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體被最大化的壓制住報道,三天之內,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
第三天的時候,沈之曜接到了監獄打來的電話。
趕過去的時候,監獄長遞過來一張名牌,看着他和星空,“這是100931的號碼牌——D區是火勢最先起來的地方,那裡關押的都是重刑犯,所以能夠逃生的地方非常少,我們打開通道的時候,有很多人衝出來,踩踏加上大火濃煙,D區死的人非常多——”
苛沈之曜摟住星空的肩膀,手掌下是她顫抖的身軀。
監獄長遞過來一張照片給沈之曜,“沈先生看吧,這是清理現場的時候拍的照片——這一堆裡面,有一位就是沈定堂,我們在附近撿到他的號碼,現在的工作非常多,所以無法一一進行DNA比對,可是基本上可以確定,這裡面就有沈定堂。”
星空攥住雙拳,試圖伸手去拿那張照片。
昶沈之曜把那張慘不忍睹的照片迅速的捲起來塞進褲袋裡,按着星空的肩膀,看着監獄長,“沒有DNA結果出來之前任何結論都是不可信的——幫我儘快確認,我會好好答謝你。”
監獄長點點頭,“我實在想立刻確認,可是你知道這次的事情有多大——比這更重要的事情很多很多,我不敢做的太明顯,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快給你一個準確的說法。”
沈之曜按了按星空的肩膀,用力的握住她的手。
從監獄出來的一路,星空都沒怎麼說話,沈之曜知道她的心情,也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只是始終陪着她,任何時候都讓她感覺到自己手心裡的溫度。
堵在救生通道的幾具屍體在被運走的時候又發生了不幸,監獄附近都是荒山野嶺,那場大火之後開始下暴雨,車輛在運輸屍體出來去檢測的時候發生了墜崖事故。
星空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幾近崩潰,她無法接受,倘若這裡面真的有爸爸,她要怎麼忍受他死後還不得安寧,還不能夠入土爲安。
一個星期後,監獄將所有犯人的情況都梳理清楚,死亡的有六十人。通過DNA判斷出身份的有五十人,另外十人因爲屍體墜入懸崖失蹤而不得確認身份,但是火災後失蹤的人,基本上可以判定死亡。
死亡通知書和爸爸生前的遺物發到星空手裡的時候,她看着那些東西,然後就崩潰一樣的捂住臉說不出話。
辦理了後續的手續,沈之曜帶她回國。
回國之後星空跑去沈信陽的房間待了一整天,從早到晚的在他身邊守着他,和他說話,自言自語的說話。
沈之曜看了心疼,可是他知道那是她的發泄方式。
那晚他也沒有催她回家,半夜去房間看的時候,星空伏在牀上睡過去了。
一手拉着沈信陽,一手還握着她剛來沈家時和沈定堂沈信陽三人的合影。
那時候她還小,扎着兩個小辮子,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像兩顆珍珠,小小的臉蛋上寫着一絲絲怯懦,像剛出殼的小雞——
沈之曜把毯子抖開,披在她肩頭上,輕輕撫摸着她的髮絲。
他從來都是一個信念,不要她受丁點的傷害,他可以用一切來換,只要她快樂。
他想,她是自己的精神寄託,看着她開心,他就開心,看着她滿足,他就覺得自己是那麼重要。
沈信陽曾經問過他,讓他看着他說一句愛星空,那時候他沒有回答。可是他心裡面知道答案。
很喜歡很喜歡,喜歡比愛來的更動人不是嗎……
因爲喜愛她,所以會覺得歡悅。
喜歡一個人會變得快樂許多。
沈之曜看着她蒼白的睡臉,垂着眸子嘆息——
如果他只是他,她也只是她,沒有中間的利益曲折,是不是就會幸福坦途的多——
星空把悲痛化作了向上的動力。
她收拾了一下心情,沈定堂的遺物葬在了沈家的陵園裡。
星空在那裡獨自坐了好久,下山的時候迎着密密的小雨獨自在山路往下走。
沈之曜在身後開着車跟着她。
看着她的背影,恍然間覺得她似乎是長大了許多。
星空在那陣子很少說話,最多的是去看看沈信陽,和他一起在院子裡曬太陽,和他聊天。然後她就躲在工作室裡設計作品。
沈之曜看過她做的東西,和他擁有的那件‘相依’完全不同,不見了粗糙,抽象精緻的瓷藝品裡承載了她很多的精神和情緒。
星空的藝廊開業的那天,他送了花籃過去,將車子停在街對面,看着她在門口迎賓時安靜的微笑,那天她化了淡妝,穿了件黑色的絲質風衣裙,一雙漂亮的高跟鞋,遠遠看去,是個漂亮又出色的女人了。
沈之曜微微出神,看着她,他心裡面莫名的有些不安——
像一隻蝴蝶,他忽然覺得她像一隻從繭裡慢慢蛻出來的蝴蝶,也許有一天,她會在繞自己幾圈後,遠遠的高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