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熟睡中的君友良突然被一陣濃郁的烤肉香喚醒。
悠然之間,君友良睜開眼,入目的卻不是昨日素白的牀頂。一片蔚藍透過樹葉縫隙赫然映入眼,幾朵細小的白雲正圍繞着幾片寬大的樹葉嘻戲。
君友良一愣,隨後一驚,連忙坐了起來。
定睛一看,這身下,哪裡還是之前睡的軟牀細枕,這褐色的泥土,以及那東一坨西一團雜草,君友良的額間瞬間冷汗遍佈。
心說,難不成是在做夢?
而另一邊,靠着野味兒的湯心遠見君友良醒了,還坐了起來,不禁莞爾一笑,“醒了?快過來,這可是我今早新打的野味兒,才烤好,味道絕對正。”
聽到有人說話,君友良有些木訥地轉過頭,正巧看見湯心遠、念冰以及君晴靈三人圍在火堆邊上,一人烤着一隻看上去與山雞差不多的東西。而此時,湯心遠正對着自己微笑。
君友良打了冷顫,神色卻依舊有些呆萌地問道:“這是哪兒?我們不是在客棧嗎?”
“郊外。”湯心遠翻了翻手裡的烤肉,又繼續解釋道:“今早走得急,看你還在熟睡,我們看你昨晚出了那麼多的力,不忍心吵醒你,所以直接把你帶出來了。”
對於這樣的解釋,君友良突然有些無力。
恐怕,這湯心遠不是體貼自己昨晚的在瓊山的賣力,而是他嫌麻煩,或者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所以,直接點了自己的昏穴,把自己給強行擄了出來。
“怎麼只有你們三個,領主和柳少主呢?”君友良利索地站起身,來到火堆旁,摸了摸自己微潤的外衣,藉着火光來回地烤。
“在那邊。”君晴靈擡了擡下巴,示意他往後面看。
果然,君友良回過頭,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平地上搭了一頂帳篷。帳篷的口是緊閉着的,顯然,裡面的人還在熟睡。
君友良皺起了眉,視線又落在離那帳篷不遠的另外三頂帳篷,轉過頭,忍不住疑惑地問道::“昨晚發生什麼事了,怎麼你們半夜都跑出來了?”
“你怎麼知道是半夜?”君晴靈有些吃驚地看着他。不是說,他睡得太死,怎麼叫也叫不醒嗎?
君晴靈疑惑地看向湯心遠,湯心遠卻對之微微一笑,又對有些心虛君友良解釋道:“昨晚你睡得太沉,恐怕不知道,咱們住的酒樓被人裡三層外三層地包圍起來了吧?”
“有這等事?”君友良先是一驚,隨後又有些不太相信。要知道,昨晚他寫完信可是快要到凌晨四點才睡。怎麼可能會有人裡三層外三層地包圍了酒樓,他卻不知道?
君晴靈看她不信,嘖了一聲,“你還別真的別不相信。當我被公子叫醒,看到酒樓外那密密麻麻,連屋頂上都佔滿了人時,我還以爲自己在做夢。不過,這一切都是真的。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裡知道了我們的行蹤,竟然齊齊來找我們的麻煩。”
說着,君晴靈頓了頓,有些嘲諷地笑了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就算領主真的如謠言中所說的那樣,是個極品鼎爐,睡她一晚就能得到神主的實力,但你實力不濟,急紅了眼也又管個鳥用。”
“你是不知道,那些人是多麼的瘋狂,一看見咱們領主現身,那哥哥就跟惡魔上了身一般,那赤果果的目光,我看着就噁心。不過,最噁心的就是這隻臭鳥了…”
“臭鳥?”君友良的心莫名地懸了起來。
聽出他的緊張,君晴靈迷茫地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繼續烤着手裡的野味兒道:“對呀,就是公子手裡這一隻。”
“它奶奶個熊,你說它拉屎就好好的拉嘛,偏偏飛到我的頭頂,拉在的頭上,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呵呵…是又活得不耐煩。”君友良乾笑兩聲,撇過眼,正巧對上了湯心遠那雙似笑非笑的目光。君友良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正想說點兒什麼來掩飾自己的心虛,湯心遠卻突然將手裡烤好的野味兒遞了過來。
湯心遠道:“你小子真是有口福了。這可是人家圈養,專門用來送信的蜂鳥。雖然是一階妖獸,但是這味道,絕對比你在外打的蜂鳥好吃許多。”
君友良臉色一白,“送信的蜂鳥?”
“是啊,”湯心遠故作不知,又將手裡烤好的美味兒往君友良的跟前送了送。
君友良無法,只得接過。但是,聞着那美味兒的肉香,君友良的心卻一點兒一點兒的在下沉。貌似,他昨晚放出的那隻送信鳥,品種就是蜂鳥。
這種鳥,雖然只是一階妖獸,但是在空中的飛行速度上卻一點兒不必蛟龍差多少。所以,鳳天大陸裡,許多有錢的人家都圈養這種鳥來送信。不過,那圈養蜂鳥所喂的吃食嘛…
看着湯心遠那熱情期待的目光,君友良卻一直在想,自己這一口咬下去,這種素來以毒果、毒蟲、毒草爲食而長大的蜂鳥肉,會不會也將自己毒個半死。
“你怎麼不吃?是不是在嫌棄我烤得不好?”湯心遠見他對着手裡的烤肉發呆,頓時板起了臉,半眯着眼睛看着他。要知道,他堂堂一介冥府之王,就是一般的神靈都還沒機會品嚐到自己親手烤的烤肉,他小子一介凡人,還在猶豫個什麼勁?
“不是,”君友良心中苦笑,面上卻一臉恭維地看着湯心遠連連擺手,“冥王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只是聞着這味兒太香,一時之間有些陶醉。”說完,君友良閉上眼,低下頭對着那噴香的烤肉狠狠地咬了一口。
滿嘴的清香,精瘦卻富含嚼勁。若是換了其他的肉,說不定,君友良一定會忍不住讚歎着肉質的鮮美,可是現在…
知道這嘴裡嚼的是素來以毒物爲食的蜂鳥肉,哪怕這肉是世界上他嘗過味道最好的肉,他卻依舊覺得是,如同嚼蠟。
而且,更痛苦的是,明明心裡都快苦出血淚來,臉上卻還要裝作一副陶醉的模樣,。君友良發誓,他還真的沒遭受過如此痛苦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