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一半,衣九身子便有些不適,半大的孩子根本經不起這般折騰,我爲自己的粗心惱怒了很久,抱他在懷裡,摸着他熱燙燙的額頭,心裡跟淋了油鍋的油條一般伸展無力。
我現在唯一能倚仗的就是我那半吊子的醫術,雖治療這些風熱溼寒不在話下,但到底也抵不上沒有藥物來的拮据,在叢林裡尋了些清熱解毒的藥草,倒騰了些汁水喂於口,雖起了些作用但到底不大。
駕着馬上朝着就近的鎮中而去,我抱着衣九緩緩來到醫館,熬藥,喂於口,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大夫的一舉一動生怕哪裡出了差錯,待燒退以後方纔舒了口氣,倚着門口靠座了一夥,見行人步伐匆匆,且多爲江湖人士,看着都像是往一個方向前去,料想是發生了什麼事,開口問着醫館的學徒道:“這位大夫,他們此是去哪兒?”
大夫聞言,嘴角抽搐了幾下,掃了我兩眼,方曰:“姑娘你不知道?”那樣子感覺我不知道是一件很不可思議之事。
我頷首心道我知道還問你,不是閒着沒事幹是什麼,:“剛來鎮上,不知緣由。”
那學徒回道:“凌雲山莊的大小姐過幾日成婚,近來喜事將近,故大擺筵席,邀各路武林中人蔘加。”頓了頓又道:“可我覺得此事並沒有那麼簡單。”
聞言我好奇:“那依大夫之見因事什麼事?”
對方嘖了一聲,吧唧了一下嘴,壓低了聲音道:“前些日子醫館裡來了兩位江湖人,聽他們的口氣,好像是這凌雲得了什麼寶貝,今日此舉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寶物?”我頓時起了興致,突地想起幾日前發生的事情:“大夫可知是什麼寶物。”
“這我就不清楚了,這些消息還是我無意中聽到的,我告訴你,你可別給我說出去,若是惹了麻煩,你可別怪我?”
我笑笑點了點頭,心中暗自有了盤算……
小九生病我並不急着去找尋別的住處,而是求了醫館的大夫讓其住在這裡,雖是知道好生休息便可無礙,但到底抵不上這裡方便,自然的價錢也高了不止一心半點,這我倒是無所謂,本姑娘有錢,若是沒錢大不了去劫富濟貧,自然的這濟的是我自己。
換了一身輕便的男裝,遺容稍稍休整了一下,便尾隨一隊不知何門何派的兄妹,向鎮西行去,悠悠然邁着輕快步子,跟蹤這種事情,做的最好的便是我這種讓人家覺得你只不過是碰巧一路而已。
雖說我生了一張人畜無害的臉,即便是行爲特別猥瑣別人也不會起絲毫懷疑,但那不是我的風格,我這人要不然就不做,要做就要做得漂亮。
雖說這寒冷的季節搖着一把扇子是有點那麼二缺,但風流瀟灑就是形容我這樣的文人雅士的。
雖一路接收大了大爺大娘們心疼的眼神,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也。
行着行着,瞧見身前便是凌雲山莊的地兒,喜上眉梢,我不禁憶起上一回在其他城裡,也是這般去蹭飯,趁着旁人不注意,便循着酒香偷偷潛進人家酒窖中,貯存了超過二十年的酒每壇都打開喝一口,唯一失策的是自己居然醉在裡面,差點被主人剁了喂狗,好在靈敏機智的我及時逃脫了。
吃一塹長一智,我總結上次失敗的經驗,這次我是一定好生注意的。
至於大夫說的事我壓根沒放在心上,管他做什麼,反正大擺筵席總是對的,我就打算吃飽喝足之後,乘機趕緊的麻溜走人,至於其他的我纔不去攙和這等麻煩之事。
我大搖大擺向宅子行去,門口立着的其中一名門閽上下打量我一通,拱手:“敢問道兄哪路高人?”
想了想,湊前神秘道:“江湖人稱謙謙君子百連城。”話落我很是瀟灑的打開摺扇扇了幾扇。
見對方無甚反應,我背一挺,抱拳:“看來我平素低調四處雲遊,小友一時想不起來,無妨,今日相會便是有緣,請容我高歌一曲以表我此刻激動不已的心情。”
清清嗓子,才嚎了一句,對方嘴角抽搐,忙請進他,做了禮數,攤開手:“與我來。”
唷,這凌雲山莊有點意思,來者不拒,我還以爲得花一番工夫呢,江南首屈一指的武林世家果然比一般世家更有風度。進了宅子,入目一排栽種工整的柏樹,能看出翻新的痕跡。大戶人家都喜歡在各處置辦一些閒宅,哪怕一年裡頭只偶爾臨去遊玩住上幾日。
一路行去,柏樹的盡頭是一棵棵梅樹,現已盛開少許,風過,悠悠芳香隨風而來。
那門閽領着我入了翠竹園,道:“眼下時辰尚早,道兄請於此歇息,稍待片刻會有人領你們去彭悅宣就宴。”
我步入園子,庭院深深,青竹嬌翠,撲鼻而來的是泥土之味,植株方移來,不曾穩定,枝葉的精神看上去並不大好。邁過石階,向裡而去,入目一方長長的青玉案臺,其上各式瓜果依次排開,盡頭處擺了不少酒觥。
院子裡已等了許多人,有人坐着胡謅瞎吹,有人圍繞着漂亮的別派小師妹,有人靠在樹旁舉杯翹首等待美人前來搭訕,各個忙得不亦樂乎,至少沒有人在意我這般俊美絕世佳公子,我也樂得輕鬆,瞅瞅空當往裡鑽了鑽,提了酒觥往嘴邊挨。
抿了一口,搖搖頭:“酒雖勁,回韻卻不足,索然無味,無味吶。”
話落便見一人提着酒上來欲與我攀談,面容俊秀,氣質也算高潔,面目卻有些陰沉不定,這奇怪的混搭還真是好生讓人迷糊。“方纔聽聞道友對酒很是有些見解,正好我也是愛酒之人,不知可否請君賜教。”
我心裡呸了一聲,還真是三八啊,我隨意裝模作樣的感嘆,你還當真了不成,但不能這麼說啊,“兄臺客氣了,我只是稍許貪杯,說了些自己的感想,不敢登大雅之堂。”
那人連連擺手:“我原先也覺得這酒缺了點什麼,如今被兄臺道出,只覺一語之中實在妙哉。”
風搖梅花落,若忽視身旁這個饒舌之人,我覺得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我捧了一懷的酒觥來到男人邊側,做猝不及防摔倒狀,酒稍稍灑了出來,沾溼衣袖,“呀,兄臺真是對不住了,把你衣服弄溼了,你快去換身乾淨的吧!勉的讓人笑話了去。”
男子蹙起眉,面露不爽,但還是客氣地擺了擺手:“沒事,我去換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