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一夜都在琢磨這些凌亂的信息碎片,揉揉脹痛的太陽穴,起牀抓起鎮靜劑的瓶子吃了兩粒。
手中藥瓶的聲音有些清脆,朝着瓶子望了一眼,竟然只有六片了,一陣懊惱自己怎麼沒早些發現。
看了一眼時間此時已經接近凌晨,點開臉書和約翰老師聊了一會兒,讓他幫着買那幾種藥。
說道這裡,老約翰急忙回覆,說是過兩天會讓人給自己把藥帶到東南來,同時還有一件事兒拜託他在中國辦,希望他盡全力幫助。
周海雖然一頭霧水,不過還是痛快的答應了。
老約翰風趣地開着玩笑,說是已經將對話解屏,算是正式法律文書,不要反悔,作爲交換條件會定時讓人給他郵寄藥物。
周海無奈,條件太誘人,還是痛快地答應。
許是因爲吃了藥,還和約翰老師聊了很多後續的事情,自己的壓力瞬間全無,睏意上來倒頭就睡。
一覺睡到快八點,周海心情極好,快速趕到中心,剛進辦公室,瘋子和小樑跟着他身後走了進來,懷裡抱着一摞報告書。
“你倆今天這麼早?”
瘋子帥氣地呲着白牙,“我們仨都來了,胖子在三樓分析足印。
今天我接着他們兩個先來的,我們也要積極一些,不能丟了二組的臉。”
周海定定地看了瘋子好一會兒,這個傢伙竟然如此積極了很難得,並且那兩隻也能聽他吆喝更加不容易,隨即點點頭。
“怎麼樣有什麼發現?”
瘋子將報告遞給周海,“死者張苗苗頸部殘存的指紋是李立羣的,指紋上的油脂並沒被水沖走,指紋形態保存的比較完整。
Yin道內的液體確定爲米青液,不過沒有發現米青子,經DNA比對,與劉東一致。
死者車內發現的指紋和DNA,全部是死者張苗苗和劉東兩個人的。
硅藻實驗顯示死者是在白沙河溺亡,心內血暫時沒發現異常,只是雌激素的水平極高,這個我不知道代表什麼。
現在唯一剩下死者水壺中的液體分析需要等等,畢竟成分很難確定,並且還要做毒物試驗。
另外,水壺外壁發現了很多指紋,除她本人外還有四個未知人員的指紋,這個就很難排查了,或許是買飲料或者救援的過程中接觸到的。
按照實驗室的檢測來判斷,李立羣和劉東的嫌疑都很大。”
周海點點頭,這些昨天自己已經猜測到了,不過不足以解決心中的疑惑,揉揉太陽穴。
“雌激素水平高,側面證明張苗苗工作壓力大,並且她一直情緒低落、鬱悶、憤怒、煩躁、恐懼、焦慮,這都和她當初顳部顱腦外傷有關。
雖然她接受了家人,也讓人看起來更加溫和,可她卻將所有的情緒隱藏了起來,這樣的後果就是成爲乳腺癌的高發誘因,我記得她的資料中顯示她母親就是乳腺癌去世的。
可憐的姑娘,她缺少真正關心她的人,她渴望被愛,李立羣和劉東都沒有走到她的內心。”
“頭兒竟然也知道憐香惜玉?”
瘋子怔了怔,難得見到周海如此感慨,不過他說得很對,這個姑娘將自己不好的一切全都封印在心裡,如此短暫的一聲活得太艱辛了。
“是覺得張苗苗不值得,最美好的年紀香消玉殞,完全沒有享受過。”
周海長出一口氣,翻到最後一頁,沒有看到車子的勘察報告,朝二人一挑眉。
“說說,死者車上有什麼發現?”
瘋子聳聳肩看向小樑,小樑遞過來幾張照片,推了推眼鏡站到周海身側。
“這是車上檢查前各處拍的固定照片,車上非常整潔,私人物品不多,前儲存箱中只有保單和行車證。
後備箱有幾雙鞋子和一箱子衣物,哦!
