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白蔡蔡睡在牀上,還能聽到隔壁房裡,阿爸阿媽在說話,靜夜裡,一點點聲音都顯得格外的清晰。
“按說從企業調到行政上,那級別都要降一格使用的,雖說今年初我已經升爲正科,按之前於鎮長說的調一個副鎮長,還算是合理,可這會兒,舊城區改造辦,這可是新任縣長的第一把火,我這心裡有些懸哪。”白平康的聲音道。
“怎麼,擔心做不好。”周老師問。
“這我倒不怕,當初我剛到酒廠的時候,那下面那幾個科室,可沒少使手段,我不一一的闖過來啦?再說了,你也知道,我在園藝場的時候又專門去學過園藝園林規劃,對城鎮規劃也有一些心得,畢竟這建築園林都是一體的,所以,這方面我倒不怕。”白平康道。
“那你懸什麼呢,叫我看這是好事,不管怎麼說,這行政上從比企業來的穩當,再說了,你能調到縣裡,那豈不比留在金山鎮好多了,至少也不用跑來跑去了,一家人也能待在一起。”周老師道。
“我是懸哪,你說這縣長爲什麼會突然提我出來了,舊城區改造辦主任,這對於縣長的施政那是一個相當關鍵的位置,怎麼說縣長也要安排自己的人啊?”白平康還在那裡糾結。
“縣長不是新來的嘛,他到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哪裡有什麼人,叫我看哪,估計他就是看着你能把金山酒廠帶到如今地位,有些能力,再加上你沒背景,他纔可以放心用。”周老師道。
白蔡蔡在屋裡聽着,覺得阿媽這話,說不準真猜中個幾分,但這裡面有個問題,據她前世所知,這個新來的劉縣長卻是本地人。
“不對,縣長雖然是新調來的,可我聽於鎮長說過,他是寧山縣人,當年,他在寧山縣團委,被市裡的市長看中,調去當了秘書,後來市長調走後,他就被調到山南縣當副縣長,這會才調到這裡來當縣長的,怎麼說,他也應該有一些人脈的,這麼關鍵的位置,啓用個陌生人,他又是剛來,還沒有立足,這對他的風險是很大的,何況我又是由企業調來的,可以說對行政一塊很陌生。”白平康繼續道。
“唉呀,這些事情,你這個當事人都不明白,那我就更不清楚了,你也別瞎猜了,由着人家安排吧,就你身上這百十斤的肉,也沒什麼讓人好掂記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專心做事就是,晚了,睡吧,別吵着蔡蔡和毛毛。”周老師也弄不明白,只得勸解着。
“嗯,睡吧睡吧。”白平康應着,然後是關燈的聲音。
白蔡蔡躲在被窩裡聽着阿**話,不由的樂了,也是,自家阿爸還真沒什麼可讓人算計的,不管怎麼樣,專心做事就沒錯。
一夜無話。
第二天傍晚,白蔡蔡放學回家,正在樓下的雜物間停自行車,卻意外的聽到三叔三嬸的說話聲,從雜物間的小窗看出去,正看到三叔三嬸從樓上下來。
經過奶奶中風的事情,再加上後來,自家阿爸主動退出了水牛嶺快餐店的股份,因此,對水牛嶺那塊地的事情,三叔三嬸就在也沒有多話了,不過,經過那一場爭吵,這感情總是傷了幾分,也因此,雖然蔡蔡家在縣裡有一年多了,但跟三叔家的走動並不多,三叔還好點,平日偶爾的會約阿爸一起喝酒,而三嬸幾乎從不跟白家人一起去動。
“我大哥可是說了,這回平康是一匹大大的黑馬,縣裡爲了這個位置,多少人在角足,偏你二哥不聲不響的勝出,真是跌碎了一地的眼鏡,你二哥還說不認得縣長,這話誰信啊,不認得縣長,縣長會在常委會上提他,唬小孩呢。”是三嬸氣哼哼的聲音。她大哥在縣政府做事,對縣常委會的情況知道不少。
“我二哥從不說謊的,他說不認得就是不認得,你也別跟你大哥起鬨,以爲我不知道啊,定是你大哥讓你來探我二哥的底細的吧。這次你大哥也是這個位置的競爭者,如今又這樣,指不定想看我二哥的笑話呢”二叔聲音有些不豫的道。
自家二哥從來沒有接觸過政府這一攤子,縣裡那一攤子相當複雜的,現在,誰都不看好他二哥,一些人正是等着看二哥的笑話,等着看新縣長的笑話。
“什麼叫跟我大哥瞎起鬨啊,什麼叫我大哥看你二哥的笑話,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告訴你,你可不能沒良心,沒我大哥,我家的店能支撐到現在?我們的生活能有現在這樣子?”三嬸口氣也衝了起來。
