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神最終還是在衆目睽睽之下被瑟普斯灰溜溜的帶走了。
在天上圍觀了全程的尼克斯和修普諾斯表示,一點兒都不同情丟臉的兒子和弟弟。
真是特別沒有同類愛。
斯巴達的勇士們瞪大了眼,看着從虛空中走出來收攏了雙翼的死亡之神蔫頭耷腦的跟在他們的國王背後進入了房間,相互之間瞅了瞅。
“那個是死亡之神?”一個勇士有些不太確定。
看起來簡直沒有一點威嚴。
“陛下叫的是達拿都斯。”另一個勇士也略有點不敢相信,但他們剛剛絕對是沒有聽錯的。
這天底下已經有了真名在外的神祗,是不會有人取跟他們相同的名字的。
因爲神祗們的名諱不容玷污並且獨一無二。
勇士們沉默了半晌,最終感嘆道:“真的是死亡之神啊……”
跟我們阿瑞斯大大一比簡直就是渣渣。
看到其他神祗這樣的尿性,勇士們頓時就放心了。
他們決定樂觀的相信雅典娜會更尿,之前沒有打敗雅典娜肯定是因爲他們的神祗阿瑞斯不在的緣故。
何況這一次站在他們背後的可遠遠不止阿瑞斯一個,還有普羅米修斯和阿弗洛狄忒——呃,雖然阿弗洛狄忒對於戰爭似乎沒什麼用。
勇士們相互交談了一下剛剛看到的死亡之神,最終興趣缺缺的散了。
斯巴達人平時可是隨意也能看到三個神祗在城邦裡到處走的,對於他們而言,神祗是真的沒什麼稀奇的。
阿爾戈斯的原住民呆愣的看着他們的反應,想了想剛剛死亡之神面對斯巴達那位年輕國王的態度,感覺背後寒風颼颼。
那個國王居然膽敢那樣對待死亡之神。
阿爾戈斯的人們想不通。
事實上不止阿爾戈斯的人們想不通,就連瑟普斯也想不通達拿都斯今天怎麼這麼慫。
他轉過身,示意正偷偷用好奇的目光瞄着達拿都斯的勇士關上房間門。
勇士收回視線,將房門關上。
“怎麼回事?”瑟普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同時也坐在他對面的達拿都斯。
達拿都斯頓了頓,嘟噥:“傳教啊。”
“……”瑟普斯不想跟他討論這個話題,他翻了個白眼跳過了這個話題,“我是問,你的態度。”
瑟普斯不覺得自己有這麼大的面子能夠讓達拿都斯也認慫,事實上瑟普斯知道,以達拿都斯的神位,即便是冥王哈迪斯也是奈何不了他的。
達拿都斯掀掀眼皮看向瑟普斯,拿了個橄欖嚼吧嚼吧半晌,才道:“是普羅米修斯的意思。”
瑟普斯挑了挑眉,“老師他說什麼了?”
“說了很多。”達拿都斯撇撇嘴,“總體就是幫你在人類中樹立威信。”
瑟普斯一愣,神情有些複雜的看着達拿都斯,“沒必要這樣。”
樹立威信這種事情,他自己能做,不是由他自己實力得來的,終歸不是他自己的。
瑟普斯這一點看得很清楚,也很明白。
他沒有道理也沒有相應的能力讓達拿都斯爲他做出這樣的犧牲。
畢竟對於神祗而言,驕傲的重要性更甚於他們本身的存在。
“瑟普斯,你得知道,任憑你再如何強大,你也只是人類而已。”達拿都斯臉上的表情收斂了,看起來尤爲嚴肅,“神祗永遠在人類前面,瑟普斯,即便你是先知。”
人類在挑選信仰的時候總是會更傾向於神秘、強大且不可觸摸的神祗。
至少從來沒有聽說過哪個城邦有信仰某個先知的。
人們對於先知,只是全然的信任而已。
瑟普斯看着達拿都斯,半晌,抿着脣垂下眼站起身來,“我去休息了。”
達拿都斯收回落在瑟普斯身上的視線。
死亡之神知道這位一直都只依靠自己的力量努力學習,拼了命往上爬的年輕國王需要冷靜一下自己的心情。
瑟普斯甩掉鞋子牀上團成一團。
他相當疲累,卻沒能像之前一樣沉睡過去。
瑟普斯當然明白達拿都斯是什麼意思。
他再清楚不過了——在這個世界,人類與神祗之間,其本身存在上的等階差距無法用任何方式來彌補。
即便有強到能夠將神祗殺死,那也無法掩蓋其他神祗在人類心中的分量。
人類不會因爲一個同類殺死了神祗就改變一直以來的信仰。
除非神祗主動示弱或者是……做出逼迫人類不得不依靠自己的事情。
瑟普斯不太明白爲什麼他們選擇了前者而不是後者,他覺得如果神祗逼迫人類不得不自立,遠比將自己的地位貶低要來得好。
“你不用想太多。”達拿都斯突然開口,他還是決定先給瑟普斯打個預防針,“你最好還是好好休息。”
瑟普斯糰子動了動,從鼻腔裡哼出一聲來,“恩?”
