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元一不斷中和五色元力,所釋放出的籠罩範圍也越來越寬廣,以樂城爲中心每天以十里的範圍向四周延展。
能量罩以外的天地是灰色陰暗的,暴雪被風捲吹拂,冰雪覆蓋的城池內死氣沉沉。那些感覺死亡迫近的人,只能深藏在地室之中,靠着僅剩的食物苟延殘喘。
更有甚者,星國的各城已經開始食用老者與幼兒來阻止飢餓。他們已經泯滅最後的人性成爲獸類,蠶食着身邊一個個倒下的人員,一切都只爲自己活下去。
從酷熱到嚴寒,老天爺一絲生的機會都沒有給他們,他們頭頂上的積雪越積越厚,寒風似乎察覺到人類的氣息,從入口的縫隙不斷灌入,讓堵住頂板的屍身成爲一具冰棍。
那些殘存的人羣緊緊依偎在一起,靠着各自的體溫來取暖。血水、屍骨的腥臭、人的排泄物所散發的氣味混合一起,實在讓人作嘔,他們也只能苦苦忍受,他們不想死,他們心中還殘有絲絲的希望,哪怕明知最後會因爲資源終結不得不死去,他們現在也沒有一絲勇氣去結果自己的性命,他們心裡期盼這一切厄運即將過去。死,也要成爲最後死去的人。
所以,在地室之中,還在上演人性的醜陋,一小羣人會抱做一團,去殘害着其他的人,就爲了讓他們成爲他們的食物。
新老巨人城就沒有這麼好運,好不容易躲過酷熱,寒潮襲來,他們再也就招架不住。極速的寒潮讓他們根本來不及深挖地洞,就被冰凍成塊,巨人一族以及它們圈養的食人蛛,除貢一人,在荒原地上就此死淨。
雖然巨人一族在荒北並沒有什麼好名聲,但自從改過自新之後的巨人族,還是爲荒北,鑄城付出許多。
例如界牆的修建,如果不是有巨人族的加入,界牆不可能修築那麼成功與快速。這些年,依附在東樂國,不只是在礦石開採出力,也爲東樂國的安定付出自己的力量。
巨人城主或許曾經真心想改過自新,可是罪孽深重,老天爺沒有再給他們機會,巨大的身軀讓他們無處可逃,但極寒給了他們痛快,這或許算死前的一絲恩惠。
在鑄城與黑城的聯通地室中,上萬的人類死去,現在剩下上千人擁擠在一起。
黑城由雨負責,而鑄城那邊有蘭、圖、立三人負責,在這個時候有人負責安排事項變得尤爲重要,特別是食物的派給,因爲事先的準備,到現在兩座城池還有所剩不多的食物。
這食物就只能計劃着給予。很多時候都是隔一兩天才會收到一點救命的口糧,不是沒有人起來反抗,想搶奪食物,可是最初就被聯合鎮壓下來,最後他們也再沒有力氣反抗,口糧只能保證他們不死,大部分時間他們只能像冬眠的蟲子一樣保持不動來減少損耗。
在這樣的時間裡,元力師更能看得出比常人更加優越的體質。他們在靜坐中可以保持幾天食水不進,雖然空氣中各自需要的元力很少,但他們現在有的是大把時間去慢慢儲積,並且在無心中給地室裡帶來更舒適的溫度與氣體。
所有元力師都集中在入口處,不僅是因爲這裡各自所需的元力比其他地方多,也是爲其他的城民守着入口,萬一有着突發情況也能做及時的反應,這是大家心中所想,元力師就應該比普通的城民要承擔得更多一些。
而就在大家陸續的吸儲元力之時,感覺室外滲入的氣體裡元力突然充沛起來,也不再覺得那樣冰寒刺骨。
所有元力師都從靜坐中恢復過來,他們不約而同發現這突發的異樣,看到那入口縫隙裡滲入的水液,雨第一個站起來,步入到入口,她試探的向外推開厚重的石門,一道清新的空氣向她迎面撲來,暖暖的,像是兒時父母的愛撫。
元力師都跟在雨的身後向地面走去,穿過出口外的擋棚,看到一個光幕正緩慢的向前挺近。它就像太陽的光輝灑下大地,所過之處的積雪快速的消融。
因爲雨本是水元素修習師,她能靈敏的感覺到消融的雨水快速的揮發,充滿整個光幕內,然後似乎受着某種引導,一同向西邊涌去。
適宜的溫度,充沛的生力,滋潤的土壤,讓殘存在泥土裡的根系斷枝又重新煥發生命力,它們破圖而出,長出嫩芽,結出新枝,各色的小花盛開。
就連因爲酷熱乾枯的護城林,此刻在融雪之後還能復活,長出新芽,慢慢變大而成爲新枝。護城林就在大家驚詫的注視中恢復生機。
大家感覺進入同一個夢境,他們看到同一個不可思議的事件。直道因爲立的哎呦聲,那一響亮的耳光打在自己臉上,才讓大家覺察這並不是夢境,而是真真切切正在發生的事情。
可是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眼前的一幕幕顛覆所有人的認知。那些需要時間不斷推移纔有可能發生的事情眼前快速的發生着。
微風吹拂間,花開花謝,枝丫蔓條上結出果實,大家還不急採摘,就掉落地面,神奇的被土壤自動包裹,然後裡面的種子自然發芽,又長出新的紙條藤蔓。
這才半晌時間,大家面前的空地長出許許多多,各形各色的植物,就連城中的屋舍前後左右,以及屋面上都爬滿,長着各種植物。還有很多順着高大的城牆翻出去,向城外生長。
大家一動不動,他們不敢邁開步子,生怕踩壞腳下的植被,生怕自己一動就會破壞眼前的這種平衡,也怕邁開步子然後發現這一切不是真的,只是一個看起來真實的夢。
感覺到有事發生的城民順着入口一個個艱難的爬上來,他們很快破壞掉大家極力保護的平衡,也讓元力師相信眼前並不是虛幻,而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城民像突襲來的蝗蟲,見到什麼吃什麼。根莖、草葉,剛開出的花,還未成熟的果,都被他們全部採摘吃掉。
