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往往在野心家和狂妄自尊者失敗後方纔來臨,新的勝利者不僅享有凱旋的榮耀,而且擁有繼續狂妄和繼續野心的資格。
俞偉超希望沐浴在榮耀的光輝中,但在勝利的光輝真的籠罩下來的時候,他卻悄悄的退縮了——威望總是在不經意之間豎立起來的,陳易輕飄飄就擒獲了數萬軍隊的統帥,光是這份功績即令人崇拜,更別說衆人糾葛在一起的利益了。俞偉超自問沒有絲毫的戰功,他也就不敢與馬拉城的使者“繆斯爵士”談論戰後問題……
佘雷和李昌寧等人更沒有資格。
於是在雙方有意無意間,席爾瓦大爵士和路福爵士就悄悄的被人忘懷了。
雙方沒有談判,沒有交流,當然也再沒有戰爭。
西馬公路繼續向前,兵營則慢慢的退後,最終消失的無影無蹤。沒有人來干擾公路的建設,道路兩邊的樹哨和暗堡也重新恢復,陣亡的25名土著士兵得到了集體葬禮和禮炮鳴響的待遇,每人1枚蜒螺貝的撫卹金則令人眼熱。
數日不見的行商們重新來到西江水寨,帶來了各種食品和日用品。來自十里八鄉的村民們茫然不知剛剛發生的戰事。一些人有事沒事就去戰場上尋寶,偶爾運氣好的時候能得到一兩塊金屬,但大多數人照舊願意在工地上賺錢,每7天兩枚銅幣的待遇是附近幾百公里內最好的——再遠的地方,誰都不清楚是什麼樣子的。
西大陸戰事之頻繁,早就鍛煉出了一套套的粗大神經,根本沒有人會在意西江水寨和馬拉城的關係,除了那些歸附的村子之外,平民百姓是不在乎誰佔優誰佔劣的。
誰給錢最多,誰纔是大爺。全宇宙通行世界除外。
陳易帶着四名運村人和昏迷中的銀盔騎士,坐上了歸程的地鐵。
他們都被套上了頭套,耳朵和鼻子也被堵住,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陳易順路還帶走了數百公斤的紙張——在證明了西江水寨的戰鬥力之後,先前拉過來的舊式造紙機也就重新啓動了,雖然生產效率較低,但以聖奇奧王國的需求程度而言,這些紙張也就是補充他們的日常消耗而已。
任何政fǔ都是習慣於高消費的,現在的蒂莫西大魔法師,已經開始想象着回覆聖奇奧王國往日榮光了,而在三線作戰的情況下,能夠維持消耗的只能是依靠大量的魔法卷軸。
交易結束,地鐵很快就回到了江寧的陳氏賣場下方。陳易特意看了那銀盔騎士一眼,這是個身量不高的貴族騎士,白皙的皮膚上有不少的傷疤,整個人看起裡像是在健身房內被打腫了似的。
他是銀森家族的嫡子銀森勇,火神殿的神廟騎士,乃是西大陸頂尖的一批人,對於諸如馬拉城等城邦而言,這樣的騎士就如同民國時期的歸國留學生,能夠任意在某個城邦中尋到好的位置。當然,他們優秀的表現在數千年來已得到了證實。
這樣的騎士擁有着普通城邦騎士所不具有的知識儲備,他們接受了幾乎是西大陸最好的教育,熟悉神廟,驕傲而有驕傲的資本。這也是陳易帶他回到江寧的主要原因,這樣的騎士顯然更有價值。
僅就武力而言,鬥技三級的水平代表着他的身體素質超過了正常人類所能達到的極限,戰鬥力應屬於能夠屠滅派出所,在武警中隊內殺進殺出,在掛着通緝令的市中心徜徉漫步,但終究會臣服在人民民主專政的武裝部隊的暴力之下的水平,在陳易看來,屬於不危險的類型。
這樣的程度,便是他所擁有的二級詛咒藥劑都能發揮一定的阻遏效力。
