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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澹姬進去之後,永明殿外陸陸續續便來了更多的人,武安的官員還是有很多的。
如今魏無忌打進武安,他們這些人的性命都捏在對方手裡,又豈能不乖乖前來。
最先趕來的是丞相郭樑棟,他其實於世族之間牽扯不是那麼深,急忙趕來也是因爲對魏侯卻是有些感情。
緊接着趕來的便是武安朝堂大大小小的官員們了,之所以他們是扎堆兒來的,那是因爲他們住的地方挨的很近,一起來纔能有安全感。
所以在澹姬與魏侯話別的時候,魏無忌便在應付這些官員們。
之前在朝堂上和他針鋒相對那些人,此時在他面前也是唯唯諾諾,但更多的則是拍馬屁的話。
魏無忌雖然不想搭理這些人,但畢竟這個國家馬上就要落到他手上了,眼前這些人還有利用價值,所以他得施以安撫。
畢竟,此番魏無忌帶兵入武安,將這些人是真的嚇到了。爲了不讓他們再有什麼極端的行爲,爲了讓朝堂儘快恢復秩序,魏無忌便需要對這些人進行安撫。
直到永明殿內傳來澹姬淒厲的驚呼,魏無忌和這些人的“交談”才結束下來。
而外面的官吏們個個都是人精,自然清楚殿內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個個皆是悲痛上涌,立馬就哭出聲來。
即便是哭不出來的,此時也開始乾嚎個不停,而做得好的也真有馬上就流出眼淚的。
這些人有多少是真心的?魏無忌此時心裡不由泛起了疑問,反正他知道絕大多數都是演給自己看的。
因爲只有忠臣,纔有可能被饒恕罪過,得以活命啊!
除了這些朝臣們,離宮殿更近的公子宮女們,此時也跟着哭了起來!
他們的哭訴當然更多的是真心的,父親沒了……他們也就沒了依靠,所以他們更多是在爲自己哭。
魏無忌轉過身去,面向永明殿那幽深而昏暗的殿內,此時大殿內的御座反而變得更加清晰起來。
在一片哭泣聲中,魏無忌緩緩邁步向殿內走去!
當他來到魏侯榻前時,澹姬已經停止了哭泣,只是仍握住魏侯已經冰涼的手。
魏無忌站在榻前行禮之後,纔對澹姬道:“母親,您可得保重身體!”
澹姬擦了擦自己的眼頰,然後纔對魏無忌道:“無忌,你對你父親,心底可有過怨恨?”
魏無忌卻沒想到澹姬會問這個問題,於是他便答道:“兒子雖有不滿,但此時也無怨恨!”
他這話確實是真心實意,人死債消,魏無忌此時對魏侯真的沒有恨意。
澹姬點了點頭,然後道:“你如今身份已經不同,但母親也希望你說的是真的,能夠盡心安排你父親身後之事!”
母親維護便宜父親,魏無忌並不感到奇怪,這兩人之間本就有深情在,否則兩人在最後也不會見這一面。
魏無忌便答道:“兒子明白,兒子這就去安排!”
隨後,魏無忌再向死去的魏侯行禮後,便轉身離開了這偏殿。
而在往外走的時候,魏無忌不禁自己也在想,不知道自己到死的時候,會不會知心之人。
曹馨?環兒?
當魏無忌腦海中冒出這兩人名字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也已許久沒想起過自己的妻妾了,也不知他們在靖北過得如何。
當魏無忌來到大殿門口時,外面的哭聲更是震天響,看樣子這些人是調整好了狀態。
邁出大殿,魏無忌環顧四周後,便道:“國君崩逝,諸卿何人負責治喪?”
雖然問出這個話很丟人,但在場所有人可沒一個敢笑話的。
而在魏無忌話音落下後,便有一人自羣臣中爬了出來,叩首之後才稟報道:“回稟公子,臣太常王頌,當擔此任!”
太常衙門專門負責宗廟祭祀事務,所以王頌此時站出來自然再正確不過了。
但此時,卻聽魏無忌問道:“王頌……你可出自王氏一族?”