“除了我的母神之外,還有很多神祗在那兒呢。”達拿都斯又掰開了一個石榴,說道。
“……”瑟普斯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達拿都斯絲毫沒感受到瑟普斯瞬間的心情,他想了想,數道:“蓋亞、瑞亞、冥王陛下、塔耳塔洛斯……”
“……”瑟普斯滿臉痛苦的拿毯子捂住頭。
感覺更加睡不着覺了。
結果第二天一大早,瑟普斯就形容憔悴的跟勇士們打了個招呼,然後被達拿都斯帶離了阿爾戈斯。
勇士們對於他們一貫戰爭結束之後的安排很有經驗,並不需要瑟普斯多說什麼,是不是留在阿爾戈斯坐鎮也是沒太大所謂的。
瑟普斯頭一次真正的走入冥土。
不同於他幾年前跟赫拉克勒斯來找金蘋果時看到的一片虛無的黑暗。
也許是因爲他在練習預言術,多少沾染了一點某種神秘的力量的緣故,冥土在他眼中不再是一片黑暗。
冥府入口被光芒照射到的地方,似乎有什麼東西將燦爛的日光擋住,只給冥土留下了一片灰白的陰影。
瑟普斯回頭看了一眼燦爛的陽光。
他覺得在冥土呆久了肯定會變成色弱。
瑟普斯沉默了一陣,有點擔心米諾斯的視力健康。
“怎麼了?”達拿都斯感覺到阻力,有些疑惑的看着瑟普斯,看到對方有些猶疑的模樣,彷彿明白過來一樣,手中跳躍起一坨死亡神力的火花。
灰色的死亡之力在瑟普斯周圍晃了一圈,然後覆蓋在了他身上。
瑟普斯感覺自己的生機瞬間就被這股死亡之力包裹在了裡面。
大概從別人的角度來看,他跟亡靈已經是一個畫風了。
“走吧。”達拿都斯向他招了招手。
瑟普斯擡腳邁步,終於走進了屬於冥土的灰暗。
跨越從生到死的界限,這樣的感覺很奇妙,但瑟普斯卻沒有更多的感受這份奇妙的時間。
在他跨過分割開光明與黑暗的線後,直接一頭撞進了一個柔軟的懷抱。
瑟普斯愣了一下,腦子有點懵,視線一偏就看到了扒住了他衣服下襬掛在那兒被一隻手臂擋着死活爬不上來的蛇獴。
“……別這麼對它,米諾斯。”瑟普斯頭埋在米諾斯肩膀上深吸口氣,戳了戳米諾斯腰間的癢癢肉。
印象中怕癢的米諾斯並沒有鬆手,反而瑟普斯感覺到抱着他的那雙手臂環得更加緊了一點。
對於即便第一時間抱住了人居然也依舊被蛇獴搶走了注意力這樣的事實,米諾斯表示了十二萬分的不高興。
他動了動手臂,把蛇獴扔了出去。
蛇獴落地衝他齜牙咧嘴,卻只是圍着他們轉圈圈沒敢再往瑟普斯身上爬了。
米諾斯這些年來對蛇獴的調.教一直沒有停過,雖然蛇獴在瑟普斯面前肯定會黑他,但至少在他能夠用制裁把蛇獴揍得服服帖帖這件事,米諾斯內心是特別滿意的。
瑟普斯被蛇獴這樣的反應弄得一愣,擡頭看着把他抱得死緊的米諾斯,卻擦過了垂着頭親吻他發頂的米諾斯的薄脣。
兩人齊齊一愣。
米諾斯眯了眯眼。
瑟普斯感覺頭皮都快炸了。
“你倆夠了啊。”達拿都斯站在一邊感覺酸得牙倒,偏頭對米諾斯哼唧了兩聲,“有話快說我們還趕時間呢。”
本來想要趁機深入一發的米諾斯不高興了,他臉色不怎麼好的看向達拿都斯,抱着瑟普斯不撒手,“我不能一起去?”
“你去湊什麼熱鬧?”達拿都斯不耐煩的哼了一聲。
這種緊張的時候還去那羣大神面前秀恩愛作什麼死。
“不是去湊熱鬧。”米諾斯沉默了一陣,雙手放在了瑟普斯雙肩上,“赫拉不是也在那兒嗎?”
達拿都斯眉頭一挑。
“我不去湊熱鬧。”米諾斯滿臉嚴肅,“我去結婚。”
達拿都斯:“……”
瑟普斯:“……”
別、別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