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哲給支楚月講了兩道題,雖然支楚月心猿意馬,眼睛一直盯着林哲那隻握着筆的手,隱隱約約可看見淡淡的青筋,她生生壓住想要握上去的衝動,在林哲回過頭時擺出一副認真的姿態。
林哲擡頭看了看時間:“太晚了,改天再幫你。”
說着兩人開始收拾東西,在學校裡是矜持剋制的,但是到了校門外慾望噴發,什麼都顧不上了,他把她拉到牆邊,雙手困住她,壓在她的脖子邊,低下頭來。
支楚月微微昂起頭,和他在昏黃的燈光下接了一個綿長又細膩的吻,此時此刻浪漫得就像調了色的電影畫面,蒙上一層細膩溫暖的濾鏡,他們情不自已地擁抱接吻,趁着分離前還要表達濃重珍貴的少年愛意。
“回去吧。”林哲親了親她的鼻尖,“剩下的到時候再講。”
支楚月乖乖擡着臉讓他親,親得舒服了,整個人舒坦了,像個貓兒軟軟地趴在他的懷裡:“謝謝林哲。”
“我好多了。我現在全好了。”支楚月誇張地笑着說。
林哲被她逗笑,短暫急促笑了笑,而後聲音沉下來:“那你之前還自己瞎折磨。多大點事,什麼事都沒有。”
“錯了。”支楚月彎了彎眼睛,“以後再也不折騰自己了,我要折騰你,麻煩你。”
支楚月伸出手去撓他的腰,像是在搞惡作劇,林哲往後躲了躲,便進到了黑暗裡,那雙眼睛卻格外地明亮,像是揉碎了灑落的燈光變成了星點落在他的眼裡。
“嗯。那就一直麻煩我好了。我不怕。”
這幾天支楚月心情調整了好了,對待考試抱着一種比較樂觀的心態,對數學卷子上錯的題也沒有那麼緊張了,她把錯的題圈出來,林哲很快就會提醒她這道題該謹慎的點是什麼。
支楚月以前從來不知道林哲的數學那麼好,不僅他自己思維轉得快,講題也很清晰,支楚月慢慢迷上了這種感覺,聽他講題,有種什麼都不怕的怡然自得的自信悠閒。
“懂了嗎?”林哲擡起頭問她,發現她正目不轉睛地望着自己,眼裡的依戀癡迷明顯可見,他頓時心軟了軟。
“明天週六,你放假要來找我嗎?”林哲摸了摸她的頭問。
“還有幾道題,明天你給我講吧。”支楚月笑了笑,在他手心蹭了蹭。
林哲心疼她便提議:“要不然週六下午你好好休息,不要再學了。”
支楚月搖了搖頭,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軟着聲音講:“不用,不用多休息的。而且我喜歡聽你講題。”
“嗯。”林哲沉思半秒,“你來我家吧。”
支楚月收拾東西的手一頓,微微瞪大眼睛看他,確認他的表情不是在開玩笑,才小心謹慎地問:“可以嗎?”
“爲什麼不可以?”林哲笑起來,“我家沒人。我媽週六上班。”
這下輪到支楚月遲疑了,可是她左思右想也沒找到什麼好的去處,再說她也想要有一個房間可以和林哲好好相處,不被人打擾。
最後她紅着臉答應了,還一本正經地強調:“除了學習我是不會做什麼的,請放心。”
林哲學着她的語氣重複:“除了學習我是不會做什麼的,請放心。”
他摸着她的頭,湊在她耳邊有些惡劣地想笑着,分明是在逗她:“不會對你做什麼的,放心。”
可是支楚月還是悄悄紅了耳朵,心裡想些有的沒的。
星期六下午支楚月揹着包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進了林哲家,關上門發出磕碰聲她都要被嚇一跳,站在旁邊穿着居家服的林哲被她的反應笑到,大方地攬着她的肩膀:“不怕。我家今天就我一個人,你隨便整。”
“那我還是不敢。”支楚月眼睛好奇地骨碌碌地轉,看了一圈,最後落到林哲身上。
林哲的家入門即是一片小花園,中間是石子路,左右兩邊種着支楚月喊不出名的花草,青嫩的葉枝伸到了小道中央,支楚月往後退了退,險些撞到枝葉上,她頓了頓,被林哲拉住了手,扯了回來。
“不看路。”林哲說他。
支楚月坦坦蕩蕩地看着他:“嗯。看你。”
在一起之後支楚月偶爾也會像現在這樣直白可愛地袒露自己的心思,林哲發現戀愛後的她又有些不一樣。
她是真誠熱烈地,總目不轉睛地用炙熱充滿愛意的目光盯着他,總在某些時候一直說我很喜歡你我很愛你,零零碎碎的一些片段回憶起來心窩也是暖的。
支楚月抿了抿嘴脣,輕輕啓脣:“我想親你一下,可以嗎?”
