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道域之中的兩名男子,同時手指點中眉心,轟鳴之中,強大的世界氣息爆發,他們的指尖分別出現了自身域種!
一縷青火,一口細劍。
同時,他們的另一隻手中,皆出現了自己的最強法寶,施展出自身最強之法。
“焚世!”
“劍滅!”
天火焚世,劍滅蒼生,這兩大道法尚未真正爆發,便已經散發出讓整個大陸都轟鳴震動的恐怖之威,令無數身處荒門小世界的修士驚恐不已。
“天啊,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
“接二連三化域境之威爆發,難道尊武殿真的和殃天戰神開戰了?”
“太恐怖了,太恐怖了……誰能告訴我,怎麼離開這個秘境?”
……
哪怕是許多遁走的化域境強者,這時候都是心驚不已。
不過,也有人察覺到了不對,前後三次爆發的仙法之威,前面一次是屬於尊武殿前任聖女,後面兩次則是屬於夜輪迴和夜庭陣營的兩名化域境所有……這到底是什麼情形?
一些遠遁的化域境強者,這時候突然有種再遁回去一探究竟的強烈衝動。
誰都不會想到,先後三次爆發的仙法之威所針對的目標,皆不是殃天戰神,而是突然冒出來的某個人。
也不會有人想到,先前還強勢得一塌糊塗的夜輪迴已經身隕。
就連身在現場的宇文博等人都沒想到,兩名夜庭化域境強者同時施展出來的最強一擊,卻沒有機會真正靠近周通。
因爲在這一刻,從周通的體內,陡然是有一片無形無色的“域”擴張開來,化爲一個直徑超過兩百米的球體,瞬間與兩名夜庭強者的道域有了碰觸。
隨即,這兩名強者,連人帶道域一起,只要是碰觸到這層無形無色之域的部分,盡皆歸虛,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
返無道域!
周通原本是沒有這東西的,然而來到此地的這些許時間,看了這麼多人釋放道域,哪怕事先沒有,臨陣磨槍也能觸類旁通了。
凝聚道域這種讓無數法相境修士蹉跎一生而抱憾的事情,在周通看來並沒有什麼技術含量。
一念入化域。
這樣的事情,哪怕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
根本沒有在意那兩尊被消滅的化域境強者,周通的注意力反而是落在了自己的識海之中。
此時的他,已經不再有第一識海和第二識海之分,經過三千五百年的苦修,兩大識海徹底融合爲一。
精神海深處,一顆域種微微綻放着光芒,其中所蘊含的世界氣息之濃郁,超出夜輪迴何止百倍?
這世界氣息在自行不斷演變着,帶動域種一起蛻變,就連周通自己都不知道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不過,順其自然就好。
他轉身過去,再次牽起了白露的手。
後者身上頓時閃耀出一陣猶如煙花般美麗璀璨的光芒。
這是一層又一層的禁制在破滅。
而在這時,驚呼之聲響成一片。
不是因爲兩尊夜庭強者的死,而是因爲,有人突然注意到了最先向周通出手的尊武殿前任聖女華碧瓊,從先前身子突然顫抖到現在,不會超過五秒,彷彿是在眨眼瞬間,陡然從一個風華正茂的****,變成了一個白髮蒼蒼身材幹瘦皮膚褶皺的老婦!
在場的化域境修士無一不是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出來,華碧瓊體內的生機和壽元損耗到了極爲恐怖的地步,此時的她,完全可以用日薄西山來形容。
“啊……啊啊啊——”華碧瓊回過神來,看着自己如同枯柴一般的雙手,發出了淒厲而恐懼的叫喊,而她的聲音再也沒有先前的溫婉,反而是說不出的沙啞難聽,如同烏鴉亂叫。
不過,對於女人來說,容貌有的時候的確是可以高於一切,哪怕化域境修士都不能免俗。
事實上,真有不少女修不斷苦修,將自己的修爲境界拔高,爲的就是能夠更長時間地保留青春姿態。
這樣的淒厲叫聲驚醒了許多人。
原本還震撼於夜輪迴以及兩尊夜庭強者之死的衆化域境,這時猛然看向周通的目光終於是帶上了絲絲恐懼。
哪怕是處於敵對的天庭陣營,這時候都不禁有種兔死狐悲之感,心中生不出絲毫快意,唯有忌憚和驚恐。
“此人……到底是誰!”
“剛纔到底是什麼道域?”
“此人的身上沒有帝威,所以只是化域境而已,但是……同是化域境,他怎麼可以這麼強?”
