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個規矩,遮面者遇生者不以真面容示人。如若他以真面目示人,原因只有兩個:要麼是他特意露出自己的面容暴露自己的背景,要麼便是交友之心才把自己的真面目給陌生人見。
很顯然,這個人從風情進來到現在連喝酒都不肯摘下斗篷肯定是有意遮擋面容,現在又爲了證明自己的誠意又將斗篷摘下給風情看,顯然是想交風情這個朋友。
想了想,風情也不在掙扎,疑問道:“閣下如何知道風某中毒了?”
“因爲從你一進門我就感覺到了萬邪宗的邪氣,你肯定遇到萬邪宗的人了。”男子輕笑了下,說着單手搭在風情脈搏之間認真把脈着不再言語。
話雖簡單,卻語出驚人。風情心中一驚便有平靜下來,輕瞥了一眼斗篷男子,試問道:“閣下既然對萬邪宗那麼熟悉,想必也是與萬邪宗有關的人了?”
“呵呵,你不必套我的話。”男子似乎把好脈了,鬆開了風情的手腕,淡淡道:“你種的毒是萬邪宗一種最平常的毒藥,叫作氣勁散。乃是一種植入到人體裡的毒藥,凡植入者死亡後毒藥會通過死者人體裡的氣息蔓延到空氣中,吸入者三日之內不會有任何症狀,三日後則毒性發足斷氣而死。”
風情聞言不敢置信,他沒想到那兩人還有這一手。或者說,沒想到萬邪總還有這一惡毒的毒藥來置人於死地!想想自己如果死了,那清雅怎麼辦,師傅的仇怎麼辦?想着,風情背後不禁冒出一片冷汗,雙手不覺間已經緊握在一起。
但風情也疑惑眼前的男子爲何對萬邪宗的事那麼熟悉,莫非他是萬邪宗的人?轉念一想到他爲自己把脈診斷,風情又旋即搖了搖頭。
他心知自己和萬邪宗有仇,萬邪宗的人是不會救自己的,而且將自己抓回去還有地階武功的賞賜,想想看誰不心動?可這個人會什麼要幫自己?風情實在想不明白。
“請問閣下,爲何想幫我?”風情收起手來,凝視着男子問道,長髮輕輕晃動似乎在監視男子的一般。
男子將手搭在斗篷上剛準備調整一下,聽到風情的話後便停下了動作,身上散發出陣陣悲涼的氣息,過了好久才一字字艱難道:“因爲我們有共同的敵人,萬——邪——宗!”
風情聞言,身子一驚,他能感覺得到眼前這個神秘的男子身上的滔天恨意,不過他很快鎮定下來,淡然:“萬邪宗是我的敵人不錯,可我很想知道閣下與萬邪宗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男子一陣冷笑,隨後猛然起身抓住風情的衣襟,將頭貼在風情耳邊,語氣粗重道:“滅門之仇,不共戴天!”斗篷下英俊的雙臉此刻已經猙獰無比。
聲音雖小,但風情仍然感受得到男子心中無盡的憤怒和痛恨,理解地拍了拍男子的肩膀,道:“閣下心中有恨,在下理解,可否先將風某鬆開?”
男子聞言,將手漸漸鬆開,輕道了一聲:“抱歉,我沒把持住。你要打要罵,我絕不還手!”說着,拉起風情的手要往自己身上打。
風情淡淡一笑,見男子敢作敢恨,心中不禁起了交友之心,阻止道:“兄臺且慢,既然我們有共同的敵人,那麼何必自相殘殺?如若把在下當成朋友鬆開便是。”
男子聞言心生感動,見風情一臉笑意,頓時羞愧難當,不耐煩地大喊道:“小兒,我點的東西呢?”
“來了,來了!客官別急。”
話剛說完,只見一個面色伶俐的小二端着一盤菜和酒跑來,一邊將東西仔細擺放在桌子上,一邊隨意道:“客觀慢用。”擺完便匆匆離開,對櫃檯的老闆使了個眼色,並沒引起風情的注意,但南宮炎天卻撲捉到了小二眼中的一絲喜意。
“來,喝酒。今天我南宮炎天能遇風情兄弟真是三生有幸,如若風情兄願意,我們二人便結拜爲異姓兄弟,共同對付萬邪宗!”南宮炎天豪爽地端起酒瓶給風情倒了一碗。
風情聞言想起了自己如今單身一人行走江湖的處境,感受到南宮炎天話裡的誠意,心中一陣悸動,朋友、兄弟,這些東西不正是自己年幼時所想要的嗎?
“好,南宮兄一番情意,我風情怎能拒絕!乾了這一杯,以後我們二人便是兄弟!”說着,將酒一飲而盡,豪爽地將碗豎起,以示一乾而盡。
南宮炎天見風情如此豪爽,心想自己好歹也是個性情中人怎能輸給風情?思索片刻便將酒水一口飲下,將酒碗放在桌面上。
見南宮炎天如此真性情,風情旋即放下浩然劍,伸出來右手,從心底喊出了一聲:“南宮大哥!”
