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紅向人形精團做了個安靜的動作,笑笑的說道:“不要出聲,不然你會下場很慘,睡覺吧。”
說完就躺到像網一樣的藤蔓之間,調整到自己覺得最舒服的姿勢。
睡覺?人形精團表現得很不明白。從精團到現在的人形,他從來沒有主動進入過睡眠,也並沒有睏乏之感。
他只能有樣學樣,斜躺在藤蔓間,認真察看着紅每一絲、每一分的起伏與變化。
感覺有人在探視自己,紅睜開眼睛尋着視線回看,四目相對,眼神在空間中交叉。
最後還是紅主動避開眼神,耳垂微紅,微怒的說道:“你這樣看着別人很不禮貌。”可人形精團並沒有理會,依然盯着紅。
氣氛有些尷尬,紅沉默一會開口說道:“你叫什麼名字?”可問出之後才明白,眼前這個傻愣的人是不會回答自己的問題。
又繼續說道:“要不我給你取個名字吧,不然都不知道怎麼稱呼你。”
思索一會,紅振奮的說道:“聽父親說過,我們生活的這片原始森林中有一條寬廣的河流,名叫‘元河’,而你是我第一個看着如此怪異的人,那就叫你元一吧。”
“元……一……”人形精團複述着紅的語話,倒讓紅覺得非常詫異,這是她自從見到元一之後,第一次聽到從他嘴裡講出的兩個字,也就是說元一併不是啞吧,他就像是新生兒在慢慢的觀察、學習着這世界所帶來的一切。
這又成爲紅心中的一個迷團,這個看起來跟自己一般大小的陌生人,既然不是啞吧,那爲什麼會一句話也說不出?
“元……一……”人形精團不斷在口中複述着自己的名字,神情特別認真。
“已經時候不早,你還不困嗎?”紅聽着像是和尚唸經似的有些不耐煩。
“唉,隨你吧,我得先睡。”看來勸說無效,只能就此作罷,換個睡姿,悶頭睡去。
元一嗡嗡的唸叨着自己的名字,雙目看着上空。不時有發光的蟲子飛過,像是一顆流星劃過天際。
世界越來越靜,靜到可以聽到旁邊紅的呼吸聲;靜到可以聽到蟲類在枝杈間爬動的聲音;靜到可以聽見某顆大樹下,一隻夜行獵捕的野獸,正抓捕住它的美餐;靜到可以聽得很遠很遠,那偶爾傳來的野獸低吼聲。
元一睜着雙眼靜靜的躺在藤蔓間,微風輕拂,暗香襲來,他看起來像在沉思,但又覺得他什麼都沒想。
WWW⊙ttκǎ n⊙co 他純潔的就像一張白紙,乾淨得顆塵不沾,偶爾唸叨着自己的名字。
世界從嘈雜紛擾間變得安靜、詳和,又從寂靜中重回喧囂、爭亂。
天剛剛亮,叢林裡此起彼伏的鳥鳴聲就紛亂襲來。它們互相招呼着,約好一起去尋覓食物。因爲活着就得勞作,勞作纔能有吃的。
睡眼惺忪的紅迷濛着看向一旁的元一,吃驚的是他依然保持昨晚的姿勢,呆呆的看着樹杈間。“你不會是一晚都沒有睡覺吧?”紅一邊奇怪的問道,一邊打理着自己錯亂的頭髮。
元一透過樹杈間的縫隙,看着天空那一抹早霞,他緩緩向紅搖着頭,不知是不明白紅所說,還是回答紅自己昨天確實沒睡。
“你明白我說的話?”一邊說着話,紅一邊移動身體,擋在元一的視線之前,倒是希望元一能給她一個肯定的回答。
不過事與願違,元一依然是綏緩的搖搖頭。“好吧,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跟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跟我來,從現在開始我就教你。”說完,輕輕拉着元一的手臂,同他一起順着藤蔓來到地面。
此時的樹杉樹下已經熱鬧非凡,在首領的調度下,組成一支支小隊,個個手持木製尖刺,身體之上塗有一些黑白相間的色料,整齊的站立在那等待首領的發令。
“昨天的肉好吧!今天如果想再吃肉,你們就得爭氣,給我再弄條几百斤的野獸回來,不然別人看着笑。”說着,看向元一所在的方向。
“別人一個人弄條豪豬,而我們這麼多人卻只能吃野菜果子,今天我也改改方式,只要是哪支小隊打得野獸,就把最好的肉分給那支小隊,明白嗎?”
