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襄屏沒有想到的是,不,應該說可能連大李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是:他隨口說出的一句“半先水平”,這立馬成爲圍棋界的熱門話題了。
韓國時間晚上7點左右,首爾威斯汀朝鮮酒店歐陸餐廳,李襄屏一邊和一盤烤肉較勁,一邊聽張大記者老謝等人介紹剛纔的情況:
“哈哈哈哈,大李剛纔真這樣說的?......來來來服務員,上酒,對了華老師,咱們今天喝點啥酒?”
“酒我看就不用了吧,你明天還要打比賽呢。”
華領隊一邊說着這話,一邊打諒着周圍的環境。嗯,在如今這年頭,這家“威斯汀朝鮮酒店”,那已經算是韓國最頂級的酒店了,也是本次比賽的承辦方,能和這家酒店並列的,那也就只有一家“樂天”和一家“明洞”,不過那兩家酒店屬於韓國另外兩家財閥,只有這家屬於三星,所以按照韓國的情況,大家都懂的。
只不過這裡雖然是賽場吧,但是這間歐陸餐廳,那可是連華領隊都沒來過-----
韓國的物價貴得要死,那麼以這年頭圍棋界這些人的收入,那除非是別人請客,否則還真的消費不起首爾這旮旯最好五星級的最貴酒店。
嗯,今天這也就是李襄屏了,華領隊知道這是位不差錢的主,他家老頭子如今在京城地產界混的風生水起,如今可是連華領隊都有所耳聞。
另外別說是家裡了,就連李襄屏本人,如今已經是年底,他的獎金收入毫無爭議的國內第一。即便放在整個世界棋壇範疇,能超過李襄屏的可能也只有日本棋壇的一兩個人------
職業棋壇並沒有那種很清楚的獎金排行榜,不過簡單估算的話,日本棋手只要能奪得他們自己“大三冠”中的兩個,獎金收入過1億日元就沒有壓力,這樣摺合成RMB的話那就是千萬級別。
而李襄屏呢,即便他今年取得如此成績,並且圍甲還是贏一盤十萬,但他的單純獎金收入在這年頭還是百萬級別,沒法像後世的柯少俠他們能上千萬級別。
正是因爲以上這些原因,再加上今天還贏了棋不是?因此當李襄屏興致勃勃說要到這來打打牙祭。
然而打牙祭歸打牙祭吧,不過聽李襄屏說要喝酒,那華領隊還是本能的阻擋一下,不是因爲別的,李襄屏現在還不滿17週歲呀,正兒八經的“青少年”,既然這樣,你人華領隊這樣的老同志當然要勸阻一下。
只可惜像李襄屏這樣的紈絝,他怎麼可能聽從老同志的勸阻:
“呵呵不行不行,到這個地方來吃飯,那不喝點酒怎麼行,沒準就被這幫韓國人看扁嘍......對了老張老謝,你倆說喝點啥酒好?”
張大記者和老謝對視一眼,他們倆可是走南闖北的記者呀,那肯定和華領隊這樣的老同志有所不同,更何況這麼多年相處下來,他們已經和李襄屏混的很熟。
“體壇”的老謝首先開口;“呵呵華老,襄屏今天既然這麼高興,那您就讓他喝點酒吧,不過您剛纔說得對,這明天還有比賽呢,所以咱們也就不整白的,就陪襄屏喝點紅酒或者啤酒......”
