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個姑娘這個樣子,萱草猶豫了下,然後問道:“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我,我叫陳婷。”姑娘說着,笑了笑,然後又看着面前的火爐。
“你經常來這裡嗎?”
“嗯,在家裡如果說被父母打了,沒有地方去,我就會來這裡。我們這裡沒有多少獵人了,所以說這裡來的人也還少不多。”陳婷說着,眼睛還是看着面前的火爐,似乎是在專心致志的燒水一樣。看着陳婷這個樣子,萱草嘆了口氣,又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一會兒,水燒開了。她不知道從哪裡抓了兩把茶葉一樣的東西,然後放了進去,又煮了一會兒纔拿給他們兩個人喝。
“這個茶葉是我在山上自己採的,沒有怎麼炮製,但是我覺得味道還好,你們嚐嚐吧。”她說着,臉上居然有幾分滿足。看着她這個樣子,萱草接過碗,抿了一口。味道還算不錯,於是點了點頭:“味道還算不錯,我看這裡的東西很是齊全,難道說都是你準備的?”
“不是,一些是這裡本來就有的。以前如果說下大雪了以後,這裡會有專門的獵人在這裡守着,但是後來沒有人在乎這裡了,也就越發沒有人來。我發現了以後,就不時的攢點錢,準備點東西放過來。”她說着,臉上有幾分自豪。但是看到萱草和小白師兄手裡頭拿着的碗的時候,就有幾分感慨了:“雖然說如此,但是我卻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請人來這裡做客,沒有準備茶杯,不好意思。”
“沒有關係,這樣的感覺還還算不錯。”萱草說着,然後看了看她的肚子,猶豫的問道:“雖然說我知道問了不怎麼好,但是你的肚子……我看你也不像是那種在外面沾花惹草的人,怎麼會?”
“肚子裡的孩子我也不知道是誰的,家裡頭人逼着我嫁給鎮長的傻兒子,我就隨便在這個山下面拉了一個過路客人,然後把自己身子給了他。但是沒有想到,居然懷孕了。我反抗不了家裡,但是在鎮長下聘的時候,我肚子已經大了,這樣也算是給家裡,給鎮長一個大嘴巴了吧。”她說着,眼睛裡真真的透着幾分喜色。看着她這個樣子,萱草愣了,她實在是沒有想到居然這裡面是這樣的。她本來以爲,自己還能聽到一個深情款款的故事呢!
“鎮長丟了面子,自然是不樂意的,問我孩子是誰的,我說不知道。於是,就要把我抓了去浸豬籠。我不怕,我有孩子陪着我,去哪裡我都不怕!”她說着,眼神異常堅定,手不時的撫摸着自己的肚子。萱草看着她這個樣子,愣了愣,然後說道:“你不覺得這樣會很辛苦嗎?”
“辛苦?”陳婷笑了起來。
“我家裡有兩個弟弟,我從小,大概四歲開始吧,就帶着大弟弟,然後帶大弟弟的時候呢,就要負責家裡的所有家務了,洗碗,洗衣服。當然,做飯是不可以的,那個時候我還太小。六歲有二弟弟了以後,做飯也我的事情了,雖然說不夠高,但是墊塊磚頭也可以了。後來啊,我就一直帶着弟弟們長大了,弟弟們長大了我的活就更多了。因爲我不光要爹孃高興,還要讓弟弟們高興,否則等着我的就是一頓暴打。再後來,我就要出去做小工,不停的繡花幹活。家裡的爹孃說,我是賠錢貨,所以我要努力多做一點,好讓他們賺一點回去。”
萱草聽着陳婷幾近木然的話,心裡頭就像是刀割一樣。
“最後的最後,爹孃發現我長的還算不錯,就想把我賣出去。正好,鎮長家那個傻子見過我了,就說非要我。鎮長就出了高價錢來買,家裡和鎮長一拍即合,就開始合八字啊,準備下定啊。我知道這件事情了以後,就開始了我的反抗。”她說到這裡,看着萱草,似乎想要看萱草對她的所作所爲有什麼看法。
“你這樣,難道說不後悔嗎?”萱草憋了半天,最後卻只說出來這樣的一句話。
“當然不後悔,這個是我自己的選擇。而且我絕對沒有想到,這一次以後老天爺居然送了我這樣一個寶貝。”她說着,撫摸着自己的肚子。看着她的樣子,萱草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個姑娘是被家裡壓抑的太久了,做出來這樣的事情一點都不奇怪。
“鎮長要把你浸豬籠,你家裡難道說沒有攔過嗎?”
“當然攔過,他們覺得我就算懷過了,但是隻要打了,找個二婚的還是容易的。但是鎮長覺得丟了面子,扔了錢給他們買我命,所以說,我的命自然就被買了去。”她說着,臉上的笑容十分恬靜。
看着她的樣子,萱草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因爲她不管怎麼樣做,似乎等着她的都是一個不幸的未來。雖然說不知道她嫁給鎮長的傻兒子以後會有什麼下場,但是卻也絕對不會好過。但是她自己很明顯,選擇了一條更加坎坷的道路。
想到這裡,萱草嘆了口氣。
這個時候,陳婷笑着說:“你是不是想問,爲什麼說我不跑出去,就算這個鎮子有人束縛我,管着我,但是我也可以跑到別的地方去!”
萱草聽了陳婷的話,愣了愣,這個問題她確實是有想過。
“我們戶籍都在鎮上,況且我還是一個女子。我們這裡雖然說離京城不遠了,還有三四百里路,治安按理說還算不錯。但是路上卻有流民,我不能肯定路上遇到的每個人都是好人。所以說在我的心裡頭,我現在的下場反而是最好的。因爲,你們救了我,還有我的孩子。”她說着,又低垂着頭撫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睛裡流露出一片溫柔。看着這個姑娘,萱草嘆了口氣,咬了咬嘴脣還是問道:“那你今後準備怎麼辦?”
“今後?”陳婷很明顯是沒有想過的,她的眼中閃過一絲茫然,撫摸着自己的肚子,似乎對自己將來也是迷茫的很。看着她的樣子,萱草點了點頭,很現實的說:“我們走了以後,你要怎麼辦,你孩子長大了以後怎麼辦,你難道告訴他,你是一時報復才生下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