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少年一瞬間叫喊的聲音,和孩子中的火柴同時落地,瞬間大火蔓延了整個房屋,痛苦的慘叫聲,男人女人少年的一起叫起,而點
燃這場大火的洛寧陽,比約莫兩個自己兄長牢牢的抱在懷中。
孩童無意識地呢喃。
“哥哥……”
嘩啦嘩啦,嘩啦嘩啦。
不知從什麼時候,不知道從哪裡響起了豆大般的,滴答滴答的聲音擊。就像是很大的雨水打在窗外的建築物上,隔着一室的的牆壁,雨點的
聲音依舊清晰可聞。
朦朧的意識離開那一片突然燃起的火海,躺在牀上的洛寧陽猛地睜開了眼睛。眼前的燈光很是明亮,是白熾的白色燈光,照亮了室內的每一
個角落。
頭好疼,頭疼。
渾身無力,即使努力動彈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位都非常困難,即便是微弱的想要動一動手指也是無法達成的目標。似乎控制臉部眼皮的開合保
持住它不閉上就已經是極限的動作了,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洛寧陽側過了頭。
一個穿着白衣的,散發的女人在趴在自己的牀邊。
這似乎不像是醫院的房間,他剛剛,怎麼了?又出現幻覺了嗎,他怎麼會在這裡?外面,下雨了嗎……
等等,爲什麼感覺自己的下身涼颼颼的和被面親密接觸!菇涼,你醒醒,你對我做了什麼!幸好洛寧陽感覺到自己的褲衩還在不然,不然,
已經很不好了好嗎!上身本來就是赤裸的現在他連下身的……都不保。
洛寧陽的視線又注意到牀頭櫃,檯燈是關着的,因爲打着更爲廣闊明亮的光。除了檯燈,上面還放着一個水杯,和藥盒。藥盒看起來是新打
封了,白紙蠅頭小字的說明書就放到藥片的旁邊,藥片上被人摳出了兩粒,大概已經入了什麼人的嘴裡。
洛寧陽保持着側頭的姿勢,突然感覺到悉悉索索的聲響,原來是趴在他牀邊的姑娘擡起頭來了,洛寧陽看着自己牀邊的人,白色的護士裝還
沒來得及脫,帶着幾分溼意,看起來就像是在大雨中走出來在屋內呆到了衣服快要乾了一樣。
高眉,挺鼻,瓜子臉,柳葉眼。
是賀敏,她的神色還帶着幾分掩不住的疲憊,所以纔會不知不覺躺在牀上睡着,也或許是洛寧陽霸佔了他的牀,所以對方纔會在牀邊趴着睡
着了。但無論如何,對方的本意似乎只是想守着他……
洛寧陽想明白之後,卻還有疑問。
而賀敏也剛好醒了。
“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也許是因爲噩夢驚醒的關係,洛寧陽的聲音很是低啞,但因爲房間裡只有他們二人,也算能讓人聽的清楚
。
賀敏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家,下班的時候發現你昏倒在醫院路邊。你怎麼會昏倒在醫院路邊?”她問這話,拿起杯子遞給洛寧陽喂
洛寧陽喝水,因爲躺着容易嗆着,她還伸手扶起了洛寧陽半坐起來。
“你發燒了。”賀敏說着,將洛寧陽喝過的水杯放到牀頭櫃上,一手撫摸上洛寧陽的腦門。然後繼續道:“已經退燒了,怎麼了,你臉色看
起來不太好。”
賀敏的手較之洛寧陽的腦門要來的涼,清涼清涼的,放在頭上很是舒服。而且女人的手,皮膚很軟,觸感很好,有那麼一瞬間,洛寧陽幾乎
都不想讓她拿下來。洛寧陽在牀上注視着賀敏,從胸前的凸起,到圓潤的下巴,到緊抿的脣,淡淡的臉上,還帶着沒有來得及洗下去的妝,
也許是爲了將洛寧陽揹回來,她的妝有些花了,她的衣衫還未完全乾透。關切的話語就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一樣。
自己生病雖然養父養母會擔心,但養父養母已經是七十左右的高齡了,即使生命也不能不顧身體的陪在他的牀邊,搞不好他的病沒有好,養
父養母就已經病倒了。所以從小到大,洛寧陽都不願意逞強。他在乎自己的身體健康,不是因爲自己,是不想他的養父養母擔心,他們歲數
已經大了,並且對自己宛如親子一般,不管是移情也好,還是寄託,或者只是想收養個孩子有人送終,都是他們讓洛寧陽感覺到了家的溫暖
,讓他重新回到這個世界,他應該好好孝順他們,而不是讓他們操心操勞。
久違的感覺,就連那聽起來硬邦邦的關切的話語都讓人感覺到心中似乎被陽光照耀到了的一般溫暖。很溫暖,很懷念,有人還在爲自己擔心
。