“紅酒,今天必須是紅酒,”李襄屏自己接茬了,他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
“今天這棋贏得還是算比較爽啊,雖然還沒到開香檳的地步,但紅酒卻是可以喝一點。”
“行,那就紅酒吧。”
和老謝相比,張大記者當然和李襄屏更熟,也對他的秉性更加了解,因此見到李襄屏現在難得有興趣,他當然更加不會去掃興,等把服務員叫過來以後,他對李襄屏招手:
“來來襄屏,這個點酒的活還是你自己來。”
李襄屏左右環顧一圈:“大家說喝什麼好呀。”
實話實說,李襄屏這也就隨便這樣一問,不僅是他,其他人在這時其實也不在意喝什麼酒,只不過張大記者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可能又想起大李說的“半先水平”了吧,所以他在這時候感慨一句:
“嘖嘖半先水平呀,大李竟然說他在襄屏的鞭策下,自己竟然漲了半先水平,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無法確認一下他這話是真是假了,如果他說的確實是真心話,那我都認爲咱們值得開瓶82的拉菲慶祝一下。”
聽到張大記者說“82的拉菲”,在場一桌子人全都笑了,包括李襄屏也笑了。當然嘍,作爲一名穿越人士,李襄屏知道自己的笑,那是和其他人不同的。
簡單的說,面對這個在國內流傳多年的梗,這年代的華領隊老謝老賈等人是覺得真牛逼,可是在李襄屏這裡呢,他當然就只聽到傻逼。
作爲一名穿越人士比較尷尬的是:李襄屏明明聽到的是傻逼,但是在別人面前不敢流露出來,他不僅不好流露,甚至也要裝成一副“你好牛逼”的樣子。
很顯然,“82拉菲”這個梗在這年代還是有點殺傷力的,聽了張大記者的話後,老謝老賈等其他記者也來興趣了,老謝還拉着翻譯詢問人家韓國小姑娘,詢問這裡有沒有這種酒。
不過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場面頓時就有點尷尬了。
雖然以老謝的智商和閱歷,他當然早就知道即便在這個年代,82拉菲的年產量,已經被國人消費了十多倍。
然而這畢竟是韓國不是,並且是韓國最大財閥開的最好的酒店,那麼他們既然說有,就算老謝不信他也不好反駁。
尤其等那個韓國小姑娘投過來一絲若有若無的鄙視眼神,這場面當然就更加尷尬。
嗯,要化解類似這樣的尷尬,那當然還是需要李襄屏這樣的紈絝。
“拉菲?拉菲這種酒有啥好喝,服務員你過來......”
李襄屏衝韓國小姑娘擺擺手,然後通過翻譯報出另外一支紅酒牌子的名字:
“.....嗯,好像聽說也是八十年代早期出好酒吧,並且是逢雙更佳,就是8082或84,你去看看有沒有這幾個年份的......”
等李襄屏把話說完,韓國小姑娘的臉色頓時變了,不僅鄙視眼神消失,她還對李襄屏微微鞠躬:
“對不起您稍等,這個我需要去詢問一下......”
等韓國小姑娘畢恭畢敬退下,其他人自然是紛紛詢問,李襄屏假裝是雲淡風輕,其實是很裝逼的揮揮手:
“沒啥,我剛纔報的就一種意大利紅酒,這種酒在亞洲都沒啥名氣,算是那種很冷門的牌子吧,剛纔見那小姑娘的眼神不爽,所以我故意嚇唬嚇唬她。”
聽到李襄屏這樣說,其他人倒是沒什麼,倒是“華西報”的老賈接口了:
“不錯不錯,我聽好這一口的都說,歐洲的紅酒拼到最後呀,那也就看意大利的了。”
李襄屏有點詫異的看了老賈一眼:“喲,看不出賈老師纔是行家呀,真正的行家。”
老賈笑着揮揮手:“哪裡哪裡,說到圍棋界紅酒真正的行家,那其實還要屬馬小,這不,我剛纔這套說辭,那其實都是從馬小那裡聽來的。”
對於老賈這話,那在座衆人還是相信,畢竟中國棋壇曾經的“聶馬雙雄”,他們一個喜歡紅酒,一個喜歡白酒,這在圈內大多數人都是知道。
老聶喜歡白酒的事沒啥好說,他當年成爲“擂臺英雄”以後,茅臺酒廠送給他一瓶幾十年的原酒,那種酒極珍貴,當時酒廠自己也只有4瓶,其中兩瓶留在廠裡,另外兩盤送過當年長老院的某大佬,而其中一瓶被轉到老聶手中。
那瓶酒在中國男足第一次世界盃出線時候,被老聶給開了。
就這點破事,老聶還唸叨了10多年,到李襄屏穿越那會他還在念叨,說當年後悔開那瓶酒。
以上是老聶和白酒的故事,至於馬小和紅酒呢,其實在早幾年的時候也有故事:
一次某土豪請馬小等圍棋界人士吃飯,這位土豪中糧集團出身,並且他的發家主要也就是做紅酒生意,因此應該也算是紅酒的行家了。
大夥那次聚餐喝得很嗨,當時場面上的氣氛非常之好,在酒到酣處以後,那位土豪興致勃勃又拿出一盤好酒,並且說是他的私人珍藏之類。
酒打開,其他人自然是沒啥話可說,只有馬小微笑不語,並且只喝之前的酒,不喝這瓶“私人珍藏”。
在衆人的追問之下,馬小當時也就實話實說,他明確告訴那位土豪,前面那些相對普通的酒倒是真的,反倒是這瓶“私人珍藏”很有可能是假的。
沒想到那位中糧出身的土豪也是直男呀,他當時就有點掛不住了,並且當時就連打幾個電話,叫來幾個前同事。
嗯,同事到來的時候,據說還帶來了那種專用的檢測設備。
這一檢測這下真相大白,那瓶“私人珍藏”的年份明顯不夠。
等這則故事流傳開以後,馬小聲動紅酒界。
“哈哈哈馬小還跟我說,其實在整個紅酒界,是存在一條鄙視鏈的.......”
