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孩子來了

四阿哥胤禛連着帶慣他的奶孃並服侍的一行人全部移到了翊坤宮, 當旨意傳到,這個可愛的小孩兒睜着好奇的眼睛黑澄澄亮晶晶的盯着翊坤宮四處被抱到樂薇跟前時,樂薇覺得自己彷彿在做夢。直到將那個渾身散發着奶香味, 軟綿綿的小孩兒抱在懷裡, 才真切的感覺到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可是,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本該生育大阿哥的惠妃沒有生大阿哥, 而本該是由貴妃佟佳氏撫養的四阿哥胤禛卻成了惠妃撫養, 這,這,這熙朝的歷史, 怎麼就亂了套了?

玄燁在上書房處理完政事,想着這時分四阿哥應該已經抱到翊坤宮了, 他故意事先沒給樂薇透風, 就是要給她一個驚喜, 因此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見她喜歡的樣子。正準備要走,李德全卻忙忙的進來回稟:“皇上, 德嬪在門外求見。”玄燁頗爲不耐:“她來幹什麼?”李德全小心回話:“想是爲着四阿哥的事情。”玄燁皺着眉還沒說話,德嬪已經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身後還跟着拽她又不敢太過用力的乾清宮小太監。

玄燁頓時大怒:“德嬪,誰允許你進來的!”但平時溫順乖巧的德嬪此刻卻如同瘋了一般,對玄燁的怒火視而不見, 直接撲到他跟前, 哭着哀求:“皇上, 求您別奪走臣妾的孩子!求您把禛兒還給臣妾……”

玄燁本十分動怒, 但看着德嬪哭得梨花帶雨哀哀切切的心中卻也有些不忍, 因此終究是沒有降罪到她,只是不着痕跡的從她緊抓着自己雙腿的手中抽離, 保持着君臣間合適的距離,緩緩開口道:“德嬪,你應該知道,就算四阿哥不交給惠妃撫養,以你的身份,也是不能留在你身邊的。交給惠妃,你還可以隨時走動去看看,或是抱去阿哥所,一年到頭也見不着幾面,你自己選?”

德嬪烏雅氏嗚嗚咽咽的哭着,腦海中卻迴盪着玄燁方纔的幾句話,是交給惠妃時常可以去看看,還是抱到阿哥所一年到頭也見不着幾面?兒是孃的心頭肉啊,怎麼捨得?怎麼捨得?可是終究是天家無情,皇家規矩……

玄燁早已經走了,留下呆若木雞的德嬪獨自跪在乾清宮冰涼的地板上,不遠處,翊坤宮輝煌的燈光在眼前迷離的閃爍,她彷彿聽見那所宮殿裡迴盪着禛兒奶聲奶氣的咿呀聲,皇上和惠妃則如同平凡人家中的一對嚴父慈母,慈愛的逗着孩子……她的目光帶上了怨毒,爲什麼,爲什麼那個可以撫養禛兒的人不是她?難道就因爲惠妃有個好哥哥,而自己卻沒有個可以依傍的強大母家?

此時翊坤宮中的景象,也確實和烏雅氏的想象相去不多。玄燁含着笑,看着樂薇手忙腳亂的替尿溼了的四阿哥換尿布。旁邊奶孃嬤嬤在一邊幫手,連帶指點着她這個沒有絲毫經驗的養母。

“這些事情,交給奶孃去弄就好了,何必自己動手?”玄燁在一旁看她忙得滿額頭是汗,將自己都冷落在了一旁,只顧着四阿哥去了,因此話語裡頗有些不滿。

“我喜歡嘛!自己親自照顧孩子才能體會到做母親的快樂,這個你不懂的!”樂薇半是嬌嗔半是撒嬌的瞪了他一眼,玄燁頓時沒了脾氣,只好在一旁看着她忙,時不時伸手過來在胤禛胖嘟嘟的小臉上捏上一把。說來也怪,以前孩子在德嬪那裡的時候,他也曾去看過幾次,卻完全沒有像現在這般整顆心充溢着作爲父親的自豪和對兒子的疼愛。他看了一眼將溼尿布取下遞給嬤嬤的樂薇,心道:看來我這次決定,真是英明無比。有了個孩子在這裡,真像是有了個平凡的家一般。

樂薇吁了口氣,笨手笨腳的拿起乾淨尿布往小寶寶的屁屁下塞去,誰知道就在此時,小阿哥的小鳥鳥忽然一翹,一股晶亮的液體從天而降,準確無誤的落在樂薇半空中的手掌之中,還帶着燙熱!