當然可以,她想做什麼都可以,可是她這樣認真地問出來,又讓人發自內心地柔軟感覺到這是一件神聖的事情,哪怕他們吻過數次,可再吻一次也是不一樣的。
還是會悸動,會期待,會愉悅。
林哲的手順着她的手臂滑落到她的腰側,他把臉湊到支楚月面前,輕輕勾起笑:“可以。”
然後支楚月帶着清香和溫軟的吻就落了下來,很輕很快就結束了,可是她起身的瞬間連帶着脖子全紅了,純情得要命。
林哲又低下頭來親了親她的眼睛,她癢得眯起眼來,半響後被一種充盈的幸福填滿,她忍不住笑出聲來。
“笑什麼?”
支楚月搖了搖頭:“不笑什麼。”
她抓着書包帶子往前走,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全沒了剛剛的拘束不安:“你房間在哪裡啊?”
“二樓,看見的第一個門就是我的房間。”
林哲的房間陳設很簡單,是暖色調的,被單也是溫暖的淺黃色,支楚月抓住門把手掃了一圈,入門左側就是柔軟的大牀,旁邊放着木製的牀頭櫃,緊緊連着一個不大的書櫃。
而在右側的空間裡放下了一個淺色衣櫃,再過來是書桌,書桌被收得很乾淨,在書桌往左側微微偏頭,就是一扇窗戶,此時此刻微微打開着,微暖的風和陽光都從那個小小的縫隙溜進來。
支楚月回頭看着跟過來的林哲,眨了眨眼睛:“你的房間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林哲倚靠在門上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看着她。
“很溫暖。”支楚月頓了頓,“我以爲是那種比較簡約冷冰的風格。”
林哲淺笑着,流露出一些柔軟來:“都是我媽給我弄的,被子衣櫃書桌都她挑的。”
支楚月點了點頭:“嗯,很適合兒子的風格。”
林哲拉着她走進去,帶上門,讓她坐到書桌前,支楚月坐在柔軟皮質的轉椅上才反應過來房間裡只有一張椅子,她腳尖觸地,轉了個圈,和坐在牀尾的林哲四目相對:“只有一張椅子嗎?”
“嗯。”林哲站起來,修長的五指抓住椅子背,把她轉回書桌前,“我站着就好。”
支楚月悶悶地講:“沒有其他椅子了嗎?”
林哲無奈地嗯了一聲,見支楚月定定地看着前方失焦的模樣,露出她自己都沒發現的可愛呆相,林哲低下身來,雙手撐在椅子兩邊,看起來就像把支楚月攏在懷裡,氣息瞬間裹住了坐在椅子上的支楚月。
“怎麼樣?要不然我抱着你,我們兩個坐一張椅子上。”
支楚月被他挑逗的語言嚇得猛地一回頭,瞬間對上他放大的臉龐,輕輕勾起的嘴角和那含着笑意的眼睛就像一團火,燃燒着她的內心,她呼吸不良地微微張大嘴巴,愣愣地講:“不太好吧?”
可是眼神明明是期待的樣子,亮亮地看着林哲。
林哲呼吸頓時重了不少,擡手蓋住支楚月的眼睛,刻意將自己的語氣平靜下去:“想什麼呢,好好學習。”
支楚月頓了頓,眼睛在他手心裡眨了眨,都氤氳出熱氣,潮溼了手心,她用有些遺憾的語氣說:“那好吧。”
林哲看見她這樣的反應簡直哭笑不得,生生壓下那些此時此刻不妥的衝動,清了清嗓子,裝模作樣地拿起支楚月拿出來的卷子:“哪裡不會?”