“此人比起三天兩聖一廠公來恐怕都絲毫不弱,甚至可能猶有過之……”
……
而對於尊武殿來說,哪怕明知道這名神秘年輕人很難纏,事情也不能善了了。
尊武殿八尊化域境,少一尊都是莫大的折損。
看着尖叫不已的華碧瓊,龍插秧和宇文博的臉色都很難看。
龍插秧身形鬼魅一晃,出現在華碧瓊身後,手掌在後者腦後輕輕一震,頓時讓後者陷入了昏迷之中。
唰唰唰——
剩下的兩名尊武殿化域境強者出現在宇文博的身旁,看向周通的眼神,皆是又恨又懼。
龍插秧將華碧瓊交給這兩人中的一個,目光沉凝地盯着周通,道:“今天是尊武殿聖女的大喜之日,閣下卻屢行殺戮之事,究竟意欲何爲?”
說話間,絲絲半帝氣息從他體內散發開來,此時的他,猶如天帝震怒,一念動,便是引動天地異變,大陸上空陡然間殃雲凝聚,雷鳴電閃,彷彿隨時會有天雷降下。
“自然是帶她走。”周通目光平淡地看着龍插秧。
他和龍插秧雖然因爲五十三式有一層因緣,但如果龍插秧要擋他的道,那也只能做過一場,最多留其一命不絕。
龍插秧聞言,神色竟突然緩和,大陸上空的殃雲也是迅速消散,說道:“原來你也是來參加道侶甄選,鬥法場上生死勿論,夜輪迴既然率先向你出手,便代表他向你發起挑戰,就算死了也是技不如人……至於夜庭的另外兩人,爲主報仇心切,雖死無怨。”
這一番話,硬是把在場的化域境強者都說愣了,夜庭之人更是一個個咬牙切齒,敢怒不敢言。
雖然乍聽上去好像確實是這麼一回事,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人絕對只是和殃天戰神一樣,單純地前來搶人而已,對於所謂道侶甄選根本不屑一顧……
許多人旋即心頭一凜:龍插秧是在找臺階下麼?這年輕人竟強大到了連半帝都不願與之爲敵的地步?
然而緊接着,龍插秧卻話鋒一轉:“不過,你重傷我殿前任聖女,這件事情,閣下應該給尊武殿一個交代。”
“交代?”周通淡淡說道:“你們在我女人身上做了那些事情,我不追究已經是寬宏大量,你們還想要一個怎樣的交代?”
龍插秧皺起了濃眉,沉吟不語。
宇文博眼中閃爍,不知在想什麼。
“周通,你也許誤會了……”白露突然向周通精神傳音,說道:“如果你說的是我丹田裡的那塊名爲‘仙凡之心’的石頭,尊武殿其實是幫我……龍長老說,那石頭很可能是仙凡之堤很核心的不撿,其中蘊含的天地精華實在太多了,而且自然而然就會向外流溢,我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那麼多的天地精華,久而久之,便會出現身體僵硬,思想和身體不同步等等症狀,這是我的身體被天地精華同質化的表現,如果不想辦法遏制,最多萬年,我的身體最終會徹底變成一塊對於修士來說如若至寶的靈石,所以纔對我和‘仙凡之心’佈置了重重禁制,將不斷散逸的天地精華抽離出去……”
周通臉上的淡然表情瞬間僵硬了,旋即猛地轉頭,看向白露。
這一仔細觀察,周通頓時發現了先前忽略掉的東西。
的確,白露的身體細胞竟真如她所說,出現了極爲細微的結晶化,而且是品質極高的能量晶體,看樣子的確很有可能是受天地精華侵蝕蛻變而成。
不過,周通並不覺得這對於白露來說是一件壞事,最終變成一塊靈石這種話語,估計也只能嚇唬嚇唬白鷺這種心思單純善良的人。
在周通看來,白露出現身體僵硬以及身心無法同步的症狀,只能說明她的精神修爲增長跟不上肉身的蛻變,因此出現了一定程度的不同步。
然而,只要方法得當,讓白露的精神修爲提升上去,別說是部分身體被天地精華同質化,就算完全被同質化,她也不會變成一塊靈石,而只是會擁有一具令無數修仙者都要羨慕致死的無上仙體。
世人皆在修仙,但是何謂仙?
