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玉露醇

赫連郡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他“呼”地一下站了起來,撞得桌子一晃,盤中菜汁都潑灑出來。

“你們不配提起她!你們孟家……不配!”

他額頭上青筋暴起,渾身都在不由自主地抖動,如此盛怒的赫連郡還是衛雁第一次看見,當初他疑她勾結海文王燒燬他軍中糧草之時,也未曾怒至於此。

孟仁川黑沉着臉,眼睜睜瞧着他拂袖而去。

衛雁向孟仁川屈膝一禮,連忙追了出去。

他疾步而行,推開阻路的行人,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頭。饒是衛雁一路小跑,也未能跟上他的腳步。她一路氣喘吁吁地跟在他身後,來不及細想,自己這一路相隨究竟是爲着什麼。她只知道他的背影看起來無比落寞淒涼。那樣一個軒昂朗霽的男子,少見地流露出的幾許哀慼,有種令人心碎的力量,從此在生命中紮下根來,抹之不去。大約是同樣經歷過被親人背棄的痛苦,所以格外地感知深刻。

他終於在某個轉角處停下腳步,回過身來。背對着陽光而立的高大身影像一棵獨自生長在荒野之上的大樹,臉上投下的陰影叫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而她也根本無需看清,那張常常帶着笑、偶爾收起笑容就顯得十分冷峻的臉早已在心頭留下了深深的印跡。即使她對着陽光睜不開眼,也知道面前的他必定是咧嘴笑着,深邃的眼眸斂去那叫人難以琢磨透的情緒,潔白的牙齒在黑黑的臉上顯得格外晶亮,他大聲嚷道:“衛雁,我們去喝酒吧!”

莫名地,她被“我們”這個字眼打動了。壓抑許久的她何嘗不願暫忘煩憂、痛痛快快地醉一回?自家中變故發生以來,她寄人籬下,倉皇逃命,四處漂泊,步步驚心,何曾敢醉一場?

她越過人羣,緩緩走向他。他眯着眼,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自己,陽光照在她臉上,令那塗抹着灰暗顏色的容顏熠熠發光,好看的臉型襯着那雙明亮的水眸,一舉一動氣度雍容,一顰一笑動人心魄。有些氣質深深刻在骨子裡,並非容顏改變,風霜侵染,旁人欺辱,便可輕易掘離。她生來高貴、精細嬌養、琴書培盈,即使身處逆境,一無所有,她依然是她,雍雅如初。他突然覺得面前這個女子即使拋卻姣好的面容,也依舊美好得動人心魄。他不禁暗暗爲自己識人之精準而驕傲起來,他本就輕忽容色,只覺得她真誠、純粹、堅韌,與那等自艾自憐一味哭天抹淚博取同情的弱女子不同。——她到底是有些骨氣和決心的,幾乎經歷過了所有能夠將人擊潰的劫難,依舊能不斷地爬起來,支撐着自己走到今天這一步。他猜不透她如今的身份和倚仗,但他隱隱知道,她已經有了自己的力量,用她自己的方式、柔弱的肩膀,挑起了某種責任,並堅毅地走下去,不死不休,絕不回頭。

下意識地,他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然後拉着她奔跑起來。

他們越過熙熙攘攘的人羣,穿過大路、弄堂,走過鬧市、屋羣一路奔跑,像兩個不知煩憂、無所顧忌的孩子。

起初她跟得十分吃力,繁複的裙襬捆綁着她的步伐。他回眸見到,低下身去,將她的裙襬“嗞啦”一聲撕開,在她驚詫又夾雜着幾許惱怒的盯視下,咧開嘴朝她粲然一笑。那笑直達眼底,溫暖中帶着戲謔,引得她便也跟着笑了起來。

終於來到一片楓林。

他停下腳步,四下搜尋着什麼。

她心中一嘆,原來他的目的地,便是這楓溪亭?小溪楓林,蕪草長亭。十里紅楓已然敗落,初冬的淒涼蕭索早露痕跡,遍地破碎的落葉,踏上去發出沙沙聲響。這處十分偏僻幽靜,遠離城郊,她曾用以相邀秦姨娘來密談當年舊事,後來因她父親派兵先行埋伏在此,便作罷了計劃……似乎已是十分久遠的事了,細細一想,卻也不過年餘,竟有種恍如隔世的陌生之感。

只見他突然奔向某棵數下,折了一段枯枝,就地挖掘起來。

她環顧四周,並未瞧出那棵樹與旁的樹有何不同。他究竟在找什麼?

他不說,她便也不問,信步走進亭中,用原本遮面的絲巾拂去亭欄上的浮灰,坐在上面想着自己的心事。……如今手上接了幾樁生意,尋人的已經有了線索;探消息任務的也已圓滿地完成了;姚新月要的楊梅早就送去了魯王府;餘下的,還有找尋某柄前朝畫扇,以及他們聖宮自己要探聽的一些消息……其中有幾件事,都未通過染墨,而是她自己直接下了命令給聖宮中的長老。初入京城之時,包括陳長老在內,幾乎所有人都不大看好她這個新任聖主,年紀輕不說,還是個女子……多數人都是礙於染墨相強,她又確有幽冥聖物在身,才勉強臣服。將她高高捧着,心中卻未必如何尊重。直到前些日子她與赫連郡借吳彥本的畫作之事炒熱了清音閣名聲,後來又出了幾回智計幫清音閣拉到了許多生意,並在探消息的過程中提供了一些有用的思路,……這才漸漸收服了一些宮衆,也得到了長老們的支持。說起來,她能走到今天這步,還要賴於赫連郡的相助。沒有他幫助打開局面,她就會更爲艱難。

“找到了!”

他欣喜的一聲呼喊,打斷了她的思緒,擡起眼來,望見他抱着一隻滿是泥土的罈子朝她奔來,面上帶着一抹有些孩子氣的笑容。

“這是什麼?”她疑惑地問道。

“酒!珍萃齋有名的‘玉露醇’!”他嘿嘿一笑,用沾滿了泥的大手“嘭”地一聲掀去了壇塞。濃郁的酒香撲鼻而來,大約因着年歲久遠,味道更爲醇厚、馥濃。

“是你藏在這裡的?”她有些嫌棄地望了望他髒兮兮的大手和壇身,拿出絲帕遞給他,示意他先把自己弄乾淨。

接過絲帕,他胡亂地擦了擦手掌,十分欣喜地笑着:“是呀。京城許多人許多事都變了,這酒竟然還留在這個地方!”笑容輕鬆,話中意卻有些沉重。

她刻意忽略了他一閃即逝的落寞,笑道:“這酒確是香郁撲鼻,不過,你準備怎麼喝?”這罈子也太髒了吧?也不知在地上埋了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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