支楚月進入狀態倒是進入得很快,拿起筆指了指卷子上的一道題,語氣輕快愉悅:“這。還有下面那道。”
林哲那些殘留的旖旎的心思全被她這興致勃勃求學的樣子衝散了,他看着她無聲地嘆了口氣。
講完了題,支楚月安安靜靜地寫着易錯的點和把它弄到錯題本上,同一種類型的錯題放到一塊,林哲坐在牀尾看着她圓潤認真的後腦勺,沒來由想起很多混雜的回憶。
每一個回憶都不太真切,導致他看到眼前這一幕都以爲是在做夢。
窗外的陽光像套了濾鏡,灑進來,讓人的視野觸及眼前的畫面像一張曝光過度的照片,支楚月落在其中,身形的輪廓都被光柔化。
支楚月蓋上筆蓋,轉過身來,如釋重負般舒了口氣,衝他揚起一個明媚的笑容:“我寫好了。”
林哲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畫面,美好地不太真切,可是支楚月的生動靈氣又是真實的,撲面而來鋪天蓋地瞬間包裹住他,讓他心裡緩緩流淌出一些歲月靜好的溫暖。
“林哲?”支楚月看他在發呆,眼睛亮亮像要掉眼淚一樣,不由得有些擔心,滑着椅子靠過去,“發呆呢?”
支楚月小心地捧起他的臉,湊過來,鼻尖對鼻尖,額頭對額頭,把他左晃晃右看看,最後笑起來,退出些距離:“是在發呆。”
“還以爲你哭了,嚇到我了。”支楚月鬆開他的臉,百般無賴地轉着轉椅,“林哲,你發完呆了嗎?可以理一理我了嗎?”
支楚月帶着笑不太認真地懇求道,轉回來時就對上林哲慾望堆砌的眼睛,他忽然拉住支楚月,支楚月一個踉蹌脫離了椅子,她被帶着轉了個身,天旋地轉,等她眼前聚焦,反應過來已經落了下來,眼前是白茫茫一片的天花板。
支楚月愣愣地,眼睛蒙起一層水汽,還帶着懵,她微微擡起來一隻手卻很快被林哲摁住。
“怎麼了?”
支楚月話音剛落,林哲的吻就落下來,準確無誤地捕捉到她紅潤柔軟總是水光瀲灩的嘴脣。
她不知道爲什麼林哲突然這樣,卻在細膩的深入中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和焦慮。
可她什麼反抗都沒有,她只是輕輕地擡起手抱住他,對他忽然而來的有些令人疼痛的行爲全然包容。
人在感情中感受到不安往往喜歡去佔有、去傷害以證明自己在對方心裡的位置。
支楚月感受到他那份來由不明的不安像蔓草瘋狂生長在這個溢滿陽光微風的房間。
它緊緊裹住兩個人,讓她生出一種無力的感覺。
以柔克剛以靜制動。
她要變成一團軟糯的泥土,用深沉的愛意與溫柔去柔和地裹住他,包容他無意釋放的尖銳。
在某一方面來說,支楚月堅韌得就像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野草。
他鬆開她,坐在牀邊,支楚月微微睜開眼,只看見他的半邊側臉,他不講話時,整個人就處在了一種落寞中。
支楚月伸出手拉了拉他,柔聲地喊着他的名字:“林哲。”
林哲回過神來,朝她望過來,臉上的灰霾一掃而空,彷彿剛剛的落寞都是她的一種錯覺。
支楚月現在算得上很是狼狽了,她的嘴脣還微微發着痛,可看着她清淺的笑,好像又不算什麼。
“怎麼不說?”林哲摸着她被自己咬傷的嘴巴,都腫起來了,“待會給你上點藥膏。”
支楚月的臉頰粉粉地,她偏偏還是笑着的,好像絲毫不在意剛剛忽如其來的不算溫柔的吻:“好。”
支楚月捉住他的手,反而反過來安慰他:“心情不好?”
“林哲,你有什麼事都可以和我說的。”
林哲掙脫她的手,順着手背往上滑,圈住她的手腕,支楚月又落到了原先的位置,他低着頭盯着她。
這是一個無法拒絕和逃脫的姿勢和眼神。
支楚月的臉很快又燒起來,以爲他又要親下來,沒想到林哲只是很輕地靠過來,微微偏了偏,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
他垂下眸,濃密的睫毛蓋住眼睛,看不出情緒,只是輕輕地開口問:“支楚月,你會離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