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這時,聶相思又突然睜開了眼睛,戰廷深輕扯嘴角的動作便被聶相思看了個正着。
戰廷深脣角顫了下,在聶相思做出反應前,低頭封住了她的脣。
聶相思眼闊縮緊,繼而虛眯起雙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顏。
心跳不爭氣的加快,再加快。
戰廷深在聶相思柔軟馥香的脣上廝磨了會兒,見聶相思始終睜着一雙單純無害的大眼盯着他,在心裡輕嘆了聲,緩緩退離她的脣,往上,輕碰了碰她的眉心,啞聲道,“乖,閉上眼睛睡覺。”
“三叔,你該多笑笑。”
聶相思紅着臉說完,便閉上了眼睛,羞澀的把臉往戰廷深胸口藏。
戰廷深微深,凝着使勁往他懷裡縮的小女人,右眉揚高。
翌日,聶相思醒來時,某人已經離開。
她也不知何時被某人塞進了牀上,用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
聶相思睜着眼睛怔怔望着眼前的帳頂,一抹悵然若失在她心尖瀠瀠繞繞,揮之不去。
在牀上躺了會兒,聶相思起牀,去洗浴室洗漱,出來後,走到衣櫃前,打開,從衣櫃裡挑了件半高領九分袖的蛋黃色針織薄毛衣和一件牛仔揹帶長褲換上,便離開臥室,打算去看盛秀竹好些了沒。
不料,她還沒走到盛秀竹的房間,一串上樓的腳步聲便從後傳來。
聶相思頓住,偏轉過身子朝樓梯上望。
當看到上樓來的人是誰時,聶相思瞳孔微縮。
“怎麼?看到我很驚訝?”
戰瑾玟邊上樓邊用眼角瞥樓上走廊站着的聶相思。
聶相思抿抿脣,看着她沒說話。
戰瑾玟走上樓,在樓梯口盯着聶相思看了會兒,才朝聶相思這邊走來。
聶相思垂了垂眼,又才盯向她。
戰瑾玟走到聶相思跟前停下,與聶相思之間的距離不到兩步。
戰瑾玟抱着胸,目光若有似無的掠過聶相思的小腹,嘴角陰冷輕勾,挑眼盯着聶相思,“我搬回來了。”
聶相思眉毛動了動,對此沒什麼好說的。
這裡是她家,她想搬走搬回是她的自由。
“聶相思,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戰瑾玟說着,竟然伸手戳了戳聶相思的肩胛。
聶相思皺眉,沒客氣,當即拂開了戰瑾玟的手,冷下臉看着她。
“喲,你是金做的還是銀做的,碰都不能碰了?”戰瑾玟咬牙譏笑。
聶相思抿緊脣,盯着戰瑾玟看了幾秒,什麼都沒說,便要從她身邊離開。
“站住!”戰瑾玟忽然喝道。
聶相思閉了閉眼,停下,轉頭盯着她,大眼壓着不耐,“戰瑾玟,我自問從未主動找過你不痛快,也請你不要找我的茬。你不喜歡我,我也同樣不喜歡你,既然咱們彼此不待見,我希望我們能井水不犯河水。”
“你倒是把自己撇得一乾二淨!你沒有主動找過我的茬?真是笑話!聶相思,從你進戰家的第一天開始,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找我的不痛快!就因爲你的到來,我戰瑾玟沒有哪一天過得順心!聶相思,你就是我的剋星,只要有你在,我就永遠不會快樂!”戰瑾玟陰沉着臉,看着聶相思咬牙切齒道,那痛恨聶相思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爲聶相思對她做了十惡不赦的事!
“你不開心不是因爲我,是因爲你自己。”聶相思冷靜道。
聶相思從來沒想過要與戰瑾玟作對,更不願意每次和她見面都弄得跟仇敵般水火不容。
但這個世界所有的戰爭,不會因爲你的隱忍退讓而平息。
相反的,你的步步退讓,只會讓對手得寸進尺,認爲你好欺負,軟骨頭!
在這一點上,聶相思感觸頗深。
戰瑾玟看着聶相思平靜的臉,恨得直咬牙,“聶相思,你臉皮真厚!出了這樣的事,還有臉住在我們戰家,我都替你覺得羞恥!”
“替我?”聶相思盯着戰瑾玟,“你不必替我感到羞恥,畢竟你跟我,還沒有好到這個份上。我可不可恥就不勞你費心了!”
“聶相思,你現在這麼囂張,無非是仗着我三哥和爺爺在背後給你撐腰!可你不要忘了,我纔是我三哥的親妹妹,我爺爺的親孫女,一旦你跟我出了什麼事,我三哥和爺爺肯定選擇我!你等着看吧!”
