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敢過來,當我好欺負是嗎,別以爲我膽小沒脾氣!”我憤怒地從馮超腰間抽出手槍,迅速撲到秦幽若面前,手槍抵在她纖細的腰肢上。
這一刻的我,像只發瘋的母老虎,喪失所有理智,誰的勸告都聽不進去,只想崩了她。
“平安,你冷靜。”穆源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他疾步走向我,兩三下把我手裡的槍搶走動作麻溜地扔給馮超。
“你這是做什麼?”我既難過又憤怒,瞪大了眼質問他。
“今天若不是她給我們打電話,告知張元賀在碼頭附近埋伏,元青何止受傷,我們幾個都會沒命。”
穆源下意識地站在我跟秦幽若之間,彷彿怕我對秦幽若不利,“元青被張元賀下屬的車撞進水裡前,開槍打中了張元賀,張元賀現在的情況不比元青好,而我們在跟張元賀見面前,元青根據秦幽若的提示,大致做了計劃,裴錚的情婦被陳良順利救走了,她手上有大量元青需要的重要信息。”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問道:“你的意思是,這個威脅我、威脅元青的女人,我不該刁難,應該拿她當恩人,再給她跪拜幾下嗎?”
猶記得她在電話裡告訴我一切都晚了,怎麼一轉眼,她又成了張元青的救命恩人呢?我不相信她!
“你恨我也沒用,我的的確確是張元青的救命恩人,若不是我,你覺得張元青只是被撞下水嗎?一定會被人直接撞死!他若根據我的提示,何至於受傷,但他固執、驕傲、強悍,爲了報復張元賀、爲了劫走露娜,連自己的命都不要,這樣狠辣霸道的男人,我怎麼不會心動呢?”
秦幽若自認爲做了一件十分驕傲的事,張元青勢必對她感恩戴德,她難道忘記曾經對張元青的傷害了嗎?忘記慫恿張元賀對我的追殺了嗎?
她忘了,我跟張元青都沒忘,這筆賬,遲早會跟她算清楚!
“我不會感謝你,更不會把之前的恩怨一筆勾銷,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我想張元青醒來後,也不想看到你。你所做的一切,根本不夠彌補你之前犯下的錯。”
現在的秦幽若不是之前看上去純良無害的女人了,她被執念操縱,誰曉得還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來。
“陸平安,你是不是不長記性?”秦幽若淡淡掃了我一眼,氣定神閒道:“你忘了,兩個小時前你給我打電話求我跟你見面,我故意告訴你一切都晚了時,你是什麼心情了嗎?你希望那種心情再次重現,而悲劇又真真實實地發生嗎?”
赤裸裸的威脅,我被她的話噎住了,不曉得如何鏗鏘有力地懟回去。
“平安,你過來。”坐在急症室完連椅上等候的陸星河突然朝我招手,我憋憋嘴,難過地朝他移了過去,關鍵時刻還是自己的爸爸靠譜。
“忘了我給你說過的話了?”陸星河的手輕輕撫摸我的頭,聽到他平靜的聲音,我狂躁的內心逐漸安靜下來。
他給我說了很多話,我不曉得他提的是哪一句。
“剩下的交給我。”陸星河在我耳邊低聲提示,聽到這句話我眼前忽地一亮,眼中明明飽含淚水,一瞬間又笑出了聲。
只要他幫我,張元青一定能度過難關。
凌晨一點多,醫生從急症室出來,他告訴我們患者身上有兩處傷勢比較嚴重,一是被車撞斷了肋骨,一根肋骨刺入肺下葉,內出血暫時止住了,是否需要繼續動大手術,需要看患者明天的恢復狀況。
另外一處是,患者落水後,頭部撞在欄杆上,顱內有積血,現在尚且不知這些積血對病人會造成什麼影響,需要病人清醒後再詳細觀察。
我問醫生,“顱內有積血一般會造成什麼影響?”
醫生鄭重地掃了在場的每一位一眼,沉聲道:“病人的體質不一樣,經歷不一樣,他們顱內有積血的反應也不一樣,有些人會因積血導致眼壓高,發生短暫性或者永久性失明……”
我不禁往後退了一步,被陸星河穩穩得扶住了,“醫生,你繼續。”
醫生輕咳一聲,繼續道:“我曾經手過一名因顱內出血導致大腦衰竭,不到一年就離世的病人。我在美國深造時,也遇到過,因顱內出血導致腦積水,變成弱智的案例。當然,還有另一種情況。”
我恨不得上去抖他幾下,一次性把話說完會死啊。
“我在容市做副院長時,遇到一名出車禍的患者,他喪失所有記憶,當然吃飯、語言、識字功能皆完善,後來發現是他的神經元受損,但是神經元十分複雜,神經元又稱神經細胞……”
“好了好了……”我叫停學識淵博的醫生,蒼白着臉,問:“張元青會不會失明、失智、失憶?”
“這個還得進一步觀察,深度剖析顱內出血的位置和範圍,最直接的驗證方法就是等患者醒來,便能知曉答案。”醫生的話,叫我再次陷入混亂。
“聽到了嗎,那就是你所謂的貢獻!”我奮力推了秦幽若一把,“你跟張元賀狼狽爲奸,做了不少壞事,上天一定會懲罰你的。你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
“平安!”穆源叫住了我,“事已至此我們不能繼續怨怪別人,這一次的確是秦幽若幫了咱們,而後面我們或許還需要她的幫助,你別激動。”
好,我不激動,只要張元青能正常地醒過來,叫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靠在陸星河懷裡泣不成聲,而穆源一直守着秦幽若,生怕她跑了似的,秦幽若到底能起到什麼作用呢?我總覺得秦幽若用花言巧語騙了穆源。
終於,早上八點多,醫生告訴我們,張元青的肺部出血的情況已經止住了,不需要再次進行大手術。我們只需要安靜地等他醒來。
中午一點多,接到消息的汪博淵趕到醫院看望張元青,我不放心帝都醫院的主治醫生,叫他幫忙把城北醫院的林醫生請過來,幫張元青瞧一瞧。
汪博淵示意我不要着急,先等張元青醒來再說。
下午三點多,張元青終於有了一絲反應,手指微微彎曲,我知道他要醒過來了,我激動地守在他牀邊,希望他醒來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他在我的呼喚中緩緩睜開了眼,睜眼的一瞬,立即閉上了眼,難受地說道:“晃眼。”
我明白他的意思,趕緊叫馮超把窗簾拉上,室內很快昏暗下來,他再次睜開眼睛,緩慢地掃視衆人一邊,眼神卻很淡漠、甚至有些戒備。
我激動地握着他的手,問:“元青,你有沒有不舒服?有的話,告訴我。”
話音剛落,他“哇”的一口吐了出來,我趕緊幫他收拾乾淨,在此期間他一直痛苦地閉緊雙眼,似乎一睜眼就頭暈噁心。
在我的低喚聲中,他再次艱難的睜開雙眸,空洞地看着我,聲音疏離淡漠,問:“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