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犯人告訴我:“快出獄那會十一姐和我們說想自己找個活餬口,我表哥在一個公司當個經理,我提了句要是十一願意就去那做清潔工。我表哥平時忙得很,快出獄時我和他提過這事,當時他答應了。但十一姐到底有沒有去那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覺得去的可能性很大,坐過牢的女人,一般老闆不會要的。”
聽到這裡,我已經坐不住了,馬上追問哪個公司?
她說:“路鋒地產。”
我震驚地咽口唾沫:“你表哥叫什麼名字?”
女犯人說:“周明。”
我記不得自己是怎麼走出看守所的,總之腦袋裡有些脹痛,雙腳卻迫不及待地鑽進車裡,直奔陸鋒地產,想以最快的速度去驗證一下喬十一到底在不在那。
青天白日的,我去周明上班的地方並不擔心什麼,而且周明現在應該還在修養階段。我只是想快點找到喬十一,見到她,然後不管她願意不願意,都直接把人拽到阿臨面前。
車被我開的十分焦躁,我好幾次驚險超車,彷彿把我畢生的車技都炫在了去路鋒地產的路上。
車子張狂地停在路鋒地產的地下停車場裡。
我匆匆進了負一層的電梯,隨便按了一層電梯樓層,向一個工作人員詢問到保潔室後一路小跑,直接推門而入。
兩三個保潔員都嚇得一個激靈,瞪圓了眼珠子瞧我。
“喬十一在這工作嗎?”我連一個字廢話都懶得說,甚至是有些不太禮貌地直接質問,因爲我心裡頭實在是太着急了。
着急於見到阿臨人生重大轉折中的一個女人,着急於把她帶到阿臨面前,着急於讓阿臨知道,我說的那句疼他絕不是說說而已。
“是在這。不過最近她負責去給周經理送飯了,周經理是她恩人,她主動去照顧了。你是?”
我沒再回答無用的話,手一伸重新替她們關上門。一邊往電梯的位置走,一邊用手機已經僅剩不多的電量馬上撥着周明的電話。
電話很快就通了,周明的聲音略顯試探:“你打給我幹什麼?”
我說:“哪家醫院,我來看你,方便嗎?”
電話那頭的周明猶豫了幾秒鐘,然後對我說:“同德軍醫院,九樓八號。”
我啪得把電話掛了,又從城市的南邊去到了北邊。
到地方的時候都下午三點多,手機早就自動關機。
我直衝周明所在的病房,和預想中的不一樣,我沒有看見喬十一,反而悠悠坐在病牀邊,毫不驚訝地看着我。
周明的病房是豪華間,病牀很大,空間也相當寬敞,除了隱隱約約的消毒水味道之外,和一般的酒店房間沒什麼不同。
“哎呦,我說程乙舒,你自己釣到凱子了還不滿足,轉身又想來勾搭前任,你說你怎麼這麼騷呢?”路悠對我說話是一貫的冷嘲熱諷,連稍微新鮮點的感覺都沒有。
我走進去,帶上門,盤手冷哼一聲:“小丫頭片子,比騷我可比不過你。”
悠悠一刀插蘋果裡,氣得呼哧呼哧:“周明,你聽見了嗎?她罵我!”
周明一身病服,臉上看上去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想來阿臨給他吃的那一刀也好差不多了。他在路悠細細白白的小手上輕拍了幾下說:“我不會要她的,你放心。”
周明說完,路悠挑起下巴一副得意的樣子。我瞧了就想笑,直接說:“路悠,實話告訴你,姐壓根沒喜歡過周明。你們在我面前秀再多恩愛,我除了油膩屁也感覺不到。”
路悠一聽嗖就站起來指着我說:“既然沒感覺,爲什麼一次兩次和周明分手後還見面?”
她火大的樣子,拔出蘋果上的刀,直接把蘋果砸我頭上。
我一時沒有防備,被這小妮子砸了個正着。
又大又重的蘋果正好飛到了鼻子和嘴脣的地方,瞬間我鼻子和牙齦就都出血了。我拿手一抹,滿滿都是血。手不完,只能拿衣袖抹。
當天我正好穿了件淺色的t,三抹兩抹的,衣袖上全是,胸口也被滴露下來的幾滴鼻血給弄得很斑駁。
路悠可能是有點害怕了,身子往周明那蹭了幾下。
我不明白,打從一開始就是路悠總在找我麻煩,難道說我爸兩袖清風當一輩子清官讓我們家的家底不太雄厚,所以就能被條件好的路悠肆意欺壓嗎?
眼前這個女人,攪黃了我的第一個男朋友不說,還霸佔親媽該給予我的關心,以及對我一次次滿懷惡意的傷害。這裡面不管拿出哪一條,但凡有點血性的女人都會想要撕了她。
我抹完最後一下,實在火了就說:“悠悠,孫建國的功夫怎麼樣?那天在包間我聽你叫得可嗨了。是不是周明太年輕了,所以你才喜歡比周明大一倍歲數的老頭兒?”
