的。但直到今日,寧珂都不願意低調處理。

很多人想不通,就算護短是寧家的最大傳統,但也不至於護得這麼沒腦子。

相比之下,寧珂的父親更能取捨,會聰明地利用另一種方式保護自己喜歡的人——把重視的人,劃出自己的陣營。很多人都希望寧珂也這樣做。

但收到信息的寧珂永遠行動快於籌謀。

被放了鴿子的西門珩從系統上查出寧珂的去處,氣得摔了一個杯子。而罪魁禍首正坐在纜車上凝望下方廣袤的綠木。

·

牧邵清雙手空空,他跳過小渠,繞過巨石,躲藏在樹木之後,隱瞞過無意中行駛過的無人機。

眼前的路越來越難行。

即便閔州大學坐落高山上,也不可能把周圍的地勢給碾平。越靠近大片的無人區,眼前之景越接近自然,也越能爲難人。

牧邵清看着十多米的裂縫,還是感覺自己有些託大了。

這條路不是不能走,但確實太不好走。他往上看了看,頭頂五米處有一根纜繩,身後不遠處又有好幾棵大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有纜車經過,牧邵清還是需要儘快離開這裡。

五人合抱的大樹大概都有二十幾米,完全可以爲他搭出一條路來。

牧邵清思索一番,從口袋裡拿出一瓶液體,倒在了樹身上。

隨着這些東西被釋放,樹身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

牧邵清使用得非常小心,這些東西沾到地表,也不知道會腐蝕多大的距離,他手中已經準備好了另一個試管,用於承接剩餘的液體。

隨着大樹轟然倒地,牧邵清的身後也出現了一個人。

“牧邵清。”

牧邵清手都沒抖一下,他只是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腐蝕完大樹的液體落入手中的特殊試管,牧邵清起身,對身後站着的高挑男人說道:“你先讓開。”

男人依言退讓。

牧邵清把樹木踢出崖邊,正正好架在裂縫之上。

“我們先過去,這棵樹很快就會消失。”

言罷,牧邵清率先踩上了樹幹,他避開了樹尾處晶亮的濃稠液體,提醒一句:“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別碰到這個東西。”

男人也是圍觀了之前那一幕的,他還沒想過,牧邵清居然敢將這麼危險的東西帶在身上。當下,心中的猜測再一次得到驗證。

他也走過大樹,直到落了地,才凝重地看向這棵樹。

不過一會兒的時間,這棵樹已經肉眼可見地少了一大截:“你的東西,腐蝕能力太強了。如果有足夠多的話,應該可以腐蝕這座山吧。”

“是,但這種東西本來就不是那麼容易做的,沒辦法拿出腐蝕整座山的量。”

牧邵清認識眼前這個男人,在上輩子,西門家的雙胞胎兄弟闖出偌大一片天,一人繼承西門家,一人代替寧珂繼承了寧家。

不論從商業角度還是其他什麼,眼前這個男人,都是響徹一方的大佬。

從前,牧邵清跟人鬥過太多次,寧家和西門家執着着要帶回寧珂,但卻被牧邵清一直扣着。他們僵持不下。但其實,牧邵清並沒有任何資格留下人。連法律都是站在這兩家那邊的。

於是,他們就打起來了。

牧邵清背靠樂正逸,跟這兩家斗的是有來有往,有輸有贏。

寧家和西門家拿牧邵清沒辦法,他在生物研究領域已經走入了最高層。而且,據傳聞,牧邵清是一個經歷過三種性別轉換還活着的人,其身體素質和精神韌勁,極爲頂尖。兩家多次想要議和,但都被牧邵清擋了回去。

結局……

當然是兩敗俱傷。

這都是上輩子的事情。

此刻,這位年輕的大佬擡起手來,向牧邵清釋出善意。

“西門季玄。”

“牧邵清。”

簡單的自我介紹後,西門季玄開門見山道:“你不用走了,等這棵樹掉下去的時候,紀律隊就算追到這裡,也過不來。除非領頭人有先見之明,帶上爬山的工具。”

“你並不認爲他們可以追上我?”

