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將信封舉到鼻端,那水漬處發出一陣微微的酸味兒,還有一絲似有似無的苦味兒。
周海掏出手套帶上,將裡面的信箋抽出來,裡面只是一大一小兩個紙條,字體是歪歪扭扭手寫的,似乎故意寫成這個樣子而掩蓋自己的筆跡。
第一個稍舊些的紙條上寫着:孫靜雅,我真的喜歡你。
再度打開那個大一點兒的紙條,上面的語氣完全變了。
不要拒絕我,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麼事兒來,這次希望我們能單獨見面,有些話我只想跟你一個人說。
兩張字條都沒有落款,周海舉着稍舊些的那張紙條朝着陽光翻動了幾下,留言的底部有兩個小小的黃點兒,微微凸出,似乎這個紙條裝在裡面有些日子了,帶着一絲黴味兒。
而另一張還是嶄新的,難道下這上面所說的見面,和她們二人的死有關?
看到這裡,周海站起身將東西收在盒子裡面,“謝謝林太太,我會盡快將東西轉交給孫家的。
剛剛還沒問您,林佳佳怎麼樣了?”
林母眼睛笑得眯起來,“何醫生說佳佳好了很多,可以轉到正常的單人病房了,昨晚我們就搬到普外科。”
“恭喜,那我就不耽誤您的時間了。”
告別林母,周海快步來到何醫生辦公室,正好他在擡眼有些詫異地看着周海。
“周法醫?
你怎麼來了,病人已經轉移到普通病房了。”
周海走到近前,看了一眼身側的幾個醫生。
“能和你單獨說幾句話嗎?”
何醫生隨即收起笑容點點頭,帶着周海走到隔壁自己的私人辦公室。
“我想找你借個電子顯微鏡用一下。”
“我還以爲什麼事兒,這個沒問題,我辦公室就有一臺,在這邊!”
周海跟着何醫生走到辦公室裡間,這裡儼然成了一個小實驗室,看來何醫生應該有課題要攻克。
周海不再客氣,趕緊取出那張便籤紙,抽出棉籤將那黃色凸起的小點兒擦下來,塗抹到載玻片上,然後進行簡單的染色。
隨即周海開始觀察,周海越看越是心驚,趕緊掏出手機,進行比較,沒想到竟然和曾伊敏的菌落種類相符,一下讓周海的心提了起來,曾伊敏會給女生寫信表白!
還威脅孫靜雅?
不過那蠟膜實驗爲何沒有收穫?
如若她真的是兇手,又被帶到公安局問詢過,她已經知曉兩個人一個死了一個重傷在醫院治療中,她會怎麼做?
如今林佳佳已經轉去普通單間病房,不是在衆目睽睽的ICU,這代表傷勢好轉,如若兇手知曉一定急於滅口吧!
只是,曾伊敏是如何知曉公安局的訊息的?
還有那把槍來自哪裡?
這一連串的問題瞬間出現在周海腦海中,他趕緊掏出電話,給楚夢涵發了一條微信:派人保護林佳佳,兇手有可能去滅口,高度懷疑曾伊敏,加派人手跟蹤她。
何醫生原本沒怎麼在意,不過見周海蹙眉發怔,然後有掏手機查詢的樣子感到好奇,湊過來在顯微鏡下看了看。
“呦呵!
暗色絲孢黴菌還是混合型的,夠難找到的樣本,你在哪兒發現的?”
見他能夠認出來菌羣,周海來了興趣。
“在國外是野外生存愛好者,還有熱帶雨林生活的人會感染這種聯合的暗色絲孢黴菌羣落。
何醫生,你知道國內在哪裡能夠經常接觸這樣的菌落嗎?”
“海南西藏有這樣的病例,不過東南市我去年曾經一次接診了差不多十個人,就是你們系統的。
去年夏天,因爲一個經濟案子去歐洲追逃回來,手腳四肢多處感染了暗色絲孢黴菌,他們家人也有被感染的,聯合治療了好一段時間才控制住。”
“控制住?”
“對,這個病反反覆覆不容易好,需要聯合用藥治療都效果一般!”
周海非常清楚,不過得到這些信息,讓他更加心驚,突然想到一個人。
“何醫生你回憶一下是否有個姓曾的警官過來治療過?”
何志敏思索了一番,“這個真的記不住了,因爲每次都是一起來,再者我換着太多,不過我可以讓護士給你調取一下電子病例,那上面有詳細的信息。”
周海點點頭,“那麻煩你現在安排一下,將人員名單發到我的微信中,我去病房看看林佳佳。”
出了何醫生的辦公室,周海手機響了,他一邊快步朝病房跑着,一邊接通電話。
“爲什麼突然高度懷疑曾伊敏?”
“林佳佳的媽媽給我一個盒子,裡面是孫靜雅讓林佳佳收起來的東西,我在裡面發現一封威脅信還有一個表白的字條,並且在信箋上發現了兩個菌羣球,和曾伊敏感染的暗色絲孢黴菌羣落完全一致。
所以事發緊急,你抓緊加派人跟蹤曾伊敏吧!”
“可是,我派出去跟蹤曾伊敏的人,突然聯繫不到了!
我已經加派人手搜索她的蹤跡了,你別急!”
周海一怔,環顧了一下外科病房樓的大廳,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知道了!
你查一下,東南市局去年夏天,因爲一個經濟案子去歐洲追逃都誰去了?”
“好,現在你在哪兒?”
“我在醫院。”
“準備去林佳佳那裡?”
“嗯。”
“我也馬上到,不要單獨行動,等我!”
隨着電梯‘叮’一聲響,抵達了12樓的普外科病房,之前問過林母知曉她在L1203房間,所以周海快步走了過去,推門進入,發現病房內並沒有林母的身影,或許出去幹什麼了。
周海將門關上,各種儀器的滴滴聲傳來,單獨的病房條件非常不錯,進門就是獨立的衛生間,一個多角度調節的病牀,周圍都是各種儀器,林佳佳的身上遍佈着管子和電線,即便現在有所好轉人也沒醒過來,畢竟剛剛做完心外的手術。
周海站在儀器附近,觀察了一下上面的各項數值,各項指標還算穩定,慢慢休養會好起來的。
看着林佳佳,周海的眼前突然想到了孫靜雅的父母。
這個年紀想要再要一個有些不現實,兩個姑娘關係如此好,長得還有五分相似,又一同經歷了這些,或許對於他們來說,不見得今後都要靠痛苦回憶過日子。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輕輕打開,並非那種正常的開啓,而是擡着門把手,緩緩打開一道縫隙,能夠聽到走廊傳來的嘈雜聲音。
周海退後一步,將身形隱在儀器中間,伸手摸出常年裝在口袋中的手術刀柄,可惜沒有刀片,周海緊緊盯着進門的那處過道。
‘咔噠’一聲輕微的響聲,剛剛走廊的那些嘈雜聲音沒了,周海知道這人進來了,還關上門,怕自己聲音大驚擾周圍人。
緩緩的此人寬大的身影走了進來,穿着一件不起眼的黑色棉服、牛仔褲,頭上戴着棒球帽。
擡手將帽子扯下來,一頭微長的碎髮散落下來,盯着病牀上,伸手從包裡面掏出一隻玻璃注射器,拽掉上面的保護帽朝着病牀走去。
不過剛要衝過去,此人就發現了站在各種儀器旁邊的周海,下意識地抓着注射器背到身後,朝後退了兩步。
周海脣角一揚,“來了,我等你一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