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商與貢兩人早早準備路上所用的食物和水,大家還在睡夢之中,他倆就通過防禦陣地,去往星國路途。
半路上正好遇見送口信歸來的兵士,從他那得知星國國君知曉前線所有精銳全部覆滅的消息後,引起身體不適就此崩逝。此時的星國正舉行隆重的追悼儀式,而下一任國君是誰還無定論,這讓皇城之內瀰漫着躁動不安的情緒。
星國國君因爲早年與獸羣激戰,傷了命根,身體也不好,一直無兒無女。根據星國以往的傳統,在主君沒有繼嗣時,可以讓其他功高的城主繼承王位,這功高與資歷就數首城城主與春城城主,卻沒想到這兩人都同時暴斃。
這國君之位還得重新商易,另立新人。難題就是這繼位之人,是在首城城主子嗣中尋找,還是可以選擇其他城主更合適,事情變得複雜起來。
騎着鑄城追風馬,看着事態緊急,商不敢多耽誤時間,他與貢兩人一同快速鞭打着馬臀,希望儘快趕到星國,事前把隔離界牆的事情說予大家聽,也好不再生事端。
商出行不久,高地據點的營帳中又跑出幾隊人馬。一隊由琴獨自帶隊,趕往鑄城傳達城主或的口令,除老弱病殘留守城中照應,其他人一律前往界牆修築點,開始鑿山開石,起修界牆;
另一隊人馬由黨領隊,也是回巨人城領來全部人力修築界牆。這時間有限,早一日到達修築點,可以早一天開工建設。
一路去往麥城,還有一路就是由元一帶隊,與林、蘭、圖、立、後、侯、況等人一起,前往更前線,探查獸潮此時到達什麼位置,對它們進行打擊,最大程度的拖延時間與影響它們前進的路線,阻礙它們更順暢的進入荒北。
巨人族與麥城兵士留守此地,以作策應。同時把這處高地進一步完善,把它打造成一處共同的據點。
快馬前奔,通過日夜兼程,商與侄兒貢總算是到達星國地界,再過兩三天的時間就能到達星國王城。這也是商第一次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他還是決定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出發。
這一夜不僅他要補上幾日的睡眠,恢復精神狀態,還要讓貢能吸收完手中最後一塊紅色獸晶,以達到最佳狀態。第二天一早,用過早膳,特意找條幹淨的小溪換洗一身衣物,騎上追風馬,朝王城奔去。
來到星國王城,這富麗堂皇早在預料之中,只是本以爲悲情、難過的全城此刻卻是熱鬧非凡。
高大的城門洞開,城內到處是全副武裝的人羣,也無人披麻戴孝,素妝出行。老弱婦孺人人皆配利器,在城中四處奔走,與城中不同的人羣互相挑釁。
見無人問話,又無人通稟,甚至無人注意他這高頭大馬的陌生人入城,商與貢一同直接向王殿而去。踩着白玉臺階而上,遠遠的就能聽到此時的殿內正爭論得不可開交。
有人說“我是王后親弟,王位無承之下也可繼統王位。”
也有人說“我是首城主嫡子,理應我來繼承王位”。
還有人說“憑我等威望、資歷與對王國貢獻,應由我們之間挑選”。
你爭我搶,各說不一,各說各之理。候在殿外的商也大致明白,這早已料想的一幕果然出現。
這爭論不休中,又怎麼來說服全城上下去修築界牆?當務之急,商只能是一人之力來遊說衆人,一路上商就想好措辭,他還是很有信心來說服大家。
商同貢一起從殿門邁入,大家從爭論中慢慢停下,向兩人看來。這是高層的商討,沒有人的通稟是決然不能入內的,可是殿外兵士都已經劍拔弩張,根本就無心搭理他們兩人。
“你是何人?冒然闖入王殿可知是死罪?”說話的正是王后的親弟古公子。
“在下麥城商,大家很可能都沒聽說過這座城,當然也沒聽說過我這個名。沒關係,今天來是給大家帶來一個消息,一個重大的消息,它關乎着我們所有人的生死。”
“有屁快放,別囉囉嗦嗦。”古公子不耐煩說道。
“前不久前線的兵士已經把星國全部精銳陣亡的消息帶來,對於老國王的逝世我深表遺憾,但異獸來襲,又有獸潮在側,如果我們還不能團結一致,儘快想出對應之策,只怕荒北之地即將生靈塗炭。”
“不就是些稍厲害的野獸罷了,這麼久來,我星國何時拿這些獸類沒有辦法。現在的首要之職是選出優能,繼承我星國王位,屆時帶領大家再造星國輝煌。在下願意擔此重任,爲星國城民鞠躬盡瘁,我的親姐姐王后也答應此事。”古公子向主位之側坐定的王后躬身說道。
“你有何能耐坐上星國王位,我父親此次親自上陣殺敵,不幸暴斃,這君王之位理應我這長子來繼承。”王位之下,首城主之子印上前說道。
