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一與燕兩個人從城外趕回來,一路急匆匆趕往王宮。路上總能看見三三兩兩的城民躺在屋內的陰涼處一動不動。
持續的乾旱,根本沒有事情可做,主要也是沒有力氣去做。每天就靠着那點麥糧麪糊維持着生命。野外的樹根枝蔓也再難尋見,不是乾枯,就是已經挖淨。
現在只能像冬眠的蟲子那樣,減少運動,甚至減少呼吸的頻率來維持生命。
一個個骨瘦如柴,互相挨在一起,有時互相看看彼此悽慘的囧樣,用眼神在互相鼓勵着,不到最後一刻,不要放棄生的希望。
元一不想看到這副模樣,可是他沒有辦法,他傾盡全力也只能救那麼幾個人,還不如留着力氣想到更好的辦法,尋找到新的希望。
沒有通稟,元一帶着燕來到偏殿,他一猜商就應該在此。
一入門,就看到商一個人在忙碌着,可是完全看不懂他是在做什麼。
只見他一會上,一會下,不停把那些薄如蟬翼,光滑的絲綢掛在樑下,下面用木製的鼓風機不停往上吹拂着空氣。
元一走過來,好奇的問道:“大哥,你這是在幹什麼?”
“我在試驗着做凝水裝置,本想利用夜晚的溫差,可是作用不大,不能凝出真水,我還得想想是不是哪出錯。”這段時間商的頭髮白更多,日夜都在鑽研飲水的問題,累了就直接倒在地上睡一覺。
“大哥,我去過靜湖、美人谷,兩個地方都已經沒有積水,剩下一堆爛泥。並且,來的路上得知,界牆上面已經餓死不少人。”
“這比我之前想的還要嚴重。我們要還是想不出辦法,要麼就遷往他地,要不就是看着人類等死。”燕在荒北存活十萬年,她也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
“我們也遷往北疆,看能否得到生存的機會,不然就去原始森林,去找紅杉部落。”商看着頭頂的絲布,一邊惋惜的說道。
“兩地都是千里迢迢,如今還有幾個城民能走這麼遠?”元一不得不講出實情。
“我又怎麼不知道,可總比坐以待斃的強。如果可以我們誰願意離開這塊。沒有時間,我感覺我已經摸索到方法,可是就是差那麼一點點,我就是想不到,差在哪,要如何解決。”說着說着,商的聲音越來越多,最後聲嘶力竭的跪服在那裡,元一還是第一次看到商這樣。
他靠近,輕輕扶住商的肩膀說道:“大哥,我能做點什麼?”
“對了,元一你不是可以凝結出水元素之力嘛,像以前在城外的那次一樣,凝結水幕,這樣大家是不是有水可以喝。”
元一難過的告訴商:“大哥,那是無根之水,淨水根本不能讓人喝,就連植物,只要吸取無根淨水,結果只能迅速乾枯萎爛。”
商燃起的希望被澆滅,迅速的萎縮,低迷的倒在地上,雙眼裡充滿失望、無力與無奈,口中高喊:“我能戰勝獸潮,趕走異獸,可是奈何不了天,老天爺!你真忍心看着人類如此痛苦的活着嗎?”
“大哥,不過你說什麼溫差不大,我想想或許可以幫你。”元一突然又接着說道。
“什麼…你說,你說怎麼做!”萎靡的商,艱難的爬起,心中又燃起一絲希望。
“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我直接做給你看吧。”說完,元一席地而坐,以靜坐的方式,眼觀鼻,鼻關心,心通周身。雙手不停變換着手勢。
“呼呼…”商跟燕兩個人都感覺氣流的變化,鼓風機沒有動,可是屋內氣流開始轉動,微風吹拂着樑下的絲布開始擺動,商能明顯感覺室內的氣溫在迅速下降。
剛過一會,就能看到凝結在絲布上的水珠,隨着元一不停加強,門外的熱氣涌入,絲布上的水珠越來越多,最後垂流下,彼此結合在一起,擺脫絲布的粘粘,掉落到地面。
見狀,商立馬跪着移動過去,用手接住不斷開始低落的水滴,哈哈的瘋笑起來,一邊說道:“我兄弟真的有辦法,我兄弟就是天,是我們唯一的真神。”
手中接滿水,痛快的送入口中,這是雨露,這是甘泉,商跪着又移動到此刻睜開雙眼的元一面前,激動的說道:“我知道兄弟是怎麼做到的。兄弟是把房間裡的火元素之力快速吸取,讓房間裡的溫度降下來,然後水汽自然能夠凝結在絲布上面。我們成功了,我們成功了,只要我們把火元素之力修行者安排在這樣的環境裡,不停吸取,不但對修習者有益,還能得到以解燃眉的清水,我們或許還有一線生的可能。”說完,商急急忙忙出去傳旨,迅速向火元素修行者推廣這樣的辦法。
在另一處,由左領導的一千醒獅衛,還有各城集結來的精兵三千人,一路向北,前往一直未曾涉足的北疆,希望能找尋到生存的希望,解決這次乾旱所引發的問題。
艱難的翻越連綿起伏的高山,繼續向前。因爲有山脈阻隔,山的那一邊氣溫是要明顯低很多,可是依然沒有見到積水。
在印象裡,這裡都是起伏的雪山,如今冰雪不見,還滴水未尋。
左心裡特別的難受,長途跋涉而來,忍飢挨餓不說,這一路道路崎嶇險峻,地面的石頭在世代冰雪的浸透下,變得尖銳鋒利,一不小心就會絆倒,割傷皮膚。
