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情詩單論文采來說,已經有些大家的風範了,更難得的是感情真摯,一個深情男子因爲思念而夜不成眠的情形躍然紙上。可是聽在鬼谷子耳中,真是字字刺耳,句句剜心。他看着正在巧笑嫣然望着自己的女子,只冷冷哼了一聲道:“可是心動了?寫詩的正在庭院等候,可要設宴款待則個?”
莘奴雖然言語調笑,但卻心知這男人的小氣。雖然深藏不露,內裡卻是波濤洶涌,總要侍機宣泄出來。於是從牀榻之上半跪而起,任憑順長頭髮如黑色綢緞一般披散在身側,微微笑道:“若是不屑,君可願爲我寫上一篇?”
王詡這才伸手從莘奴手中接過那絲帛信箋,如何扔掉抹布一般將它扔到了一旁的銅鶴暖爐中,頃刻間便燃爲灰燼。然後單手將跪坐在牀榻上的女子抱起,稍一用力,便將她扛在肩上。莘奴沒有防備,險些驚叫出來。王詡粗魯地把莘奴背到桌榻前,將她放下,讓她研墨。
猶記得在王詡門下修習時,便有一位喜歡寫情詩的多情子,幾乎給每個女弟子都寫過數首情詩。
可是那等浮華虛誇之事,豈會在鬼谷子的身上重現?莘奴微微睜大了眼,她從來沒有想過王詡這樣的面癱心冷的傢伙居然也有寫情詩的時候。
只見王詡鋪展好了一副絹帕,提起筆蘸好了墨汁,微微凝神片刻,左手輕託着衣袖,右手執筆如舟行水上一般掠過絹帕,沒有一絲停滯,臉色沉靜,配上那副俊美得謫仙一般的面容,真好似一副畫一樣。莘奴就這樣看着眼前男子沉靜的模樣,一時也有些癡了。
片刻之後,王詡停筆,看了一眼莘奴,原來他動筆畫了一幅畫。說道:“我這畫得如何,可比得過那首破詩?”
莘奴啊了一聲,這才低頭看畫。王詡畫的是一個女子在月下湖中暢遊。輕柔的月光下,湖面飄起一層如煙似紗的輕霧,湖中一位女子身着羅衫,仰頭望月。羅衫飄散在湖面上,宛如一隻白花。淡淡幾筆,便勾描出了女子的□□。莘奴一眼便認出畫中的是自己十五六歲時的樣子。
王詡又提起筆來勾勒了幾下,在女子的頭上加上一隻玉釵,束起秀髮,其中幾縷垂落下來遮住臉頰,只露出小巧筆挺的瓊鼻。然後寫下一行小字,‘當時明月如我心’。當落完這筆之後,把畫輕輕地推到了莘奴面前。
莘奴有些疑惑不解,這等的情信叫什麼。同廉伊哪熱情洋溢的詩篇相比,這簡直就是敷衍了事嘛!她疑惑地看了看,忽然似乎想起了什麼,月下求偶這個愛好,曾是十六歲時她最大的喜好。那時她在鬼谷之中自覺不得自由,只有月掛柳梢頭時,在湖中獨遊。
只是這夜間暢遊時,她不喜人打擾,只一人在居住屋後的湖中暢遊。可是就算再善水也難免會有意外,一次她因爲湖水太涼以至於腿足抽搐,差點發生意外。
就在危急的時候,王詡突然在湖邊出現,躍身入湖救下了自己。
而自己當時卻因爲衣衫溼透,暴露在了他的面前,而羞愧難當,一邊任憑着他替自己按揉着雙腿,一邊痛罵他時時影隨,讓自己不得自由……
當時的心境,經過歲月的荏苒,竟然一時都記不大清楚了,現在再看王詡,竟然能勾畫出當時的情形,心內卻是一番別樣的酸甜滋味。
這畫中的倩影,便是自己在當時的他心中留下的影像,無論過了多久,依然鐫刻在他的心間,簡練的筆調,每一筆都是他用心繪出,這的確是比華麗的詞藻更能打動人心。
莘奴的心中一時難以抑制,伸手圈住了面前男子的脖頸,將他緊緊地抱住,主動送上了自己的櫻脣。
男人的眸光變得柔和,也緊緊地抱住了她,纏綿之間,又是一室的芳馨。
王詡只要立意起來,是很有研磨的慢功夫的。道家的雙修,入了鬼谷之門,便是更上一層樓的精細。若不能叫女子昇仙,怎麼配稱得上是精偉的男子?
更何況前廳還有個不知天高地厚,等着求婚回信的豎子?