“乖一點。”臨走出地鐵的時候,陳易用鄭重的聲音道:“必須絕對服從我的命令,不允許離開我的身邊或者我設定的活動範圍,不允許和任何人主動交流,不要有任何惹我懷疑的動作和態度,否則懲罰會非常嚴厲。”
“我不怕你。”銀盔騎士疼的呲牙咧嘴,臉上卻桀驁不遜。
“你下次這樣說的時候,我就閹了你。”陳易比他的態度還要惡劣。儘管沒有魔芋,西大陸的人根本聽不懂中文,但爲了保證地鐵脆弱的安全以及西大陸的存在,他必須消弭一切後患。
銀盔騎士愣了一下,沒有挑戰陳易的認真。其他的運村人早就噤若寒蟬,只是一個勁的打量着如此宏大結實的房子。
陳氏大賣場下方的地鐵站,已經被改造成了陳易的專屬停車場。停車場建的很高,裡面不僅能通行大型油罐車,而且能放下至少5個集裝箱車。要不是擔心被人查探,陳易甚至想要將二三樓打通,只爲了這個停車場。
陳易將小蜥蜴丟了出來,只等了10多分鐘,就見到了新鮮出爐不用吃油的猛禽。五名來自西大陸的先生雖然沒有見過魔法師,但魔法裝備卻是見過的,嘖嘖稱奇中,卻並沒有驚呼出聲。
“去哪裡?”小蜥蜴興奮的喊了一聲,西大陸可是讓他悶壞了,遍地的爛路不說,速度也起不來,着實遭罪。
“光幕處,看看他們能出去不。”陳易說着唸了一句“渣”,將手機從戒指中拿了出來,打給各方需要通知的人。
這一次,他離開的時間可是夠久的了。
武館總算是安寧了下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館內分發了超過1萬瓶落涕藥水,但一級藥水卻從陳易離開前的5萬元,噌噌噌的漲到了10萬元,四級和五級藥水達到20萬,足以買下一個小廠。
儘管如此,由於武館成倍提高的待遇和淘汰方式,大家都知道神油還會漲,但究竟是出售還是收購,究竟是自用還是囤積,對於每個學員來說都是一個可能影響終生的決定。
新收的18,19,20期學員人數分別達到了150人,220人,320人。僅僅三個月的時間,武館學員的人數就增加了50%左右,還不算那些被轉爲職工的學員。曾經的一期、二期、三期的老大哥們,若是沒有達到體術二級的話,全都已經轉爲了職工。
劉歆瑜接到陳易的電話,立刻說起此事,道:“前段時間,有八名學員都把他們的落涕藥水直接賣掉,然後攢夠了錢,想要脫離武館。我告訴他們,一日武館,終生武館,勸他們等你回來再說。”
“他們不願做職工?”
“前六期的學員,忠誠度基本都在A級左右,控制係數也高,每週6瓶藥水就是30萬,一個多月下來,都有賺到百萬的,誰願意賺每月3000塊錢。”
陳易呵呵的笑了起來,道:“發展纔是硬道理,你看看,原來讓我們頭疼的問題,現在他們自然而然的解決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看看後面。車內的幾個人都不知自己到了哪個神廟所在地,只瞅着他的手機發呆。
劉歆瑜不以爲然的說道:“以後學員都想離開去做生意的話,那可怎麼辦。”
“當年也有學員想去做職工的,後來後悔了。”陳易說完,停了一下,又道:“學員是武館的財富,你不讓他們離開武館是對的。這樣吧,你去和他們談談,任何武館學員若是想要做生意的話,,都可以從武館內低息貸款,或者請求合資。合資需要考察他們的項目,貸款就不用了,另外根據學員等級的不同,做出落差來,具體內容,你準備一下,給我看過後,頒佈在武館內。”
“低息到什麼程度?”