本就體力耗損嚴重,還得萬分小心腳下,還好在這雪融的石山上,能找到一些無毒的草本植物,可以讓人暫時充飢,補充一點點水分。
繼續進入北疆,越能感覺到氣溫的明顯下降,一行人沿着山背,小心翼翼行走。
遠處雲霧下,可以看見潔白的雪山,終於看到希望,大家鼓起勇氣繼續向前走,希望能找到一塊適合的棲息地。
“看,前面山澗裡有溪水。”左的副手喊到。
所有人都朝山澗裡看去,這是一個讓所有人都敏感的話語。
這些天,把自己的尿儲存起來,都反覆喝了幾天,一聽有水,衆人都不覺加快腳步,醒獅衛騎着醒獅,朝山澗溪水走去。
溪水清冽、甘甜,水中還有戲水的小魚。因爲沒有天敵,溪水中魚仔成羣,在水岸兩邊的水草裡遊動,追逐。
快速趕來的星國各城兵士,迫不及待的趴在岸邊,捧起溪水送人口中。
更有甚者感覺這樣喝不過癮,用雙手撐住,直接伏在水面上汲取。幾千人在溪水兩邊,排出長長的隊伍,脫下布衣用來捕魚。
捕到小魚,也顧不得腥味,直接拿起來丟入口中,美味一般咀嚼起來。
原本安靜的山澗裡,因爲兵士的到來而變得熱鬧起來。
“兔子,是雪兔。”人羣裡有兵士喊到。
“是的,是雪兔。”人羣沸騰起來,向滿山的雪兔洞穴跑去,用身上的窄頁刀挑動,雪兔跑出,三五個人一擁而上,把雪兔撲倒在地。
剝皮抽腸,拿出純油,用雪兔洞穴裡的乾草點火,然後直接烘烤起來。
有水還有肉,雖然現在的雪兔不能讓所有人吃飽,但久未有過肉味的兵士,哪怕聞聞肉香就足夠,還不說今天嚐到味道。
難得這樣放鬆下來,一個個人都在兩岸的坡道上席地躺下,回回神。連續不斷的急行軍,很早前就是在苦苦支撐。
天慢慢黑下來,朗月當空,星雲璀璨,不知名的草叢裡,細小甲蟲動物不斷髮出聲音。隨着夜的不斷深入,氣溫也在緩慢的下降。
最後,突然間昆蟲停止鳴叫,天空不斷有鳥羣驚飛,各種獸類在起伏的山背上奔跑。
好不容易能睡一個舒服的覺,很多人都不願意被打擾,翻身繼續自己的美夢。
左感覺事態的不同,吩咐旁邊的副手道:“迅速集結醒獅衛,一定有事將發生,你看,那飛鳥、獸類都往南奔走。叫起所有熟睡的人,帶上兵器迅速離開,此地不宜久留。”
左說話間,大家能明顯感覺到山澗裡的氣溫驟降,才還感覺溫暖如春,沒多少時間就入深秋。本就身着單薄的衆人,雞皮疙瘩起來,有些忍不住打了抖索,抱着手臂說道:“怎麼突然感覺很冷。”
“快…快…醒獅衛迅速往南山跑。”左一聲令下,首先騎着醒獅向南山跑去。跑上山頭,轉身看去,一幕白色的霧氣由北而來,左心裡知道就因爲這個才氣溫驟降,如果不能迅速像獸類那樣逃跑,單薄、體力不支的衆人肯定會活活凍死。
醒獅衛跟來,可是那些剛剛享受到清水與兔肉的兵士並沒有這麼快的反應速度,他們被凍醒,還沒有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就被那白霧籠罩,極致的冰寒瞬間就凍住他們,成爲一座冰雕。
反應過來的其他兵士拼命向前跑,涉水而過,向山頭攀爬,眼看着身後的溪水迅速被凍住,嘴裡大聲呼喊着,可是越激動,腳下越不穩,一個個摔倒在地,白霧飄過,凍成各種各樣形態的冰塑。
醒獅本就適應在不平緩的山地奔跑,帶着醒獅衛拼勁全力往前奔跑。此刻不需要大家用力拍打,醒獅本能感覺危險迫近,再不逃就會成爲其他的冰塊。
與深入北疆的醒獅衛不同,東樂國各城此刻緩解飢渴,總算輕鬆了一點點。把火元素修行者集中到各自的府廳,按照商與元一摸索的辦法,進行積水。
雖然不能完全緩解飲水問題,但也很大程度阻止這次危機,不至於還會有人渴死,或者因爲喝水互相爭鬥,大打出手。
大家始終都相信,只要熬過這段時間,就會有暴雨下來,就算不能,寒冬到來,也有暴雪降下,到時候只要解決吃的問題,待另一個春天到來,人們就可以慢慢過上正常的日子。
在樂城王宮正殿,商並沒有坐在王座上,而是跟元一、空、燕、黨以及一些管理人員站在臺下,大家正在商量着如何分配剩下的口糧,還有要不要把所有城民都集中在一起,便於安排管理等事宜。
大家聊得正有些眉目的時候,殿外突然颳起風,風越來越大,花壇裡的枯枝敗葉被風捲起,飛向遠方。剛纔明淨的天空很快就陰沉下來,人體能感覺到氣溫在驟降,悶熱的房間,一下如寒冬冰窖。
大家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一起涌出殿門遠眺,從北邊涌來翻滾的氣旋,鬼哭狼嚎般向這邊襲來。
暴雪降下,吹拂的寒風如利刀一般,刮在裸露的皮膚上異常疼痛。
雪比人們想的來得早,來得那麼突然,一同到來的還有很不尋常的寒潮。
撲通,商再一次跪倒在地上,不只是因爲寒冷而體力不支,他朝着玉石般的地面,重重捶打,失聲哭喊道:“老天,讓不讓我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