“你大哥的情份我記着,可這邊是我二哥,這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也不能爲了你大哥來刺探我二哥吧,有些事情,你別以爲我不知道,自從你大哥的小姨子那邊也開了辦公用品店後,縣政府辦公用品那一塊,你大哥基本上把大頭都給了那邊,我們這個店現在全靠散客支撐着,這一年多來,要不是我二哥把酒廠包裝這一塊交給我,就靠我們那個辦公用品店,能有多少收入?我二哥的情份,你也不能不顧吧,我現在倒有一個想法,以後店裡的生意要真的不行了,就關掉,我專門做印刷包裝這一行,我是印刷廠出來的,這一行還比較熟。”二叔也沒好氣的道。
“現在你二哥已經不是酒廠的廠長了,酒廠的包裝以後還指不定能不能讓你做了,把店關掉虧你想的出來。”三嬸也沒好氣。
“我難道是飯桶啊?怎麼說,這酒廠的包裝生意我已經做了一年多了,方方面面的關係我都處理好了,就算換了廠長,我不說全部拿下也能拿下一部份吧,算了,這事回去再說。”三叔有些不耐煩的揮揮手,兩人出了院門,消失在街上。
白蔡蔡這才能雜物間出來,皺了皺眉頭,三嬸這心眼,就是她家的人都好,而老白家的人都不咋樣,這什麼邏輯,一碗水要端平哈。
前世,她隱隱約約的聽白學武說過二叔的一些事情,當年,二叔的辦公用品店叫人擠兌的開不下去了,就轉行做印刷,最開始好象是幫各家店或者影樓印刷紙質的袋子的,後來,不知怎麼的,就印起教輔材料來,結果被人捅出來說是盜版印刷,差點弄去坐牢,家裡花了不少錢的才擺平,隱約的聽白學武說過,好象這事跟三嬸的大哥有關。但最後承擔所有一切的卻是二叔。
白蔡蔡搖搖頭,算了,這些事情具體情況她不清楚,暫時還遠着呢。
白蔡蔡上樓回家,剛進家門,小黑就撲的飛到面前:“蔡蔡回家了,開飯了,開飯了。”
白蔡蔡卟哧的一笑,用手指彈了彈它的腦袋,這時,毛毛小跑着過來,悄悄的扯了扯蔡蔡的手袖,又用手指了指陽臺:“阿爸剛纔跟阿媽吵架了。”
“爲什麼呀?”白蔡蔡放下書包問,伸頭朝陽臺上一看,卻見阿爸正坐在陽臺上抽着煙,說起來阿爸雖喜歡喝酒,但卻不太抽菸的。再聯想到剛纔三嬸離開時說的話,白蔡蔡有些明白,估計之前的談話不太愉快。
只是阿爸又怎麼跟阿媽吵起來了?白蔡蔡不由的又探到另一頭的廚房,果然見阿媽臉拉長着炒菜。
“阿媽在炒菜,叫阿爸收一下衣服,阿爸嫌阿媽煩,就吵起來了。”毛毛說着,又補了句:“是阿爸沒道理。”
白蔡蔡看毛毛一幅爲阿媽仗義執言的樣子,不由的揉了揉他的小腦袋,估計着阿爸也是心煩,有牽怒的成份。
想到這裡,看着陽臺的曬衣架上,衣服依在掛着,白蔡蔡便走到陽臺上,收起衣服來,邊收邊對自家阿爸道:“阿爸,我們學校校慶,我要上臺表演節目呢。”
白爸下意識的嗯了聲,沒有回話,依然抽着煙。
白蔡蔡繼續道:“其實我膽小,只不過被趕鴨子上架了,再怎麼也不能怯場,即然躲不過,那就儘量去做到最好。”
這時白爸纔有些回過神了,擰着眉想了一會兒,然後重重的將手上的煙掐滅,壓在菸灰缸裡:“嗯,蔡蔡這話對,不能怯場,好好表現。”
白爸說着,起身進了廚房,還把廚房的門給關上了,白蔡蔡衝着毛毛打個眼色,兩姐弟就躲到廚房的門邊從縫裡往裡面張望。
就看阿爸搶過阿**鍋鏟,一邊鏟的霍霍有聲,一邊道:“這些人,一個兩個的,要麼就刺探我跟縣長的關係,要麼就是一幅等着看好戲的表情,我還真不服了,這會兒,我倒是定下心來,一定要幹得漂漂亮亮的給大家瞧瞧。”
周老師還拉長着臉。
白爸繼續鏟着菜,一邊卻側過臉,將臉早到周老師面前,那臉都快貼到周老師臉上了,被周老師沒好氣的拍開。
“周老師,我現在需要你的支持。”白爸饞着臉道。
周老師不由的笑了,然後推開白爸:“好了,你出去吧,這菜我來炒,鍋都要被你鏟破了。”
於是,雨過天晴。
白蔡蔡和毛毛看着自家阿爸出來,也嘿嘿的笑着。
吃過晚飯,白爸把蔡蔡叫到身邊:“對了,蔡蔡,我記得那會兒,你竄綴着阿爸賣下廢品收購站的時候,曾說過,將這老街進行統一仿古裝修,建徽派街區的那個提議再給我說說。”
“哦。”白蔡蔡應聲,就把前世這一帶的建設做爲一個整體的規劃大致跟阿爸說了說,包括濱江路的古商業手工業區,也含含糊糊的提了提。
白爸聽得一臉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門被敲響了,毛毛一溜小跑的去開門,站在門口的正是小孫宇和她阿媽,背後還有一個男子,周老師連忙招呼着人進屋。
白蔡蔡看着那進來的男子,有些愣了,這不就是前世,帶領着寧山進入發展快車道的孫縣長嘛,也就是現在新來的縣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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