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看在他這把老骨頭已經沒有力氣教訓他的份上,他肯定那柺杖揍他一頓肥的!哼哼!
無論是閻羽還是夜殤抑或帝家的上任當主(帝澂的父親),其少年時代都是這個老傢伙一手調教的,從思維到身體格鬥,各種各樣的智慧與技能,上位者之道,都有這個老傢伙的影子。
怎麼就能這麼不識貨呢這小混蛋!
什麼?閻傲差點摔倒,不可思議地瞪着安老頭,啥,這個看起來就要踏進棺材去的糟老頭的來頭居然這麼大?
居然是他父親還有閻夜殤以及帝家神子的師傅?!這三個妖//孽的成長裡面都有他的影響?真是看不出來啊……
閻傲不得不正色起來。
“老閻,用不着這麼拘束,閻小子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吧。年輕人有朝氣是好事。”安老頭一點都不介意,笑眯眯的擺了擺手,直接扯了閻傲就往龍隱院的後ting院走,“閻小子,趕緊了,時間不多了。東西跟配料我都給你準備了,前期的工作也做完了,剩下的你只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
唯唯諾諾的小傢伙有什麼好玩的,就是這種刺頭脾氣才符合他的胃口啊!
原地只留下吹鬍子瞪眼睛的閻老爺子與被閻老爺子那句怒吼驚成化石的冷宿與凌。
夜殤?早就抱着娃娃進入玄關了。
……
“對,就是那樣,把杏黃梅從梅花酒裡撈出來,用牙籤在果肉上戳一些小洞,再放到我特製的半釋蜜糖裡滾一圈……再沾上那個碗裡的粉末……然後用紫蘇葉把它包裹起來,用麻線綁好……然後再把它放進那邊那個陶甕裡去。等你全部搞定這些杏黃梅之後,把陶甕埋到地下一個月就能挖出來食用了。”
安老頭很是愜意的搬了張椅子坐在一旁,手裡抱個暖水袋,笑眯眯地看着閻傲不住的嚥着口水,蹲在兩大玻璃罐的密釀梅花酒前,辛辛苦苦的將一顆顆散發着濃濃的清冽梅花香與酸甜味道,看起來果肉透明得能看見果核的杏黃梅用小勺子撈出來,再笨手笨腳的在大冷的天裡,手忙腳亂的按照他所說的那樣去做。
“閻小子,本來呢,我們安家秘製的宮廷杏黃梅必須要埋在地下至少六個月才能出土,那滋味跟藥效纔是最好的,不過我看你的那個小丫頭是等不了那麼久了,所以我把我珍藏了百年的梅花酒跟其他一些東西拿了出來,改動了一下配方,讓這個時間縮短成了一個月,你說,老頭子爲你犧牲這麼大,你準備怎麼謝我?”
“……安老頭,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狹長鳳眸似笑非笑地掃了他一眼,閻傲忍不住往嘴裡塞了一顆梅子,但是下一刻就俊臉痛苦的扭曲抽搐着“呸”的一聲吐了出去,好酸,好苦!
啊啊啊,酸到他牙齒都軟了,還有,怎麼這麼苦?這死老頭用什麼玩意醃過這些梅子?黃連麼?
閻傲無法忍受的一蹦而起,衝
到安老頭身邊,端起一杯熱茶就漱口,呸呸,太苦了!太biantai了!
“嘿嘿”怪笑着斜睨他,安老頭慢條斯理的從口袋裡慢慢的摸出一顆糖果遞過去,“不好意思,閻小子,忘了告訴你,我們安家秘製的杏黃梅在出土之前都是很難吃的。”
這小子的反應跟他那英年早逝的老爸一模一樣,嘿嘿。
若那人還活着……哎。人越老,這心腸就越軟啦,也越來越懷念以前的人和事了。安老頭緬懷地輕輕搖了搖頭。不過他也懷念不了多久了。他也快死了。快能去見那些人了。
“死老頭你怎麼不早說!”劈手奪過他手上的那顆糖,閻傲額角青筋直冒,直接剝了糖紙就扔進嘴裡。
“人老了,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啊。”安老頭依然笑得一臉的慈眉善目,‘誠實’。
“對了,閻小子,你剛剛說我什麼來着?”他笑眯眯的,那雙幾乎眯成一條縫的小眼竟然快速閃過一絲讓人驚駭的精光。
“……老頭,我知道你耳朵好得很。”狹長鳳眸眯了眯,閻傲彷彿沒看見他一瞬間的轉變一樣,徑直回到玻璃罐前蹲下,頭也不擡的繼續剛纔的工作,“我不喜歡重複說已經說過的話,你有什麼目的就直說吧。”
他可沒有這麼天真——這個世界上絕對不會有無緣無故就對你好的人。
哪怕這老頭跟自己家有很深的淵源與交情,他也不認爲這些淵源跟交情值得這老頭這樣親自來做。
天下更沒有免費的午餐,更不會天上掉餡餅——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閻小子的心智不錯啊。”安老頭讚了一句,攏了攏手裡的暖水袋,一雙精光四射的小眼緊盯着閻傲,“其實也沒啥,就是有件事想找你幫個忙。”
看吧。閻傲撇了撇薄脣,狹長鳳眸閃動着深不可測的光芒,毫不畏懼的迎上安老頭的眼睛,“什麼事?”