這話聽得不只是王頌,在場大多數官吏聽了都是一震,這位公子眼下提出王氏一族是什麼意思?
難道說,他現在就要拿世族開刀了?
但眼下對於王頌來說,自然要立即回答魏無忌的問題,便見他擦了擦汗道:“公子明察,臣正是出自王氏!”
隨後,所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等待着魏無忌對王氏……或者說對世族的宣判。
就這麼晾了一段時間後,魏無忌才緩緩道:“國君喪儀,務必得體,卿當竭力而爲!”
這算什麼?算是對世族的敲打麼?衆人紛紛作此想,誰讓魏無忌提了王氏之後就沒了下文。
王頌卻是如逢大赦,立即便叩首道:“臣自當竭盡全力!”
魏無忌點了點頭,然後道:“宗正何在?”
宗正卿魏宏升立即便站了出來,然後道:“臣在!”
按理魏無忌改叫魏宏升一聲叔叔,但魏無忌對這位叔叔可沒什麼好感,當初澹姬在宗正府受苦的事他可不會忘記。
實際上,魏宏升此時心裡也有些打鼓,當初看押於宗正府的婦人,如今可就要做太后了額!
“你便協助王卿治喪之事吧!”魏無忌淡淡道。
魏宏升此時豈敢有不答應的膽子,便聽他道:“臣領命!”
揮退這二人後,魏無忌按劍上前,站在臺階上朗聲對下面衆臣道:“諸君,國君大行,朝政之事卻不可荒廢,爾等需歸其位,各司其職……”
“如今列國虎視眈眈,我大魏如今可不能亂啊!”魏無忌沉聲道。
這話也算是對衆人的安撫,眼下在未找到替代的人之前,這些官員們還有利用價值。
就在此時,便見最前方的廷尉趙焌站起身來,對着魏無忌一拜後道:“公子容稟……”
魏無忌道:“卿且言之!”
趙焌便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先君大行,舉國悲憫,公子更當克繼君位,安撫萬民!”
魏無忌卻沒想到,廷尉居然是要說這件事。當然了,這也並不算什麼怪事,此時羣臣搶着做這件事纔算正常。
而趙焌這話就彷彿提醒了衆人一樣,現在這時便是勸進的好時機,更是化解與魏無忌之間矛盾的大好機會。
趙焌爲趙家搶了頭彩,但大家此時就更不能落後了,此時可比爲死去的國君哭喪還要重要。
於是,地上立時便有一大羣人叩首於地,皆是山呼道:“還請公子克繼君位,安撫萬民!”
繼承君位,這是魏無忌來到這個世上後,便深埋於心的想法!
而當如今真的要實現的時候,他卻有一種不真實感,就這麼容易就得來了?
魏無忌不由開始回憶起自幾年的人生路途來!
鐵林邑的廝殺、長平關上的對峙、上洛城中的瘋狂、齊國臨淄的無助、塞北之地的風寒、匈奴騎兵的衝殺……
這一幕幕就像是幻燈片一樣,在魏無忌的腦海裡不斷涌現,把他這幾年來所經歷的一切重大事件都展現出來。
“原來,我已經經歷了這麼多!”魏無忌不由喃喃道。
隨後,之前的不真實感逐漸消退,魏無忌眼神中重新煥發出光芒!
這一切,都是他一打一槍打出來的,這本就是他該得到的!
“請公子克繼君位……請公子克繼君位……”
此時,羣臣和在場兵卒們呼聲已經連成一片,整個永明殿外都是勸進的聲音!
見此情形,魏無忌雄心萬丈,只聽他沉聲道:“衆卿勸進再三,無忌不敢不受……自即刻起,即國君位!”
水到渠成,在場衆臣,以及跪於一側的公子宮女們,此時都面向魏無忌。
“拜見君上!”所有人,包括在場的兵卒們,此時盡皆向魏無忌行三跪九叩大禮!
這是參拜國君的大禮,而魏無忌則站在永明殿的臺階上,接受着臣子們的朝拜!
這個強大的國家,從現在開始屬於他一人!
(本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