變故突起,從沒帶過孩子的玄燁頓時目瞪口呆,隨即看着樂薇一臉惱火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四阿哥一柱擎天,果然虎父無犬子啊!”樂薇惱怒的瞪了他一眼:“叫你笑!再笑罰你給咱們的小禛兒墊尿布!”玄燁瞪大眼睛,倒果真不敢再笑了,開玩笑,要他萬乘之尊動手給孩子換尿布,那可真要命!可是實在憋的難受,只好拿身邊人發作:“呆看着幹什麼還不快把四阿哥收拾妥當了抱出去!”早在一旁忍笑忍得辛苦無比的奶孃等人忙接手了樂薇未完的工作,麻利的收拾好小寶帶去偏殿餵奶。

樂薇淨手換衣完出來,就不見了可愛的禛兒,不由抱怨:“孩子呢?我可還沒看夠呢!”玄燁一把抓了她在懷裡:“現在就只顧兒子了?你有一整天的時間對着他呢,可我好不容易纔有空過來,你就不想着好好陪陪我?”樂薇被他這半是抱怨半是撒嬌的語氣弄的沒了脾氣,只好莞爾一笑:“玄燁,你是怎麼想起把四阿哥抱過來了?德嬪離了孩子,肯定會難過的?”

玄燁寵溺的颳了刮她的鼻子:“白天見你在御花園抱着四阿哥不捨得放手那可憐樣子,我怎麼忍心?再說德嬪本來就不能親自撫養皇子的,宮中規矩如此,離不離得都要離開,祖宗制度,那又有什麼說的?”

於是樂薇便理所當然的心安理得起來。暗自安慰自己本來胤禛命中註定都不由烏雅氏養育的,不是她也是佟妃,自己也不算仗着玄燁強奪了她的孩子……

可是她還是有些不安,害怕去想失去兒子的烏雅氏的痛苦,於是轉移思緒到了再一度錯位的歷史上,有些試探的開口:“玄燁,貴妃娘娘不也一直沒有孩子,你怎麼沒想着把四阿哥給她養呢?她的身份可不更尊貴一些兒,照理也不該是我呀!”

玄燁咦的一聲,扳過樂薇的肩,灼灼的目光直視樂薇的眼底:“你怎麼突然提起貴妃?你不是一向不理這些人事的嗎!”樂薇訕笑,有些不敢直面他逼人的視線,玄燁卻無法忽視她的閃爍其詞,兀自追問下去:“她有什麼好讓你介意的呢?除非……”沉思了下,方緩緩道:“她是貴妃,高你一頭……小薇,你想做我的皇后嗎?”

樂薇心中一驚,轉頭迎向玄燁有些晦暗難明的眼眸,忙擺手道:“不!我怎麼會想做皇后?我怎麼做的了!玄燁,那可是一副重擔子,你還不知道我嗎?我這個人,這麼的懶,哪裡當得了那個苦差?”

玄燁深深的看她一眼,似乎是深吸了口氣,才道:“小薇,其實私心裡,我何嘗不希望冊封你爲我的皇后?那樣的話,百年之後,你的名字纔會和我的在一起,你也才能住進我的陵墓。史書上寫起我的時候,也纔會提起你。這樣我才覺得我們是一直在一起的了。”他的眸子晶亮漆黑,幽深不見底,他的心裡有着不能出口的話語:“只是,若是要冊你爲後,必定會和皇祖母干戈相見,江山社稷尚且動盪未安,我實在不能容忍後宮再起硝煙……小薇,我原說過此生必不負你一星半點,可就算身爲帝王,也終究不能隨心所欲,玄燁只好又欠你一次……”

他心裡想着這些,目光就自然變得溫柔,那樣的柔情瞬間就將樂薇淹沒進去,她有些苦澀的開口:“玄燁,你又忘了,我本就不該是會在史書中出現的人……我們也不會——”她差點脫口而出,“我們也不會有百年之後,只怕此生未了,我就會離開這裡”,幸好及時收口,怕玄燁聽出破綻,忙話鋒一轉:“埋在陵墓裡,呆在地底下,黑漆漆的有什麼意思?玄燁,我們是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你要記住,可別在那漆黑的地方呆久了,要記得來找我!來人世間找我!”

玄燁不知樂薇話裡有話,藏着命定的因果,只當她一番癡心說出的癡心話,心中感動,虎目含淚,將她攬入懷裡,細細密吻。當兩人都有些透不上氣來的時候,玄燁看着她微紅的臉龐,輕聲問:“身體可好了?可以那個了嗎?”他故意的曖昧的學着她平時提起那件事時用的代稱“那個”,頓時羞紅了樂薇雙頰,可還是輕輕點了頭:“徐太醫早說過大好了。只是……”幽幽的看了玄燁一眼:“決不能再像上次那樣——”話未完就被他霸道的深吻打斷了:“我理會得,把一頓分作幾頓來吃吧,唔,細水長流……”

樂薇一陣眩暈,也不知是因着他的吻還是他孩子氣的說話,等再度意識清醒的時候已經是兩度春風過後。他口裡說着剋制,最終卻還是難以忍耐的要了兩次……好在他極力溫柔着動作,倒不至於讓樂薇無法承受。但大半夜承歡下來,卻仍然疲乏無比,枕着他強健的手臂,饜足的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