所以當莘奴被他顛倒得渾身無力,狠狠地睡了一覺後,已經是月入柳梢時,那位廉伊據說等不到回信,又是一天未食,到了晚上時,便自己識趣地告辭了。
莘奴睡得飽足了,倒臥在王詡的懷裡,伸出纖指玩着他的長指,突然又起身拿起白日情迷時,丟棄在塌下的那幅畫卷賞了賞,只覺得這畫中人雖然仙氣十足,可是卻整個身子沉入水中,看不去曲線,實在是有些可惜。
問及王詡時,他懶洋洋地打量着莘奴包裹着被子的高聳酥胸,慢吞吞道:“既然是求婚之用,當然要揚長避短,就算是東施之容也要美化一番,不將身子全浸入水中……難道還要勾畫出兩顆小李子在其上嗎?”
莘奴初時,竟然沒有醒過神來,直到看到男人望着自己胸前的不懷好意的眼神,登時醒悟過來。
她彼時身材還未發育完全,加之身體浸溼,大約也便是兩顆青澀的李子吧!王詡的比喻,倒是貼切而精準。
只是這樣一來,方纔明明感動萬分的心頓時氣得有些發顫。莘奴惡狠狠地拉高了胸前的被子道:“你……下流無恥!若是嫌棄,只管講來,哪個硬逼着你吃青李子了!”
說着便準備下地,要穿衣打扮,主動去會一會前來求婚的純良少年。
王詡單手便將她抱住,貼着她雪白的耳廓道:“這幾年,我幾乎是日日灌溉揉搓,好不容易讓李子將養成了芳桃,豈會便宜了別的野猴?如今我情詩已寫,鬼谷滿谷的金庫,俱是你的聘禮,你還有何推脫?待得回到家鄉便與我成禮便是,還想惹出什麼禍事來?”
不多時,衣服還未及穿上的佳人,便被重新拖到了牀榻上,傳來了吸吮蜜桃的嘖嘖之聲……這一夜的光陰,便又蹉跎去了。
只是二人一直在房中未曾出來,自然不知府裡的別院,在昨日又是另一番光景。
就在廉伊小將軍在前廳苦等時,公子疾也入府了。不過他來見的確是姬瑩。
同他一起來的,還有他的妻子張華。
公子疾見了姬瑩,徑直說道:“鬼谷子不日便要離開秦城,你帶着孩子追隨與他總非長久之計。跟我回府吧,我娶你爲妻,張華甘願意降爲妾室。”
一旁的張華聽了這話,恭順地低下了頭,幾日不見,她的面容略有些憔悴,她相貌本就不如其他三位同窗,不過勝在清純,可幾日的功夫,就隱隱露出些苦相,原來的那幾分優勢,也略有些衰退。
見姬瑩只是冷笑了一聲,卻似乎無意搭話,更沒有公子疾的意思。張華便跪在席上,柔聲說道:“姐姐,以前都是妹妹年輕不懂事,一時糊塗犯下的錯,讓姐姐受了苦。可你就算不爲自己着想,也要爲孩子想想。若是姐姐自己帶他,待他長大之後,除了衣食無憂外姐姐又能給他什麼。商賈的子弟是要被世人看輕的。更何況他的血統原本尊貴無比,原本該是秦室,王侯,若是被他以後知道,只怕是要埋怨你這當孃的固執,還是隨妹妹回府,也是給妹妹一個贖罪的機會。”
姬瑩心中大怒,眼前這兩個男女真正是天生一對。一個不念同門之義,陷害自己**在先,構陷自己入獄在後;一個看似對自己有情,卻是朝取夕棄,明知自己無辜,還將自己落獄。自己幾次三番因這兩人無辜受苦,他們卻是全然不在意。現在一個要寬宏大量地納自己爲妻,一個但說是自己的錯,要自己原諒,真是自說自話,將她姬瑩當成什麼人了。自己還未賤到以德報怨。
她冷冷對張華道:“你要爲妻爲妾皆是你們自己的事,與我何干。至於夫人您說的贖罪,是我有眼無珠,纔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上了你的當,這本就是我識人不清,自當自食惡果,干卿何事?”
她又轉頭對公子疾道:“公子乃是見多識廣之人,當知無有關係而長得相像之人卻有不少。小兒也只是湊巧與公子相像罷了,還請公子不以爲意。至於娶妻,公子卻是說笑了。莫說姬瑩無意嫁人,縱然嫁人也不會與公子有什麼干係。還請公子自重,莫要前來騷擾。”
公子疾也是遠遠沒有想到姬瑩固執道如此地步,他緊鎖眉頭道:“姬瑩,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我的孩兒便是我的,我絕對不會讓他成爲被人輕賤的私生子的,你若不願嫁也可,可是孩子必須入了我嬴家的族譜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喵~~~~今天冷透了,到了亂穿衣的季節,天氣沒個準,狂仔上下身穿得不協調,上身是深秋,下半身是夏天,結果感冒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