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大學。茶吧。
鄧飛和劉達成又坐到一起。
自從上次爲劉達成舉行了入黨儀式,劉達成就是一名正式的黨員了。他要爲地下黨做點事,也用不着悄悄進行。
鄧飛:“仁正親王的死,是你的傑作?”
劉達成:“有問題嗎?”
鄧飛:“當然沒有。搞暗殺不是我們的專長,但我們沒有權力反對軍統幹。你這次功勞不小吧?”
鄧飛知道,軍統局財大氣粗,幹事情有獎勵。不像地下黨,一窮二白,或者全靠精神獎勵。劉達成從書包拿出一個紅布包遞給鄧飛。鄧飛拿在手裡很沉,打開一看,二十二根金條!
“這麼多?你全捐出來了?”
“不,以前可說是捐,現在全當作我的黨費吧。黨員有交黨費的義務吧。”
“這......也太多了點啊。”
鄧飛根本不敢想象劉達成從哪弄到這麼多錢。這個給人一副鐵桿漢奸的闊少爺,焉然成了蘇北根據地的“財神爺”。。
“你自已不留點?”
“不用了。我不需要。”
劉達成是認真的,沒有半點做作。鄧飛眼眶一熱,感覺自己的鼻子有些酸。多好的同志呀。他居然是主動找上門來的!假如沒有崇高的信仰,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
“我代表組織感謝你。”
“鄧書記,有一個情況我覺得應該引起重視。日本特務以各種身份滲透到上海各個階層。我們在吸引黨員、開展地下工作的時候,一定要加倍小心,弄不好就會被他們鑽了孔子。當然他們現在的工作重心是在軍統,我們也不能麻痹大意。一旦被他們所滲透,後果是災難性的。”
“明白。”
......
從上海大學出來,劉達成開着車來到公共租界。
吳文康坐等在家裡,等了兩天終於等來了劉達成。
一看見劉達成,他就高興得像個孩子似的。
“總部已經來電,表揚了我們這次的行動。特別是對於具體執行者毒蛇,讚譽很高呀。真沒想到,你手裡還有一張王牌!”
毒蛇是前站長王其中的代號。而王其中又是劉達成的老上級。吳文康哪裡知道?現在事情已經逆轉,讓他誤以爲毒蛇是劉達成的下線。
劉達成不至可否地笑了笑,問道:“吳站長,你在法租界是不是還有力量?”
吳文康原本是從心時高興出來的,經劉達成一問,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
“你怎麼知道的?”
“是,還是不是?請回答我。”
“是的。出問題了?”
“的確還有一個情報組在法租界。由於公共租界安全屋不夠用。所以——”
“命令你的情報組馬上撤出。如果做不到,乾脆把事情搞大,把川島秀子的行動隊清理乾淨!”
等劉達成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清楚,吳文康的衣服溼透!
川島秀子都快把刀架到他脖子上了,他居然還矇在鼓裡。
吳文康一把握住劉達成的手,說道:“老弟,這次真的要感謝你啊。要不然,我死了,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這件事,我馬上讓馬奔去辦。”
“自己人,說那麼多幹嘛?這件事,已經刻不容緩。千萬別讓日本人一鍋了。情報組一旦出問題,肯定會連累到你的。”
......
離開吳文康,劉達成又馬不停蹄,開車來到豐茂車行。樓天仁經過上一次的打擊,元氣大傷,再也驕橫不起來。看到劉達成進來,他的心裡直打鼓,以爲又有人上門來敲榨了。
“劉處長,您這是?”
樓天仁面色灰暗,有些戰戰驚驚。劉達成大馬金刀地往太師椅上一坐,反問道:“樓老闆,聽說你和青幫的人大打出手?”
一提起這事,樓天仁就惱火。這胡鈞就像個吸血鬼。把死人的撫卹金都算到豐茂車行,如此一來,樓天仁只有等着破產。
“劉處長,別提了。我憋得慌呀。那個胡鈞胡處長,簡直就是老虎口、無底洞。這些日子,三天兩頭就派人過來要錢。我還不能說不給。”
“那是當然。誰讓你害得他損兵折將?實不相瞞,行動二處死傷一大半,李主任都動了肝火了。”
“我怎麼知道他們那麼沒用,連一個曹昆都對付不了?早知這樣,我還不如早些舉手投降,把那個害人的狐狸精送還給曹昆?”
“你講的是曹昆的外室玉姬?”
“當然。一切皆由女人引起。都怪我一時沒忍住。現在可好了,這個家就要敗在我的手裡了。爲了這件事,我已經花費了五百根金條。”
“誰讓你當初,不選擇和我合作?現在事情已經弄成這樣了,我也沒辦法救你。一切還要靠你自己和胡處長談。當然,你還有一個辦法,求影佐機關長幫忙。一物降一物。這個道理你懂的。”
樓天仁笑比哭還要難看。這個道理誰不懂?影佐是什麼人,是他這樣一個小老闆能請得動嗎?
“劉處長,我可沒有那麼高的眼界。我只是一個做小生意的人。如果劉處長能幫我,我倒是可以出點血。只要你幫我度過這個難關,豐茂車行的股份,我分百分之四十九給你。如何?”
劉達成不出手,胡鈞一定會搞開他破產。樓天仁咬緊牙關提出這個要求,也是經過認真思考過了。只要能擺平胡鈞,豐茂車行還在,至少富貴還是無憂的。
“此話當真?”
“劉處長如果不放心,我可以和你籤協議。”
“協議就不要了。就按你說的辦。我一定讓胡鈞永遠閉口,不敢再向你討要一毛錢!”
劉達成這樣說,樓天仁精神一振。都說76號是魔窟。凡是被抓進去的人,很少有活着出來的。他最怕的就是胡鈞以抓抗日分子的名義,把自己弄進去。現在劉達成願意橫插一腳,把胡鈞這個絆腳石踢走,不管他用什麼辦法,得利的人都是樓天仁。
“如果劉處長能救樓某於水火之中,樓某人也絕不食言。”
劉達成陰陰一笑:“我幫你把胡鈞直接幹掉,省得他麻煩你。接下來,就看你會不會做人了。如果你有半點欺騙我,我對你也不會手軟的。”
“那是,那是——”
樓天仁用長衫擦了擦額間的汗,喃喃着。這狗日的世道,還是人混的世道嗎?劉達成捕捉到樓天仁的真實想法,不由暗自得意。
錢是要賺的。任何時候都不嫌多。如果能白得樓天仁豐茂車行的股份,劉達成並不想留胡鈞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