“兩三年內不收利息也沒關係。”陳易財大氣粗的道:“貸款合資的金額,低息的程度和時間,都要與他們的學員等級掛鉤,原則上,我們佔合資公司的股份不超過49%,貸款可以由他們的體術等級來決定。要告訴尚在武館的學員們,體術等級就是根本,一百萬元,哼。”
如果100萬能買一個體術6級的學員,陳易付錢心甘情願,西大陸就像是一塊大金子,現在缺的是礦工來敲。
劉歆瑜的想法類似,她立刻補充道:“我覺得,學員脫離武館可以算作是結業,從而成爲武館的外圍成員。我們保留他們在武館的檔案,並且繼續追蹤。這樣的話,以後我們有什麼生意上的需求,也可以鼓勵武館結業的學員去做。”
“嗯,不錯。”陳易沉yín了片刻,轉瞬又道:“結業的學員,除了做生意之外,還可以吸收進入武館的管理層,還有以前的職工,我們許諾會提高薪水和待遇,你也可以選擇適當的成員,轉爲管理層的職員……”
“工作範圍呢?”劉歆瑜猜想他肯定不僅僅是要管理武館。
陳易果然一笑,道:“忠誠度、受控制力的評價,都要繼續展開,現在人數這麼多,光靠你一個人怕是忙不過來了,選擇一些合適的職工也好。另外……”
他稍稍遲疑了一下,道:“你可以仿效現行政fǔ的機構人事,以精簡的方式,搭個架子。”
劉歆瑜愕然的望向陳易。他說的雖然委婉,但劉歆瑜哪裡會聽不出來,若是真的按照政fǔ的機構人事做架子,那不等於是國中之國了。加上武館的發展潛力,這與公司集團的模式可有巨大的差別。
陳易話已出口,就笑yínyín的看向劉歆瑜。
電話內只有細細的電流聲,過了好半天,劉歆瑜才道:“我先把檔案室建立起來,稽查隊繼續發展不變,再設置一個投資辦公室和政務辦公室。”
“嗯,可以吸收一些有才能的人進入武館,給他們有力條件,當然,也要建立檔案,兩項指標最終都要達到A級以上。”
劉歆瑜乾脆的說“好”,在興奮與不安中結束了通話。
這纔是真的秘密組織吧
比起“人類發展研究會”那顫顫巍巍的動作,陳易的步子邁的是如此之大,卻又如此的合理。
興許,真的能在江寧開闢一個新田地
劉歆瑜的手壓在電話上,忍不住從抽屜中拿出筆,將剛剛想到的東西都記錄了下來。
陳易接着又問了問小叔江寧的政壇變化,接着是兩家公司和祝光樑的欺騙任務,等到做完這些事的時候,猛禽已經停在光幕前不動了。
“帶着他們出不去。”小蜥蜴如此回答。
陳易安心的“哦”了一聲,意料之中的驅車返回。濱江地鐵站屬於市區的繁華地帶,三甲醫院不僅有江寧市第二人民醫院,還有江寧軍區陸軍總院,只一個電話過去,後者就準備好了收治的一切準備。
陳易車到的時候,陸軍總院急診室的主任和外科副主任已經等在了外面。前者大致的看了一下,就笑道:“老柯,是你的了。”
“我是柯宇。”外科副主任做了個自我介紹,稍作檢查後,示意護士將人送去手術室,道:“時間有點久了,我們儘量保住他的腿。”
他是個不到40歲的西京人,普通話很標準。隨行的有兩名醫師。
“有多大機率,要什麼幫助?”陳易命令運五他們呆在車上,囑咐猛禽看好他們,然後追了上去問。
“要看他神經損傷程度。”副主任不願給準話,又道:“槍傷要報告警察和糾察的。”
“等一下。”陳易拉住要去報告的護士,道:“我和你們進去。報告的事情不用你們管。”
副主任要不是知道他有背景,肯定要呵罵出來,忍着道:“不行,醫院有醫院的規定。”
“誰的規定。”
“什麼?”
