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支楚月打開鍋蓋,發現鍋裡的菜還熱着,除了她喜歡吃的菜還有她喜歡的炒粉。
她握着鍋蓋,手有些顫抖了。
以前支有云忙的時候只會捎附近麪包店的兩個饅頭給她當宵夜吃,後來忘了哪一天她抱怨着饅頭一點都不好吃吃來吃去也膩了。
支有云也不氣,反倒摸着她的頭笑問:“那你想吃什麼?爸給你去買。”
支楚月思索了好一會,突然很饞炒粉:“那就炒粉吧。”
支有云二話沒說答應了:“這有什麼難的,那以後給你買炒粉!”
可是後來她在無意間發現,買饅頭只需要走五百米,而買炒粉卻要繞一圈,比買饅頭的時間多了一倍。
支有云卻從來不說,也不抱怨,只會笑着把炒粉帶回家,欣慰地看着她喜歡的模樣。
支有云又是買禮物又是買她喜歡吃的,笨拙可愛的中年男人,用他的方式默默訴說着對她深沉的父愛。
支楚月險些淚流滿面,也許她真的太自私了,每個人都爲她歇斯底里,只有她不緊不慢,不願成長。
支有云喊了她一聲:“怎麼還不端菜出來吃飯?”
支楚月誒了一聲,將眼淚擦乾了。
這種時候,不應該再哭了。
支楚月翻來覆去地睡不着,這幾天簡直是度日如年,每個人的態度轉變像根針牢牢地紮在了她心裡。
第二天她還有些忐忑,頻頻回頭望秦芯音的位置,等人來了,剛剛坐到位置上,支楚月就已經走到她面前了。
秦芯音擡起頭看她,眼下烏青明顯,顯然是沒睡好的樣子,看見支楚月來了,表情有片刻鬆動卻又很快繃起來,不見一絲笑:“幹什麼?”
“我想好了。”
她的眼睛一亮,陰霾一掃而空:“真的?”
支楚月點了點頭:“真的。”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這個還是過於平淡的人,頓了頓:“你的想好了是我想的那樣嗎?”
“我發誓。”支楚月嚴肅地豎起三指,看着她重複了一次,“是真的。”
秦芯音這才露出笑容,憋壞了的樣子:“不早說,早這樣多好,非得逼你。”
她站起來抱着支楚月搖搖晃晃地:“憋死我了!找不到人說話的感覺太不好了!”
支楚月頓了半響,笑起來。
身後站着一頭黑線的班主任,雙手抱胸:“你倆大早上擱着親熱呢!不用學習了!?”
兩人被嚇得立馬鬆開手,狼狽地坐回座位上,可等班主任走到其他處,兩人又偷偷交換了一個笑容。
一到午休,秦芯音就急不可耐地拉着支楚月跑下樓梯,午後的光斜照過來,樓梯被切成明與暗兩部分,她們急急忙忙地穿梭在光影中,一時間都忘了所有煩惱的事。
只一邊跑着一邊又笑起來,想不明白爲什麼那麼着急,可又沒有不着急的理由。
兩人到了小樹林裡,沒什麼人,僅有的一對情侶見有人來了,也不好意思待了,手牽着手走了,秦芯音看了大笑起來:“哎呀,我們不小心破壞了小情侶約會呢。”
話雖是這麼說,卻聽不出一絲慚愧,反倒有些幸災樂禍。
支楚月舒了一口氣,一擡頭看見在樹葉上跳躍光,總算感到了久違的輕鬆。
“憋死我了!憋死我了!憋死我了!”秦芯音喊出來,抓着支楚月的手吐槽,“你不來找我,你居然不來找我,真的憋死我了。”
“你不是在生我氣嗎?我就想着,我自己想清楚了再告訴你。”
“我生氣了?那你不會找我說話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怎麼樣的人,你一和我說話我就氣消了!我就不生氣了!結果我眼巴巴等着等着你都不找我!”
“好啦好啦,那我下次主動點。”支楚月笑起來。
“這還差不多。”秦芯音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過,雖然你想好了,但是你打算怎麼辦?”
支楚月皺了皺眉:“是有點困難。我跟你說的只是我的猜想,我沒有證據。我憑我的直覺肯定,這次的偷拍是他們給我設的局。”
秦芯音有些氣了:“真是防不勝防!”
“但是我有件事情一直想不明白,那天我見過宋引然,就在剛剛從老陳辦公室出來,在這裡我見到了他,他跟我說他也不知情。”
秦芯音有些不解:“他不知情?可是宋引然和她王鈺星不就是一對的嗎?”
“是,我懷疑王鈺星和宋引然是故意的,因爲有一次宋引然給了我一顆糖果,我那天撞見王鈺星手裡提着的袋子裝的就是一模一樣的糖果,那顆糖果比較特別。我想,不會是巧合吧,就試探了一下。”
“欸?然後呢?不會那顆糖果就是王鈺星的吧?”