“我星國曆來傳統,國君之位,城主之位都由前主推介,或是資歷威望服衆者居之,何來你這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來言說,你印公子回去承襲城主之位還差不多,這國君之位你還不夠資格。倒是我們三位城主爲星國立下汗馬功勞,這王位只能是從我們三人中挑選。今天如果是誰硬不開眼,與我等爲敵,休怪我以大欺小。”融城城主熔怒說道。在這裡也數他歲數最大。
“你以爲你帶來的這些人就能翻開星國的天,我首城子民偏不信你能隻手遮天。”印公子說道。
“你們夠了,君王剛入土不久,你們就在這議政大殿之上爭論王位之事,這成何體統!”坐在王位之側的王后黎,終於忍受不住這永無休止的爭論,從精雕細琢的椅子上站立起來。
“請恕在下多言,此刻真不是爭論王位的時候。一旦獸潮突破我方前線,用不了多久,這離散獸潮會把我們所有的城池都夷爲平地。到時候不光城沒有,人都會死,這樣的王位又有何用?”商在王后黎的盛怒之下立即開口說道。
“我星國內部之事,何時輪到你這一個外人說三道四!來人啊,給我把他拉出去。”古公子又把矛頭引向商,大喊道。
殿外兩名全副武裝的戰士立馬手握腰刀向商與貢兩人走來。
正在大家的注視下,把商護在身後的貢,手臂對準兩位戰士的其中一位,一道刺眼的光束閃過,那位全副武裝的戰士應聲倒地,身體從中分成兩半,血腥味迅速在大殿之中散開。
看着這一瞬間倒地而亡的戰士,一直爭論不休的衆人終於安靜下來。從殿外跑入的侍衛也只是盯着各自小主,不敢冒然動作。
商從容走上前來,在大家的注視中開口說道:“爾等細想一下,貴國武器精良的幾千精銳都全軍覆沒,眼前還有什麼力量能與獸潮再行消耗?機會只有一次,如果你們想就此錯失,我可以告訴大家唯一的結果就是死。”
這次大殿內變得落針可聞,有貢的下馬威,所有人都不得不開始正視商所說的話語。其實對前線的緊急情況,在之前的口信中,大家就十分明白,可是這王位在前,誰又肯輕易放棄,拱手讓出他人,那時再想奪回就難如登天。
“各位爭論王位,在下有一個不才建議。這王位可由王后暫代,她本是國王至親,暫代一點都不爲過,到我們擊退異獸,趕走獸潮,消除這次覆滅之危,屆時再論功行賞,誰的功勞最大,誰的謀劃最好,誰的勇氣最佳,誰能服衆,誰就是領導星國未來之人。這樣我們既能渡過這次難關,還能給星國選擇出最出色的國君。”說着商特意看向古公子所在位置。
在商說出自己的建議後,所有的利害關係人都開始議論起來。此時王位之側的王后又重回自己的座椅上,雙眼一直未曾離開過氣宇軒昂的商。自從商進入大殿,王后黎就在細心的觀察着商的一舉一動,他那自然流露的從容與穩重,讓王后第一次有些心動。
本以爲自己那顆隨着嫁入王族而死去的內心,不會再起波瀾,卻意外的發現,內心還是會被觸動。對視間,那眼神中傳遞出來的真誠可信,都是黎王后從未遇見過的。
黎王后是協理大臣的長女,剛成年就被父親送去給年老的國君做小侍,就因爲黎王后的乖巧聰明,在原王后薨逝之後破例收爲正妻,成爲星國國母。
只可惜國君年少時與獸搏鬥,傷了要害,再無男人之威,黎王后近三十都還是完女,沒有子嗣,也纔會上演今天的王位之爭。
“這位兄弟說話有理,王后纔是先王至親,在無傳承之人時理應暫管國事,待驅除獸潮之後,在論功行賞,以智勇雙全最佳者爲王,於國於民都是大明之舉。我三人同意這位兄弟的建議,待平息國難之後再論王位之事。”三人表面說得好聽,其實在內心已經想好。這帶兵打仗,驅除獸類等事又有什麼人能比他們做得更好,他們可是無數次從死亡邊緣掙扎回來的。
古公子同印公子一樣,三位城主已經開口應允,他們一時也找不到更好的話語來反駁。他倆心裡清楚,硬來肯定最不明智,最後兩敗俱傷纔是城不城、國不國。
反而這論功行賞之論對他們來說是一絲希望,這王位由王后暫代,眼前也是最佳的選擇,索性兩人都不在激辯,點頭答應。
“麥城的兄弟不辭辛苦而來,只怕是前線有棘手的問題需要我們共同配合。”丹城城主開口說道。
“實不相瞞,在下正是有求而來。前線的獸潮已經在逼近,如果是直面應對,就算我們有數十萬之衆也不敢輕言能勝,如今應急之策只能是在獸潮到來之前,修出一道界牆,這牆只要夠高,夠厚、夠長就能隔絕獸類的入侵。且我們能借助地勢之便,省去很大的工作量,現在獸潮逐漸靠近,留給我們的時間也越來越少,這還得靠各位發動你們全部力量前去同修界牆,爲我們搶下更多的時間。”