那不小心掉落的根莖葉,還有果實裡未完全成熟的種子,竟然也奇蹟般的繼續生根發芽,又成爲新的株體,繼續開花結果。
光幕裡的氣溫在不斷的調整,彷彿是四季在快速的交替着。
在光幕之下,薄薄的雲霧聚集,細小的雷電閃過,雨霧裡飄灑下細雨濛濛。
時而溫度快速的爬升,燥熱的空氣讓人感覺來到盛夏。時而氣溫驟降,風捲吹拂,果實成熟,不待人採摘就沒入土裡,待營濛濛春雨落下,又生根發芽,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早已吃枝藤葉果而飽的城民,懶散的坐在那裡等待體力的恢復,也慢慢習慣眼前所見的場景,從最開始的驚詫變得開始接受。
那些枝葉果子比肉、比麥糧還有效,在短時間內就讓他們恢復體力,甚至傷痛也好了不少。他們開始三三兩兩的行動起來,修整屋舍的雜亂的植被,他們甚至走出城,去更寬廣的地界看看,只要是被光幕籠罩,就都在發生同樣的事情。
元力師都能感覺到從東而來的水氣不斷向西涌去,在這個流動的過程中還會夾雜土元素之力與木元素之力。他們似乎一同想到什麼,由蘭、圖、立三人互牽着手往西邊飛去。
在原始叢林的邊緣處,在一片連綿起伏的山頂上,紅與兒子站在一起俯視山下。紅一頭白髮自然的飄灑在身後,面部的褶皺相比之前更加深刻,身體佝僂駝背,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
山下的獸潮不斷向前涌進,哪怕那守護神獸的阻擊也不能擊退它們。它們前赴後繼的死在神獸輪番攻擊之下。
遠處灰濛濛的天空,不斷向這邊涌來寒流,只是被林子裡的氣流所中和。後退即是死,所以獸潮只能不停向前衝擊,那至少還有一絲生的希望,有些幸運的獸類躲過攻擊,留下性命向叢林更深處奔去。
同在紅的身旁說道:“母親,我前去打探了一番,可是越往荒北中心,極寒之力我都無法長時間抵擋或者吸收。我看元一叔他們凶多吉少。”
看着前面翻滾的雲層寒氣,紅搖搖頭說道:“不會的,他不會就這樣死去。我跟你一起再闖入寒流之中看看,如果可以我們還能助他們一臂之力。”
“母親,還是我去吧,最近你太注重修習元力,你的身體... 還是我去吧,畢竟煉化寒嬰,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我就是知道自己的身體,如果還不能有所突破,我想這把老骨頭也無法再堅持。你千萬小心,我在這裡等你們回來。”
“放心,我一定把元一叔帶回來,你千萬不要再使用與吸儲元力,一定要等我回來。”在同說話的同時,那翻滾的寒潮中涌來明亮的光幕,一直在向原始叢林的方向涌來。
定睛一看,寒流被光幕不斷吸附,漫過的獸潮一點傷害也沒有,透過光幕還能看見原本冰凍的地面積雪快速消融,植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着。
光幕還在繼續向前推進,發現不對的四尊神獸不再向獸潮發起攻擊,而是轉向光幕。巨大旋轉着的土球飛出,一道強勁的金刺飛出,可是擊打在光幕上一點作用也沒有,奇怪的光幕依舊在向前推進,直到在荒原與叢林的交界處才戛然而止。
玄龜看着光幕裡神奇的變化,竟然口吐人言的互相說道:“難道真的有別的獸類在我們之前成神,不僅能使用一種元力,還能將五行元力周而始發。”
金龍不可置信的說道:“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又生水,它是如何做到的,它是一種什麼樣的獸類?”
麒麟說道:“我們要不要前去看看,如果能在那得到啓發,或許我們真的能踏出那一步,永生不死,與天長生。”
在樂城的上空,元一懸浮在高高的光幕之下。他全身釋放着金光,像溫暖的太陽,從光幕四處涌來的元力通過元一身體的調節釋放出更加和諧的元力。
元一的身體不斷向南漂移,早已恢復過來的城民全部跪倒在地上膜拜,這一刻元一纔是他們的真神,強大的能力讓他們早已拋棄以往被灌輸的信仰。
默默的注視着那個金色刺眼的光亮與三隻強大的翼龍往南飛去,在翼龍的後背還坐着燕與空兩個人,她們要時刻注意不能讓任何的狀況驚擾到元一,他的身體在中和元力的過程中,正發生着翻天覆地的變化。
元一的思想還在,他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廣大,自己的渺小。忽而覺得這個世界很渺小,自己又變得無窮大。他的一舉一動,舉手投手就能左右許多許多的事物。
在這樣一個過程中,很多事情都很快想明白,爲了讓人類更好的活下去,他願意奉獻自己,讓自己成爲一個小太陽,重新向人間灑下溫暖。
他元一回到過往,成爲那精團,與天地長存,與日月同輝,用自己的全部力量來護佑人類的安康。
此行南去,他想把自己留在天痕谷地,以天恆爲中心投射自己中和的元力。此刻他纔是大地的眼睛,將永遠注視着這塊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