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張元青的聲音,班主任的態度立馬發生三百六十度大轉彎,笑道:“你怎麼親自來了,有什麼事吩咐李助理過來辦理也是一樣的。”
張元青甩開他的手,淡漠地瞥了我一眼,我跟和尚自動往後退了一把,他帶着面無表情的李揚昂首挺胸地進了辦公室,不多會兒顧南風跟顧向東依次走了出來,王思思依舊在屋裡跟王慧中大鬧。
“南風。”見他出來,我趕緊迎了上去,他緊緊攥着我的手,慘白着臉一言不發。
“顧南風,老子給你說,這次是個翻身的機會,倘若你不跟王思思在一起,你他媽連學都沒得上,你自己想好!”顧向東笑得開懷,似乎撿到天大的便宜,“只要你跟王思思在一起,我不但可以官復原職,王家還能給你倆重新買套房子呢,你就不用擔心無家可歸了。”
“放你媽的屁,賤種!”和尚衝上來踹了顧向東一腳,力道十足,把顧向東踹翻在地,和尚還想上去踩他,班主任拉着不依不饒的王思思出來了,我怕影響不好,趕緊拉住暴怒的和尚。
“顧南風,我肚子裡是咱倆的愛情結晶,你是他的爸爸,你別想甩開我們母子!”今天的王思思癲狂的像個神經病,說話無頭無腦,就像我們村的“劉瘋子”。
難不成昨晚徐國鋒帶王思思離開後,又刺激了她,弄得她今日神志不清思維混亂?
這就可怕了,跟正常人還能講道理,跟瘋子可是說不到一起去的。
“王思思,你別逼我!我從來沒有碰過你,那些照片是你三個月前趁我喝醉了擺拍的,你又怎麼可能懷上我的孩子!我勸你一句,趁年輕把孩子做了,重新換個地方生活。”顧南風說這些話的時候,平靜的像是一口枯井,沒有一絲喜怒哀樂。
他真的累了,大概掙扎太久,現在已經沒了反抗的氣力,甚至有些絕望了。
王思思置若罔聞,依舊從班主任的懷裡往出來掙,想撲進顧南風懷裡,卻被班主任死死拉住了。
“顧南風,王校長的建議你最好深思熟慮後再給答覆,否則你這一生就毀了。”班主任扯着王思思離開前,不忘威脅顧南風。
“就是,你可別做傻事,上不了大學,你就去工地搬一輩子磚!”顧向東站在一側恬不知恥地隨聲附和。
和尚作勢要打他,嚇得他抱頭逃離,邊跑邊叮嚀,“顧南風,想想你死去的父母,他們一直希望你出人頭地。”
“平安。”顧南風不管不顧,站在校長辦公室外,把我摟進懷裡,無力地說:“他們都在逼我,快把我逼瘋了,我腦子裡的弦要斷了!我希望你不要逼我。”
“你要做什麼?”第一反應就是顧南風想退學,在我幼稚的思維裡,除了上學我們沒有別的出路,所以我怕他退學。
顧南風沒有回答,只是抱着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沒事,我走了,打工的時間到了,你在學校好好上課,遇到事就給我打電話。”
說完,鬆開我,頭也不回地走了,背影蕭索頹廢,明明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卻給人一種飽嘗世間冷暖的滄桑感。
和尚拍了拍我的肩頭,道:“我跟上去開導開導他,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會出事。”
和尚離開後,我心神不寧地往教室走,卻又故意放慢腳步,想等張元青出來,果不其然沒一會兒張元青帶着李揚出來了,他朝我招手,“走吧,咱倆聊聊。”
他的車停在校外,我跟他一前一後上了車,李揚站在車外抽菸。
“剛纔你進去是不是幫顧南風說好話了?”他答應,我跟顧南風他幫一個,我選擇了顧南風,他應該不會拒絕。
“沒有。”張元青靠在椅背上,漫不經心地掃視外面人來人往的巷道,說:“我進去只是跟王慧中談生意。”
“哦。”我失落地應了一聲,求人的事我不能催的太緊。
見我呆坐一旁又沒了聲音,他不滿地轉過頭看我,“聽說昨晚王思思又給你找茬了?”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顧南風救得你?”張元青問完又莫名的笑了,“他小子總算長腦子了。”
他語焉不詳,不知是褒義還是貶義,我侷促不安地坐在車裡,大氣都不敢出一下,耳邊傳來他戲謔的笑聲,“你怕我?你連班主任、校長都不怕,竟然怕我?”
我不是不怕校長跟班主任,但是他們抹黑了顧南風甚至威脅了他的安全,我自然要豁出去用性命爲顧南風洗刷冤屈。但面對張元青,我總產生一股莫名其妙的敬畏,比懼怕還要嚴重幾分。
張元青遞給我一瓶純淨水,自己又擰開一瓶,喝了幾口水才說:“陳澤發現你跟我私下交流,陳春華不一定知道,畢竟陳澤喜歡你,但是你一直對陳澤冷漠忽視,是個男人都受不了長期被心愛的女人漠視,我擔心他走極端對你不利。你若現在求我,我不但可以順利帶你離開,還能給你安排一處安全的地方,任你居住。你要還是不要?”
我堅定地搖了搖頭,道:“請你救救顧南風,他不能失學,更不能含冤入獄。”
“幹!”張元青暴戾地丟掉手裡的純淨水瓶,大力扯着我的衣領,把我提到面前,怒聲道:“你沒聽懂我的話?我說,我若不救你,你會有危險!”
我繃着嘴對上他失控的臉,那雙瞪大的眼裡全是我卑微的卻不示弱的人影,我堅定地回答:“請你救救顧南風。”
張元青定定地看了我幾秒,終是鬆了手,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道:“好。”
得到他的答覆,我歡天喜地的道謝,“謝謝你。”
見他有點疲倦地倒在靠椅上,我識相地下了車,車門打開的一瞬,背後傳來他的聲音,懶洋洋的,甚至有點無力,“宋野草,你以爲我爲什麼一直幫你?”
我頓時僵住了,他幫我難道不是跟我相互利用嗎,我若出事,誰幫他見識陳春華?現在胡永宏已經成了亡命之徒,逍遙苑雖繼續屹立,但總歸出現裂痕,離崩塌的日子不遠了,這其中難道沒有我的功勞?
可我不敢當他的面直說,只好假裝糊塗。
“算了,你走吧。李揚在你晚自習後會過來找你,送你一個好東西,有了它你就知道怎麼救顧南風了。”見我愣在那裡不說話,張元青又長嘆一口氣,叫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