“當然。”西門季玄的眼前,茫茫山林,樹木蔥翠。他站在此處,彷彿置身談判桌,“你很神秘,莊秉這種人,不會是你的對手。”

很神奇,這句話,牧邵清曾經在上輩子聽到過。

不過,那時候是他們兩方勢力鬥得正凶的時候,寧家和西門家設鴻門宴,邀請牧邵清出席。第一次見面,西門季玄好像就看透了他。

歷史跟現在融合,讓牧邵清幾乎分辨不出,他和西門季玄,到底是敵人,還是朋友。

“我並不厲害,你高看我了。”牧邵清平淡道,“能走進這片山林,還碰上你,只能說我的運氣不太好。”

“你運氣確實不太好,不過,這運氣左右得了什麼嗎?你不是照樣如願以償。”

牧邵清眼皮一跳。他爲了遇上寧珂,在周扒皮那邊工作,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一個秘密。但西門季玄的話,可以代指太多東西了。

牧邵清輕聲一應,雙手交疊:“可以遇見寧珂,是我難得的運氣。”

“也是寧珂的運氣。”西門季玄平視前方,聲音沉穩,無波無瀾,“與其說命運弄人,我更喜歡人定勝天。”

“牧邵清,大家把戴啼都調查透了,只爲了瞭解真正的你。事實上,你比我最開始想的,還要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牧邵清驀地擡頭,看到西門季玄那雙黝黑的瞳孔,深邃得如同地獄。

“我不是其他人,看到國家加了密的東西,就不會繼續調查。你的母親,邵嵐,確實當得上一句傳奇藥師,特別是她還生了你這麼一個兒子。”

牧邵清緊握着口袋裡藥品的手,漸漸鬆了下來。

“你們是怎麼懷疑到我身上的。”

“相比‘懷疑’,我更喜歡‘探究’。我就直白告訴你,寧珂的狂躁症一直是我們頭疼的重點,諸多與基因相關的研究課題,我們兩家都有投資。但即便如此,這麼多的研究成果,用到寧珂身上就是沒有作用。”

“他的病一直以來,爆發得都非常兇猛。”

“直到你的出現。你就像是在他身上安了個開關。或許,這樣說還輕了,牧邵清,你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牧邵清一直都挺羨慕擁有這種親人的寧珂。有人爲你擔心,就不用過得那麼累。但出於一個被懷疑的對象的立場,牧邵清也不會表現得太弱氣。

他漫不經心道:“你們太草率了,我和寧珂相遇,至今不過幾個月。沒有長久的調查,你們現在就跑到我面前來說話,不怕我與這事完全無關嗎?”

西門季玄本來只是試探,結合牧邵清所說與他自己親眼所見,已經有了判斷。他還有一句話沒說,猜測歸猜測,如果不是有八成的把握,他也不會到現場確認。事實上,自從第一次發現寧珂病情好轉後,夏醫生便在他們的授意下,斷了寧珂後續的治療。

神奇的是,只監控,卻不施以相應的治療,寧珂的病情卻沒有繼續加重。

西門季玄判斷,這是一個對絕症有了攻克把握的人,但至於爲什麼不去神級殿堂將這種辦法公開,他們管不着。

但有一點毋庸置疑,牧邵清是個高手。

“不論有沒有關係,牧邵清,我誠懇地邀請你加入我們。”

牧邵清道:“你把我的底都掀了,再來邀請我,你認爲我會答應嗎?”隨後,他斬釘截鐵道,“不論是寧家,還是西門家,都不是我這種汲汲無名之輩適合加入的,我不會屬於任何一個家族。”

“這樣的話,我就只能把你定義爲居心妥測的人。”西門季玄側身,一腿將面前的樹幹踢開,放置一個陷阱在這裡,倒不如徹底切斷後麪人前進的路,“現在,你覺得你能輕易離開這裡嗎?”

“所以我不能拒絕?”

“放任一個危險分子肆意接近我的親人,這是我所不能容忍的。”

牧邵清有不好的預感:“你們想做什麼?”

與此同時,倚靠在樹後的寧珂也緊張了一瞬,粗糙的樹皮劃過他的面頰,寧珂把踏在樹幹上的腳放了下來。

他比西門季玄玩到一步,索性直接跳在了他們對面的地方。牧邵清與西門季玄的談話,他聽得一字不差。

“西門家會放棄寧珂,三天。”西門季玄比出三根手指,就像在發誓一樣,“三天後,寧珂將被送往郡級城市,除非你放棄這裡的一切跟他離開,又或者,你成爲我們的人,跟他一起離開。”

牧邵清並不覺得這人會開玩笑,他只是不能理解。

“你們不覺得很可笑嗎?一羣人把寧珂保護得密不透風,然後你現在告訴我,你要放棄他。”

自相矛盾。

“我們厭倦了再閔州大學這塊地盤保護他,他早就是衆矢之的。”

“何必你們再保護他,omega家人的鬧事、西門東東的莫名挑釁、牧梔和教導的爲難、校展我的作品被調換,目標都在我身上,我不倒,你們還需要擔心什麼?”

西門季玄輕笑了一聲:“果然,藝高人膽大,但是,你挺不住,而且,寧珂絕對不會袖手旁觀,他只會把自己牽扯進去。”

最後,他提出一個很簡單的問題:“屆時,你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