“明白。”各小隊都用自己最洪亮的聲音回答着,木刺不停地擊打着泥地上。
“明白就出發吧,我等着你們凱旋而歸,千萬別給我出什麼岔子”。
十人一隊,五六支小隊向着不同的方向而去。看着他們漸漸遠去,首領才轉身向紅與元一這邊走來。
看了看元一,然後向一旁的紅說道:“如果有難度別勉強,這細皮嫩肉的用來喂蛇王最好不過。”
“不着急,我想再看看。”紅平靜的回答道,這是這年齡與相貌之下不應該擁有的沉穩。
“隨你吧,這是我這個父親能爲你做的點點小事,我先走了。”首領把他的粗頭木棒別在腰間,雙手把着藤條向紅杉樹上爬去。
“這是樹葉……這是石頭……這是水……這是野草……這是花,這是樹皮……”
“樹葉……石頭……水……野草……花,樹皮……”在紅杉樹外圍一條小溪旁,紅耐心地教導着元一認識身邊一切看到的事物。
元學習得很認真,每一字,每一詞都跟着念,然後慢慢體會。
“那是一隻…牙…鼠…獸,低…等…獸…類,一般…不會…對人類造成…傷害。喜歡吃…樹上…的堅果,它們的肉…還挺…美味的,只可惜…速度…很快,我們…一般捕捉…不到。”
紅帶着元一躲在一處樹杆後,悄悄的看着在高大枝杈上活動的小獸,一個詞一個詞緩慢的說道。
“…牙…鼠…獸”元一學着說道。
“那是…毒…蛇…”紅又指着另一處枝杈上的爬蛇說道。
“毒…蛇…”
“對,等會那…毒…蛇就會去捕捉牙…鼠…獸,然後把它吃掉,這是叢林法則。”
“法…則?”
“是啊,不過現在跟你一時也說不清楚,以後你就慢慢能明白。”元一似乎真聽懂林所說的話,竟然還點點頭。
“這是野果…野果…吃……”紅一邊說着,一邊把一顆野果放到自己嘴裡,咀嚼起來。而元一也學樣把果子放到嘴裡,剛咀嚼兩下就猛的吐出來,快速的吧唧着嘴。
弄得紅忍不住大笑起來,換顆成熟的果子遞到元一面前。
“吃這個,這個好吃……”元一立馬搖搖頭,緩慢地說出“不……吃……”雖然有些結巴,但已經讓紅大吃一驚,她萬萬沒有想到,一天的時間元一就能回答上自己的對話。
“不騙你,這個好吃。”紅微笑着繼續說道,還特意放慢說話的速度。元首先猶豫一下才接過紅遞來的野果放入口中。還是有些擔心,不敢咀嚼。
“吃啊……”讓紅都忍不住開口催促道。
緩慢的咀嚼,先前那刺激的苦酸味並沒有出現。元一拘謹的面部表情也放鬆不少,一邊嚼着野果一邊說道:“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點。”笑說着,紅把手中的野果全部塞到元一手裡。元一也不客氣,當然他也並不知道什麼是客氣,直接抓起野果往嘴裡塞。
待元一把東西吃完,紅從腰間拿出一根塗有黑色顏料的細長木籤,向元一解釋道:“這是‘籤’,防身用的。”說完直接把木籤刺入身旁一顆植物的莖杆上,來個對穿,抽離出來時留下一個細小的洞孔。
突然又快速扔出,木籤快速飛出,直接刺在不遠處一顆苗木之上,穩穩斜插入葉杆之中。
取回木籤把它交到元一手裡,示意着他也把木籤扔出去。元一立刻明白,拿過木籤,集中注意力,收斂心神,運力於指,化於籤。
“嗖”一聲,木籤疾速飛出,比紅快得不止一倍。
這次木籤不是插在苗木上,而是深深筆直地插入一顆硬木之中。
見事如此,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木訥一會纔跟上元一的腳步,來到被木籤插入的那顆樹木之下。
想要拔出籤條,可不管怎麼用力也拔不出來。細細看去,木籤尾竟然生出幾縷細長的綠絲,好生奇怪。