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鄭大力離開的這段時間裡,魏無忌就像鍋邊的螞蟻一樣,轉個不停。
怎麼還沒動靜呢?他們會不會已經全軍覆沒了?
唉!怎麼就沒消息,真是急死人了,魏無忌煎熬着想到。
對於未知的等待,其過程總是很折磨人的,特別是當危險時刻會降臨的時候。
這時,在魏無忌藏身樹林的不遠處,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便是一連串親微的腳步聲。
不用想,魏無忌便知道是王繡來了,這時候也就只有他能到這裡來。
“公子,屬下把各部部屬又檢查了一遍,大家已經準備好,就等鄭將軍的音信了。”黑夜裡鑽出來的人就是王繡。
忙活了大晚上,再加上幾天沒休息好,他的眼睛裡充滿了血絲。
“嗯!你也去歇會兒吧!”魏無忌點了點頭,拍拍王繡肩膀道。
第一次被公子如此親密對待,王繡一下楞在了原地。
公子和前幾天是越發的不同了,難道這纔是公子的真性情?這麼平易近人?
看來得好好問問鄭大力,公子到底是個什麼性格,畢竟只有他是隨公子一起到自己這一師的。
王繡連忙拱手行禮應是,在勸魏無忌也注意休息後,便靜悄悄的退到了一旁去。
就這麼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魏無忌和王繡二人就這麼孤零零的站着,都沒有去休息,(這時候誰他媽睡得着?)一起等待着前方的消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當魏無忌內心掙扎沸騰得難以忍受的時候,他期待已久的斥候兵終於出現在他的眼前。
“公子,鄭將軍把陳軍引過來了。”那斥候喘着促氣,單膝跪地道。
猶如久旱逢甘霖,魏無忌都快要死去的思維和心臟,一下就活了過來。
魏無忌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那斥候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領口道,“敵軍有多少人?離此地多遠了?”
“公子,敵軍有千把人,離咱們這裡不過五里了。”那斥候答道。
魏無忌鬆開了手,揮揮衣袖讓那斥候退了下去。
來了來了!終於來了!這鄭大力果然還是沒讓自己失望,魏無忌喜形於色。
但現在可不是高興的時候,得趕緊讓下面的人瞭解到這些情況,做好準備。魏無忌到底還是個明白人。
不然到時候魏軍這邊以逸待勞,還被打個措手不及,以至於全軍覆沒,那就沒地說理去了。
“王司馬,把這個消息趕快通知各部,讓他們開始準備,把這夥陳人全給我留在這裡。”魏無忌回頭看着王繡,後者也一掃之前的疲憊之色,神采奕奕的盯着魏無忌。
“屬下這就去。”王繡立馬答道,待走出兩步後,他又回過頭道,“公子,此役若是勝了,咱們就真能好好喘口氣了!”
“去辦差吧!”,魏無忌微微一笑,淡然說道。
這一天經過這麼多事,魏無忌的成長速度確實很快,至少演戲的本事,又見長了。
“是”,王繡再次轉身向遠處走去。
當王繡快要消失在夜色中的時候,魏無忌叫住了他。
“王繡,此戰之後,我部參軍一職,就由你來擔任吧!”
這是魏無忌再三思慮的結果。
對於身邊這個腦瓜子活泛的人,魏無忌還是得拉攏一番。俗話也說,想讓馬兒跑,就得給他吃草。
“謝公子厚愛。”再一次轉過身,王繡雙手一揖道,臉上的笑意更重了。
這兩天公子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確不知道他這麼做又是作何打算,按現在做事方式,應該不是隨意爲之吧!
可見有時候,人想多了真的不是好事,魏無忌就沒想王繡這麼多,他是真找不到第二個人來擔任這個職位了。
待王繡走後,魏無忌才召集身邊親衛,保護者自己遠離了戰場中心地。
君子不立圍牆之下的道理,魏無忌鑽研的很透。
另一邊,在王繡及其部下的傳達下,魏軍各部也做好了戰鬥準備。
“兄弟們,今晚一戰,都把刀給我砍利落了。這陳人對咱們緊追不放,把人往絕路上逼,咱們就是死,也得讓他們知道咱們大魏兒郎的氣概!”