神脈境修士就敢自稱真仙,化域境修士也覺得自己是仙,仙帝更是覺得自己是仙中帝王。
然而,修仙如畫蛋,畫出來的蛋再圓潤好看,再栩栩如生,也只是無比像是一個蛋,而永遠不可能變成真正的蛋。
所以,修仙,永遠不能成爲真正的仙。
就如同他融合了僞神格,纔有了成神的可能。
想要成仙,就必須具有成仙所必須的要素,才能打破界限,蛻凡成仙。
如果白露的身體如果能夠被天地精華徹底同質化,所能擁有的,或許便是一尊真正的仙體,這才擁有成仙的可能。
所以,龍插秧或者說尊武殿對白露施展的種種手段,名義上是在保護她不受侵蝕,實際上卻是利用了白露對於未知的恐懼,拖延了她的修行,阻擋了她的前程,而將仙凡之心的好處歸於尊武殿。
對於此時的距離神位都只有一線之隔的周通而言,這個天地間已經沒有多少秘密,許多事情只要他察覺了,便能追根溯源,東西一切奧秘。
周通突然醒悟,正因尊武殿做賊心虛,剛纔面對他的反問,龍插秧纔會沉默,宇文博纔會眼神閃躲。
“仙凡之心,化凡爲仙……賀承天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爲了抹殺其他四尊仙帝而煉製出來的仙凡之堤,竟會成爲打破仙帝界限,成爲真仙的關鍵吧……就連龍插秧等人,也根本不知道仙凡之心的真正價值所在……”
周通心中感慨,這世間一飲一啄,誰又能徹底說得清楚?
不過,這樣的真相對於生性善良的白露來說,未免過於殘酷,如果讓她知道,龍插秧和尊武殿一直在欺瞞自己,該會多麼傷心?
周通心念急轉,終究是不願在現在戳破這個美麗謊言。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況且,撇開仙凡之心的事不談,尊武殿竟然將白露當成與其他勢力結盟的籌碼,周通更是無法對尊武殿生出多少好感。
淡淡的目光像是要看進龍插秧的心裡,周通繼續說道:“有些事不說破比說破更好,奈落仙尊以爲呢?”
龍插秧目中微微一閃,旋即輕輕吸了口氣,道:“我輩修士,有什麼恩怨,以修爲高低來論對錯,你若能接我一招不死,你重傷我殿前任聖女的事情便……”
周通聞言不由笑了,眼中突然閃爍出危險的光芒,打斷道:“這樣吧,就由宇文殿主來接我一招,如果他能活下來,我就不追究你們做的一些事情了……”
“嗯?”
宇文博眼中寒芒一閃,氣氛瞬間僵滯。
對於周通來說,這不是接不接招的問題,而是對與錯之分。
如果他同意接龍插秧這一招,豈不說明理虧的是他?
然而其他人不會這麼想,在場的十餘名化域境強者以及天庭夜庭之人,這時候都不禁再次暗抽涼氣,只覺得此人之狂,比之先前的夜輪迴高了何止一個檔次?
至少,夜輪迴是絕不敢這樣跟半帝修爲的龍插秧說話的,更何況是跟身爲秘境之主的宇文博叫板?
然而這個年輕人就是這麼做了。
不過,從其剛纔短暫數次交手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尊武殿要與之爲敵,的確是要好好掂量一二。
同時,在場不少強者對於周通和龍插秧的對話之中暗藏的機鋒生出強烈的好奇,周通說的那句“你們在我女人身上做了那些事情”,信息量很大。
想到白露身上閃耀出的似乎多得有些誇張的禁制光芒,一些人眼中閃過異色。
氣氛壓抑如山雨欲來,讓化域境強者都有些喘不過氣,所有人都看向宇文博和龍插秧,想看他們如何接招。
白露雖然不知知道周通爲什麼在聽到自己說的話之後還會顯得如此咄咄逼人,不過,相比尊武殿,她無疑是更加相信周通,所以沉默着沒有說話。
沉悶寂靜中,宇文博眼中閃爍變幻,驀地心念一定,剛要說什麼,異變突生。
因爲在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忽略了一個人。
殃天戰神,呂布。
從周通和華碧瓊交手時開始,呂布孩子般純真一笑之後就收斂了一切鋒芒,如雕塑般靜靜凝立虛空,無論之後周通和誰交手,臉上表情都再沒有任何表情。
直到幾乎所有人都將他忽略掉的這一刻,他的身形突然自半空消失,隨即出現在了周通的身後方。
看到這一幕,許多人渾身寒毛猛地豎立,心念急轉:“難道殃天戰神要對這名年輕人出手?也對,殃天戰神原本就是衝着白露聖女而來,現在這神秘年輕人也是要帶走白露聖女,兩人自然就會——我草?”
就在連龍插秧和宇文博都覺得呂布是要和周通起衝突的時候,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中,只見呂布突然雙手抱拳,然後膝蓋一矮,直接雙膝跪地,向神秘年輕人行跪拜大禮,同時嘴裡說出了讓所有人都僵硬當場的一句話:
“徒兒呂布,拜見師尊!”
徒兒……呂布?
拜見……師尊?
師尊?
