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她的提問,杜強沒有立刻回答,沉默着看了看一直守在一旁的陳怡。
“帆羽,杜醫生是外科整形的專家,他一定會盡力爲你治療的,你什麼都不用擔心。”陳怡的及時搶答雖然暫時擋下了孔帆羽的問題,同時也令她更加的起疑了,總覺得他們是隱瞞了自己很重要的內情一樣。
就在她想要繼續追問的時候,陳怡褲子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之後就迫切的走到病房外接聽。
也是藉着她離開的這段時間,孔帆羽終於可以單獨和杜強直接對話,再次問着自己沒有問完的話題:“醫生,身體是我自己的、我有權知道,你就告訴我吧?”她很誠懇的向杜強索要答案,看上去是已經有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似乎可以接受一切的結果。
她說的很對,有權利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這點杜強也很認同,所以並不打算向陳怡那樣一而再再而三的隱瞞她,誠實又宛轉的回答道:“你的臉、的確傷的很嚴重。”
“能治好嗎?”在證實了自己的臉確實傷的很重之後,孔帆羽沒有激動,顯得很平靜,只是用盼望着的目光追問着是否還能治好?
“現在的醫學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一定要好好的配合治療。”
“那--”她還想繼續問下去,可剛一開口陳怡就打完電話回到了病房內。
“杜醫生,她的身體怎麼樣了?”她來到杜強身邊詢問着孔帆羽的病情,也是有她在場孔帆羽知道問不出什麼,只能無奈的把想要問的話收了回去。
“目前恢復的還算穩定,需要再多觀察幾天,沒什麼大問題的話就可以出院療養了。”
“那太好了,謝謝你了杜醫生。”在聽說了孔帆羽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院的說法之後,陳怡很是欣喜,心裡的重擔也減輕的不少,唯獨擔心的就是孔帆羽臉上的傷,雖然一直隱瞞着她,但畢竟瞞不了多久,一旦臉上的紗布被拆掉,那所有的隱瞞也就不攻自破了。
到了那個時候,她又將如何面對自己?而這一切也正是孔帆羽感應到的,不管是陳怡還是杜強都讓她自己的傷勢沒有那麼樂觀,畢竟身體是自己的,好壞都能感覺的到,只是還沒有等到證實。
晚上十點,陳怡剛剛睡下手機就響了,她看了看身旁病牀上的孔帆羽,見她睡的正熟,就小聲翼翼的接了起來,那是她婆婆打來的電話,由於四歲的兒子發高燒住院一直喊着要媽媽,所以纔會深夜打電話要她過去一趟。
陳怡擔心着孩子又要看護孔帆羽,一個是公一個是私兩者都很重要有些難以選擇,雖然心裡是想去看望病中的孩子,可又不能放着同樣是病人的孔帆羽不管,深夜時刻又找不到同時來替班,這令她很爲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在矛盾考慮了五分鐘之後,她覺得趁着孔帆羽睡着了的這段時間早去早回,想着,反正深夜裡也不用打點滴,已經睡着了也用不着人照顧,離開一下應該沒什麼問題。
想到這些之後,陳怡立刻起身想着兒子鎖在的醫院趕去。
在她離開之後,孔帆羽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小心翼翼的坐起了身子,憂心忡忡的她一直醒着,卻又假裝出一副睡着了的樣子,就是爲了讓陳怡放心的離開,好給自己換來一些自由的時間,她不是打算藉此逃跑,應爲那樣做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沒有任何的好處,她只是像得到一點點自由的時間好做一些想做的事情。
雖然身體各處的燒傷很疼痛,但她還是強忍着下牀,穿上了拖鞋之後慢慢的走到了旁邊的衛生間。
她打開了衛生間裡的燈,走到洗手檯前停下了腳步,對着鏡子裡的自己發愣了一會兒。
她看到自己的頭被紗布層層的包裹着像個木乃伊一樣,感覺既陌生又恐怖!而後,她用雙手慢慢的將頭上的紗布緩緩揭開,想要看看紗布後面的自己究竟被大火燒成了什麼樣子?
臉上的紗布被一層層的揭開,她的心情也隨之一點點的緊張,可以說是害怕,越接近皮膚的一層她的心跳就會加速不止。
她怕看到自己被燒燬後的臉、卻又忍不住的想要看個清楚,別人越是隱瞞她就越是想知道。
眼看臉上的紗布就要被徹底揭開,可以感覺到皮膚越來越疼痛了,像是傷口被紗布粘住了一樣有撕裂般的疼痛。
她閉上眼睛忍住疼痛揭開了臉上最後一層的紗布,露出了被燒傷的全部面容。
這時的地上已經落了一堆的紗布,最上面是貼近皮膚的那層、還帶有鮮紅的血液!孔帆羽安靜的站在鏡子前一動不動,屏住呼吸在心裡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之後,她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聚精會神的看向鏡子裡,突然間一聲慘叫令雙腿發軟她整個人都癱倒在了地上,她立刻緊閉雙眼雙手抱在頭頂,退到了牆邊不停的慘叫着,如同見到了鬼一樣恐懼發抖!
她看到鏡中的那張臉滿是燒傷還帶有鮮血,慘不忍睹到像是一個惡魔一樣令人難以接受,
那是自己的臉嗎?是嗎?是嗎?她在心裡不停的問着自己,不願、不想、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雖然先前就知道自己的臉一定是被燒得很醜,多少有了一定的心裡準備,但卻怎麼也想不到會是像現在這樣慘不忍睹的樣子,之前的一幕已經令她恐懼到了極點,根本無法再多看自己一眼,自己看了都會害怕成這樣!如果別人看到了一定會把她當成怪物一樣。
她立刻撿起地上的紗布,一點點的把自己的臉包裹進去,不想再被自己或是任何人看到。
她不敢再照鏡子,就那麼坐在地上用紗布包裹着自己,一邊往自己臉上纏繞着紗布一邊恐懼又發抖的哭着,最後終於再也忍不下去、整個人趴在地上痛不欲生的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