還有一箱紅酒和一箱白花蛇草水。
在副駕駛座位上發現一個手袋,裡面有一次性口罩、紙巾、鑰匙、錢包、證件、化妝品和藥瓶。
有很多種藥,阿米替林(抗抑鬱藥物)、多種維他命、維C泡騰片、氯雷他定片、羅紅黴素分散片、布洛芬、西瓜霜噴劑。”
周海對照着照片不斷點頭,小樑記錄的非常詳細,看來張苗苗化膿性扁桃體炎還是很嚴重的,至於抗抑鬱的藥物並不在周海的意料之外。
如此性格、壓力再如此大、還不懂得排解,抑鬱是早晚的事兒。
“有沒有就診的信息?
難道她都是藥店買藥自己吃的?”
小樑翻找了一下自己的記錄,“嗯,還真是自己去藥店買的,小票都在手袋邊上的夾層中放着。”
周海搖搖頭,這些毫無進展,看來還要去死者家看看。
“黃支隊申請下來搜查令沒,我們要去死者家還有劉東家看看,住的這麼近,又是如此曖昧的關係,還是從她們居住的小區找線索吧。”
胖子風風火火地推門走了進來,見到周海臉上掩不住笑意,湊了過來。
“我昨晚睡不着,一直在看現場照片,發現了一些奇怪的現象。
你看!
張苗苗在路口遇到李立羣之前,一直跑的很穩也很快,可遇到他之後,從第二個監控開始,她似乎有些不舒服,或者注意力不集中,腳步顯得極爲慌亂,尤其是帶着油漆塗料的腳印更是如此。”
周海看了看監控截取的畫面,還有腳印的對比,似乎張苗苗朝外側用力的比較多,難道二人有撕扯或是肢體衝突?
“嗯!
重心有些問題,不過這段沒有監控,無法判定李立羣是否和張苗苗有過肢體衝突,甚至他所說的扶起張苗苗我們都無法證實。”
胖子突然打了一個響指,“行車記錄儀,我已經查事發路段在7:30-8:00通過的車輛了,交警隊聯繫後會給我電話的。”
“嗯,不錯是個方法。”
話音未落,周海的手機響了,來電的是黃支隊。
“黃支隊,怎麼樣搜查令下來了?”
“下來了,地址不用我說了,一起去吧,我已經聯繫張苗苗父母了。”
一個小時後,錦江路59號,錦江一號公寓。
一出電梯,張父張母已經開門等候着他們,爲了避免老兩口的不適,周海、胖子、黃支隊和小樑一起進入房間,剩下人在門外等候着。
這裡環境真的不錯,兩百多平的房子,客廳極爲寬敞,書房、運動房和臥室都極爲整潔,就連髒衣籃都是空空如也。
周海在臥室的化妝櫃上,再度看到一堆藥物,衣帽間全部是張苗苗自己的物品,沒有男人的衣物,幾人毫無所獲。
隨即來到錦江路58號錦江山莊劉東的獨棟別墅。
隨着黃支隊按動門鈴,胖子在其身後連着打了好幾個噴嚏。
小樑湊過來,“徐哥感冒了?”
胖子擺擺手,“就我這一身肉,還感冒啥呀!
就是剛剛在張苗苗家,被那些香水給刺激的,鼻子眼睛都不舒服,癢癢的想要打噴嚏!”
周海遞給他一包獨立包裝的溼巾,這是專門消毒用的。
“擦擦,你這是對一些特殊香料過敏,所以纔會這樣的,去除過敏原很快就緩解了。”
捏着溼巾袋子,周海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越想越是疑惑。
就在這時,周海的手機震動起來,曾大姐發來一個郵件,上面羅列着張苗苗水壺中液體的各項含量數值。
看到最後一項內容物時,周海眼睛前一亮,之前所有的疑惑和不解都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