“老頭子我也沒幾年好活的了,對這個世界的一切也沒什麼留戀,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我家那幾個不成材的兒子跟孫子了,我也不用你幫多大的忙,只需要你在我百年後替我照顧一下他們就可以了。”安老頭口氣不勝唏噓。想他傳奇一生,生出來的兒子跟孫子,居然沒一個能學到他的一星半點……
雖然比起幕後世界很多人物優秀,可是一跟五大家的新生代哪怕是新生代的幕僚心腹,智囊團比起來就差得太遠了……哎。
“就這樣?據我所知,安家的背後站着帝家吧?何況,以你跟帝家的淵源,根本就不用找我說這事吧?再說了,你不是還有一個好徒弟閻夜殤麼?”薄脣掛上了一抹冷笑,閻傲審視地注視着這個老頭,這老傢伙到底想做什麼?
他或者閻家,可不是那麼好算計的。
“帝家?呵呵。”安老頭笑得突然有些黯然,“閻小子,你把帝家想得太簡單啦,當初幫助帝澂的父親上位,老頭子在帝家可是
有幾號仇家的,我的長孫雖然說是娶了帝澂的堂妹,但是那堂妹也不過是個虛名罷了,實則上在帝家根本沒什麼權力跟地位。我還在的時候,帝澂自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會盡量的維護着安家,但一旦我不在了嘛……帝家可是最殘酷的家族啊。”
五大家之中最殘酷冰冷的,莫過於帝家。
“不是還有夜殤?”閻傲皺着眉打斷他,帝家內部的事情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夜殤?那小子誰知道他的病會不會復發啊?萬一我還沒掛的時候他就掛了怎麼辦?我讓你幫這個忙只是求個雙重保險罷了,夜殤那小子不用我說也會替我照看着的。”安老頭攤攤手,一臉的無辜。
“你是在詛咒你唯一的徒弟……”嘴角抽了抽,閻傲眼角滑下一排華麗麗的黑線。
“那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我有得選擇麼?”就算不樂意,看在老爸的份上也得接下來吧?再說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嘿嘿,閻小子就是乾脆,有你老爸的風範……不過,你可比你老爸笨手笨腳多了,包張紫蘇葉而已,磨磨蹭蹭像什麼樣……喂,手別抖,梅子都要掉了!”
“……閉嘴!”死老頭,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天氣。閻傲憤憤的腹誹着。
安老頭眯眼一笑,倒是真的不開聲了,優哉遊哉的喝茶,吃點心,不時看看閻傲的工作進度,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中……
就在閻傲蹲得雙腳發麻,頭暈眼花的努力工作中,兩大罐杏黃梅終於弄到了最後一顆,但是他的手已經冷得通紅,僵硬得不像話了。
抖着手包上紫蘇葉,笨拙地綁上最後的麻線時,不速之客到了。
“傲。”葉阡陌穿着淺紫色的韓式雙排扣大衣,踩着黑色的長靴嫋嫋而來。
俏顏溫婉,楚楚可憐。
嗯?這個丫頭長得好像若溪丫頭?安老頭眯起眼掃了她一眼,慢騰騰的站了起來,“閻小子,你自己挖個洞把陶甕埋下去吧,老頭子回房去暖暖了。”
閻傲擡頭淡淡的看了葉阡陌一眼,對安老頭的離去視若無睹。
“你來幹什麼?”
他冷淡而疏離,低頭細心的把陶甕封口。
胸口一痛,葉阡陌遽然捏緊了煞白的手指,眼神一陣怨怒的波動,怨毒的恨意一閃而逝,很快就歸於平靜。
“我有事要找你談談。”她鬆開了手指,笑得溫婉如水,將波濤洶涌的愛恨掩藏在平靜的外表之下。
“說吧。”他沒擡頭看她,徑直拿過身邊的鐵鏟走到庭院的某棵樹下開始挖坑——
“傲,我放棄愛你了,我再也不會愛你,也不會再糾纏着你不放,你不用再感到負擔了。”她平靜得詭異的話透過空氣傳來,閻傲挖土的動作一頓!
“你說的是真的?”他霍然擡起頭,狹長鳳眸裡滿是驚疑。她居然這麼看得開?怎麼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