在韓國小姑娘回來之前,大夥閒着沒事,就聽老賈在那給大家科普了。
“嗯?鄙視鏈?”
老賈點點頭:“嗯,我曾聽馬小跟我說......當然太詳細的我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他說在整個世界範疇,也就說按照大洲來劃分,紅酒存在一條鄙視鏈,具體是歐洲紅酒看不起土澳的,土澳的又看不起美國人的。”
“哦?”張大記者插了一句:“那亞洲的呢?”
老賈搖搖頭:“不知道,好像亞洲的紅酒都沒有上這條鄙視鏈,”
老賈繼續說道:“重點還不是這條大範圍的鄙視鏈呀,由於歐洲的國家多,並且他們的紅酒文化最發達,所以在他們那裡的紅酒也存在一條鄙視鏈。”
“這樣啊,那老賈跟我們詳細說說。”
“太過具體的我哪記得清呀,”老賈笑笑:
“我只記得最主要的那幾個,比如說處於歐洲最底層的紅酒,大家知道是哪個國家的嗎?”
於是大家就開始蒙了,還真別說,這個其實還不算難蒙,等老謝報出“德國”的名字後,老賈告訴他已經蒙對。
至於德國紅酒爲什麼在鄙視鏈最底層,原因當然很簡單,因爲德國的啤酒很有名呀,你既然啤酒有名,那紅酒被人鄙視當然是人之常情。
老賈報出鄙視鏈倒數第二齣乎很多人的預料了,法國紅酒!全世界範圍內都赫赫有名的法國紅酒,竟然在這條鄙視鏈的倒數第二。
“不可能吧,老賈你這是瞎說吧?”
“嘿嘿,其實我也很意外,不過馬小就是這樣跟我說的......”
當大夥在那爭執的時候,到時華領隊看得很通透:
“呵呵,我倒覺得這很有可能,畢竟鄙視鏈這種東西又不是真正排名,我看呀,法國紅酒之所以會排倒數第二,可能壞就壞在他的名氣太大了。”
大夥之下回味,覺得華領隊這個理由好像真的好有道理的樣子呀。於是也就接受了老賈的說法。
老賈很得意,於是繼續開始滔滔不絕:
“......馬小跟我說,這條鄙視鏈的最頂端,那就是襄屏剛纔說的意大利紅酒了.....咦,襄屏?襄屏你在想啥?”
衆人又把目光對準李襄屏,李襄屏這時候也回過神來。
他笑着對衆人說道:
“沒啥,剛纔聽賈老師說道鄙視鏈的問題,這倒讓我想起在咱們圍棋界好像也存在鄙視鏈呀。”
“嗯,咱們圍棋界有啥鄙視鏈?”
“怎麼沒有,比如說各種各樣的贏法呀,甚至對於到相應棋風什麼的,職業圍棋的發展難道不存在鄙視鏈嗎。”
“哦?”
衆人收起紅酒鄙視鏈的話題了,這時都把目光對準李襄屏,想聽他說說圍棋界的鄙視鏈。
“咳咳,”李襄屏裝模作樣清清嗓子:
“在咱們圍棋界呀,雖然沒有誰提出鄙視鏈的問題,但我認爲其實是有的,最最起碼,處於鄙視鏈最底端的贏法和棋風就很明確,長期以來,大家一直看不起那種大砍大殺的棋,並且認爲那種所謂“力戰型”的棋風最不入流,大家說是不是?”
聽到李襄屏這樣開頭,在場衆人頓時來興趣了,華領隊笑眯眯的鼓勵道:
“說,襄屏你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