“你說醫院有醫院的規定,誰能改規定?”陳易又問了一遍,手還扶着急救車。他不能讓銀森勇單獨進手術室,別看他現在奄奄一息的樣子,要是一會看到針頭或者手術刀敏感的話,奮起一搏,逃出江寧做不到,殺的陸軍總院血流成河沒問題。
副主任低下頭,步子沒停,想了下道:“主管手術室的副院長寫個條子,理由充分。姓王。”
“副院長我不認識,我讓院長下來。”陳易說了句“渣”,裝模作樣去口袋裡掏手機,實則是從空間儲物戒指中拿出。
副主任也是個30多歲的年輕人,聽到密碼“渣”,以爲在說自己,於是乾脆道:“院長來了也沒用,必須有條子。”
他是靠技術吃飯的,以業務骨幹的身份還真不用在乎院長的不合理命令。
陳易皺起了眉頭,護士卻已將人推進了手術室,並攔住他道:“我們要做手術了,請你……”
“讓開。”陳易蠻橫的擠了進去,站到了手術檯附近。
“我要換衣服了。”柯宇說着道:“如果我出來的時候你還在,我是不會做手術的。”
陳易一看,搞僵了,但總不能把人放在手術檯上等吧。
副主任得意洋洋的一笑,慢悠悠的到裡面換衣服去了。
陳易搖搖頭,自己命令護士道:“你去把剛纔的急診室的主任叫來,維持狀況。”
護士遲疑了一下,沒動。
“還不快去?死人你負責?”陳易的聲音帶上了鬥氣,唬的外門玻璃都在顫。
等傻乎乎的護士跑出去,他又拿起了電話,打給了軍區後勤部部長,也是大伯的老部下劉康,三兩句說明白了自己的要求,卻沒有給任何一點理由。
但也足夠了。
由於陳家老爺子最近幾次出面,都伴隨着陳易的身影,加上他自己的發展良好,因此在陳系力量中,他保持着一種隱約的繼承權。劉康聽說人命關天,自然不敢怠慢,又聯繫了後勤部下屬的衛生處長,接着纔是陸軍總院的院長。
一會的功夫,院長就打了電話到陳易手機上,語氣謙卑的道:“陳先生您好,我是陸軍總院院長袁白臧。”
“還是前面的事情,你們的外科副主任柯宇拒絕做手術,我現在要你立刻下來,帶一名能做手術的醫生,到……”陳易擡了一下頭,問:“這是哪裡?”“
“5號手術室。”一名醫師連忙回答。
“到5號手術室。跑步”陳易惡狠狠的說完,即刻掛掉了電話。
柯宇正巧換好衣服出來,聽到了陳易的電話,有些擔心又有些不爽,在他眼中,這自然是赤露ǒ露ǒ的告狀電話。當然,院長是有人事權的,他也擔心副主任的頭銜被擼掉,於是重新道:“陳先生,我準備好手術了,您可以在上面看。”
5號手術室上方是一個透明的觀察室,裡面能坐十來個人,平時並不開放,用於實習醫生和學生們參觀大型手術。
陳易搖搖頭,心想:我要是坐在上面,鬥技三級的騎士發瘋了,你們有幾條命能活下來。
這麼一耽擱,先前去叫的急診室主任已經來了,他不想摻和陳易和柯宇的事,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看生命體徵,然後問些廢話:“血型測了嗎?血漿送來了嗎?都動作快點,液體掛好了……”
院長也真的跑步下來了。50多歲的人了,氣喘吁吁的抓着個電話,見到陳易就笑:“您稍等,我已經叫外科主任過來了,他剛纔在住院部,距離較遠。”
完了,他毫不掩飾的瞪了柯宇一眼。軍區後勤部衛生處執掌着各個醫院的生殺大權,後勤部長直接壓下來的命令,必須是一點折扣都不打的,他現在恨不得用手術刀把柯宇的手指剁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