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飛天心中再次一驚,但他仍不死心,開始舉起導管用手指輕彈,希望能把裡面的血液彈入試管。可他這不彈不要緊,一彈,不僅血沒有進入試管,針頭扎進去的四周反而開始溢出血液,而且還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看着血漸漸流了出來,于飛天心中的焦急就不用說了。他趕忙拔出針頭,找着酒精棉花就要上去擦拭。但寧紫晶顯然已經痛了,眉頭皺起,伸出的手臂開始往被子裡縮。針頭拔出之後血似乎仍舊在流,于飛天又一時找不到乾淨的酒精棉花,情急之下,他探出頭用嘴按住那條流血的胳膊,吸允起來。而吃痛的寧紫晶也已經縮回手,張開另一隻手一抱,也一併將於飛天抱入被中。
……
秒針繼續進行它漫長的旅途,于飛天維持着這個動作,如同僵硬一般久久沒有動彈。他擔心寧紫晶是否會就此醒來,但讓他更擔心的,卻是寧紫晶被中的溫度——
有點冷。
雖然並非十分誇張的冷,也不是什麼好比寒冬臘月。不過和房間內的溫度一比,的確是冰冷了不少。
由於被寧紫晶抱着,他很快就找到被子裡如此冰冷的原因。她的體溫……似乎比起正常人來,要稍稍低一點。
“真是的,難怪那麼怕冷。”
于飛天心想着。又吸了幾下之後,察覺嘴中不再有鮮血溢出,他才鬆開嘴,小心的把頭從她懷裡退了出來。
拉開被褥,于飛天干脆坐在她牀沿,靜靜的看着寧紫晶的睡姿。良久之後,他再次捧起她的胳膊,呵護的捧在手裡。
那兩個針孔不再滲血,紅紅的針孔象徵着它們剛纔經歷過的一切。望着這兩個針孔,于飛天突然覺得心疼起來,似乎這兩針不是紮在這個讓他告誡自己要欺負,要討厭的女孩身上,而是紮在自己身上一般。
切,我幹嘛那麼心疼啊!她痛不痛關我什麼事?還是快點取血要緊!
雖然這麼想,但于飛天卻遲遲沒有動作。望着寧紫晶蜷縮起身子,臉上好像很冷似的表情,他開始思考起另外一件事來。
怎麼可能呢?就算是身體冷,可在夏天,房間裡的溫度又那麼高,再蓋上這種羽毛被子,即使再冷也不可能凍成這樣吧?
“阿嚏……”
寧紫晶打了個噴嚏,身子縮成了球,拉起被子蓋住身子。
于飛天摸摸了下巴,在房間內走了一圈,想找找牆壁是不是有什麼地方破了,外面的冷氣灌進來。可逛了一圈之後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反而讓他把注意力集中到寧紫晶蓋着的被子上面。
這條被子……我靠!這被子怎麼那麼硬的?!
于飛天抓着被角捏了捏,發覺它不僅很硬,而且還非常的潮溼。再想想這幾天寧紫晶的行程,一個原因在他腦海中呈現。
爲了備考以及和甄子龍見面,寧紫晶這幾天……不,這幾周都是在忙亂中度過的。晚上開着空調躺在被窩裡複習到深夜,早上醒了也不疊被,甚至也沒有翻一翻。在這種又冷又潮的環境下,這條羽毛被早就變得硬邦邦的,蓋在她身上就好像蓋了一層隔熱層!周圍溫度即使再高,她也像是被被褥蓋起來的冰棍,被褥裡面自然會冷。
想通之後,于飛天無奈的笑了笑。他伸出手,輕輕點了一下寧紫晶的鼻子。女孩似乎感受到了,用手揉了揉鼻尖,拉着被子翻個身繼續睡。
于飛天搖了搖頭,當下躍出窗戶回到自己房內,拉開壁櫥看了看。他拿出住院前剛剛曬好的一條被子,試了試手感,重新回到寧紫晶房內。
“喂,茶壺。看在你剛纔幫我的份上,我這算是回情了。以後我們誰都不欠誰。”
于飛天心緒來潮,再次在妹妹的鼻子上點了一下。趁着她伸手揉鼻子的瞬間,將那條硬邦邦的被子抽開。抽被子時捲起的冷風讓寧紫晶的眉頭再次皺了一下,打了個噴嚏。這幅蜷着身子打噴嚏的可愛模樣讓于飛天忍不住想再點她一下鼻子,可爲了不炒醒她,好不容易纔忍住。
拆開被子,取出其中的棉被,再將帶來的羽絨被塞進被套。做完這一切後,于飛天將被子輕輕蓋在女孩身上。柔軟而溫暖的棉被充滿着陽光的味道,做着夢的女孩再次拉起棉被捲起,但這一次,她的臉上浮現出舒適的笑容。
男孩溫柔的撫摸着女孩的臉頰,分開她擋住臉龐的髮絲,靜靜的看着。女孩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麼,不經意間抓住了男孩的手,枕在頭邊繼續做着她的美夢。男孩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嘴角就露出微微的笑容,任憑女孩抓着,枕着……這種時間,似乎可以無限延續……
重重的夜幕被有一天的陽光揭開了一角,從地平線那邊露出的光芒好像金色的紗布,爲那即將隱去的夜色添上最後的亮彩。
窗口斜射入一抹金黃,男孩稍稍一愣,苦笑着搖了搖頭,責怪日輪出來的太不是時候。他小心的抽出手,取出最後一根試管和針頭,扎進女孩的手臂。不出十秒,小小的試管便充滿了象徵希望的紅色液體。
大功告成,男孩撿起自己的上衣,抱起那疊換下的棉被走向窗旁……
“哥……哥……”
忽然,女孩睡夢中的一聲夢囈讓他停下腳步。回頭一望,溫暖被褥中的睡美人仍舊露出美夢的笑容。男孩微微一笑,推開窗子,迎着那晨曦的光芒縱身一躍,化入那片金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