“生爲荒北之人,這是我們共同的責任,我們三人這就回去調集人手,除老弱婦孺留下,其他全部去往前線。”
“那就再好不過,我這裡有份草圖,待三位城主聚集人手之後直接去往該地,還請各位城主吩咐他們帶好工具,按圖上所示的方法修築界牆,食物方面我會另想辦法。”
“食物方面請放心,我們自有安排。我等以前乾的就是四處征戰,保境安民之事,行軍打仗還算知曉。修築城牆需要大量車馬,我們回去就把城中用具全部運往前線。”
“融城主果然快人快語,運籌帷幄,處置恰當,着實讓晚生佩服。”
“客氣,那我們就此別過,待到前線之時再與兄弟把酒言歡。”拿過商給的獸皮草圖,融城主等三位城主拜辭王后,轉身領着親兵快步朝殿外走去。
“那我倆也趕快行動吧。”生怕落後的首城印公子與王城古公子拿過商給的草圖一同退去,回到城中徵集勞力前往約定據點。
“王后,在下告辭。前線事態緊急,就不叨擾。”商向主位上的黎王后躬身說道。
“往後還有機會再見到你嗎?”說完之後黎王后自知此話太過唐突,又立馬補充說道:“商公子辦事周全,思謀縝密,可是難得的能工國臣。”
“王后褒獎,在下不過就是平庸之輩而已,只是如今事態緊急,一時說了些別人沒說的話而已。有機會再來王城參觀時,再好好欣賞這王城的磅礴氣勢、恢弘壯麗的景觀,到時候還望王后能夠准許。”
“不管什麼時候你都可以來王城遊玩。”
“那就先行謝過王后美意,我倆先行告退。”
王后起身站立,向前邁出幾步,一直目送着兩人的離開,才輕撫自己有些微燙的臉頰,在侍婢的陪同下往後宮而去。
從星國出來,商與貢兩人火速趕往陽城。陽城是商除麥城最爲熟悉的地方。以前的貿易往來,商總是或多或少要在陽城住上些時日,對於這路途也是特別熟悉,總能找到安全與捷徑的道路,在時間上省去大部分。
然而來到陽城城門之下,眼前的城樓卻不是他映象裡的模樣。稀疏的幾位城兵懶散的在城牆上隨意走動,牆垛上掛滿白色的布幡,瀰漫着濃濃的哀傷。
經城兵稟報,引領着來到城主府廳中,坐在主位之上的卻不是那位精明胖碩的城主,而是他的小女兒茹。一改以前可愛親暱的樣子,模樣十足的向商問道:“麥城之人來我陽城何事?”
這讓商有些適應不來的畫風,也不知如何作答,稍有遲緩之後纔開口說話:“不知老城主已經崩逝,有此變故,我們還以爲陽城並未出兵,所以想來相告,還請節哀,能放下心中痛苦,集結城民與我一同前去前線修築界牆,防治異獸與獸潮向我北荒之地靠近,避免生靈塗炭。”
“就是因爲去攻打異獸,我父親與城中幾百條人命就此葬送,留下我們一城的老弱病孺,叫我們如何能再出力修築所謂的界牆。難道這界牆真能阻止它們嗎?”說話有些大聲,茹身邊的孩子大聲哭起來,茹不得不細聲的哄着。
“如果我們不去試試又怎麼能知道呢?城中出了這麼大的變故,我實數不料,不過我可以答應你,只要你能派出部分勞力,特別是陽城的優秀築造師,一旦事情成功,我會讓陽城重回往日的光景。”
“如果他們此去也是一去不返,誰來照顧我們這一城的孤兒寡母?”
“只要我們團結一心此事一定能成,陽城一定還能發展壯大。”
“憑什麼讓我相信你?”
“憑着我商與陽城交往這麼多年贏得的信譽。”
茹輕輕刮蹭着,又進入熟睡的小孩臉部,沉思良久之後說道:“好,我答應你,也希望你記住今天的承諾,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這是一份陽城界牆的修築草圖,你讓城民帶着前往據點,屆時我會再協調力量來幫助你們。”
接過商手中遞來的獸皮卷,拿在手上看着,卻不知道熟睡的小孩應何驚醒,又大聲哭泣,茹只好放下皮卷哄着小孩。
從側廳走來一襲黑衣女子,正是茹的姐姐溫,抱起孩子時卻被茹看到嘴角血漬,出聲問道:“你怎麼嘴角出血?”
溫有些尷尬的拭去嘴角血跡,輕聲說道:“沒事。”就抱着孩子走入內堂。讓一旁的商很是不解,溫不是應該待在鑄城嗎?一向溫文爾雅的溫怎麼變得有些沉默少語。
只是這是家事,商也不好多問,只好轉身繼續向茹說道:“此事緊急,還望茹小主能儘快派遣民衆前往戰線始修之地,我還有其他要緊之事就不再久留,就此別過,麥城會永遠記住陽城的情誼。”
茹點頭不語,目送着兩人的離開,心裡卻是想着:“如今我陽城已經淪落到需要你們記住情誼的份上了嗎?還要我們排出最好的築造師,誰知道你們安着什麼心思,我父親之死難說就是你們安排的什麼名堂,就是你們纔有這樣奇怪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