某隱蔽處,有軍侯對部下訓示道。
“公子可以說了,憑斬首之功,賞金賜爵。我老李的話你們不信,公子的話總該是信的吧!”那軍候繼續道。
這樣的場景在山林裡還有許多,一位位軍官都向部下開始了站前動員,不管是爲勝利,還是爲自己,多殺總是第一位的。
“轟隆隆”
無盡的馬蹄聲在黑夜裡響起,整個大地彷彿都隨之顫抖起來。
劉玄霸就藏在一堆山上後面,此時,他已經能看到遠處火光下,鄭大力矯健魁梧的身影,以及後面傳來的一聲聲叫罵之聲。
對於魏無忌的決定,劉玄霸內心其實是不贊同的。
魏無忌聽信不知哪冒出來的程參軍讒言,致使大軍一路潰退至今,損兵折將,劉玄霸心裡對此更是不滿的。
現如今被人逼到了這個份上,完全就是自找的。要是當初固守大石邑,豈會有如今之禍。
自然劉玄霸對魏無忌,其實並不是那麼認同。
要不是看在魏無忌靈河一戰的表現,和對士卒的體恤後得了大勢,他怎麼也要拒絕今晚的“亂命”。
而整個魏軍的校尉司馬一級,也大多是存的這個心思。
“傳令下去,先放鄭將軍和陳人過去,然後再把口袋給封起來。咱們精心給陳人準備的墓地,得讓他們進去好好轉轉。”
看向身後略微緊張的士兵,劉玄霸沉聲說道。也不知道此戰之後,又有多少人得留在這個地方。
再說另一邊的鄭大力,帶着手下人跨進自己這邊設下的埋伏圈之後,才真正的如釋重負,他的任務已經達到。
這時候,鄭大力也有興趣繼續和後面的王固山對罵了。
一邊駕馭戰馬,鄭大力一邊回頭道,“兄弟們,被人罵了這麼久,你們都給我罵回去,這窩囊氣咱也受夠了。”
這一路過來,身爲誘餌的鄭大力所部,面對更加狂躁的敵軍,又折損幾十人,正是壓抑依舊的哀兵之勢。
魏卒們到了自己地盤上,也覺得心裡安穩些了,聽鄭大力這麼一吩咐,個個都扯開了嗓子,劈頭蓋臉的就罵了回去。
這場面一下就熱鬧起來了,個個都關照起對方的十八代祖宗,和女性親屬來。
遠處,魏無忌也聽到了鄭大力等人的叫罵聲,也無奈的笑了笑,好好的雙方火拼,怎麼弄成了潑婦罵街了。
“讓各部趕緊行動起來,把網給我扎勞了,一定得把這支陳軍給我留在這裡。”魏無忌擲地有聲的對身後親衛說道。
“是。”
那親衛立即領命而去。
這一邊,鄭大力也帶着王固山兜起了圈子,樹高林密,兩邊的馬速不得不降了下來。不然稍不小心,就會被樹枝給抽的血肉模糊。
“小的們,你們要是差尿壺,就拿後面那將軍頭去用吧!我看他頭挺大的,裝的尿肯定多。”鄭大力操着粗獷的聲音道,引得身後魏卒哈哈大笑。
“你找死!”王固山的怒吼的聲音響徹山林。“王沂,給我殺了他!”
王固山身側一人得令後,也不管什麼危險不危險的,一下就把馬速提了一大截,帶着人就往前衝去。
“架!”王沂不停的催促着戰馬前行,完全已是生死不顧的樣子。
“咻”一陣破空聲傳來。
前一秒還殺氣騰騰的王沂,已經掉下馬去,身上數枝羽箭還在顫抖不已。
黑夜裡,魏無忌喃喃道,“既然來了,就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