所有人齊齊一個激靈,用看妖魔鬼怪一樣的眼神看向那容貌平凡氣息如凡人的年輕人。
他,竟是殃天戰神的……師尊?
半帝之師?
整個場面,瞬間是寂靜至尷尬。
原本在心中已經有了殺伐果決的宇文博,生生因爲這聲“師尊”,將已經到了嘴邊的話語,狠狠嚥了回去,臉龐一下脹得通紅。
就連龍插秧,這時候也是忍不住瞪大了眸子,驚疑不定地看着周通。
一直以來,殃天戰神皆是獨來獨往,世人對他的師承來歷有過許多種揣測,其中接受度最廣的一種說法便是,他沒有師承,純粹是因爲仙凡之堤的崩潰而獲得了天大奇遇,最終一躍成爲當世頂尖強者。
這個疑團到了今天,算是破案了。
唯有白露不覺得奇怪,她被師尊強行引入內宇宙之前,就已經見過呂布,只覺得這人有點呆,整天捧着本書跟在周通身後,誰能想到他竟會在三千五百年後成長爲殃天戰神?
“起來吧。”無視周遭之人的瞠目結舌,周通淡淡擡了下手。
呂布恭恭敬敬地起身,身穿銀色戰甲的他立刻在周通的身後站定,一如三千五百年前。
這時,周通才再度看向宇文博,淡淡道:“你,準備好接我一招麼?”
這話就問得有點尷尬了。
秘境之內,秘境之主堪稱無敵,但也不能一概而論,就那宇文博來說,本身就是化域境強者,加上秘境之主的身份,足以和半帝修爲的龍插秧相抗衡,但如果對手是仙帝,那也只能毫無懸念地慘敗。
原本,宇文博揣測周通是化域境修爲,纔有拼到底的決心,然而,半帝修爲的殃天戰神竟稱呼其爲師尊,那這年輕人的修爲……
“前輩,這其中應該是有誤會,前輩既然和白露聖女是舊識,還望、還望……”堂堂尊武殿殿主,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這麼低聲下氣的話語,實在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
周通倒是沒想到宇文博這麼能屈能伸。
“周通,就算了吧……”白露看了龍插秧一眼,有些不忍,傳音道:“龍長老這些年其實對我挺照顧的,而且他和公孫敏敏有師徒之實……”
周通聞言,驚訝回道:“師徒之實?難道公孫敏敏沒拜龍插秧爲師?”
白露透露了一些內情:“公孫敏敏一直覺得自己已經拜你爲師,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肯拜龍插秧爲師,不過龍插秧似乎反而因此很欣賞公孫敏敏,一直將其當成自己的衣鉢弟子授道……而且,當初仙凡之堤崩潰,天下大亂,我所在的師門在混亂中破滅,我那時候修爲尚淺,四處東躲西藏,是公孫敏敏說動龍插秧,才最終借上任聖女之手將我帶回了尊武殿,否則,那個時候的我很可能因爲源源不絕有天地精華外泄而被人擒拿……”
周通聞言心頭一凜,他是知道有些人爲了力量會變得多瘋狂的,古往今來,不知多少神遺者被煉製成人藥,更不用說夜帝以極端手法違背道德倫常認爲製造出八大魔神。
照這麼說來,尊武殿也的確是對白露有些恩情,總體說來,算是恩過相抵了。
想到這裡,周通也不想再對尊武殿糾纏什麼,淡淡道:“那就如此吧。”
額頭冒出汗水的宇文博頓時暗鬆口氣。
周通隨即看了龍插秧一眼,傳音道:“好好對待公孫敏敏。”
龍插秧聞言,頓時呆愣當場,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會從周通這裡聽到公孫敏敏這個名字。
旋即,他想到了一些當初沒放在心上的舊事,臉色有了微微變化,看向周通的目光變得驚疑交加,驀地,多了幾分……敬重?
隨即,在衆多充滿震駭的目光注視中,龍插秧突然抱拳,向周通深深一禮。
如此突如其來的一幕,比起呂布向行跪拜禮更加震撼人心,有過之而無不及,頓時讓許多化域境強者都是驚呼。
呂布跪拜這神秘年輕人是因爲他們是師徒,龍插秧現在行此大禮,就完全解釋不通了。
哪怕是尊武殿殿主宇文博,也完全搞不懂此刻龍插秧行爲的意義。
身爲當事人的周通一怔之後,平靜地點了點頭,坦然地受了龍插秧這一禮。
接着,不見他有什麼動作,陡然有一個時空漩渦出現在他的前方。
看到這時空漩渦,宇文博的眼中,驀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驚駭之光,整個人都徹底失態,連嘴脣都有了顫抖,想說什麼,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