路悠的臉一下變得蒼白,但她應該老早就想過怎麼應付這一天。片刻驚慌後立馬迴歸原來神色說:“程乙舒,我沒想到你這麼卑鄙,連亂潑髒水這種事都幹得出來了?孫建國是誰?這個名字我聽都沒有聽過。”
沉默了好一會的周明似乎也火了。擡手指着我罵:“程乙舒,你別太過分!今天來幹什麼來的?給我說!你要是不給個合理的解釋,我叫你活不過這個月!”
語落,周明從路悠手裡奪過那把水果刀,直接向我飛過來。刀子直接被鑿進了牆裡,而距離和我的臉不到五公分。
我確實被嚇了一跳,鎮定下來後我繼續不卑不亢地說:“活不過這個月是嗎?周明,我早就活膩了!別光束不練,熊樣!”
罵完這句,我馬上衝路悠說:“你可能不知道,那個包間有攝像頭。我胡說八道是嗎?你有本事現在,馬上,對周明發誓說沒有。那麼很快會有更多的人欣賞到你這個十九歲丫頭和個老頭的動作片!”
我態度強硬地就像一塊石頭,鼻子和嘴巴的疼痛絲毫沒有撼動到我的傲氣,我還是那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若犯我太過,我也絕不客氣的程乙舒!
路悠的臉色又起陣變化,她嘴皮子開始哆嗦,眼珠子也毫無焦距的轉動了幾圈。估摸兩分鐘後,路悠對我說:“你有事我們就出去說,周明還是病人,沒法給你這麼氣着!”
路悠大概是怕我說更多,馬上衝過來拽住我的胳膊往外拖。
安全通道中,她靠着牆皺起眉頭說:“把東西給我!”
本來我還覺得孫霆均做的這事太過,我就算討厭她,心裡也不免同情一個十九歲的小姑娘被人那麼欺負。當我漸漸感覺鼻子和嘴脣因爲她那一砸而腫脹起來時,我的負罪感完全消失。
臉湊近她了些,我說:“你也知道怕?路悠你搞清楚,你和孫建國那檔子見不得人的事一旦真被搬上來,吃虧的是誰啊?一個佔下風的人還敢這麼猖狂,我該說你年紀小沒腦子,還是說你欺壓別人習慣成自然了?”
安全通道中光線十分暗淡,路悠瞧瞧四周,然後火速把門關上,砰一下就跪我面前,抱着我的腿上:“程乙舒,我求你了,如果真有那東西,一定一定不能拿出來。”
我低着頭,麻木地看着跪我面前的路悠。不久之前我被蔣鳳英用手壓住肩膀,忍着心臟的劇痛對個小丫頭那一跪,終於在今天討了回來。
路悠揚起小臉,驚慌地說着:“是你害了我,如果你還給我拍那種東西,你的良心過得去嗎?程乙舒,雖然我不是很瞭解你,但也看得出來你心眼其實沒那麼毒,你一定不會的,對不對?”
她的臉就像紙一樣白,那種最真實的恐懼全部印在了她眼睛裡。她始終都覺得,我是那次事件的幕後黑手。現在又反口說我不是個惡毒的人,這種感覺真的很糟糕。
一次次的,我在她那吃的虧也不少,聽過的諷刺更是多得能堆成山。每次我哪兒最痛她的話就往我哪兒捅,以至於我看着跪在地上的她,突然就附身一把揪住了她的頭髮,強迫她的頭擡得更高。
我一字一頓地說:“你聽清楚。我只說最後一遍!你被孫建國睡不是我乾的,那是孫建國的兒子布的一手好戲,目的就是嫁禍給我和我家男人!你要是個還長點腦子的,就想辦法同他去討帶子。但如果你還是要三番五次和我作對,那這個帶子我肯定會比你先討到手,直接扔給報社,好好宣揚一下你路家女兒的風采!到時候我就不信周明還會要你,也不信你能在一口口八卦的唾沫裡活得下去!”
路悠嚇得渾身打抖,梨花帶雨地哀求道:“程乙舒,不要。這樣好不好,你只要幫我討到帶子然後還給我,周明我可以不要。蔣鳳英我也想辦法讓她滾出路家,讓你好好出氣。我求求你,我還年輕,不能丟這個人啊,我求你了。”
我笑了:“路悠,你弄錯了。周明和蔣鳳英都不是我想要的人了。”
路悠顫抖着說:“那你想要什麼?”
我鬆開她的頭髮,懶懶地答:“喬十一,就是給周明送飯的清潔工。一個小時內,你把她弄到我面前,我可以考慮幫你從孫建國兒子手裡要回帶子。”
“就一個清潔工?”
“對,就一個清潔工。”
“那我們一手交人,一手交帶子。”路悠有點害怕地說。
我早猜到她的小心思,十分強硬地說:“悠悠,你沒得懷疑!你也賭不起這個。我要是你,馬上就把人帶來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