“王鈺星生氣了,我跟宋引然說話,她直接把一袋糖果摔了下來。”
秦芯音啊了一聲:“這有什麼關係啊?她生氣?難不成其實她喜歡宋引然?”
“她喜不喜歡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他們有陣營感。”支楚月頓了頓,“宋引然更有意思了,說要追我,結果最在乎的卻是不在乎他的王鈺星,是不是很奇怪?”
“宋引然就是王鈺星的狗啊,他追了王鈺星那麼多年,怎麼可能放棄嘛。”秦芯音自然地接過話,說完又覺得不對勁。
“對啊,他怎麼可能放棄?”支楚月勾起一抹笑,“他根本不喜歡我。”
“他有病吧。”秦芯音頓了頓,突然醍醐灌頂,“我靠,他喜歡王鈺星,他不喜歡你,但是他又追你,同時又看王鈺星臉色,還怕暴露什麼,他不會真是王鈺星的狗吧?”
“無語啊,他爲了追王鈺星追你,好蠢啊。賠了夫人又折兵。”秦芯音靠過來,手搭着支楚月的肩膀,還是不懂,“不過,王鈺星爲什麼要針對你呢?你倆不是不認識嗎?”
支楚月想了想,時間線被拉出來,有些細節過了太久早就被遺忘了,可她還記得她在小森林裡的盛氣凌人,記得那天對話的內容與許知遠有關。
那個時候的支楚月還傻乎乎地認爲一班門口扭捏作態的人是蘇真真,卻不知道里面的靈魂裝的卻是王鈺星的,那個不願意低頭卻又渴望愛的王鈺星。
支楚月問:“你記得蘇真真嗎?”
“記得啊。”秦芯音想了想,“那不是欺負過你的人嗎?”
“對啊。”支楚月嘆了口氣,像是釋然了,“但是我偶然發現,她也挺可憐的,我以前以爲她天不怕地不怕,結果你知道我看見了什麼?”
支楚月湊到秦芯音耳邊:“我看見她,被王鈺星踢到地上,一副要哭了的樣子,拜託王鈺星放過她。”
“我當時以爲是什麼事呢,結果我聽到了許知遠的名字。”支楚月嘆了口氣,“我現在想想什麼都明白了。”
秦芯音愣了愣,沉默半響。
“我也明白了。”秦芯音點了點頭,“王鈺星,一直在借刀殺人啊。”
她有些感嘆,又有些心疼:“爲愛瘋狂的年紀,爲了得到愛不擇手段,支楚月,她們好可怕,我不要變成那樣。”
她靠過來輕輕抱着支楚月,下巴擱在支楚月的肩膀上:“我錯了,我好後悔,我現在只要一想到當時我爲了許知遠起的邪念,我就好後悔。我總是在說別人喪失了自我,結果我自己差點喪失了自我。”
“我已經不記得當初那個邪念是怎麼產生又怎麼付出行動的,太可怕了,現在回想起來,只有後悔。”
支楚月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已經很棒了,不要總拘泥於過去。你現在很好啊,進入了一班,也那麼善良。”
秦芯音一副要哭了的樣子:“我一點都不善良,你不要誇我支楚月,你越誇我,我就越想哭。”
“那我不誇你,不勸你,讓你後悔一輩子嗎?”
“不要。”她吸了吸鼻子,把支楚月抱得緊緊的,“我可憐的楚月,我要把他們狠狠地修理一頓。”
“那你說說,怎麼修理?我一籌莫展了。”
秦芯音牛頭不對馬嘴地說着:“支楚月,你好瘦,下巴擱在你肩膀好痛!”
支楚月有些無奈,下一秒這人就自動放開了她,她也有些愁:“要不然,讓我爸來一趟學校?”
“你爸不應該日理萬機?”支楚月頓了頓,“而且,我想自己解決。”
秦芯音點了點頭:“哎,好吧。那我可以幫你吧?”
“我勉強信你。”
秦芯音嘆了口氣,思索着:“總感覺我忘了什麼。我剛剛過來是想給你說什麼來着。”
“什麼?什麼時候?”
“就是剛剛拉你下小樹林,我是想告訴你一個秘密的啊。”秦芯音有些着急了,臉上表情白了好幾秒,“哎呀!我怎麼給忘了!”
“和我有關嗎?”
“肯定呀,不然告訴你幹嘛。”
支楚月的朋友圈並不大,交際範圍也就那麼小,她開口便是:“宋引然,王鈺星?”
秦芯音聽了,直翻一個白眼:“哎呀我服了我自己!就是宋引然王鈺星!”
“氣死我了,這都能忘了。”她揮了揮手,示意支楚月靠近一點點。
支楚月靠過來,只聽見秦芯音帶着些許激動:“我昨天晚上,看見宋引然和王鈺星親在一起了,兩個人親完還抱在了一起。千!真!萬!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