“你怎麼不說話?我煮了一些粥,你晚上沒吃飯,喝了一肚子的酒。”說道這裡,賀敏的眉頭微微蹙起,像是很不贊同的。“吃點東西再躺
下休息。”
她轉過身,身上穿的是白色的護士裝。她的身材雖然算得上是高挑,苗條,纖細,真難以想象她是怎麼把一個一米七幾的男人帶回家的。賀
敏是去廚房熱粥了,但是洛寧陽在這裡都能聽見廚房電磁爐打開的聲音,這間屋子不大,看起來也很是簡便,生活用品並不多。看起來就像
是個臨時居所,並沒有常年累積的感覺。
“賀敏……”洛寧陽緩緩眯上眼,他彷彿還能感覺到那隻宛如柔荑般的手停留在他額頭上的觸感。那一瞬間他有安心,有讓人說不清道不明
的感動,還有着依依不捨的眷戀。
如果時間能停留在那一個該有多好,似乎所有令人驚恐的事情都遠離了他的身邊。洛寧陽想着。
她就像是一簇大雨中的傘,遮住了波濤風浪。
她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簇光,照耀了溫暖了他。
正在洛寧陽失神的這一會,賀敏已經用毛巾端着一碗粥走了過來,她問:“加不加糖。”
洛寧陽聞言一愣,然後輕微的點了點頭,似乎是因爲她驅散噩夢帶來的恐懼,讓他身體中擁有了一點氣力。
“麻煩了,要一點。”洛寧陽注視着賀敏將粥放到了牀頭櫃,然後她擡起頭看了洛寧陽一樣,不知道爲什麼,被這樣的注視着,洛寧陽竟然
生出了幾分怯意。不是害怕,不是恐懼,只是擔心對方會因爲自己的請求而感到麻煩,擔心自己在對方心裡降低印象。
賀敏歪了一勺糖走過來放到粥裡面,然後她自然而然的拿起粥碗,一手持着勺子,吹着挖起的粥。
儼然就是要喂洛寧陽的架勢。
“你放在那裡,我、我自己來就好了。”洛寧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和尷尬,多大的人了還要別人餵飯。
聞言賀敏的視線落到了他的右臂上,原來那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重新包紮了一遍,只聽賀敏道:“你傷口又開裂了,你最好現在不要亂
動它。”明明是不大的傷口,卻一天內裂了很多次。
洛寧陽有一瞬間的啞口無言,似是期待着,又似乎僅僅是不知所措,他舉了舉還癱軟無力的左臂,笑道:“還有左臂呢,吃個粥而已。”見
洛寧陽堅持,賀敏也就沒說什麼的放下了粥,洛寧陽仔細看着人的神色,確定沒有生氣,才放下心來。
他收斂了脣邊的微笑,看着白低帶着花色圖案的牀單,彼此沉默了一會,賀敏坐在他的牀前也沒有動。
只聽洛寧陽道:“我做了一個噩夢……醒來就發現在這裡了。之前在醫院也是……我似乎夢見了,很久以前的事情。”讓人不快的,那段經
歷。他曾經一度想要離開人世間的,那段灰色的回憶。
“你小時候過的不好嗎?噩夢的話,還是說出來比較好。沒什麼可怕的,只是夢而已。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和我說一說。”似乎從什麼時候開
始,賀敏的聲音就變的輕柔了起來,充滿安撫的意味。
“也沒什麼好說的……不過也和大多數人不一樣吧。”洛寧陽回道,他靠着背後的牀頭櫃,視線仰望着天花板,然後又轉到了賀敏的身上,
他臉上露出笑容。不知道爲什麼,似乎僅僅看着對面的人,就能忘記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深藏在心裡的,被他拼命掩蓋的,不願意提起的故事就已經浮現到了心頭,他卻沒有任何厭倦逃避的情緒。
“不過,你想聽的話,我就說一說吧。”洛寧陽這樣說着,回想着剛剛的噩夢,也許是因爲醒來第一時間沒有回想過的關係,那個夢變的非
常模糊不清晰,他也沒有記住自己究竟夢見了什麼。
“我做的噩夢,很黑,很暗,周圍沒有一個人。我不記得自己是誰,似乎什麼也不記得了。只是沿着一條路走,一直走一直走,最後走沒走
到終點,我也記不清楚了。只是感覺,那個夢非常的不好,似乎夢見了什麼非常讓人無法接受的景象。我以爲我已經死了,再也醒不過來了
。就像小時候那一次一樣……”說到這裡,洛寧陽忽然一笑,轉頭對着賀敏問道:“我呢,和你非親非故,你爲什麼要救我?”他心中似乎
劇烈的跳動了起來,時間變的分外漫長,他等着賀敏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