南宮炎天聞言身形一震,想想自己死去的同胞兄弟,眼淚不爭氣地流了出來,一把握住了風情的手,使勁的晃了晃,顫抖道:“風二弟!”
說完,兩人相識一笑,南宮問擦了擦淚水,認真道:“二弟放心,你體內的毒大哥等會上去幫你運功解去。跟萬邪宗抖了三年,這些本事大哥我還是有的。”
風情聞言輕輕一笑,迴應道:“那就謝謝大哥。”說着,看着桌上的菜玩笑道:“這些菜要是再不吃,大哥的心意可就浪費了啊。”
南宮問天雙手一擺,笑道:“別說這一桌菜,就是浪費了所有食物結交你這個兄弟我也願意。來,幹!”說着,給自己和風情倒上酒,撒的一桌子都是。
“幹!”
兩人端起酒碗,一飲而盡,笑意不斷……
兩人把酒言歡,話語中無一不露出相見恨晚之情。風情在聽完南宮炎天憂傷的訴說後,重重地拍了拍後者的肩膀。
“大哥,實不相瞞。我自小在北方天山學劍,因爲師傅有些麻煩事纔不得不下山來歷練。”風情仔細將自己的故事講給南宮炎天聽,怕引起南宮炎天的擔心便將聶榮庚遇害的事隱瞞了來。並不是風情不真心把南宮炎天當兄弟,反之是因爲真真切切把南宮炎天當兄弟纔不想他和自己一起承受師父的大仇。
“呵呵。”南宮炎天振作起來,笑了笑,道:“老弟年紀輕輕武功就如此高強,老哥我剛纔那一手其實也是試探你的武功,看你有沒有斬殺數十馬賊的實力而已。今日一見,果然不假啊,持劍變換的速度和身法的調整都讓老哥我自愧不如啊。”說着,將酒水一飲而盡,眼中滿是遺憾之意。
“大哥過譽了。”風情端起酒碗對南宮炎天示意了下,將酒一飲而盡,繼續道:“大哥,實不相瞞,我並不是一個真正的武者。”
“恩?”南宮炎天一愣,端着酒碗的手停在了空中,疑惑道:“二弟此話何解?莫非這就是我感受不到你修爲的原因?”
風情聞言輕輕點了點頭,笑道:“就是武尊強者來了也感受不到我的修爲,因爲我根本不修武力。”
“不修武力?”南宮炎天身形一震,難以置信地望着風情,一個武者不修武力那還能有什麼出路?怎麼拿武器殺人?
風情輕輕一笑,伸手拿起浩然劍放在南宮炎天面前:“因爲,我只修劍!”
“我只修劍!”
“只修劍——”
風情的一句話猶如漣漪起伏的波紋般盪漾在南宮炎天的腦海中,讓南宮炎天靜下的心再次跳動起來。
這一刻,南宮炎天看着風情的眼光不一樣了。他本來以爲風情也許是眀派弟子出門歷練的,但他從未聽說過北方天上有什麼門派,可見風情的眼神清澈無比,沒有絲毫的掩飾,明顯沒有騙他。
“其實,我只修劍。以武力爲輔,不斷地提純、濃縮,依靠對劍的感悟和強大的劍技戰鬥,而且還有一門是劍客必修的功課。”
此刻南宮炎天已經被風情語出驚人的話語吸引住了,着急地問了一聲:“什麼!”
“那就是身法。煉體之法,靈敏之法,全都包含在這身法之內。如果沒有了身法劍客就是一個任人宰割的廢物。”風情淡淡解釋道,話到最後南宮炎天甚至能感覺到風情身上散發出的淡淡劍意,也許這就是劍客吧。
南宮炎天放下酒碗,耳朵動了動,對風情小聲道:“你進城時應該被人發現了,現在天邪宗的人已經來了。”說着對外望了一眼,只見一個個身着黑色衫衣的帶刀侍衛整齊地排着隊列包圍住了客棧,一個手持摺扇的男子笑着走了進來。
風情奇怪地看了南宮炎天一眼,試問道:“難道大哥你知道?”
南宮炎天冷冷地看着來者,點頭示意風情不要擔心,森然道:“我就是在這等他上鉤的!”
風情聞言心中一涼,沉默不語。南宮炎天話中的意思不就是把自己當成誘餌了嗎?他不是把自己當兄弟嗎?
“兄弟,我不想解釋什麼,你想的是對的。但是我想說我是真心把你當兄弟,可滅門之仇我不得不報。我現在實力單薄不能明着殺上天邪宗,只能用計謀將其內重要人物一一引出來,然後逐個滅殺。”
南宮炎天望着面色不悅的風情,心中很慚愧。但他沒有辦法,他的手下在風情來到雲霧城附近時就發現了風情,所以他才選擇在離城門最近的武轉客棧等候風情。用風情將萬無邪和其北方分部的部分宗徒引出來,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傷透了風情的心,但他真的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