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大酒店樓高八層。秋山少佐一身戎裝,帶着劉達成坐電梯到八樓,然後一層層往下走。對於秋山少佐來說,他是檢查佈防情況。每一層樓的兩端都有四名持槍的憲兵,他們一個個像泥雕似的,一動不動,威嚴十足。
他們剛到八樓,看見8013號房的房門打開,一個三十多歲、身穿一套白色西裝、頭髮梳理得油光發亮的年輕人從裡面出來,緊隨着他的是一個身穿和服,腳上穿木屐的日本女人。
劉達成一看便知,這個打扮得像奶油小生似的年輕人就是白雲甫,穿和服的女人應該是影佐機關長專門爲白雲甫安排的侍女河野杏子。
“整天關在酒店,像坐牢似的。我受不了。我要見影佐機關長,我要去日本!”
白雲甫高聲囔囔着,整個八樓都可以聽到。劉達成這才注意到,爲了白雲甫的安全,日本人清空了整個帝國大酒店。如此大的一幢建築,居然沒有看見幾個人。除了服務員,就是那些值勤的憲兵。這個本錢真是下得夠大。
秋山少佐仗着多田駿的勢頭,可不是好惹的主。他眉頭一皺,吼道:“八嘎!你胡說什麼?白先生,你的任務還沒有完成,說走就走嗎?”
白雲甫腰間挎着雪亮的指揮刀,兇相畢露,嚇得白雲甫夠嗆。他從來沒有見過秋山少佐,見他如此凶神惡煞地對自己吼,還把手伸向腰間的指揮刀,自然嚇得不輕。好在他能說一口流利的日本話。
白雲甫立即用日本話說道:“報告長官,我該說的都說了。我的任務已經完成,所以我要見影佐將軍,我要他實現他的諾言。我要帶着杏子小姐去日本安家。”
秋山少佐兩眼瞪着白雲甫,一言不發,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少佐,麻煩你轉告影佐將軍,我不能在大酒店住了。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我會被軍統特工定點清除的。”
秋山少佐見白雲甫面露怯色,知道這個自以爲是的傢伙還是懾於自己的淫威,語氣也緩和了很多:“你的意見我會向將軍反應。在沒有得到將軍許可之前,你不能離開酒店半步,你的明白?”
“明白。我的明白。”
劉達成皺了皺眉頭。眼前這個可惡的叛徒,白長了一個聰明的大腦,天生就是當奴才的材料。
“杏子,我的手帕掉房間裡了,你等等我。”
說罷,白雲甫從口袋摸出一串鑰匙,是那種老式的銅鑰匙。劉達成前世可是警察,什麼樣的鎖沒見過?這種鑰匙相對於後世來說,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他僅僅目測了一下,就能知道鑰匙的長度、齒輪的規格等。
“秋山少佐,白先生是影佐將軍最尊貴的客人。我們對待他應該禮貌一點。”
劉達成站一旁勸道。秋山少佐面露鄙夷之色,道:“一個軟骨頭,能成什麼大事?丟人!”
杏子作爲白雲甫的女人,爲自己的男人得到這種評價臉上一熱。劉達成注意到,這女人臉紅了。或許她也在爲自己的行爲感到恥辱?
從8樓到1樓,每一層樓,秋山少佐都向劉達成津津樂道。在他的眼裡,劉達成是多田駿的人,就是他秋山的人。彼此之間沒有任何防範。秋山少佐畢竟不是幹特工的,說話辦事比川島秀子要大大咧咧,不像川島秀子什麼話都要遮着掩着。
白雲甫帶着他的河野杏子去酒店二樓餐廳吃早餐,仍門外仍然是戒備森嚴,站着四名手持武器的憲兵。
秋山少佐走到一樓大堂,嘴裡仍然沒有饒過白雲甫,罵道:“這條支那豬,影佐將軍把他當成密電碼專家,他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等他沒有了利用價值,我看他豬狗不如!”
換防後,劉達成直接來到上海大學,向鄧飛彙報了白雲甫的情況,鄧飛聽說重慶軍統局已下達了死命令,要幹掉白雲甫,也是連聲叫好。
“這件事,我看我們可以和吳文康合夥幹。你提出來的方案很好,我看還需要補充兩點,一是迷魂香。這玩意對於搞暗殺太有用了。你想辦法搞到。二是用人。如果軍統那邊沒有合適的人選,我看羅鑫很合適。這小鬼頭長得機靈,擅長輕功、撬鎖等。如果派他去完成刺殺白雲甫的任務,是再好不過的。你想想,汽車的底盤藏人,如果個子大點的人,還真是藏不住。而羅鑫,身高不到一米六,體重才九十斤,個子小,不佔體積。關鍵是他很能幹。”
劉達成也很贊成鄧飛的說法。從羅鑫完成的幾次任務看,這小鬼頭的確是一個可塑之材。就是不知道他的心理素質是否過關?
談到心理素質,鄧飛認爲更是沒有問題。羅鑫能在十幾層高的樓房如履平地,心理素質絕對是頂尖的。兩人商量了一下細節,最後取得了一致意見,那就是不能讓白雲甫這個民族敗類活着離開中國。
得到鄧飛的肯定,劉達成這纔來到吳文康的安全屋。吳文康接過劉達成畫的圖紙,仔細琢磨着行動方案。他畢竟也是行動高手,心思縝密,每一個細節的正反面以及可能出現的其他因素都要考慮到。
“帝國大酒店的廚房在酒店的一樓,買菜的汽車一般不會停在正門口,而是停在後院,這爲我們的人找機會脫身也創造了條件。後院這個位置有一個雜貨間,如果能在這裡躲到天黑,那就有機會完成刺殺任務。還有,進入白雲甫房間的鑰匙怎麼辦?”
劉達成笑眯眯地從懷裡掏出一串鑰匙,說道:“這種鑰匙是萬能鑰匙,能開幾十種鎖。白雲甫的房間,是老式的銅鎖孔,應該能打開。”
“萬一打不開呢?”
吳文康反問道。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劉達成聳聳肩,一臉輕鬆地笑道:“那就要看對手是誰了。從理論上講,這世界沒有打不開的鎖。站長,參加行動的人員,能否由我去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