戰瑾玟惱紅着臉低吼完,狠狠退了把聶相思,便朝盛秀竹的房間怒衝衝的走了去。
聶相思被她推得後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子,雙手下意識的扶住肚子,斂緊眉,也有些動了怒意盯着戰瑾玟離開的方向。
而這時的聶相思,並未注意到戰瑾玟那句“一旦你跟我出了什麼事,我三哥和爺爺肯定選擇我”有何深意,只以爲是她泄憤時說的話。
因爲戰瑾玟去了盛秀竹房間,聶相思自然不能再選擇這時去看盛秀竹。
在走廊站了會兒,聶相思朝樓下走了去。
而聶相思走到樓下時,才注意到坐在客廳沙發上的戰津。
戰津面色一貫的嚴冷,端正的坐着,手裡拿着一本不知道是什麼的書籍看着。
聶相思看到他,雙手微微握了握。
剛纔她跟戰瑾玟在樓上的爭吵,想必戰津都聽在耳裡,可他並沒有管,冷眼旁觀。
聶相思暗吸了口氣,還是對戰津說,“爺爺,早上好。”
戰津拿着書,看都沒看聶相思一眼,更別提迴應她了。
聶相思指尖扣着指甲蓋,在原地僵站了幾秒,才僵硬的轉動身子,朝堂屋門口走。
聶相思跨出堂屋門檻,看到戰曜坐在大門口高高的門檻上,背對着她,腰桿挺得很直,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聶相思眨了眨眼,邁下臺階,穿過院子,朝門口的戰曜走。
聶相思走到戰曜身後,還沒開口說話,就聽戰曜說,“思思,起來了。”
聶相思怔了下,“嗯。”
“吃早餐了沒有?”戰曜問她。
“……還沒呢。”聶相思說。
戰曜停了停,突地轉頭過來,提高聲量道,“趙銘,給小小姐熱早餐,快點!”
趙銘是老宅的管事,也是戰曜的貼身司機。
趙銘的夫人劉美芸亦在戰家工作,主要負責全家上下一日三餐伙食。
“好嘞。”趙銘不知在哪應了聲。
聶相思抿脣,回頭望院子裡瞧了瞧,就見趙銘火急火燎的朝後院跑。
“思思,來,陪太爺爺在這兒坐會兒。”
戰曜說。
聶相思收回視線,跨過門檻,坐到戰曜旁邊,習慣性的伸手挽着戰曜一隻胳膊,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
戰曜偏頭看了看聶相思,嘴角扯了下,“你看。”
戰曜指向門前路邊的一顆大樹。
聶相思看過去,一眼便看到了大樹高處樹枝間的鳥窩,幾隻小嫩鳥從鳥窩裡探出嫩呼呼的腦袋,偶爾輕聲叫兩下。
不一會兒,一隻喜鵲撲閃着翅膀飛到鳥窩邊站着,嘴裡叼着食物餵給鳥窩裡的幾隻小嫩鳥。
聶相思看到這裡,一隻手輕輕放到肚子上,嘴角也露出溫柔的笑。
“思思,從你五歲,你三叔將你領到我跟前,你在我心裡,就是我親生的曾孫女。”
戰曜緩緩說。
聶相思眼波輕動,轉頭看向戰曜。
戰曜依然盯着樹上的鳥窩,“你三叔性子清冷,我還總擔心他照顧不好你,所以讓張惠住過去,幫忙照顧你。可是我沒想到,你三叔不僅事無鉅細的將你照顧妥帖,還把你教育得這麼懂事體貼有禮貌。這真的是我想不到的。我以爲你三叔那人,充其量就管個飯,放養你。”
聶相思咬着下脣,“太爺爺,對不起,我讓您失望了。”
“傻孩子,聽不出太爺爺是在誇你?”戰曜含笑低頭看聶相思。
聶相思看着戰曜,突地深吸了口氣,說,“太爺爺,我是心甘情願的。”
“……”戰曜對着聶相思的臉色,就那麼慢慢沉冷了下來。
聶相思心尖激跳,一張臉蒼白,可她並沒有退縮。
她不能讓她三叔,一個人揹負這些指責。
“太爺爺,我知道我跟我三叔的事,很難讓人理解和接受。您覺得我們違背倫常,甚至,甚至齷蹉,我都全部理解。可是太爺爺,我是真的喜歡三叔,三叔也是真的喜歡我,我們想在一起。求太爺爺成全。”聶相思說着,起身,噗通跪到了戰曜面前。
戰曜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捏緊,臉龐因爲隱忍而有些發青。
虎眸嚴厲的緊緊盯着聶相思含淚卻堅定不退縮的眼睛,嘶啞着嗓音低吼,“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個女孩子!”
聶相思眼淚一下下來了,可她依然挺直背脊,定定看着戰曜,聲線顫抖且沙啞,“太爺爺覺得我不自重,不自愛,我也都接受。可是因爲是三叔,所以,值得!而我,不後悔!”
“你,你……”戰曜心痛的看着聶相思,眼角亦卡着一抹猩紅的淚液,“你太讓我失望了!”
聶相思扣緊手指,臉白如紙,“我,我知道。我,我無話可說。”
“好一個無話可說!”戰曜氣怒得猛然從門檻上站起,虎目飽含失望和痛心,凜然盯着跪在他面前的聶相思,聲音是面對聶相思時從未有過的肅穆威嚴,“這樣的話,我今天就當做什麼都沒聽到。以後也不許再說!”
說完,戰曜鐵青着臉轉身,邁着凌凌的步伐離開了。
聶相思跪在門前,看着戰曜嚴酷的背影,貝齒死死咬着下嘴脣,心疼得像是被最鋒利的刀剜去了一大塊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